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溫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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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岳嘉一哭得臉漲紅,聲嘶力竭,“因為是‘你的小孩’,你才會做這些事!” “你就是我的小孩呀?!?/br> “不是!”岳嘉一捏緊小拳頭大聲,“你要打掉我,要把我從你身體里拿手術(shù)刀割掉,你不想讓我當你的小孩!” 岳嘉一邏輯思維縝密,自幼情緒敏感。他可能并不能將“割掉”、“手術(shù)刀”、“流產(chǎn)”等詞語具象化,但心底里認定,這些破玩意,是mama不要他、不愛他、不接受他的證據(jù)。 就像他拼的每一個樂高,每一步都按照圖紙進行,第一步錯了,就是步步錯。 岳嘉一是個極有邊界感與規(guī)則感的孩子,他的小世界里,有自己的秩序與章程。父母離婚,他可以接受。但他不能接受,mama不要他。 像是一瞬間,小宇宙里的太陽、月亮、花兒,熱氣球,全部坍塌成灰燼。 “嘉一,mama沒有不要你?!备都严B曇粢灿行┌l(fā)抖,但仍然耐心溝通,“你冷靜一點,吃點水果,玩玩樂高好不好?” “不好?。∥也灰?!”岳嘉一應(yīng)激反應(yīng)似的,用力推開她。 小家伙力氣猛地一下,她壓不住重心,被推坐在地上。尾椎骨直挺挺地挨這么一遭,震得鈍痛發(fā)麻。 付佳希本就心力交瘁,精疲力盡。 像撕裂的傷口,連筋帶皮,一股腦地爆發(fā)。她克制不住,飄在身體里膨脹到極限的氣球——“嘭!”的一聲,炸了。 “岳嘉一?!彼龂烂C,連名帶姓地叫他,“我是你mama,是每天每夜,每時每刻陪伴你的人??蔀槭裁?,你連聽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而別人說的話,你卻深信不疑呢。你這樣對mama,mama也會覺得委屈。” 情緒上頭,小孩子哪里肯講道理,更不能容忍任何的指摘。 岳嘉一更加崩潰,嚎啕大哭。 付佳希郁悶、苦楚透了,心里的難過,以及過往極其不好的回憶,再一次席卷而來,裹著經(jīng)久不衰的殺傷力挑戰(zhàn)她的自控力。 “別哭了。別哭了?!备都严H滩蛔√岣哒Z氣,“你再這樣,mama也要生氣了!” 岳嘉一更加歇斯底里。 付佳希渾身發(fā)抖,頭暈?zāi)垦#溥叾际俏宋说淖矒袈暋?/br> 她實在忍不住,舉起了手,殘留的理性又拉了她一把,于是,手垂下,變成雙手捂面,遮住無聲奔涌的淚。 岳嘉一嗚嗚抽噎,像陷入魔怔,怎么都平復不了了。 付佳希腦子空白。 她什么都不想管,不想聽。跟塊木頭似的,走進房間。 眼下,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時候。 一個聽不進去,一個身心俱疲。 岳嘉一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不消停。 付佳希從未有過的挫敗,她內(nèi)心被悲慨塞滿,沒有一絲得以喘氣的空隙。 對,萬鈺說的那些,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岳嘉一的到來,算是情理之中的意外。 與岳靳成領(lǐng)證后,兩人就沒再避孕。她原以為,怎么著也得小半年才會水到渠成吧。但沒想到的是,那個月還沒過完,付佳希就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去醫(yī)院,醫(yī)生推測了受孕的時間。 付佳希只覺得很神奇。 在領(lǐng)證前,每一次的歡愛,岳靳成都很主動自覺地做了措施的。 醫(yī)生寬慰,“任何事情都沒有百分百的概率,這個寶寶跟你有緣,你是他的天選mama。” 付佳希既覺得不可思議,又充沛了奇異的柔軟力量。 她有過飽含期許,情感綿綿的一段快樂時光。 初期的反應(yīng)來得比想象中更早、更兇猛。 付佳希的孕吐十分嚴重,那段時間,岳靳成非常忙,在暗中籌謀回到岳家,一舉奪權(quán)。但他還是推掉了所有工作應(yīng)酬,在家陪著她。 付佳希沒受過這大罪,抱著他嗚嗚咽咽地哭,“我mama生我的時候,也這么辛苦的嗎?她要是在就好了……她都沒享過我的福,怎么就離開了呢?!?/br> 岳靳成親了親懷里姑娘的眉心,“咱媽沒有享的福,你替她享。以后,我讓你和孩子,每一天過的都是好日子?!?/br> 付佳希情緒敏感,鼻酸,眼淚直掉。 “你也是?!彼f,“你mama想給你、卻給不了你的,那些愛與遺憾,我補給你?!?/br> 岳靳成笑著說,“你已經(jīng)給我很多很多了。” 男人寬厚溫熱的掌心,與她相握,輕輕蓋在小腹上。 那里輕微,小小的一顆種子,在生根發(fā)芽,填補著兩人生命里的空缺。 原以為,從治愈的起點,會走向一個好未來里。 付佳希的孕反消散了許多,岳靳成也投入到忙碌中去,經(jīng)常飛國外辦事。 但某一天,她忽然開始發(fā)燒,渾身酸軟無力。 付佳希對身體的不適感應(yīng)分外明顯,一點點細微的差異,都能讓她分辨出來?;蛟S是懷孕后敏感,也或是小時候的經(jīng)歷,讓她格外緊張。 所有的檢查結(jié)果,尤其是血象檢查,提示確實有問題。 付佳希容易心跳加速,呼吸氣短,會莫名其妙流鼻血。 醫(yī)生得知她以前的情況,神色也頗為復雜凝重。 她持續(xù)的發(fā)燒,幾次復查血檢,關(guān)鍵指標都回歸不到正常值。 付佳希很冷靜,問:“我會不會是白血???” 從醫(yī)學角度上,醫(yī)生給予了很客觀的回答,“不排除?!?/br> 除了諸多檢查,是否確診,最直觀準確的,就是進行骨髓穿刺。 但顯然,付佳希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允許。 醫(yī)生仔細審閱了她的體檢報告,問:“你的親屬,有沒有類似的病史?” 付佳希愣了下,“我母親……她是zigong內(nèi)膜癌,但治愈了?!?/br> 父母車禍過世得早,付佳希年歲尚小,并不記事。是在卓定國和許芳的一次爭吵中,她無意聽到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病史,讓許芳忌諱她查不出原因的持續(xù)發(fā)燒。 怕她是拖累,是累贅,倒不如狠點心,一了百了。 醫(yī)生的表情明顯沉重了些,告訴她,這也算是有家族史的高危人群了。 付佳希當時異常冷靜,問:“我目前這個情況,萬一真的確診,那我的孩子會受影響嗎?” “如果是的話,肯定會?!贬t(yī)生負責告知。 付佳希燒得燥熱昏沉,一股寒意卻從頭貫入腳底。 彼時的岳靳成在美國,接到付佳希的電話。 她在電話里哭,哭得他心慌意亂。 她說,她不要這個小孩了。 她以后都不生小孩了。 岳靳成沉得住氣,沒有怪責,沒有質(zhì)問,沒有怒意迸裂。只是安靜地等她發(fā)泄完后,買了最快的航班回國。 付佳希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身邊。 付佳希在他懷里哭得崩潰。 舊時傷疤,一道道地復刻重現(xiàn)。 岳靳成抱她很緊,什么都不說,就這么抱著她。 他說,“我永遠不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放棄你。” 那是付佳希,此生第一次,看到“永遠”的模樣。 岳家的關(guān)系網(wǎng)復雜龐大,付佳希一句“不要孩子”的話,不知怎的就傳了過去。岳璞佪將岳靳成召回家,他承受的一切,從未對付佳希提過半個字。 即使后來,付佳希低燒的癥狀褪去,各項檢查指標恢復正常。這段經(jīng)歷,依然是她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的一段失魂夢魘。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 而是在面臨童年創(chuàng)傷的第二次選擇時,選擇了保護孩子與自己。 這些事就像一塊一塊的磚頭,橫七豎八地砸向她,砸得她頭疼欲裂,一片眩暈。付佳希抖著手,從抽屜里摸出治療眩暈癥舊疾的藥,胡亂吃下一顆。 等緩過這陣勁后,付佳希決定再好好和兒子談?wù)劇?/br> 她走到客廳,卻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已沒了人影。 付佳希心臟猛跳。 “嘉一?!?/br> 一整個房間尋覓,就這么大點地方,真就不見了岳嘉一的身影。 — 岳靳成趕過來時,付佳希已經(jīng)在調(diào)監(jiān)控了。 她冷靜、有條理,與人溝通時,甚至很有禮貌。 監(jiān)控屏幕同時切入某一個時間段反復播放,可就是沒有看到岳嘉一。 “樓道是監(jiān)控死角?!蔽飿I(yè)經(jīng)理說,“如果小朋友坐電梯,是一定可以監(jiān)控到的?!?/br> 付佳希給的時間范圍非常精準,縮小了查找視頻的難度。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物業(yè)經(jīng)理凝重道,“小朋友如果走樓道,下樓,或者上頂樓,就很可能監(jiān)控不到?!?/br> “頂樓”兩個字一說,付佳希臉色剎白,強撐的體力再也維系不住,發(fā)軟地倒了下去。 岳靳成迅速將人扶住,半護半抱在身后,“別多想,有我在?!?/br> 付佳希眼淚往下淌,想到任何一點延伸的可能性,呼吸都要停止一般。 她喃喃自語,哭腔哽咽,“我錯,我錯了?!?/br> 岳靳成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佳希。付佳希。聽我說,兒子不會有事。我已讓手下的人去找,他這么小,又是這么短的時間,走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