沈珂點了點頭，接著齊桓的話頭說道：

    “而江沅……兇手經(jīng)過的時候，她的雨傘突然被風(fēng)吹翻了，紅色五角星露了出來……這個時候，那輛白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她的跟前……”

    “雨傘翻了之后，很快又被她翻了回來。兇手身高一米九，如果是在路上走，他根本就看不見江沅雨傘里面的紅色五角星……”

    “所以，兇手極其有可能就在那輛白色的小轎車里。他就是在那個時候，盯上了她！”

    第120章 買生日蛋糕的目的

    “可是，賴貴身上沒有紅色五角星。而且紅五星在我們?nèi)A國太普通了?！?/br>
    眾人正說著，門被推開了來，陳末一臉菜色的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元氣大傷，像是中了虛弱buff，正在持續(xù)掉血一樣。

    “陳隊你沒事吧？怎么感覺你隨時都要不行了??！齊桓這個病人都要忍不住起來把病床讓給你躺！”黎淵見狀，立馬上前一步，扶住了陳末。

    他探頭探腦的朝著門口看了看，見馬局長沒有跟過來，松了一口氣。

    “陳隊，你受苦了??！”黎淵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淚。

    陳末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去去去！你小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宣傳處的之前瞧見你長得威風(fēng)，還想要你拍宣傳照來著，結(jié)果好家伙，在咱們特案組門口站了三十秒鐘，啥也不說的走了?！?/br>
    黎淵嘿嘿一笑，“您還有心說笑，看來馬局功力也沒有傳說中那么強！”

    陳末沒好氣的瞪了黎淵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他說著，看向了沈珂，“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我們上哪里去找到這個兇手？”

    沈珂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齊桓，五個字脫口而出，“紅星孤兒院?！?/br>
    “為什么，總不能因為都有紅色五角星，就懷疑是紅星孤兒院吧？”陳末皺了皺眉頭。

    這當然是一個可能性，如果是別人，陳末壓根兒不會問，他們是警察，要是靠腿跑就能抓到兇手，那簡直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不就是跑一趟么？最多撲了個空。

    可是，說話的人是沈珂。

    沈珂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在看到齊桓拽下來的那個紅色五角星之后，我腦子里就靈光一閃，總覺得有什么應(yīng)該想到，但是一下子卻沒有串聯(lián)起來?！?/br>
    “陳隊說得沒有錯，紅色五角星在我們?nèi)A國實在是太常見了，燈下黑我們反倒根本就不會注意到?！?/br>
    紅色五角星是很常見的帆布鞋品牌，中學(xué)生背的書包，戴的鴨舌帽上，這樣的圖案也是屢見不鮮，是以她在死亡現(xiàn)場，看到了那個書包上的五角星時，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江沅的雨傘就更加了，因為有了齊桓先入為主的介紹，行車記錄儀的畫面本來就不清晰，還是黑白色的，他們也就沒有注意那個波點，不是圓點，而是五角星。

    雨傘被吹翻的時候，白色小轎車正好停在了江沅跟前，所有的人都在注意那個小轎車，又怎么會注意被吹翻了一瞬間的雨傘？

    “兇手會給死者化妝，戴上紅圍巾，調(diào)整手指的姿勢，說明他是一個儀式感很強的人，或者說，這種儀式感對他而言十分的重要?！?/br>
    “所以我認為，他在殺人之時，隨身攜帶者的紅五星，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有特殊意義的道具?！?/br>
    “一開始，在看到齊桓的手機之前。我所聯(lián)想的是，兇手的紅五星→齊桓提過的紅星孤兒院→高中生盛軒的mama說他會做義工，中學(xué)生做義工，無外乎去孤兒院，養(yǎng)老院?！?/br>
    “通惠路附近最近的這種機構(gòu)是什么，是紅星孤兒院?！?/br>
    “兇手戴的面具是什么？開始齊桓怎么說來著，是萬圣節(jié)孩子們用來扮鬼的無臉男面具。這種東西容易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孩子很多的地方?！?/br>
    沈珂說著，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那個姓盛的高中男生母親的電話。

    “喂，沈珂，南江市局的。我想請問您一個問題，您那天在河邊說，你的兒子是一個很好的人，他甚至?xí)プ隽x工，請問他在哪里做義工？”

    那邊的人接到電話，先是激動的喊道，“沈警官，是不是抓到殺死我兒子的兇手了？”

    聽到了沈珂的問題，又瞬間泄氣了下來，“你問這個干什么？是暑假社會實踐作業(yè)去的，離我們家不遠的那個孤兒院……他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錢都捐了，還拿了好多書玩具過去。”

    “他……沈警官，你們一定要快點抓到兇手，以慰我兒子的在天之靈?。　?/br>
    沈珂的手機放著外放，特案組眾人，一聽就變了臉色。

    “好的”，沈珂面無表情的說道，掛斷了電話。

    她抬起頭來，看向了陳末，“我看到齊桓手機殼上的紅色五角星貼紙之前，想到的就是這些?！?/br>
    “當然，齊桓手機上有紅五星，盛軒的書包上有，江沅的雨傘上有……嗯，兇手比我想的膚淺多?！?/br>
    “當然，這更加說明我想的沒有錯，紅五星在本案當中至關(guān)重要，它是刺激兇手殺人的一個誘發(fā)標志?！?/br>
    “那么這個誘發(fā)的原因，應(yīng)該就在紅星孤兒院。”

    ……

    黎淵站在電梯里，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馬上就要十二點了。

    齊桓需要養(yǎng)病，陳末跟趙小萌則是將他的病房當做了基地，守在那里，以防兇手一殺不成，再度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

    他跟旁邊這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女人，則是要在這個點，去敲開紅星孤兒院的大門。

    他正想著，就聽到旁邊的沈珂認真說道，“生日快樂?！?/br>
    黎淵一驚，差點沒有跳起來，他驚訝的看向了沈珂，“誰？誰生日？這電梯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要裝神弄鬼的嚇唬我！我不就是跟你開了個玩笑嗎？還記仇呢？”

    沈珂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沒有人告訴你么？你掩飾自己真實意圖的時候，就會嘰里呱啦的說很多話?！?/br>
    “手表都要被你看穿了，很擔(dān)心十二點到來之前，沒有人給你說生日快樂么？”

    黎淵耳根子一紅，清了清嗓子，“誰擔(dān)心了，我都多大年紀了，還過什么生日？這不是跟在后面保護小萌么？干巴巴的太扎眼了，就隨便買了一個蛋糕。”

    沈珂沒有說話，看了看自己破爛的裙子，想了想在自己的小挎包里翻了翻，翻出了一片口香糖來，遞給了黎淵，“沒別的了，這個，生日禮物?！?/br>
    黎淵有些哭笑不得的接過了那片口香糖，“我謝謝你??！別跟他們說我生日，要被笑死?！?/br>
    沈珂“哦”了一聲，“沒事，他們天天提到你都笑死！”

    電梯門開了，黎淵氣沉丹田，喊道，“沈珂！”

    第121章 孤兒院的老故事

    黎淵啪啪啪上前拍門的沈珂，先前的惱羞成怒，這會兒可算是被吹散了些。

    他看了看握在手心里那片皺巴巴的口香糖，熒光綠的外包裝在生日這天好像帶上了一種不是很美好的詛咒，不對，是祝福。

    黎淵想著，將口香糖放進了自己的褲兜了。

    門打開了來，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打開了鐵門，她穿戴整齊臉上并無睡意，一見到沈珂跟黎淵立馬拉開了大門來，“沈警官同黎警官對吧？小齊給我們打過電話了?！?/br>
    “他沒事吧？聽電話里的聲音很沙啞。對了，我叫王青文，是這家孤兒院的院長?！?/br>
    “沒什么大礙。王院長看著很年輕，在這孤兒院待多久了？”

    沈珂說著，朝這孤兒院看去，這會兒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了，孩子們早就都睡著了，孤兒院里靜悄悄的。黑黝黝的大窗戶像是一張張張開的大口，隨便瞅上一眼，都能腦補出一出恐怖故事來。

    齊桓顯然打過招呼了，王青文十分的配合。

    “我是三年前才當上這個院長的，不過我小的時候，就是在紅星孤兒院長大的，這里的事情我還挺熟悉的。這孤兒院你們聽名字都知道，很是有些年頭了?！?/br>
    王青文熱情的指了指旁邊刷著紅漆的老式窗戶，介紹道，“就這個房子，在我們這里，已經(jīng)是最新的一棟了。沒有錢翻修，我們就買了點漆水，自己刷了刷。”

    “辦公室里有以前的照片，小齊說你可能會想看，我領(lǐng)你們看?！?/br>
    王青文說著，領(lǐng)著眾人到了走廊中間挨著樓梯的一間屋子門口，這是那種兩層樓的小樓，外墻有不少地方因為雨水的沖刷，生出了綠色青苔，看上去臟兮兮的。

    “過道上的燈有的接觸不好，不怎么亮，你們小心一點。這門口的石板路有些石頭松動了，一踩會翹起來，噴一褲腳的水。我們大人覺得煩，不過小孩子們卻覺得是難得的游戲?！?/br>
    王青文掏出了一大串鑰匙，就這光看了幾下，選出了一把打開了院長室的門鎖。

    燈一點亮，沈珂便瞧見墻上貼著的老師的照片，還有每個老師身后貼著的紅色五角星。

    注意到沈珂的視線，王青文忙解釋道，“這個是孤兒院的傳統(tǒng)，老師和孩子們的評比，都是貼五角星的。我們孤兒院的孩子多，老師卻不怎么多。”

    她說著，開始翻箱倒柜的找起相冊來。

    “找到了，在這里！這本相冊特別珍貴，從孤兒院成立之初就有了。當時還是第一任老院長在，我們老院長姓元，孤兒院的孩子都管她叫元mama?！?/br>
    “元mama在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孩子們拍一張大合照。孤兒院里沒有什么好看的地方，當時也就這棟小樓是新的，所以每次都在這前面拍?！?/br>
    “現(xiàn)在雖然小樓已經(jīng)舊了，但是這個習(xí)慣也保留了下來。”

    王青文說著，將手中一本厚厚的老相冊，遞給沈珂。

    沈珂接過放在辦公桌上攤開來，紅星孤兒院興建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前面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一直到最近二十年才是彩色的。

    沈珂翻著，突然手一頓，用手指指了指相鄰的兩張照片，這兩張照片都沒有色彩已經(jīng)泛黃了，不過好在洗照片的相紙是那種帶有顆粒感的相紙，人倒是還算清晰。

    上面那一張照片上，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圍著一條圍巾，但是因為是黑白照的緣故，看不清楚圍巾的顏色。

    不管哪一張照片，所有孩子的頭發(fā)都梳得整整齊齊的，眉心都點了一顆痣。

    “在這一年，孤兒院發(fā)生了火災(zāi)么？我看上面這張照片小樓還很干凈，下一張墻體上多了一塊黑色的東西?！?/br>
    “而且，孩子突然少了很多。上面那一張密密麻麻都是孩子，下一張少了十三個人。”

    沈珂說著，將相冊推到了王青文的面前。

    不等她回答，又指向了上面那張老照片，“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圍著一條圍巾，過年……”

    沈珂頓了頓，“所以圍巾都是紅色的么？那一年，孤兒院是不是收到了捐贈？”

    王青文臉色一變，像是看鬼一樣看向了沈珂。

    “沈警官，你真是神了！就這么兩張照片，你可以看出這么多東西來么？如果不是我就在相冊里頭，我都要以為，你也是在紅星孤兒院長大的了?！?/br>
    王青文上下打量了下沈珂，發(fā)現(xiàn)她也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神情復(fù)雜地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那張照片上。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了許多，“你說的簡直一字不差，像是你就在現(xiàn)場一樣。”

    她伸出手來，指了指其中一個雙馬尾小女孩，她的頭上一左一右戴著一個紅綢布扎的蝴蝶結(jié)。

    “這個就是我！現(xiàn)在的人都不注重過年了，但是我們這些孤兒院的孩子，卻是最喜歡過年的?！?/br>
    “我進孤兒院的時候，年紀就比較大了，而且容貌也不出眾。孤兒院里男孩比較容易被人領(lǐng)養(yǎng)走，女孩不怎么行，所以我在孤兒院里過了很多個年?！?/br>
    “過年的時候，街道的人會過來慰問，給我們送好吃的，有的時候還會有愛心人士。我們紅星那一年確實收到了捐贈，是一批紅色的手織圍巾?！?/br>
    “毛線織的，現(xiàn)在都很少見到了。元mama會給我們穿干凈的衣服，戴上圍巾，然后掏出她的寶貝，一盒胭脂和一支口紅。”

    王青文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邊一坨紅色的，像猴屁股似的，眉心還會點美人痣。不過那時候也不覺得土，我們這些小女孩，還覺得挺美滋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