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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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謝青莫名注意起這個可愛的孩子——哦,小香嗎?是他未來的小妻子嗎?不討厭,似乎還有些不錯。 …… 回憶如野草瘋長,牽動謝青神魂。 再回頭,沈香仍是抱著他的手,不肯放手。 她睡得很香。纖長濃密的眼睫微微發(fā)顫,好似一把小扇,摘花撲蝶,輕拍在人心上。 謝青喉結一動。腰腹,一團詭異的火,燒人心智。 “唔……” 好怪,他待她,總會生起一股子難以抑制的憐惜。明明不起殺心,卻隱約騰升“損毀”的沖動。 特別是今夜,沈香以唇“挑唆”他的時候,最甚。 是什么呢?或許不是好事。 他會傷了她,所以,不可造次。 謝青謹小慎微地動作,漸漸抽出了手臂。 郎君噙笑,對沈香低喃—— “請小香,暫且克制一下。” 他頓一頓,又道。 “我也,忍得很辛苦。” 第16章 翌日,沈香聽謝青的勸,還是打扮成嬌滴滴的女施主,借以迷惑蓮花庵的比丘尼。 夜里穿襦裙,沈香還好用夜色粉飾太平,青天白日當著郎君的面扮俏,她好難為情…… 沈香借團扇遮了半天臉,差點跌下樓梯。好在纖臂被人輕輕一帶,站穩(wěn)了腳。發(fā)髻間栩栩如生的蝴蝶步搖隨之失禮地晃動,她撤下了團扇,露出后頭的花容月貌。 沈香朝謝青靦腆一笑:“教您費心了?!?/br> 謝青溫柔搖頭:“不過小事,無礙?!?/br> 兩人站一處,真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頂般配。 店伙皆驚嘆于他們出世超凡的相貌,領他們去飯廳時,語氣里也多了幾分天然的殷勤:“客官們是吃了早飯再趕路吧?正巧昨日開了一缸新造的梅醋,香得很,淋在咱們店的招牌rou糜粥里,滋味一絕?!?/br> 沈香沒吃過rou糜粥,倒是興致頗好,忙不迭道:“好呀!既是店家的絕活菜,那自然是要試試的?!?/br> 小娘子親和,說話時眉歡眼笑,瞧得人心頭guntang。 店伙羞赧地撓了下頭:“能入小娘子的眼,是咱們的榮幸,來來,快請?!?/br> 他為了討好沈香,還把桌面擦了好幾次,直至纖塵不染,這才放他們入座。 沈香全然不知是自個兒的美色惑人,待店伙走后,還同謝青語重心長地感慨:“您看,鄉(xiāng)縣小地方果然民生淳樸,待客都這樣熱情周到?!?/br> “是嗎……”謝青緘默一瞬。 小姑娘于官場上諸事通達,怎就在人情往來這般不諳世事。 很好騙。 他自個兒雖沒有常人該有的喜怒哀樂,卻很聰慧,懂何為世情的“七情六欲”。 那店伙,分明是對沈香有意。 他也配。 謝青面上的笑不及眼底,蓋下薄薄的眼瞼,瞇眸思量——平白無故,他對店伙起了殺心。 好在,沈香端來的一碗rou粥適時打消了他滿溢的惡意。 騰騰熱氣氤氳人臉,謝青低眉,只見粥里滿滿葷食。 沈香笑道:“您看,原來是用白粥當湯底,燉鱸魚片、雞絲、火腿絲,還有rou圓。都是葷菜,怪道要淋上梅醋了,這般才解膩又去腥。” “小香愛吃嗎?”謝青心情好了不少,他也給她舀了一碗粥,專挑揀魚片,供她放涼后再享用。 “嘿嘿,實話是,天兒熱,想吃兩口涼的?!闭f起這個,沈香難得孩子氣地抱怨,“昨夜悶得很,不瞞您說,我還夢到了一尊冰鑒!” 聞言,行事端穩(wěn)的郎君忽然指尖一顫,粥碗差點打落。 再托住guntang碗底,他行若無事,問:“冰鑒?” “嗯!我熱得厲害,又貪涼,那時抱住冰鑒不放,夢里仿佛真涼快了些。”說起來,沈香還有點羞怯。只是個夢,和“望梅止渴”的功效類似,并不是真的解了她的燥.熱。 謝青勾唇:原來,她把他當冰鑒了…… 想起昨夜沈香摟著他的臂骨,耳袖廝磨,難舍難分,心里驟然翻起一陣洶涌暗潮。 他勉力壓下動靜,故作不在意。 片刻,謝青語帶深意,一點點碾著唇舌,勾人地問了句:“你就這么抱了一晚上了?” “嗯!” “那你……喜歡嗎?” “啊?” 沈香不知謝青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絞盡腦汁想了一回,笑說:“喜歡!” “哦?!敝x青蜷指成拳,抵在唇邊,遮掩不經意間流露的笑意。本就是膚白如玉的郎君,耳后的一點潮熱略微醒目。 “不單單是抱著,里頭還有敲碎的冰沙,我還想著佐櫻桃蜜汁子吃呢,只可惜沒帶勺子……”沈香渾然未覺,還喜孜孜地閑談。 郎君回頭,迷惘地看了沈香一眼。 沈香被他目光一攝,期期艾艾:“怎么啦?” “哦,你原來還要吃它?” 他夢魘住了一般,喃喃一句。 “啊,是?!彼嗣untang的耳垂,小聲笑,“待回京城中,定要差人敲幾碗冰吃,解解饞。” 沈香這時才覺察出,自己也是個愛享受的俗人。她體恤百姓,卻做不到同苦同難,能過好日子,她總是受用的。 謝青沒顧忌沈香后邊的話了,他只是小心摩挲了下腕骨,為難地想:幸好她沒有下口,若是唇齒輾轉寸許,他可能……沒那樣好忍受殺欲。 那股子沖動蔓延上周身,萬蟻噬心一般難以忍受,逼得他想將沈香敲骨吸髓受用。 若她死了,便什么都沒了。 即便謝青認為,他待她的欲應當是不同的,不至于傷了人。 只是,以防萬一,他不敢冒險。 再忍一忍。 謝青頭一次,為了一個外人,這樣抑制本性與野心。 沈香眨眨眼:“您為何一直在問我夢?哦!您昨夜是做噩夢了嗎?” 上峰這是故意挑起話題,想同她談天呢!她真是驢腦子,竟沒有反應過來。 “噩夢?”謝青回想了一下,他沒有討厭沈香,微笑,“姑且算個美夢。” “那就好!您若是有什么閃失,即便在夢里,我也會很擔心的?!鄙蛳銗畚菁盀酰胧刂鴾厝崂删x青,連同他的夢,她也要好生庇護。 吃完粥后,他們啟程趕往蓮花庵。 衢州的庵寺不多,大抵都是位于州府附近,唯有金志山的庵寺地處荒郊野嶺,孤零零地辟在山中。 怪道白家人要把白流光送到這樣一家庵寺,可不就是有意讓她被尼師們幽禁于此,盼她日后青燈古佛相伴,了卻殘生嗎?這樣與世隔絕的“監(jiān)牢”,再傳出去小娘子一心向道,入山寺侍奉神佛,潛心修行。于名聲還好聽,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了。 蓮花庵許是鼎盛過一段時日,廟宇外佇立著一座高聳入云的佛塔,底下繞了一層須彌座,抹角琉璃滴水下掛著無數金銅色的鈴鐺,風吹過,淅瀝瀝作響,似招魂的鼓聲,莫名邪性。 還沒等他們賞夠塔樓,蓮花庵里便緩步走出幾名歲數稍長的老尼師,她們俱是身穿黃色直裰僧袍,簇擁著一名披了金紋織成緋色袈裟的師父上前。想來,那位被人眾星捧月的尼師,便是蓮花庵的住持了。 住持含笑,下了滿是青苔的石階,同沈香以及謝青行禮:“阿彌陀佛,貧僧法號靜遠。兩位施主遠道而來,實在辛苦,請入寶殿吃杯茶吧。” “有勞靜遠師太,那謝某與舍妹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敝x青溫和道謝,攙著沈香裊裊婷婷入了大雄寶殿。 到底是男客,住持靜遠很有分寸,沒將他們立時往寢院引,而是命其他尼師在香火鼎一側的石桌布上了茶具。 沏茶用時較久,謝青很有閑心,帶著沈香不疾不徐觀瞻寶殿內的高大佛像。寺廟的正殿之所以被稱之為“大雄寶殿”,乃是主佛像為釋迦牟尼佛,而他的德號為“大雄”。 沈香望了一眼結跏趺坐、手執(zhí)說法印的佛像,不由神情肅穆。她恭敬地叩拜于蒲團之上,且燃了一炷香,好生參拜。 沈香想起謝青書房里供奉著一尊佛,他該是禮佛的,言語更不敢輕慢,虔誠地問:“您要為佛祖添些香火嗎?我為您燃香?!?/br> “好?!敝x青沒拒絕,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神佛,神情諱莫如深。 她燃了香,遞于謝青。縮回手,她又摸了摸鼻尖子,道:“我很少入寺廟燃香,也不知禮數究竟周不周到……” 畢竟她家中沒什么人在了,此生也無所求,何必還要神明憐愛她呢? 謝青微笑:“佛祖心存慈悲,定不會降罪于世人,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若要罰的話,那他當著佛祖面前殺生,早該入阿鼻地獄了。 “您待我總這樣寬容?!鄙蛳阆肫鹬x青比她懂佛得多,“那我就放下心來了,畢竟您書房里都供著佛像,佛緣是比我深厚的?!?/br> 這話,謝青沒接。 他微笑,不置可否。 謝青想起在佛前下達殺令的自己……唔,的確。 佛祖跟了他,倒是長了不少世面呢。 謝青忘記他究竟何時起,在家宅里置放那一尊神龕了。 最起初,他只是想探問一下,神明是如何遮眼閉目,嘴上說庇佑世人,實則全無用處,不顧他父母親死活的;再后來,謝青想,佛陀若真這般法力高強,偏偏不如他愿。 那他記仇得很,睚眥必報。 由他來,親手冒犯神明吧。 若上蒼憐憫世人,總該親眼看看,那些得其偏愛的萬象眾生,是如何逐一死于他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