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喜，從今往后除了練習曲外，以后你只準唱我寫得曲子，不論是上臺表演、考試、比賽，甚至畢業(yè)后的未來，你都只能唱我的作品。雀兒喜，你控制了我的人生，我也要你的人生。」

    雀兒喜挑眉，嘴角帶著笑意，她反握我的手，手套下傳來的鱗甲寒意就像她的眼神一樣冰冷，她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這是我應得的?！顾难凵穸⒌梦覝喩聿蛔栽?，也不知哪借來的膽子，我仗著她有愧于我繼續(xù)和她頂撞。

    「你們威脅我，不讓我與你們切割，這難道就不是單方面剝奪我的自由嗎？我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留著，雀兒喜，別說你不明白。」

    「李蘋柔?！?/br>
    她一喊我的名字，我心臟就跳一下，緊張的神情幾乎快藏不住，我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雀兒喜冷笑著松開我的手，走回自己床，彎身坐在床緣，她抬起修長的腿兒翹著二郎腿，睥睨的模樣，就像一位等待進貢的女王，乍看像十分鄙視我開得條件，但我沒來由的覺得……她其實沒有那么討厭。

    我冷笑著回望她，模仿她的舉止，走到我自己的床緣，挺直腰桿坐正，與對面的雀兒喜對視。

    彷彿我們是平分天下的黑女王與白皇后，各據(jù)一方優(yōu)勢，一旦靠近必然紛擾不斷，卻是誰也擺脫不了誰，厭惡、尊敬、信任、執(zhí)著，錯綜復雜的情感逼使我們走到這一步。

    她眼里帶著玩味，像在對我說：來，說服我吧。

    談判的號角聲已吹響。

    「我為何要接受這個條件？」雀兒喜率先發(fā)動攻勢。

    「這不是條件，雀兒喜?！刮覂A身向前，接下她試探性的突刺，「這是契約?！?/br>
    「哦？」

    「以契約之名，我愿意幫助你們，不可拋棄、不可背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視我為一份子，之后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我李蘋柔愿與你們同進退。我給出我的忠誠，代價是雀兒喜布朗往后的音樂只能和我一人合作?！?/br>
    「誰給你的膽子和我談判?！?/br>
    面對這樣的威壓，我不假思索回：「是你?！?/br>
    你難道沒有察覺到，你對眼前的發(fā)展十分樂在其中嗎？你那不安分的笑容和帶著玩味的雙眸，都洩漏你的小心思了，毫無疑問，你很喜歡我跟你討價還價，對吧，雀兒喜。

    她勾起唇角，笑著揮出第二刀，「你很?？此囄钠诳伞Ｄ憧芍馈端囄霓稹菲诳系钠髽I(yè)有三分之一都曾對我寄出邀請，出唱片的、出演節(jié)目的、歌手合作的……等，你想得到的機會我都有，現(xiàn)在暫且以還在就學壓下了，但只要我想，我隨時可以出道。限制我只能唱你的歌，呵呵，你覺得你的條件有比這些大企業(yè)優(yōu)秀嗎？」

    「他們沒辦法真的幫到你，雀兒喜。」

    「繼續(xù)?！?/br>
    「他們不了解你，他們以為你的夢想是成為明星，不是這樣的吧？音樂只是你的跳板，你有更深層的使命。」

    「呵呵，是嗎？」

    「來這里的學生，大多是以成為職業(yè)音樂家為夢想，但你不是，你只是用這層誤解來掩飾真正的目的?！?/br>
    「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么？」

    我觀察雀兒喜的反應，她眼神銳利，紅唇嗤笑。在她眼里，我的掙扎與爭取都只是娛興插曲吧，說不定她早已做好最終決定，只是想看我頑強抵抗。

    我回想她至今為止的談話和態(tài)度，人魚公主上岸的喻意，不惜代價來到天壤之別的世界，忍受痛苦，拼命學習。

    肯定有什么原因，讓他們「必須」來到陸地，是強烈到不論多困難都必須去做的理由。

    除了她以外，在院聚時我看見了大量海民，以及彷彿要帶領人民一般，名為「瀅鎮(zhèn)之首」的特權位階。

    她也曾說過皮埃爾是她的指導老師，而皮埃爾老師來到無水界的資歷，明顯比雀兒喜還長，可以理解為皮埃爾是為她開路的導師，好讓她上岸后有人領路，快速融入陸地生活。

    這每一步每一環(huán)，都是算好的，是精密規(guī)劃下產(chǎn)生的制度，以及她說過最關鍵的一句話——

    賽蓮族的家鄉(xiāng)正在遭遇「同樣的城市危機」。

    將這一切串在一起，答案已呼之欲出。

    「雀兒喜，我推測你們海里的家鄉(xiāng)，因為某些原因正在瀕臨崩毀，為了民族生存你們將未來寄託在陸地上，你、皮埃爾老師、露娜等人，都是先行上岸建立據(jù)點的先鋒，為了要接應所有族人來生活，你們率先來到陸地學習，為未來做準備，這才是你雀兒喜真正的夢想。」

    雀兒喜笑而不語。

    「你需要一個懂你真正目的的協(xié)助者，跟外面那些公司合作，你早晚會面臨綁手綁腳?！?/br>
    「確實，最終目標有共識，是很重要的?！顾龥]有否認我前面的推測，卻補了個但書，「但有一點你估錯了?！?/br>
    「什么？」

    「既然有像皮埃爾那樣的接應導師存在，又怎么會只有派一位呢？」

    「你意思是……」

    「皮埃爾隸屬為提燈者，遠在還未有電器的時代，他們就已被派來無水界了，最早的那批提燈者死傷慘重，無人生還，我們不斷改良作法，直到第十九批提燈者，終于有人平安歸來，帶回珍貴的無水界情報，其中也包含我的祖父母，他們是第一對海民與結心者，與結心者結合互相信任，可以增加身體對無水界的適應性，也是他們創(chuàng)立霱鞷斁韣無水界學校，讓我們預先學習無水界的知識，皮埃爾他是第一百九十九批提燈者?！?/br>
    我頓時理解她的意思。

    「且別說藝文界，世界各地各行各業(yè)里都有我們的人，只要我有那個意愿，我可以取得任何一種資源，我并不是孤軍奮戰(zhàn)，可愛的蘋柔?！?/br>
    「不是孤軍奮戰(zhàn)，真的嗎？」

    「你想說什么?！?/br>
    「如果真如你所言，你手上有很多資源，那又怎么會身邊只有皮埃爾老師一人，甚至一個賽蓮就拖住你？」

    雀兒喜笑容一僵。

    「你想要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培養(yǎng)你可以信任的人。你其實……不信任其他族人，對吧？」

    自信的笑容從雀兒喜臉上退去，她深吸口氣，努力想維持原本的從容，卻是再也掩飾不了真實的心情。

    「我當然信任我的族人?！?/br>
    「你的反應可不是這樣的?！?/br>
    「我……」

    她張著口，想要反駁我，又像是要說服自己。最后她闔上嘴，垂下視線。

    當她再度重拾笑容時，已不再是帶著玩味了，她彷彿摘下一個名為雀兒喜布朗的人格面具，露出里頭毫無遮掩，最柔軟的那面。

    雀兒喜帶著惆悵的淺笑，似乎等待這句話很久了，她說：「蘋柔，你可以幫我找回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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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話：這章全是感情戲寫得超爽的！也終于揭開藏很久的謎團了，我在寫得時候滿腦子都是如果畫成圖，兩人會有怎么樣的復雜神情，真想畫成漫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