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始了?！?/br>
    林織的手握住了景潯的手，提醒他電影開場。

    我聽見了你的呼救聲，別擔(dān)心，很快就會走出來。

    潰爛的傷疤會愈合，一切都會更好。

    景潯的手反握住了林織的手，他的體溫很高，那種熱意通過交握的手傳遞到了林織的體表，似乎將心臟也灼燙了一瞬。

    這部懸疑電影是高分佳作，林織和景潯都看的很投入，在結(jié)束后有些意猶未盡地討論著劇情。

    景潯知道林織并不喜歡他一味地附和他，在林織略帶些引導(dǎo)的話語里，也說出了自己觀察到的一些細節(jié)。

    這種思維同頻的感覺很美好，讓人沉迷。

    林織發(fā)現(xiàn)景潯的神色又變得有些失落，開口詢問道：“怎么了？”

    “我覺得如果我忘了，會很可惜，我不想忘記，不想忘記和你相處的任何瞬間任何心情?！?/br>
    “這種狀況已經(jīng)持續(xù)很久了嗎？”

    林織當(dāng)然看出了景潯最開始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幾分故意打開話題的意思，但他話里那種強烈的遺憾感也是真實的。

    林織幾乎不會主動去問這些人格碎片的病癥和心理問題產(chǎn)生的原因，他會等他們主動開口。

    “很久了，久到已經(jīng)讓我快記不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br>
    景潯吐出了略帶沉郁的氣息，面頰貼著林織的掌心，低聲傾訴。

    他忍不住將那些被藏匿的苦難說出，他承認他是想讓林織對他多些憐惜，在想要離開他的時候能夠斟酌再三，最好是不會拋下他，或者帶他一起走。

    他卑劣地利用林織的心軟，也是另一種搖尾乞憐。

    他將那些過往訴說，包括他曾經(jīng)遭遇的創(chuàng)傷，和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病。

    在間歇性失憶的初期，景潯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常。

    畢竟那時候他被救出來不久，正在接受心理醫(yī)生的治療，每夜做噩夢，睡眠不足導(dǎo)致整天渾噩，清醒的時候就畫畫，無意識地畫著他曾經(jīng)看見過的東西。

    “那天mama給我繡了一個小玩偶，放在了我的床頭，我抱著它睡著了，但睡醒卻不記得這件事，問mama這是什么時候給我買的東西……我不記得這是不是第一次失憶，畢竟這段內(nèi)容，都是mama口述給我的?！?/br>
    再之后就是更多的檢查更多的治療方案，景潯說起這些他記得的事情時，情緒也很平靜。

    那是一種遺忘的漠然，即使再次獲取，但也和從前不同。

    景潯還保留了些內(nèi)容沒說，關(guān)于他腦海里的那些畫面和聲音，他知道那些危險甚至是殘虐的想法不會討人喜歡，只會讓人恐懼而不是愛憐。

    “我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事實證明就算是偶爾忘記一些事情也不影響我的生活，只是我現(xiàn)在不想再忘記了，”景潯抬頭望著林織，表情有些乖巧道，“明天我想去看醫(yī)生，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景潯的長相并不溫馴，混血的深邃輪廓和狼一般灰藍色的眼眸，讓他在面無表情的時候具有攻擊性。

    但偏偏是這樣長相的人，用全然依賴與信任的眼神看著，收斂所有的芒刺，更讓人無法抗拒。

    當(dāng)然，林織也沒打算抗拒。

    林織輕撫著景潯的面龐，回答道：“當(dāng)然，我會陪著你?！?/br>
    景潯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謊話，但無論是不是，他都相信，只要不是謊言被戳破的那一刻，他都不會懷疑林織話語里的真實性、

    景潯強調(diào)道：“你答應(yīng)我了，就不能反悔了?！?/br>
    “如果我反悔了，你會讓我永遠留在畫上嗎？”

    林織輕輕挑眉，用親昵的語調(diào)說著笑語。

    四目相對，內(nèi)里奔涌著彼此都明白的暗流。

    景潯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抗拒去想那一幕，眼里不免流露些哀求。

    第111章 失蹤哥哥的男友

    景潯清楚，即使他沒有將那些腦海里聲音說出，林織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狀，發(fā)現(xiàn)了他的那些束縛的渴望和殘虐的瘋狂。

    在畫林織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過很多侵入思想。

    危險的惡心的臆想，在親吻的時候咬破他的咽喉，看著青年扭曲的肢體和僵硬凝固的流著血的面龐。

    景潯在竭力克制，他不想對林織做這些事情，他不想傷害林織，所以林織說的話才讓他痛苦。

    ——如果我反悔了，你會永遠把我留在畫上嗎？

    如果我反悔了，你就要殺了我嗎？

    傷害我，困縛我，讓我永遠都不能反抗嗎？

    腦海里被克制被壓抑的惡意，被人以調(diào)笑的話語說明，仿佛惡意被挑破又被放大，成為了虛張聲勢地不堪的威脅，又像是被人報以輕蔑的嘲諷。

    景潯的喉嚨發(fā)緊，他想對著林織搖頭，想要否認甚至向林織瘋狂保證，可他做不到。

    景潯不知道當(dāng)那一天真的來臨，他是否還能夠留存理智，光是想想他都要瘋了，所以他只能哀求林織不要這樣逼迫不要這樣詢問。

    “別擔(dān)心，你不會傷害我，你想的那些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林織看著景潯有些濕潤的眼眸，輕咬著舌尖克制著讓他輕微顫栗的身體反應(yīng)。

    這模樣多可憐，多讓人心動，簡直讓他心里的惡劣情緒得到了完全滿足。

    他會好好地安撫景潯，讓他不必逃避這個問題，讓他不用再掙扎。

    “因為在你克制不住去做這些事情之前，我一定會先解決你，畢竟我可不是某個走到窮途末路的沒用的東西，所以你不用害怕傷害到我，不要有這樣的顧慮。”

    林織的手溫柔地撫摸過景潯的面龐，嘴角噙著笑意，弧度漂亮的唇珠隨著唇瓣開合的動作輕晃。

    他許下了另類的誓言，即使是說著這樣的話，他眉眼間的姿態(tài)依舊平和，流露出屬于成熟戀人的可靠感。

    于溫柔底下暗藏的危險如同平靜水流底下的漩渦，能夠不知不覺地將人吸納卷入，最后走向無法掙扎逃離的死亡結(jié)局。

    那樣讓人心里生寒，又悸動癡迷。

    許久沒開啟過的暖氣系統(tǒng)大概由于持續(xù)運轉(zhuǎn)了幾天出現(xiàn)了故障，室內(nèi)的溫度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潮冷。

    秋風(fēng)從窗戶的縫隙內(nèi)鉆入，一點點漫入人的身體。

    加上剛剛的情緒起伏，讓景潯這樣天生體熱的人，也難得感覺到了幾分寒意。

    不過此刻，那些寒意都消解了。

    他躺在了林織的懷中，感受著他纖細柔軟的身體，他的語調(diào)不疾不徐，帶著云淡風(fēng)輕的篤定，平和穩(wěn)定的情緒透過溫?zé)峒毮伒募∧w傳遞到了他的身上，讓他眷戀和依賴。

    “好，希望是可以在我創(chuàng)造出最滿意的作品之前?！?/br>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失控了，他希望是這樣。

    在他傷害林織之前，林織會解決他，以任何方式。

    生命結(jié)束于最愛的人手中，于他這種和常人不同的沉浸在自我藝術(shù)中的瘋子而言，十分浪漫。

    如果是倒在他最滿意的畫作前，這種事可比他原先的計劃更讓他滿意。

    韋錦榮到底是不太了解他這個弟弟，所以誘哄合作的方式也錯了。

    景潯的確病了，有著淡泊的觀念和超乎常人的執(zhí)著，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去長久地留住什么東西。

    越是美好的東西，越與永恒無關(guān)。

    如同會凋零的花，會落下的月，一閃而過的流星，越是璀璨越是短暫。

    藝術(shù)家只能追尋靈感，用盡全力捕獲，但繆斯是不能被困縛的，就像是被扯掉翅膀的蝴蝶，那種造成人心靈震動的感覺，很可能會消失。

    這絕對是會讓人容易抱憾的冒險，景潯知道林織身上吸引他的是什么，所以他不可能將林織關(guān)在他的囚籠里，這是他的直覺，那樣做只會讓他失去他的繆斯。

    他寧愿在追逐糾纏的過程中永眠，哪怕一切只是漚浮泡影。

    如果林織愿意，他希望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顛倒，他會歡欣地走入林織的籠中，可他不知道林織是否愿意。

    不過至少……至少他現(xiàn)在少了一些擔(dān)憂，哪怕林織知道他那些不好的想法，也沒有露出反感的神情，并且讓他放心。

    景潯環(huán)住了林織的腰，越發(fā)放松地靠在他的身上，聽著他的心跳。

    林織順著他的話詢問：“最滿意的作品？”

    合乎情理的執(zhí)念，林織從景潯的態(tài)度中感受得到，如果他沒有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那么等到景潯畫出那副作品的時候，可能就是他離開人世的時候。

    幸好他不是出現(xiàn)在那個節(jié)點，等到那幅畫畫出來，就意味著景潯已經(jīng)放棄了自救，到了那個程度，他的病一定非常嚴重，已經(jīng)沒辦法依靠任何情感挽留他對這個世界的留戀。

    “嗯，我還沒有畫出讓自己覺得完美的作品，有人說過一副好看的畫和杰作之間的區(qū)別，通常只有五筆，而這五筆通常就是繪畫過程中最大膽的五筆，但我覺得那種區(qū)別一筆就夠了，可我不知道是哪一筆，從何而起，何處而終。”

    景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困惑和難題，他貼著林織貼的越發(fā)緊了，似乎想要從他這里汲取到力量。

    他曾經(jīng)擔(dān)心他永遠都不知道那一筆如何落下，擔(dān)心即使他究其一生，也尋求不到答案。

    “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感覺了，答案在你身上，可我還沒找到方向?！?/br>
    景潯渾然不覺他的話為他留下了什么隱患，又遞上了什么話柄。

    林織沒有為此不悅，他眼里的笑意越發(fā)深了，似乎在享受贊美。

    “會找到的，我也感覺的到，不必太心急。”

    林織不是寬慰，而是陳述事實。

    景潯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林織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讓人安心的氣息，即使知道他有偽裝知道他并不無害，還是會讓人義無反顧去相信。

    “可以親一下嗎？”

    粘人的弟弟簡直就是親親詢問機器，林織十分慷慨地表示：“當(dāng)然，只要你想都可以，不必特地詢問?！?/br>
    高熱的體溫驅(qū)散了秋季的寒意，如同溫暖的屏障阻隔了寒風(fēng)，只留下近乎將人吞噬的親昵，與不遮掩的貪婪渴求。

    不過林織并不打算同意到最后，不是他沒有興致，而是身體不允許。

    被過度使用的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一點肆虐，然而人類在這方面似乎有種無師自通的本領(lǐng)。

    林織的腿并攏，黏膩叢生，順著腿彎滑落。

    01開心地歡呼，好耶，是動畫片。

    夜間起了風(fēng)，又下了小雨，但林織卻在沒有暖氣的房子里睡的不錯。

    環(huán)住他的高大青年幾乎大他一個型號，將他輕易地環(huán)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