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破的理性，混亂的失序，無需顧忌的瘋狂。

    林織被抵在雜物間的門板上，有些喘不上氣。

    微微腫起的唇瓣殷紅，眼眸中水色瀲滟。

    衣服下擺被微微撩起，林織的腰腹間帶著未干的血跡。

    景潯埋在他的頸窩中，慢慢變得平靜。

    “好些了嗎？”

    林織抬手，輕輕梳理著景潯的頭發(fā)。

    景潯應(yīng)聲，在幾個呼吸后抬起了頭。

    “我有禮物送給你?！?/br>
    景潯打開了地下室的入口，對著林織進(jìn)行示意。

    朝著暗色蔓延的階梯，自上往下看，有種幽暗感。

    林織彎腰走進(jìn)了地下室，還未抵達(dá)地面，就已經(jīng)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他心里微微皺眉，韋錦榮不會死了吧，他可不想景潯的手里染血，這會讓他的狀況更糟糕，他可不是來讓他瘋的更徹底的。

    地下室的光源很暗，只有墻壁上的一小盞昏黃燈光，被填充過的空間狹窄，僅允許一個成年男人通行。

    粗糙的水泥地上血痕斑斑，靠在墻壁上的男人正在調(diào)整呼吸，望向了走進(jìn)來的林織。

    昏暗的光落在青年漂亮的面容上，他的到來讓簡陋的地下室都明亮了幾分。

    他穿著純白的羊絨毛衣，透著于臟污格格不入的純粹感。

    衣物背后的血漬點(diǎn)點(diǎn)，隱沒于昏暗的影中。

    韋錦榮想說句什么來打招呼，但咽喉的疼痛讓他開不了口，只能對著林織扯了扯嘴角，以示問候。

    韋錦榮現(xiàn)在的樣子可比林織上午看見他的時(shí)候要狼狽的多，身上多處刀口，不過看起來大多都不致命，左邊面頰腫脹，面頰淤青，原本帶著幾分儒雅英俊的臉已經(jīng)完全不能看，十分狼狽。

    他的左腿姿勢不太自然，這一點(diǎn)可以解釋他為什么在景潯離開地下室之后沒有選擇逃跑，依舊留在原地。

    就算他能強(qiáng)撐著離開，不過就他這副顯眼的模樣，恐怕還沒離開小區(qū)，就會被公司或者警方的人抓住。

    “喜歡這個禮物嗎？”

    低啞的聲音從林織的身后傳來，五官深邃俊朗的青年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邀功一般地在他耳邊開口。

    林織垂眸，眼里漾出些笑意。

    “很讓人驚喜的禮物?！?/br>
    景潯將他面上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帶到了他的面前，怎么能不驚喜。

    雖然方式有些特別，但也算得上是別出心裁。

    被當(dāng)做禮物展示的韋錦榮呼吸聲重了些，饒是面具戴習(xí)慣的他臉色都有些難看。

    要不是不能說話，他真想罵兩句神經(jīng)病，這場面簡直荒誕到讓人不知道怎么描述。

    不過他想了想，景潯確實(shí)有病，他做的這些事正常人都做不出來。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輸，在景潯動手的時(shí)候他都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了景潯雖然待在家里但是體能并不弱，甚至有些非人，而且還有技巧，還都是殺人的技巧。

    再加上景潯神經(jīng)不正常，在那種情況像怪物一樣，根本沒有理智。

    他真的想殺了他，韋錦榮清楚。

    他都很奇怪，林織怎么敢讓景潯貼在他的后背，他們這種工作的人，后背交付給同事都不放心何況是其他人。

    在這種情況下，景潯無論是扼住林織的喉嚨還是捅向他的后心，都可以輕松將他置于死地。

    林織看出了韋錦榮眼里的情緒，微微挑眉，

    當(dāng)他們會面的那一刻，不必要的偽裝便悄然隱退了。

    “我本來不想弄成這樣，可是他說他可以把你讓給我，所以我生氣了，而且他不想見到你?！　?/br>
    景潯簡單解釋了一下現(xiàn)場變成這樣的緣由，還不忘陳述事實(shí)。

    他要快點(diǎn)說出來，萬一一會兒他忽然失憶，很可能就忘記了，這樣的事情要是忘了，簡直是難以想象的遺憾。

    林織根本不屬于韋錦榮，當(dāng)然，也不屬于他。

    美當(dāng)然屬于美麗本身，但人有追逐或者將美私有的本性，所以他想捕獲他的繆斯。

    獻(xiàn)上他想要的禮物，給予心意，而后等待垂憐。

    “做得好。”

    林織并不吝嗇夸獎，他現(xiàn)在不必演聽見這話的傷心，輕輕握了握景潯的手。

    在景潯直起身后，林織走向了韋錦榮。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br>
    “弄成這樣可真是難看，你就像只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該把你交給想找你的人了，我說不定還能因此升職加薪。”

    林織低頭看向韋錦榮，并未選擇和他平視。

    他有些意外景潯會以這樣的方式讓韋錦榮出現(xiàn)在他面前，老實(shí)說他以為景潯會把韋錦榮藏起來，看來是韋錦榮說了什么刺激到了他。

    “升職加薪？你難道想一輩子過這種生活嗎？”

    韋錦榮聲音嘶啞地開口，咽下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永遠(yuǎn)被人cao控，不能隨意支配自己的時(shí)間和生活，退休了反而更危險(xiǎn)，永遠(yuǎn)活在別人的注視里，甚至隨時(shí)可能喪命，你難道不想脫離嗎？”

    看見林織若有所思的模樣，韋錦榮聲音越發(fā)急促地說：“只要你幫我，那副畫的傭金我們可以平分，我們隨時(shí)可以去沒人知道我們的地方換一種生活，看在我們曾經(jīng)是搭檔的份上，別把事情做的那么絕。”

    空氣中忽然出現(xiàn)了手指骨節(jié)響動的聲音，林織和韋錦榮一起看向了聲源處，景潯和他們對視，神情間帶著些疑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韋錦榮有些僵硬地繼續(xù)說：“當(dāng)然了，一定會帶上我親愛的弟弟?！?/br>
    “我不需要你幫我做什么，你只要不把我的行蹤透露出去就行，事成之后，五百萬?！?/br>
    “就這么點(diǎn)？”

    林織有些詫異，他知道韋錦榮多半沒說實(shí)話，如果是為了這個數(shù)，哪怕是雙倍，堵上生命，也根本不值得。

    這種取舍，韋錦榮不會不知道怎么選。

    “美金。”

    林織沉吟了一會兒說：“這就讓人想考慮考慮了。”

    “我不會騙你，我可以用性命擔(dān)保?！?/br>
    聽見韋錦榮這句話，林織面上的笑容擴(kuò)大。

    一個狡詐的騙子說這種話，相當(dāng)于一個還不錯的笑話。

    “那你打算怎么離開？我總要知道你的計(jì)劃?！?/br>
    林織直起身，感覺到了手正在被人握住。

    他的手指在景潯的掌心中輕微撫弄，示意他不必?fù)?dān)心。

    肌膚摩擦的觸感宛若細(xì)小微弱的電流，涌入皮層之下，流竄于血液之間。

    景潯低著頭，專心地看著林織的手，貪戀著這份感覺。

    ——你以為他會喜歡你？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歡？你的怪癖，你的病？

    ——想要他永遠(yuǎn)不離開你，不拋棄你，只有一種方式。

    ——藝術(shù)，這才是藝術(shù)。

    危險(xiǎn)、血腥、毀壞、痛苦與死亡。

    “畫被我藏在了一個很隱秘的地方，除了我不會有人知道，只要躲過了這段時(shí)間的尋找，我會乘船從港口去羅西，從那里用假身份出國，落腳在柯塞斯，在那里和人交貨，你要是信不過我，到時(shí)候我們可以一起去?！?/br>
    “韋錦榮，你覺得我會那么蠢，既然你想和我合作，那不如讓我在你的身體里放點(diǎn)東西，這樣我們都放心?！?/br>
    “給你五秒鐘的時(shí)間考慮?！?/br>
    “五，四，三，二……”

    韋錦榮咬牙：“可以，我答應(yīng)！”

    “好，那我現(xiàn)在就給公司發(fā)假消息。”

    林織拿出了聯(lián)絡(luò)器，地下室的信號雖然不太好，但依舊運(yùn)轉(zhuǎn)的很通暢。

    林織輕點(diǎn)耳機(jī)，看著韋錦榮開口道：“景潯家，韋錦榮就在這里。”

    韋錦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里布滿了血絲，發(fā)出粗喘的氣音。

    “果然好玩，難怪你這么喜歡許諾，可別做出這種表情了，好像你被我辜負(fù)了一樣。”

    “你以為我會信你說的那些假話，也就夠騙騙不諳世事的小孩子，相信你這種人，不知道會被反咬的多慘?！?/br>
    林織輕笑，他就是逗逗韋錦榮，誰讓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些刺激景潯的話。

    韋錦榮猛地抬頭，聲音粗糲：“他就要走了，你還不動手嗎？”

    林織回頭看向了景潯，眼睛微微睜大。

    拳風(fēng)在林織的耳邊呼嘯，韋錦榮徹底暈死了過去。

    景潯甩了甩傷口重新開裂還在流血的手，有些委屈地和林織對視。

    “他讓我這么做，我沒答應(yīng)，你別相信他?！?/br>
    林織放松了身體，抬手觸摸著景潯的面頰，低聲說：“我相信你?！?/br>
    景潯微微皺眉：“地下室讓我頭好暈，我不喜歡這里?！?/br>
    林織正準(zhǔn)備說快些上去時(shí)，景潯按住了他的手背，灰藍(lán)色的眼眸內(nèi)翻滾的情緒濃郁：“所以能親一下嗎？”

    第107章 失蹤哥哥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