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成住壞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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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撥?天香公主這話說得蹊蹺,莫忘了,你與吾才是同一陣線的!”帝凌天輕笑一聲,提醒姬瑤月她的立場。 姬瑤月看出他眼眸中的戲謔之色,銀牙怒咬,脫口便要反駁,“誰跟你……” 卻聽帝凌天悠悠道:“還是天香公主覺得新認(rèn)了北龍?zhí)鞛榱x父,本想趁天書之爭嶄露頭角,此時擔(dān)心吾搶了風(fēng)頭,才會對吾顯露敵意?若是如此,吾倒是愿成人之美!” “北龍?zhí)臁比忠怀觯К幵卤阌X被迎面打了一拳打在了鼻頭上似得,將出未出的話盡數(shù)被堵在嘴中,咽回了肚子里,發(fā)酵成酸楚、苦悶、和怨忿。她低垂著頭、手不易察覺的在刀柄上按緊又松開,反復(fù)幾次,心中已有決斷。再抬頭時,已是云淡風(fēng)輕道:“有六道天主在此,豈有我這小輩出手的余地,只是容我提醒,不出手,只搬弄無謂的唇舌,可殺不了敵!”說話間,施施然走至帝凌天身后,背對著應(yīng)飛揚,不看他一眼。 “殺敵?我的敵手是他嗎?”帝凌天冷笑一聲,目光看向應(yīng)飛揚,似視,更似無視。 “還是她?”帝凌天目光又掃到天女凌心身上,卻只停歇一瞬,便仰頭上望道:“錯了,我不出手,因為我的對手是它!” 話音方落,便聞一聲驚天巨爆,頭頂山石應(yīng)聲碎裂,入眼卻是狂竄的電芒,蛇窟竟被一道粗碩巨大雷電鑿穿了頂! 天香劇變,雷霆乍現(xiàn),應(yīng)飛揚、姬瑤月、天女凌心同時一驚,但這只是序曲,從頭頂鑿開的洞向上看去,黑云漏斗形凝聚上空,爆雷驚電層層炸出,神光奪目,輝耀眾生,令人無法直視,而無數(shù)雷電如暴雨一般肆虐而密集的砸下,盡數(shù)轟向帝凌天。 “這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天女凌心冥冥之中生出一種天人感應(yīng),雷電本是天裁、審判的象征,此時電閃雷鳴中,飽含一股宏大浩瀚的抗拒、排斥之力,好似整個天地都在驅(qū)逐著帝凌天。 帝凌天以域外天魔之姿滅世降臨,引得此方世界反撲,意志凝聚,化作重重蕩魔天雷。 但天裁之前,六道天主盡顯凌天之威,“可惜了,終究是天書所創(chuàng)的偽天,連窮途末路的掙扎都是這般虛幻無力!” 帝凌天輕輕一聲慨嘆,卻似能壓過漫天雷鳴。但見他氣度從容,負(fù)手而立,清濁之氣如水幕般在周身蕩漾開,深若淵海,靜水流深。 肆虐天雷無歇息落下,九天雷鳴聲轟隆隆的碾過蛇窟大地,地面在這無盡威勢下瑟瑟發(fā)抖,寸寸崩裂開,可煌煌天雷擊在帝凌天護身氣罩上,卻如秋雨落入深潭,只激起點點漣漪。 “應(yīng)公子,助我!”佛光泯滅的世界,衰頹的天威也難以制裁帝凌天,卻讓天女看到了唯一的機會,她一身真氣只余三四成,應(yīng)飛揚連番惡戰(zhàn),亦有不少損耗,各自負(fù)傷的他們,對上意外降臨的帝凌天哪有半分勝機? 唯有在此時,借著天威牽制,才能爭奪渺茫勝算! 應(yīng)飛揚與天女凌心眼神交匯,默契瞬生,穩(wěn)住心神的應(yīng)飛揚將先前的震驚、慌亂、絕望一瞬間被拋諸腦后,只存極心專念的全然劍意。 下一瞬,比電更快,比雷更狂的劍光璀璨而出,劍刃破空長嘯壓過震天雷鳴 師門之仇,不共戴天,應(yīng)飛揚外借天雷為象,內(nèi)引無邊憎怒之情,情景交融下,“天地不平怒雷霆”之式乍現(xiàn)而出! 心、體、技渾然如一,此劍已是應(yīng)飛揚巔峰之作,他人劍如一,化作萬千雷電中肆虐的一條神龍,伴著龍吟雷嘯聲絢爛而出,直刺帝凌天前胸。 神通匪合神功,應(yīng)飛揚巔峰一擊非同小可,東海之時,強如斛明珠亦曾被他磅礴之劍逼退。 但帝凌天非是斛明珠! 事關(guān)天書歸屬,帝凌天言語間雖有輕蔑之意,出手卻無半分懈怠。 一手仍持曇花于身后,一手直擊而出,行云流水般迎向應(yīng)飛揚劍鋒。 兩股勁力相沖,被雷電崩飛的碎石瞬間被碾成齏粉,但劍臨帝凌天掌心仍差寸許,卻已如陷泥潭之中,過去無往不利的龍眾神力此時竟也難助他再前進半分。 “退開!” 相持一瞬,帝凌天掌勁再吐,應(yīng)飛揚只覺浩瀚之氣如潮如浪,迎面掀來,以力撼力下,沒有半分取巧的空間,唯有力屈者敗! 應(yīng)飛揚瞬間身形失穩(wěn),如斷線紙鳶一般倒飛而出,砸入巖壁之中。 但他人雖退,劍意卻未散,反而向帝凌天頭頂方向聚集! 便見帝凌天頭頂之上,萬千雷電閃動,映照一條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身影。 應(yīng)飛揚全力一擊,只為天女凌心制造機會,天女凌心縱身上空,催動御雷神通,強納天雷入體,無數(shù)雷電如受感召,蜿蜒繚繞周身。 縱有神通之助,納狂暴天雷之力于一身,天女凌心亦覺渾身如被無數(shù)巨力拉扯,是一種撕裂般的疼痛,但比擬rou身劇痛,卻另有一股痛楚痛徹心扉,直擊靈魂! 天雷入體一瞬,無數(shù)景象浮光掠影般在天女凌心腦海中一閃而過,卻銘刻下刻骨銘心的記憶。 末世劫起,天魔降臨,天地各處地震海嘯,天災(zāi)頻現(xiàn),眾生如入瘋魔,失去控制的彼此殺戮。 老父揮舞鐮刀將兒子兒媳斬得血rou淋漓,又在血泊中茫然坐倒。 懷春的少女用燭臺將前來私會的情人砸得腦漿崩裂,又崩潰的大叫著將燭臺尖端對準(zhǔn)自己脖頸。 未斷奶的懵懂稚子一邊饑渴的吮吸母親的喉嚨間涌出的鮮血,一邊茫然的大哭,渴求著母親的擁抱。 并肩作戰(zhàn)的天軍本能為身旁袍澤擋下突來的攻擊,下一瞬,又將彼此兵刃刺入對方體內(nèi)…… 天地間充斥一片哀怨凄慘之聲,到處出都是蒼?;煦?、日月無光。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眾生為銅。一切生命在這巨大熔爐中彼此熔煉,相互煎熬,天女凌心能感受到每一個生靈被環(huán)境,被其他人,被末世扭曲時的掙扎、痛苦、嘶吼和絕望…… 一滴至悲之淚順著天女腮側(cè)滴落,隨后嗔由憐起,怒自悲生,應(yīng)飛揚的所留劍意匯聚天女劍上,天女頭下腳上,攜裹萬千天雷自天而落。 相同的招式,疊加的劍意,正是天地不平,雷霆降世! “連招式都一樣,原來還一起創(chuàng)過招!”姬瑤月見“天地不平怒雷霆”之招從天女凌心手中使出,牙根又不禁發(fā)癢,但下一瞬,心中嫉恨又被全然的震撼擠出腦外。 天書之戰(zhàn)中,無論血萬戮、姬瑤月、許聽弦、還是應(yīng)飛揚都視此界生靈為棋子草芥,為達目的,不計手段。唯獨天女凌心心懷佛門大愿,即便是書中虛幻世界,亦能一視同仁的將此界生靈視為平等眾生,所以唯有她能感應(yīng)到天雷之中,此界生靈的意志。此時悲眾生之悲,怒眾生之怒,攜萬千天雷降世,代天誅魔。 帝凌天目光一凜,舉手擎天,五濁惡氣凝成濁黑之爪,伴隨壓抑的凜然窒息的威勢逆天而上。 劍與爪的相逢,是兩方天意的碰撞,格格不入,互不相讓的兩股力量相互碰撞,彼此僵持,石柱相繼傾倒,局勢不斷落下,巖壁分崩離析,整個蛇窟瀕臨垮塌! “吸納天雷之力,但你這殘破身軀,還承受得起嗎?” 帝凌天在僵持之中,依舊穩(wěn)立不搖,直視著頭頂天女凌心道。 天女凌心光潔如玉的額頭此時已如瓷器裂開,裂縫中隱隱有雷光迸射而出,卻是柳眉豎起,面帶怒容道:“這非是天雷,天道主何不打開你封閉的雙耳傾聽一番?雷鳴聲中,是此界萬千生靈的憤怒的嘶吼、不甘的吶喊!” “可天雷聲入吾之耳,卻只聽到了泡沫破碎的聲響,虛幻便是虛幻,光怪陸離再迷人眼,卻從開始,便注定破滅!”帝凌天狂焰不減,擎天巨爪五指箕張,好似將這泡沫般的世界捏在掌中。 “縱然只是夢幻泡影,如露如電般短暫,從他們誕生時起,便與你我皆為平等眾生,天女凌心誓死守護!” 一聲護世之愿,十丈輕塵如靈狐九尾,從天女凌心身上散開,道道白綾直貫天際云層,形成連同天地,導(dǎo)引雷電的通道,霹靂電閃,更多雷電沿著十丈輕塵導(dǎo)入天女凌心體內(nèi),凝聚著天女凌心的精神意念,隨著加催的劍威轟然爆開! 這一劍不存任何仇怨,而是以一種無私無情的態(tài)度斷惡絕罪。 空氣爆裂的巨響直撼天際,雷云亦被震得的支離破碎,千瘡百痍的蛇窟再難承受,在交擊氣勁沖撞形成了無數(shù)龍卷的摧殘下片片垮塌! 應(yīng)飛揚被帝凌天震開,此時還未站起身子,頭頂山石便已崩落,可在他視線被巖石掩埋前一瞬,卻見氣勁肆虐中心,塵埃被席卷吹散,露出驚心駭然的絕望結(jié)局。 帝凌天五指扣住天女凌心面門,將周身都散了架般的天女提在半空! 一下瞬,巖石落下,應(yīng)飛揚眼前只余一片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