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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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三聲,橘糖直接推開了門。 “小姐,用膳了?!?/br> 臨走之時,她向后望了一眼,青年依舊垂著眸,不知寫著什么。她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轉(zhuǎn)過身后,也看不見青年向她投來的目光。 在路上,橘糖輕聲問著:“小姐同司小姐還有司公子關(guān)系很好嗎?” 那日畫舫之上司洛水落水的事情,姜婳并不好同人說。猶豫一瞬,垂著眸道:“只是有些交集?!?/br> 看見她模樣,橘糖也沒有再問了,轉(zhuǎn)身笑著道:“不知道小姐喜歡什么,橘糖便讓廚房都做了一些。小姐都試一試,府中旁的不說,廚子還是可以的。” 姜婳輕聲應(yīng)下,微微捏緊了衣袖。 那玉的事情,她在書房想了一上午,也不知要如何開口。 等到了用膳的地方,橘糖為她布著菜。姜婳垂著眸,望向?qū)γ娴目兆?。府中的一切,似乎同她重生前沒有什么不同,可明明那應(yīng)該是十年后才有的...... 她用著膳,依舊是熟悉的味道。 只是她能正常嘗到味道了,用著比上一世要美味許多。 橘糖一直在一旁看著,看了一會后,不由小聲問:“小姐是不喜歡嗎?” 姜婳輕搖頭:“沒有,只是不太餓?!?/br> 橘糖輕聲笑了笑:“小姐喜歡便好,下次小姐再來府中,橘糖為小姐做。不過論起膳食,橘糖還是糖做的比較好?!?/br> 說著,她從衣袖中拿出一荷包糖,遞給姜婳。 荷包被撐得鼓鼓的,看得出荷包的主人塞得十分努力了。否則一個小小的荷包中,哪里塞下這么多糖。 姜婳收下,溫柔道:“多謝橘糖。” 橘糖望著她用膳,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說出昨日碎玉的事情。小姐若是知道了,以小姐的性子,只會更加自責(zé)。 但那是那位司公子不小心,同小姐又沒什么關(guān)系。 想著昨日公子眸中一瞬間的茫然,橘糖輕嘆了口氣。她看著公子和小姐,如何也只能想起一句,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 只是人世間的緣分,本就是難言的。 橘糖想起從前她常做的那個夢,那一片白和一片的紅,她望著風(fēng)雪盡頭的公子??赡沁€是公子嗎,在她夢中,盡頭早已只有鮮紅的模糊的一片了。 用完膳,姜婳又被橘糖送回了書房。橘糖推開門,姜婳向里面望去,她以為她會對上那雙平淡的眸。 可書房中只有空蕩的一片。 她怔了一瞬,一旁的橘糖輕聲道:“公子應(yīng)了孫大人的約,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府了。小姐在書房內(nèi)抄寫完便能離開了。姜府的馬車已經(jīng)走了,待會橘糖去為小姐安排回去的馬車?!?/br> 橘糖小聲念叨著,去香爐中添了香。 姜婳才持筆,一股暖香就傳入鼻尖,她望向縷縷輕煙,隨后眼眸停在香爐上:“橘糖,這是何香?” 她其實知道是安神香,上一世她的房間中,一直燃的都是這種安神香。 她只是好奇,為何這香會和姨娘制的安神香如此相似。 橘糖本來在添香,聞言,望向了手中普通的香盒,隨意道:“是安神香,應(yīng)當(dāng)是公子上次自己制的。公子應(yīng)該就是想試一試,所以這香沒有很多,小姐如若喜歡,我去尋公子要幾盒?!?/br> 橘糖話音落下,許久之后,姜婳才輕聲道了一句:“不用了,只是從前從未用過,便想問問。你知道夫子是在哪里的香坊做的嗎?” 姜婳原是想,那里可能有當(dāng)年的線索。 但隨后她就聽見橘糖說:“不是外面的香坊,公子就是在丞相府做的。” 說著,橘糖大致指了指方位:“就是那邊的一個小院子,不太大,里面栽種了一些香料和花,也是公子自己種的?!?/br> 直到筆尖的墨都滴下來,姜婳也未回過神。 她兩世第一次知曉,那些年在她房中伴她入睡的安神香,都是謝欲晚做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一瞬的茫然酸澀,手有些顫抖。 橘糖還在小心添著香,看著手中普通的香盒,她眨了眨眼。 那日她看公子制香,倒是熟練地緊。 想著既然小姐喜歡,她不若去尋公子要兩盒。小姐不愿意,她便用自己的名號好了。左右?guī)缀邢?,公子定是會給的。 墨滴在宣紙上,染出烏黑的一片。 窗外的風(fēng)突然大了些,雪白的宣紙被一張張吹起,原本干凈整齊的桌面陡然有些亂了。橘糖忙上前,將宣紙一張張收好,望向姜婳手下的那一張時。 橘糖隨意道:“小姐,紙被墨染臟了,小姐換一張吧?!?/br> 姜婳怔了一瞬,放下手中的筆,將宣紙遞了過去。 橘糖收下,隨后在桌上鋪了一張新的宣紙,宣紙雪白雪白的,一滴墨都沒有。姜婳呼吸止了一瞬,隨后抄寫起來。 到了日暮,翻開最后一頁詩文,暖黃的光映在少女潔白的臉上。 少女的身旁,一直都有一壺guntang的茶。 偶爾,遠(yuǎn)處的香爐也會冒出些細(xì)煙。 落筆最后一個字,姜婳放下了筆,望向了一旁的橘糖。橘糖正在另一個桌子前,安靜地看——話本子。 見到橘糖臉上生動的表情,姜婳不由笑了笑。 “小姐,抄寫完了嗎?”聽見笑聲,橘糖忙抬起頭,臉有些紅。 姜婳輕聲應(yīng)了一聲,垂眸看著書桌上滿滿的詩文。只有她自己知曉,如若要正常抄寫,她一個時辰前便抄寫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可能是等那個人回來吧,碎玉的事情她是需要同他道歉的。 只是從下午待到了黃昏,書房外都沒有任何響聲。姜婳垂著眸,將手中抄寫詩文整理好,遞給橘糖:“夫子有言抄寫完的詩文放在何處嗎?” 橘糖收下厚厚一沓詩文,笑著道:“交給我便好?!?/br> 姜婳看著橘糖小心將她抄寫的詩文收好,再回到她面前:“我送小姐出府吧?!?/br> 姜婳遲疑了一瞬,輕聲道:“等我一會?!?/br> * 再出書房時,天已經(jīng)有些暗了。 連接書房的,是一處長廊,一排排燈籠都亮著。姜婳望著頭頂?shù)墓?,想起適才的事情,心中如何都輕松不起來。 明日要同司洛水一同去遠(yuǎn)山寺。 遠(yuǎn)山寺求姻緣,她此生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姻緣可求了。只是這世道,如若有一段姻緣,她此后不至于同姨娘孤兒寡母。 橘糖倒是沒有復(fù)雜的心思,她望向身前的小姐。 “聽說遠(yuǎn)山寺的姻緣簽特別準(zhǔn),長安城的小姐們?nèi)ミh(yuǎn)山寺呀,都會想求一求主持的姻緣簽。明日小姐去了,也一定要去求一求?!?/br> “姻緣簽?”姜婳從未聽過這個傳聞。 橘糖輕聲道:“就是為小姐用卦算姻緣,長安城中傳言說主持的姻緣簽很靈驗,許多小姐都喜歡去算一算。若是碰不上主持,尋一個小和尚算一算也是樂趣。遠(yuǎn)山寺中的和尚,人人修的都是姻緣道?!?/br> 說著說著,橘糖搖了搖頭。 姜婳望著她,溫柔地笑了笑:“好?!?/br> * 夜色漸深。 一輛馬車停在了丞相府前,莫懷持著劍站在一旁,一身雪衣的公子從馬車上下來。 門從里面打開,侍衛(wèi)們垂著頭,橘糖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迎上來:“公子回來了。” 謝欲晚安靜地看了她一眼:“如何還沒睡?” 橘糖用手比劃了一下:“睡了一小會,但是公子沒有回來,奴不敢睡熟?!?/br> 一旁的莫懷輕輕側(cè)臉,向來沉默的唇間帶了分笑。謝欲晚目光在橘糖臉上的印子上停留一瞬,沒說什么。 橘糖睜大眼:“公子,我最近睡得有些不太熟,但是聞著公子房中的安神香就睡熟了。公子可以......”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月色淡淡映在青年的雪衣上,他眸很輕:“她要,你直接拿便是了?!?/br> 橘糖也不在意直接被戳破,輕聲道:“公子,小姐抄寫的詩文我放在盒子中了,同公子從姜公子那里拿到的一本放在一起了?!?/br> 她身前的公子沒有說話,許久之后,也只是輕聲‘嗯’了一聲。 待到莫懷推開書房的門,他一人走了進(jìn)去。 望向那方稍矮的桌子,他如尋常一般收拾了上面余下的紙墨筆硯。收拾完一切,他才發(fā)現(xiàn)一本書下壓著一個小小的字條。 他現(xiàn)在能看見的一面,寫著‘夫子親啟’。 他翻開那張被折疊的宣紙,看向少女娟秀的字跡。他淡淡看著上面的字,似乎能想到。她猶豫了許久,才輕聲寫下那一句。 “謝欲晚,對不起?!?/br> 重生以來,她不愿意同他有分毫關(guān)系。 他的眼眸停在‘謝欲晚’三個字上,輕想,原來她還有不喚他‘夫子’的時候。正準(zhǔn)備收起字條時,從書中掉出了一顆月牙形狀的糖。 他此時已經(jīng)站起了身,糖從書中落下,“砰——”地一聲砸在桌上。燭火因為這一聲響,搖晃了一瞬光,青年望著桌上的糖。 是她給他的嗎? 月色下,他定眸看了許久。 * 回到姜府時,天色已經(jīng)很黯了。 姜婳問著身旁的晨蓮:“尋到這樣的書了嗎?” 晨蓮從衣袖中拿出來,看著天色,輕聲道:“尋到了,不過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明日小姐要去遠(yuǎn)山寺,等從遠(yuǎn)山寺回來了,小姐可以照著書中的法子試一試。若是還是不行,奴過兩日再去為小姐尋尋?!?/br> 姜婳一邊應(yīng)下,一邊在送走晨蓮后,自己偷偷地點了一盞燈。 她從柜子很深的地方拿出碎玉,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打開晨蓮為她尋的那本書,一頁一頁翻閱著。 燭火映亮少女認(rèn)真的臉龐,昏暗的光下,她纖細(xì)的手指拿起一塊碎玉,同其他數(shù)以百計的碎玉一塊一塊比對著。 有些缺口太碎小,她如何都拼不上。 但她每一塊都認(rèn)真地試著,按照書中的法子,先拼出一個大的輪廓。然后將那些十分細(xì)小的碎玉,一塊一塊比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