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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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聽見這一句話時(shí), 姜婳的手正碰到一塊碎玉上。外面的風(fēng)胡亂地吹著雨,她眸怔了一刻,隨后手用了些力, 將地上的碎片撿了起來。 起身的時(shí)候, 玉的碎片被她自然地握在掌心, 她望向晨蓮,輕聲道:“入獄?” 晨蓮倒是很平靜,她向屋里面一步,關(guān)上了門。 聽見姜婳的問題, 晨蓮一邊將姜婳的手?jǐn)傞_,耐心地從姜婳手中拿出那塊碎玉, 一邊說道。 “嗯, 現(xiàn)在長安城已經(jīng)傳遍了。前些日司家公子司禮不是死了,當(dāng)時(shí)外面?zhèn)餮缘氖峭话l(fā)急病。但昨日御史大人于夜間在宮門外擊鼓鳴冤, 狀告公子。說是公子派人殺害了司禮, 他手上有證據(jù)?!?/br> 姜婳怔了許久,望向晨蓮。 “......證據(jù)?” 就算是謝欲晚所為, 他會留下能夠讓司大人指認(rèn)他的證據(jù)嗎? 晨蓮搖了搖頭:“傳出來的消息只有這么多, 司御史手中的證據(jù)是何,除了天子和一眾重臣,沒有人知曉。昨日宵禁之后,宮中派了人去丞相府。然后......公子就入了獄?!?/br> 姜婳下意識捏緊手, 她以為會傳來一些疼讓她清醒一些。但許久之后,她才恍惚地想起那塊碎玉早就被晨蓮拿走了。 她沉默了一瞬:“丞相府那邊如何說?” 晨蓮搖了搖頭, 聲音倒是平淡:“我是小姐的人, 丞相府那邊的事情,許久之前就交給旁人了。倒是可以喚寒蟬, 讓寒蟬回府去問。不過府中的人應(yīng)該也不會知道什么,畢竟公子入獄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情?!?/br> 外面的風(fēng)還在刮著,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天空時(shí)不時(shí)劃過一道雷電,姜婳的心如四散的雨滴,被風(fēng)胡亂地吹著。 她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謝欲晚入獄是真。 她實(shí)在想不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能將命運(yùn)的軌跡撥到如此地步。謝欲晚這般的人,如何會讓自己下獄。 前世他一無所知,依舊權(quán)傾朝野。 如今他知曉后面十年會發(fā)生的事情,為何還會把自己弄得入獄的下場。 ......就因?yàn)橐粋€(gè)司禮嗎? 如若這是十年后,姜婳一定不會有分毫的擔(dān)憂,因?yàn)楸藭r(shí)謝欲晚早已權(quán)勢滔天,無人可敵。即便是彼時(shí)已經(jīng)登上皇位的太子,對謝欲晚也很是依賴。 那些公務(wù)、文書,太子處理的都寥寥。 太子對于謝欲晚,甚至生不起一分忌憚。因?yàn)槌敖灾?,如若謝欲晚想要皇位,這個(gè)天下早就姓謝了。 不是無人這般猜忌過,但姜婳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 像謝欲晚這般端方守禮的君子,干不出謀奪皇位的叛賊之事。便是重生一世,他依舊想要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迎娶她為妻。 因?yàn)樯弦皇缿?yīng)了姨娘,因?yàn)樗撬皇纸虒?dǎo)出來的學(xué)生,也因?yàn)槟且苑蚱拗ο嗵幍氖?,他這一世對她有一種天然的責(zé)任感。 以至于即便她多番說出決絕的話,在上一次之前,他始終都只是沉默地向她走來。 像謝欲晚這樣的人,如何會改變命運(yùn)的軌跡,此番讓自己入了獄。 姜婳掐紅了手心,依舊想不明白。 但是一想到那個(gè)如雪竹一般的青年在獄中的模樣,她就不由垂下了眸。牢獄是留給大jian大惡之人的...... 為何能關(guān)著謝欲晚。 牢獄,昏暗狹小的隔間,發(fā)霉腐爛的枯草,他如何能在那樣的地方。 姜婳心有些莫名的難受,她不知道為什么謝欲晚能夠?qū)⒆约号饺绱说夭?。即便她想了許久,依舊覺得這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司禮。 一個(gè)司禮而已。 為什么謝欲晚要因?yàn)橐粋€(gè)無關(guān)緊要的人改變上一世的軌跡? 姜婳甚至都沒有辦法對自己說出,謝欲晚是因?yàn)樗径Y打碎了那個(gè)九連環(huán)所以才對司禮下了死手。 ......他不是這樣的人。 公子如玉,端方有禮,謝欲晚便是這樣的人。 他是一個(gè)很好很好的人,姨娘同他素不相識之際,他便能因?yàn)橐棠锏南嗲?,好好地護(hù)了她一生。 他即便骨子里都是疏離,但是待人永遠(yuǎn)是溫和有禮。 這般清冷矜貴的公子,不會因?yàn)橐患牢锶せ钊艘?/br> 那是因?yàn)槭裁茨兀?/br> 姜婳控制不住自己的亂想,直到窗邊的風(fēng)刮起她的頭發(fā),她才冷靜了一分。她望著外面茫茫的風(fēng)雨,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是擔(dān)心。 姜婳垂下了眸,打開了門,她向著前方喚了一聲。 “寒蟬?!?/br>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dòng)喚寒蟬出來。 少年從遠(yuǎn)處一棵樹上下來,緩緩向她走來。 雨下得很大,寒蟬卻沒有什么感覺,他停在姜婳身前,輕聲道:“小姐?!?/br> 似乎經(jīng)歷遠(yuǎn)山寺的事情,少年也有了些變化。在他的眉宇間,開始多了些青年的影子。 姜婳一怔,現(xiàn)在的寒蟬,同十年后的寒蟬很像。 像一塊寒冰。 那時(shí)寒蟬經(jīng)常在暗處沉默地望著她和橘糖,其實(shí)府中的人都知曉,寒蟬喜歡橘糖,甚至寒蟬自己也知道。 唯一不知道,只有橘糖。 寒蟬總是用沉默的眸光望著她和橘糖,橘糖偶爾沖寒蟬吐吐舌頭,寒蟬就會垂下眸。越接近那十年,寒蟬就越像一塊寒冰。 如若在冬季,寒冰只會越來越來冷。 可如若迎來了熱烈的盛夏,寒冰又會化作一灘水,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她從前從來不懂寒蟬眸中的沉默,直到這一世橘糖口中那句‘怕’,她方才明白為何上一世寒蟬違背忠誠同她交易所求的是橘糖同莫懷的婚約。 姜婳怔了一瞬,向后退了一步:“到屋檐下吧,別淋雨了。” 寒蟬沉默不語,但還是邁步到了屋檐下。少年的黑衣滴著雨珠,很快身下就滴了一灘水。但他垂著眸,毫不在意。 一旁的晨蓮走過去,遞上一方干凈的布,寒蟬接過,但只是拿在手中。 姜婳停頓了一瞬,在少年滿是雨珠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手微微掐著手心:“你知曉夫子入獄的事情嗎?” 寒蟬:“知曉?!?/br> 還不等姜婳說什么,寒蟬垂下了眸:“晨蓮?fù)〗阏f的時(shí)候,我在樹上聽見了。丞相府中的事情我不清楚,小姐如若想知道,可以讓晨蓮去丞相府尋莫懷?!?/br> 少年鮮少說如此長的話,說話的時(shí)候,他始終沉默地垂著眸。 姜婳一怔,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中涌起。 很快,晨蓮也同她搖了搖頭:“小姐,丞相府中的事情我亦不清楚。從很久之前開始,莫懷便已經(jīng)不見我了?!?/br> 晨蓮說這話的時(shí)候,寒蟬淡淡看了一眼。 姜婳一怔,望向身前的晨蓮和寒蟬。 “莫懷不見你,為何?” 雖然晨蓮總是說她是她的人,但實(shí)際上晨蓮一直暗中替丞相府處理著事務(wù),這件事情晨蓮沒有特意隱瞞,姜婳是知曉的。 晨蓮聲音同平時(shí)無異,只是稍稍輕了一些。 “小姐是晨蓮的主人,晨蓮一生只會有一個(gè)主人,認(rèn)主之后,自然是為小姐效忠。前些日奴做的那些事情,是因?yàn)閺那氨阋恢庇膳?fù)責(zé),如今即便到了小姐身邊,認(rèn)了小姐為主,奴也要善始善終?!?/br> 晨蓮輕聲道:“小姐,那些事情做完后,奴同丞相府便再無關(guān)系了?!?/br> 寒蟬一直看著晨蓮,聽見這聲‘毫無關(guān)系’,眸寒了一瞬。 ...... 姜婳怔了許久,沉默不語,她知曉晨蓮不會騙她。 于是她望向寒蟬,那塊布被他拿著手中,很快就被浸濕了,如今已經(jīng)成為濕漉漉的一片。姜婳不知道少年究竟淋了多久的雨。 她輕聲道:“那你呢?” 寒蟬聲音很平常:“前些日,公子同我說,以后我就是小姐的人?!?/br> 她的人。 姜婳沉默了許久,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著她。 從晨蓮和寒蟬的口中,她似乎聽見了她從前一直想從謝欲晚口中聽見的答案。但她沒有時(shí)間也沒有精力多想,不知道這種怪異的分割感是來源于何處。 因?yàn)檫m才知曉了謝欲晚入獄的消息,許多事情她都有些茫然。她望著寒蟬,有些猶豫道:“莫懷會見你嗎?” 寒蟬輕聲道:“不會?!?/br> 這的確是事實(shí),自從他‘背叛’公子開始,莫懷便不會再‘見’他了。只是更復(fù)雜的一些,寒蟬不能同身前的小姐說。 雨在寒蟬身后茫茫下著,姜婳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覺。 在知曉謝欲晚入獄的事情之后,一切恍然揭開了帷幕。 她重生之后一直想要的一切,都在實(shí)現(xiàn)了。 晨蓮和寒蟬都是他派到她身邊的人,但如今晨蓮和寒蟬都同她說,他們回不去丞相府了,從今以后都聽命于她。 哪怕是他身邊的莫懷,她身邊的人,都再也聯(lián)系不上。 更何況是謝欲晚。 不算是第一次知曉,但這應(yīng)該是姜婳這一世第一次如此真實(shí)地意識到,當(dāng)謝欲晚不再向她走近之后,她同他之間,的確連交集的可能都沒有。 他那日在遠(yuǎn)山寺應(yīng)下了一個(gè)‘好’,在她不知道地方,他將這個(gè)‘好’一直在好好地踐行。 而這一切,在滿城的風(fēng)雨之中,在他入了大牢之后,緩緩地揭開了帷幕。 晨蓮處理完了從前的事務(wù),同丞相府再無關(guān)系。 寒蟬一聲不言,然后成為了她的暗衛(wèi)。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