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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第160節(jié)

    侍衛(wèi)還是付了銀子,開始一言不發(fā)。但是那姑娘rou眼可見地開心,嘴中一直念叨:“好像啊,好像,叔怎么知道他從來不笑的,唉,叔明日還在這嗎,我明日再來雕一個,嗯,還要他,沒辦法,他好看?!?/br>
    老人都被逗得團團笑,姜婳也不由輕聲笑了笑。等到那一對人吵吵鬧鬧走了,姜婳走了上去。

    老人打趣道:“這位姑娘也是要位情郎嗎?”

    姜婳眸一怔,搖頭輕聲道:“您照著我的模樣畫便好了?!?/br>
    老人便又開始畫起來,期間姜婳一直認真地看著老人手中的糖,翻來滾去,然后逐漸地有了女子的輪廓,然后是她的模樣。

    最后,老人將她的模樣的糖遞到了她的手中。

    晨蓮上前付了銀子,看著小姐一直看著手中的糖,不由笑道:“是送給公子的嗎?”

    姜婳一怔,小聲道:“這么明顯嗎?”

    隨后自己也輕聲笑了起來。

    雖然天色已經(jīng)黑了,但是街上處處點著燈籠,雖然不算亮堂,但也算不上昏暗,看見前后行人還是十分容易的。

    大街上人并不少,姜婳怕擠到糖人,便同晨蓮一同向著不那么擁擠的一條路走去。才走到拐角,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人。

    一身素白的衣裳,頭上裝飾的釵環(huán)也格外地簡單。

    是司洛水。

    見到她,司洛水原本寡淡的眸一下子生動起來。

    “阿婳,我......”

    司洛水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臉上扯出一個我見猶憐的笑:“許、許久未見。”

    這一拉扯,旁邊的行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姜婳手中糖人差點掉下去,幸好晨蓮將她及時扶住。

    姜婳望著手中的糖人,望向面前的司洛水:“許久未見,但是我今日有要事,若是有什么事——”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司洛水捏住了衣袖:“阿婳,是很、很緊急的事情,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我們?nèi)ゲ铇牵?、我得告訴你,我要告訴你。”

    天已經(jīng)黑了,如若她同司洛水去了茶樓,出來時大街上的人都應該散得差不多了。那般時候她再去尋謝欲晚,便有些不像話了。

    她出聲拒絕:“司小姐,我覺得我們沒有什么好聊的,我還有事,可否讓開?!?/br>
    無論司禮當初做的事情司洛水只不知曉,平心而論,姜婳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大度。那一日若不是謝欲晚,她當喪命于那支箭下。

    她轉(zhuǎn)身欲走,晨連也阻攔了她身后的司洛水。

    司洛水看著姜婳離開的身影,有些急了:“阿婳,同謝大人有關?!?/br>
    姜婳的腳步止住。

    *

    茶樓中。

    姜婳望著對面的司洛水。

    她的眸有些冷,這讓司洛水有些不適。

    司洛水抓著姜婳的手:“阿婳,我、我沒有說謊,我要說的事情真的同謝大人有關?!?/br>
    說到謝欲晚時,司洛水的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后垂下了頭:“阿婳,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我哥哥做的事情......哥哥那日派人將我接下山,說是父親突然病了。我來不及、來不及同你道別,我擔心父親,便托哥哥同你說,但是我沒有想到哥哥會做出那樣的事情?!?/br>
    她聲音中含著歉意。

    姜婳輕聲眸,手中的糖人已經(jīng)化了,她一邊想著明日再去買一個,買了再去見他,一邊輕聲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她說不出旁的話,只是真的不明白,這些日為什么司洛水一直如此執(zhí)著地要來見她。

    司洛水捏緊了衣袖,望向?qū)γ娴纳倥?/br>
    “因為哥哥的事情,我、我查了很多事情,發(fā)現(xiàn)了一些阿婳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我、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阿婳應該、應該知道?!?/br>
    姜婳看著對面的人,司洛水的神情似乎很猶豫,但是這些日她尋她的舉動卻一點都不猶豫。

    因為手中的糖人化了,她有些不開心,故而待人沒有以往耐心。

    “你尋到我,不就是要告訴我,甚至搬出了夫子,說吧,我在聽?!?/br>
    她輕聲說道,沒有留什么情面。

    司洛水的臉一下子白了,整個人都哭了出來:“阿婳,我、我沒有的,我只是覺得,覺得阿婳這樣的人不應該被瞞著,我、我把阿婳當很好很好的朋友,我覺得、覺得謝大人不應該......不應該騙你?!?/br>
    姜婳沒有太在意,謝欲晚瞞著她的事情許多許多,差不了哪一件。

    她望著司洛水,不知為何司洛水什么都沒有講卻已經(jīng)泣不成聲。

    知曉今日不能去見謝欲晚了,姜婳倒也不急迫,手中的糖人被她安靜地放到了盒子中,不過半晌,已經(jīng)快化干凈了。

    她一邊想著明天去買糖人還能不能碰見今日的那位話很多的小姐,一邊想著今日夜色這般好明日應該不會下雨。

    司洛水說出那番話,覺得姜婳一定會問上一兩句的,但是過了許久,發(fā)現(xiàn)她一句都沒有問,甚至沒有看她。

    司洛水心怔了一瞬,又想起那日少女將她從水下救上來,保全了她的名聲。她唇張開,又閉上,最后終于說道:“阿婳,牢獄中根本沒有人對謝大人動刑?!?/br>
    姜婳怔了一瞬,疑惑地望向司洛水。

    ......

    一陣沉默后,司洛水著急說道:“沒有,真的沒有,我爹爹是想的,但是、但是怎么都尋不到法子。那一陣爹爹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因為無論是天子還是太子,都不愿意對謝大人動刑,更別說更嚴重的?!?/br>
    “一怒之下,我爹爹甚至去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可無論我爹爹拿出多少利益交換,他們、他們都不愿意。天子、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不愿意,阿婳,這世間、世間沒有人再能對謝大人動刑的?!?/br>
    “那日牢獄同我說,你去探望之后哭了許久,我便、便派人打聽了一下你哭的原因,獄卒說你的身上滿是血,太子那邊也尋我爹爹,問爹爹覺得是三皇子還是五皇子做的,我爹爹知曉,知曉他們都不會做?!?/br>
    “然后,我還、還偶然撞見了你和謝大人在一起,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只是覺得你被謝大人騙了,阿婳。”

    一番話下來,姜婳神色未變,司洛水卻已經(jīng)落了淚。

    姜婳垂眸,輕聲道:“好,我知道了,還有旁的事情嗎?”

    司洛水茫然道:“阿婳,他,他騙了你。他利用你的同情和可憐,他......”

    茶樓此時人已然不多,她們的位置靠著窗,能夠看見璀璨燈火之上淡淡的月亮。

    少女的眸色同月亮一般淡,她望向?qū)γ婺莻€哭的不成模樣的人,聲音很平靜:“司洛水,同你有什么關系嗎,你為何覺得,在你和他之間,我會信你?!?/br>
    她的聲音很輕,話語也是罕見地直白。

    司洛水的淚止住,許久沒有反應過來:“可是阿婳......我說的是真的?!彼穆曇粼絹碓叫?,最后有些說不出話。

    姜婳沒有點破,只是淡著眸,從桌上拿起已經(jīng)徹底化了的糖人,起身走了。晨蓮隨在姜婳身后,離開時望了司洛水一眼。

    樓梯間傳出聲音,說書人還在說著趣事,司洛水掐緊了手,紅了眸。

    *

    大街上人果然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

    姜婳有些可惜地望著手中的糖人,尋了尋之前的老人,原先的位置已經(jīng)沒有人了,姜婳便知道是走了。

    不過夜市上擺攤的地方都是固定的,明日再來尋就好。想到這,姜婳心松了松。她望向身后的晨蓮,輕聲道:“回去吧。”

    然后晨蓮就聽見她輕聲說道:“明日的蓮子會不會比今日的還要苦......”

    晨蓮便也暫時‘忘記’了適才的事情,輕聲道:“奴一定選最甜最甜的蓮子,一定一粒都沒有苦的?!?/br>
    月光下,少女輕聲應和道:“那吃甜甜的蓮子?!?/br>
    然后再出門,買甜甜的糖人。

    要畫著她的模樣,送給她的情郎。

    *

    關于司洛水的事情,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提。

    入睡時,姜婳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待到醒來,卻什么都不記得了。

    窗外的月光淡淡灑進來,她這才明白,不過半夜。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輕聲笑了笑,又閉上了眼。

    *

    這一次沒有小信傳到小院中。

    莫懷垂眸,因為那日公子說,下次這般的事情便不用再傳過來了,想到此,他的視線轉(zhuǎn)向不遠處的公子。

    夏日燥熱,湖邊的青年卻蒼白著一張臉,他似乎剛從水中出來,身上的雪衣貼在身上,不住地滴著水。

    青年垂著頭,手泛著些許紅。遠遠望著,像是一片快要化開的雪。

    *

    隔日。

    姜婳本來還在想著糖人,想到了什么,開始拿起紙筆。

    夏日的光炎熱,屋內(nèi)即使有冰,少女的臉頰還是出了一層細細的汗。見狀,待到少女停下筆時,晨蓮端著冰碗送了上來。

    “小姐,休息一會吧。”

    姜婳望著冰碗里面的荔枝,輕聲道:“多謝晨蓮。”

    晨蓮彎著眸笑著,待到姜婳用完了,才笑著道:“小姐這是什么?奴從前未見過?!?/br>
    姜婳將手中的圖紙攤開,輕聲道:“是鋪子和一些用具,都是制香用的,比如這里是擺放香盒的柜子,這里是珠簾,這里面是香爐......”

    她一一講著,晨蓮認真聽著。

    許久之后,姜婳輕聲道:“是想給姨娘的制香鋪子?!?/br>
    圖紙上密密麻麻,從店鋪到用具到擺設,精細而標準,絕非一日之功。

    晨蓮將冰碗收了下去,姜婳繼續(xù)畫著,一直到了日暮。她如昨日一般用了膳,同昨日一般翻了墻,又用昨日一般到了昨日那條街上,但是左尋右尋,都未尋到昨日做糖人的那位老人。

    姜婳一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

    失落的姜婳敲響了小院的門。

    小院門外還是亮著一盞燈,姜婳在外面等待有人將門從里面打開的時候,手輕輕地將燈撥了撥。

    少女纖細的手指被燈映出淡淡的黑影。

    她覺得有趣,又用手撥了撥,可這一次卻沒有撥到,她的手停在半空之中,門從里面被人打開了。

    她抬起眸,看見了一身雪衣的青年,那盞她沒有撥到的燈籠,恰好映亮了青年周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