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下輪到魏泊舟無語了。 紀清祀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低沉,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還帶著點壓抑,“我是一名醫(yī)生,看過太多的生死瞬間,于是漸漸明白,除了生命本身,其他的一切并沒有那么重要?!?/br> 魏泊舟瞳孔驟然一縮,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厭惡之色,“醫(yī)生?你是什么科的醫(yī)生?” “我是一名泌尿外科醫(yī)生。” “……” 紀清祀的回答如同魔音入腦般揮之不去,該死!魏泊舟覺得,也許老天爺覺得他之前的人生太過順利,所以現(xiàn)在故意給他設置障礙,還是地獄模式。 他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陽痿患者,被一個泌尿外科醫(yī)生在北極救了?!這說出去誰信,反正他自己第一個不信。 紀清祀當然也敏銳察覺到了魏泊舟的情緒變化,他眉心微動,淡淡說道,“醫(yī)生是人不是神,就算盡了最大的努力,他也依然救不了所有人?!?/br> 從魏泊舟聽到“醫(yī)生”這個詞有這么大的反應,不難猜出他多半就是患了什么病吧,說不定還是絕癥之類的,不然一個有錢有顏的男孩為什么要想不開尋死覓活。 紀清祀覺得困意上涌,他來這里后還沒睡過覺,于是他先喝了杯熱牛奶,又去廚房簡單收拾了一下。 “我先去睡一會,你可以在沙發(fā)上休息。”紀清祀看了一眼魏泊舟,原本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臨時改口,“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我以前遇到的小孩,那時候我還在各個科室輪轉(zhuǎn)……” 魏泊舟果然蹙起了眉,他不喜歡自己被認作“小孩”。 紀清祀沒理會他的不悅,繼續(xù)說道,“我是在神經(jīng)外科輪轉(zhuǎn)的時候遇到他的,男孩才17歲,是個聾啞人,家中獨子,陽光帥氣很會踢足球,家境富裕,他的爸爸mama都是大學老師?!?/br> “男孩患了膠質(zhì)瘤,是最常見的原發(fā)性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腫瘤,第一次做開顱手術(shù)時,他的mama來找我,對我說男孩很喜歡我,問我是不是一助或者二助,我回答是的,他的mama聽到后長舒了一口氣?!?/br> “他說男孩告訴她,很害怕手術(shù)室冰冷陌生的環(huán)境,又沒法用語言溝通表達,如果我在,就能多少有些心理安慰。本來我想告訴她,手術(shù)過程是全麻,但想了想還是寬慰道,‘希望一切順利’?!?/br> “男孩前后來做了三次手術(shù),人卻一次比一次消瘦,他想在手術(shù)前后看到我,所以每次我都會主動申請做一助,可惜他最后只堅持了半年不到的時間……” “如果你想和我聊聊你的故事,我很樂意傾聽?!奔o清祀最后說道。 魏泊舟覺得眼眶一熱,有種想流淚的沖動,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你知不知道你很像在講《一千零一夜》?” “什么意思?”紀清祀有些不解。 “每天睡前給我講一個臨床的真實病例,然后讓我反省一次,直到最終學會珍愛生命……” 紀清祀怔了一下,輕笑出聲,“也許吧,你可以叫它《斯瓦爾巴一千零一夜》。嗯,我的手機號你要不要存一個?139xxxx0109……” “你這是……”魏泊舟還想要再確認一遍。 紀清祀知道他一定已經(jīng)記下了這11位數(shù)字,于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下次暈倒前,可以給我打電話。晚安,雖然現(xiàn)在依然是白天。” 作者有話說: 高考已經(jīng)是太久遠的記憶,祝高三學子們考試一切順利,加油,沖! 第4章 love 紀清祀拉上遮光窗簾,室內(nèi)陷入黑暗。之前他一直都在風塵仆仆地趕路,此刻松懈下來,還真有些身心疲憊。 這一覺他睡了很久。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當?shù)貢r間的早上八點,紀清祀足足睡了十個小時,完全超出了他平時的睡眠需求。 紀清祀平時其實是一個少眠的人,別人需要睡八個小時,他大概只需要睡五六個小時,因為他很容易進入深睡眠狀態(tài),這也是他無論何時都看起來精力充沛的原因吧。 起床穿好衣服,紀清祀去客廳看了一眼,魏泊舟居然還在沙發(fā)上睡覺,原本以為睡醒后他就會自行離開。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明顯他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紀清祀昨天的話不過是當時腦門一熱隨口一說,他相信魏泊舟也不會當真的。 魏泊舟看著還能吃能睡,以后他應該會好好生活吧。 很久之前,紀清祀就一直堅持著日行一善,比如收集綠色能量種樹、認領(lǐng)保護地,參與凈灘活動和各種公益捐贈,低碳出行、無償獻血等等…… 昨天如果在雪地里暈倒的是其他人甚至是小動物,紀清祀肯定也一樣會施救的。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紀清祀沒叫醒魏泊舟,洗漱好后他去廚房給自己做了烤面包片和西紅柿雞蛋湯。朗伊爾城大部分商品價格比挪威還貴,但番茄還算平價,據(jù)說是因為有農(nóng)業(yè)專家在島上培育出了北極番茄。 于是他便將番茄列為了一日三餐的主打蔬菜。 慢悠悠吃完早餐,紀清祀又給魏泊舟單獨做了一份,在小餐桌上整齊擺好,等他醒來后只需要用微波爐熱好就能吃。 他今天想去一趟島上的郵局。 紀清祀喜歡搜集各式各樣帶郵戳或者紀念章的明信片,每次出去旅行,他都會在當?shù)剜]局買上幾張明信片,那時候還會寄一份給侯誠,想到侯誠對自己做的那些事兒,紀清祀不免又有幾分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