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歡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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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快穩(wěn)住,可她確信自己沒看錯。 顧瓔走過去,突然嗅到一絲香氣,雖然很淡,卻極有存在感。 這香味似乎有點不對。 果然陸崇很快將棠棠放下,說是帶她去蕩秋千。 “公子,讓懷香帶棠棠去罷,我有話跟您說?!鳖櫗嫪q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叫住了陸崇。 待到棠棠離開后,她低聲問道:“您身上的香囊是平時常帶的么?” 自己并沒有用香囊的習(xí)慣,若說香氣的來源——她竟能聞到么? 陸崇取下了腰間掛著的荷包,從里面取出一小塊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香料。 來顧瓔這兒梁正芳是不能隨行的,陸崇索性自己帶著,準(zhǔn)備給劉太醫(yī)看。 “這香料有問題?!鳖櫗嫿舆^來輕輕嗅了一下,她鼻翼微微抽動,很快便拿開重新裹了起來?!澳砩系牟贿m,可能跟這香料有關(guān)?!?/br> 陸崇眼底掠過一絲驚訝。 “您有頭疾,平日里應(yīng)該也會用些鎮(zhèn)痛的丸藥罷?”顧瓔解釋道:“這香料雖本身對人無害,可跟鎮(zhèn)痛藥的成分相沖?!?/br> “而且這香料——” 顧瓔看向他的目光有點復(fù)雜,甚至難以開口?!拔矣袀€朋友,家里是做香料買賣的。這多用在……” “多用在催-情藥里?”陸崇接過了話。 顧瓔微愕,原來他知道? “顧姑娘,借一步說話?!标懗缤蝗粔旱土寺曇?,同時看向了秋千方向。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棠棠正好奇的歪著小腦袋看著他們,有些話雖然孩子還不懂,但不好就讓她聽到的。 顧瓔點點頭,先過去跟棠棠說了有事,隨著陸崇離開。 兩人去了小花園旁的涼亭,路上陸崇吩咐一旦劉大夫到了,就立刻讓他過來。 “您知道有問題,就不該帶在身上?!鳖櫗嫵鰜頃r特意讓溪月拿了小罐子密封好,這才放在桌上。 陸崇輕咳一聲,道:“原以為至少點燃才會起作用,是我見識短淺了?!?/br> “您不是很確定它有問題罷?”顧瓔沒有得理不饒人,反而從他語氣中聽出了端倪?!八蕴匾饽脕碚覄⒋蠓蚩??” 在確定之前,他也只是猜測而已。這香料的來源,就格外耐人尋味了。 “姑娘聰慧?!标懗缟裆胶停路鹣袷窃谡f別人的事。“這是我母親特意準(zhǔn)備給我的。” 顧瓔睜大了眼。 “我如今還未娶正妻,家中只有長輩所賜的兩房妾室,膝下也并無子嗣?!标懗鐩]打算瞞著顧瓔,有一天她總會知道的?!澳赣H便有些著急?!?/br> 如此看,他母親是抱孫心切,想要用些非常的手段。 可她還是覺出一絲不對,不覺輕蹙起那雙好看的眉。 莫非她在乎自己有妾室這件事? 陸崇面上淡然,心中在琢磨著她此刻所想。 “這香料是不是被人偷換過,不是您母親所贈?”顧瓔先試探著開口。 聽到她的話,陸崇挑了下眉,心情有點復(fù)雜。 原來她根本沒往那處想。 “這香料是我母親房中新?lián)Q的,這兩日我感覺頭疼變得頻繁,覺得有些不對,讓人拿了些過來。”他輕描淡寫道。 從他這三言兩語描述中,顧瓔已經(jīng)覺察出他們的母子關(guān)系只怕不簡單。 作為母親,不可能不清楚兒子身上的病痛。他有頭疾的事,若他母親知道,還會不管不顧給他下藥么? 直接下藥反而坦蕩,還是用了這種方式—— 這不是直接能用的催情香料,只是在體內(nèi)積累藥性,最后需要另外一味藥來激發(fā),達(dá)到催-情的效果。 這手段隱蔽,輕易不會讓人發(fā)現(xiàn)。 不過被點破了真相后,他竟然面不改色,不憤怒也不難過,好像早已習(xí)慣了。難道他口中母親,并非他的生身之人? 顧瓔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們這樣的人出生時都有專人在旁看著,做不得假?!标懗缫娝杂种梗⑽⒁恍??!半m然我也曾無數(shù)次想過,她不是就好了?!?/br> 他不僅想過,還去查過太醫(yī)院脈案、內(nèi)務(wù)司的記錄。 母后并非先帝寵妃,先帝還不至于為她弄虛作假,若真的寵愛,抱養(yǎng)個兒子給她也是常事,無需改動他的出身。 可自從他被誣陷而母后并不為他辯白之后,哪怕他告訴自己這就是母后保護(hù)他的方式,可自此心里仍是留下了心結(jié),饒是莊太后做足了姿態(tài),不干涉他的后宮,不會讓外戚勢大,不讓娘家姑娘進(jìn)宮,也并不能消除。 陸崇的目光平靜清明,極深處才隱隱露出一絲黯色。 她看得細(xì),所以發(fā)現(xiàn)了。 她長在豪商之家,雖幾房也勾心斗角,可爹娘對她和jiejie是極好的,尤其是爹爹頂住了祖父的壓力,從始至終都沒有納妾。哪怕是撿了她回來,也稱是他們夫妻在外經(jīng)商那年所生。 “大概是我多心了,母親大抵只是抱孫心切?!标懗缫婎櫗嬆请p漂亮的桃花眸中像是閃動著同情之色,不由彎了下唇角。 他想要的不是同情,可眼下似乎只有這樣能讓她放下戒備靠近自己? “說不準(zhǔn)是我學(xué)藝不精,看錯了?!鳖櫗嬕裁Φ?。 兩人目光對上時,突然有點尷尬。 “母親想到用藥,并非我那方面不行?!标懗缦袷窍肫鹗裁?,特意跟她解釋道。 顧瓔回過神來,蹭的一下子紅了臉。 他行不行的,也沒必要跟自己解釋,男人要面子沒錯,可他不覺得特意說出來更尷尬么? 她要怎么回話,說您行您最棒? “劉大夫,在這里!”顧瓔見他還要說什么,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一個身影,如同找到救星般道:“公子有事找您——” 這還是頭一次瞧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陸崇在心中笑笑。 比起讓她覺得自己不行,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又如何?不過口說無憑,若是身體力行,他定讓她知道,自己可比她的前夫那個文弱書生強上百倍。 聽說是天子召見,劉太醫(yī)急匆匆的拎著藥箱過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jīng)看出了端倪,天子對這位前安郡王妃絕對上了心,雖然她嫁過人,可只要天子愿意,讓她入宮也不是難事。 他聽說過顧氏身體不行恐難生育,前些日子他已經(jīng)在翻看醫(yī)書,就預(yù)備著天子發(fā)話后,好開調(diào)理的方子。 不過就眼前來看,好像是天子剃頭挑子一頭熱,顧姑娘似乎并沒有那種意思…… “主子、姑娘。”他恭恭敬敬的上前見禮。 *** 長春宮。 莊太后端坐在主位,聽到宮人通傳說“安郡王攜夫人鄭氏來拜見”時,眉梢微微蹙了下。 得到太后旨意,宮人掀起了錦簾,傳二人進(jìn)來。 很快身著石青色郡王常服的陸川行走了進(jìn)來,跟在他身旁落后兩步的是身著杏色衣裙、打扮端莊素雅的鄭柔冰。 “臣見過太后,太后娘娘金安?!?/br> “妾身見過太后,太后娘娘金安?!?/br> 莊太后露出慈愛的笑容,溫聲道:“都平身罷,賜座?!?/br> 見太后待他們態(tài)度親切,兩人都松了口氣??磥砬瓣囎涌ね醺氖?,并未在太后跟前產(chǎn)生太壞的影響。 太后和天子母子關(guān)系極好,她的舉動也代表了天子的意思罷? 陸川行在心中想著,神色漸漸松弛了些。 “太妃身體可有大礙?這次哀家想勸著她出來散散心,她說是身上倦怠。”莊太后關(guān)切的道。 陸川行忙起身道:“謝太后娘娘關(guān)心。母親只是前些日子替父王抄經(jīng)過于疲累,才想著在家里好生休養(yǎng)一陣?!?/br> “她跟你父王眼鰈情深,一時難以走出悲傷也是有的?!鼻f太后點點頭。 鄭柔冰低眉順目的聽著兩人說話,心里卻覺得諷刺。 若真的恩愛,又何來陸川行? “以后郡王也該多擔(dān)起家里的責(zé)任,不可再讓你母親過于cao勞。”莊太后道:“哀家聽她說你先前偏寵王妃,以至于沒有子嗣,如今卻是要上心了,該早些讓你母親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才是?!?/br> 說完,她目光往鄭柔冰身上淡淡掃了一眼。 鄭柔冰連忙心虛的垂下眼,總感覺太后是在敲打她。 “臣謹(jǐn)記太后娘娘教誨?!标懘ㄐ忻暤?。 莊太后跟他們又寒暄了兩句,讓人賜下許多補品,并沒有多留他們,也沒跟鄭柔冰說話。 正在她大失所望的時候,卻聽太后又道:“后日哀家辦賞荷宴,鄭夫人也過來罷?!?/br> 自己這是被太后認(rèn)可了? 鄭柔冰的心砰砰跳得厲害,連忙恭聲應(yīng)是。 *** 翌日,顧瓔午后帶著墨松出門。 “娘親可能要明日才能回來,棠棠在家乖乖聽話?!鳖櫗嬋崧暫逅溃骸盎貋砟镉H給棠棠帶好吃的、好玩的?!?/br> 小姑娘點點頭,如今她知道娘親不會再丟下她,也不像以前那般,時時刻刻都非要粘在一起不可。 “姑娘,卓姑娘今早傳了信來,說她來鎮(zhèn)上找您?!蹦蛇f給她一張紙,看到上面熟悉的自己,顧瓔彎起了唇角。 卓婧前些日子已經(jīng)回京,只是行宮周圍近來人多,守衛(wèi)也嚴(yán)格,顧瓔擔(dān)心自己進(jìn)出被陸川行發(fā)現(xiàn),暫時就沒有去見她。 況且眼下她借住別人的宅子,也不好直接邀請卓婧過來,便想著等過了風(fēng)頭再帶棠棠去見她。 若非出了昨日的事,她是不會冒險出門的。 顧瓔想到這兒,垂眸看向手中的瓷瓶。劉大夫只說里面確有幾味藥材跟他所用治頭疾的丸藥相沖,但究竟有沒有那種功效,并不很確定。 若不查清楚,這件事很可能再次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