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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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跟自己的人很多,阮秋的長相雖然算得上清秀,但對于段樾來說,好像真的算不上有多出眾。 段樾習(xí)慣自己略施援手,那個傻乎乎的人便自己湊上來,和自己互相稱著“朋友”一樣的話語,會在看到對方給自己的備注是一個月亮的emoji時,心中有著傲慢的自許。 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但他厭惡極了這種失控。 厭惡本在自己手心里游來游去的小魚,會有一天紅著臉跑向另一條和自己是同類的大白鯊里。 他行,我為什么不行? “你想太多了?!?/br> 段樾說道,“你覺得你有什么配我喜歡的嗎?” 他抓住阮秋的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看向自己,偽裝的假面不知在何時摔在地上,段樾聽見“?!钡匾宦暣囗?,但段樾卻對著眼前的人,冷冷地嘲諷道,“你渾身上下,也就只有這張臉能讓人看得下去?!?/br>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一定要和你做?像你這種一事無成的廢物,你以為你有資格在我面前回話?” 阮秋呆呆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段樾的心中像是得到了一種非常暢快的又非常痛苦的解脫。那些施加在阮秋身上的惡言惡語,像是給段樾壓抑的情緒找到了釋放的出口,猶如炸彈點(diǎn)燃了引線。 他的胸口有些悶悶地疼痛,很輕微,但是又無法讓人輕易忽略。段樾碰了一碰,伸手便去抓阮秋的衣領(lǐng),輕而易舉地解開上面的兩排扣子后,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身下的人不僅沒有掙扎,甚至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 “……阮秋?” 段樾試探著去喊,他低下頭,卻發(fā)現(xiàn)指尖碰到的阮秋身上,幾乎是抽搐一樣發(fā)起抖來。 他愣了一下,目光迅速上移,卻只瞧見一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此時表情正痛苦地猙獰著,豆大的汗水從額上掛著,淚無聲地流滿了全臉,嘴唇顫抖著,似乎是想要呼吸,但整個人都像是因?yàn)閯×业奶弁炊簧蠚?,手臂痙攣似的緊緊抓住床上的床單,像張放久了已經(jīng)風(fēng)化的紙一樣,下一刻就要直接碎掉了。 “阮秋?阮秋?!” 段樾這下徹底慌了神,“你、你怎么了?” 他下意識地去捧對方的臉頰,想喚醒阮秋的意識,但阮秋的瞳孔都有些渙散,像是完全聽不到自己在說些什么。 段樾慌了神,事情顯然易見也進(jìn)行不下去了,就在此時,緊鎖著的門在這時候傳來一聲巨響! 他轉(zhuǎn)過頭去,瞳孔在剎那間驟然縮緊,還未來得及說話,便看見那實(shí)木門在驟然揚(yáng)起的灰塵里動了一動,接連幾聲便重重倒在地上! “是你——?” 段樾愕然地看著眼前像是從地獄十八層歸來宛若修羅般散發(fā)著陰沉氣息的人,倏地起身,眉頭剛皺起,迎面便是對方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一拳! “阮秋呢?” 霍揚(yáng)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牙齒“咯吱咯吱”發(fā)出可怖的聲響,“阮秋在哪里?” * 阮秋喜歡安穩(wěn)的生活。 阿婆拾荒回來總是會撿回很多的書,一摞一摞,黑白的,帶字畫的,或者是許多成捆的報(bào)紙。 阮秋沒有學(xué)可以上了。阿婆想了想,走街串巷的李哥見多識廣,便托著想給阮秋找個活兒干。 李哥的大名叫李銳,三十多歲,精壯黑瘦,老家在縣城,最早的時候是肩上挑著個擔(dān),一前一后兩個竹編籮筐,挑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從城里回來。 后來李哥也精進(jìn)了自己的“設(shè)備”,搞了個有篷子的大三輪,用竹板隔開后面的格子,除了販賣些日用品就是收購些土特產(chǎn),兼帶著還賣糖。 賣糖這種事技術(shù)含量不高,也不需要什么體力,制作工序也簡單:大麥鋪在地上,澆濕讓其發(fā)芽,舂碎再磨成漿,等熬出糖水做成糖糊,濃縮扯得發(fā)白,麥芽糖就成了白麻糖。 李哥是個孩子王,阮秋小時候也常圍著他打轉(zhuǎn),后來知曉阮秋家中出了事故,更是敬佩阿婆的仁義,二話不說就帶著他,也不用阮秋自己去熬糖漿搞什么糖糊,只給了他一個鐵板一把鐵錘,給了阮秋一個籮筐,教他去四處收東西賣糖。 “這個東西簡單?!?/br> 李哥拿著那個鐵板向阮秋展示,鐵錘砸在上面,發(fā)出清脆的“叮?!表懀澳憔陀眠@個招呼就行。” 阮秋就這樣背著個籮筐,裝著滿滿的糖,塞著幾本阿婆撿回家的書,就這樣開始走街串巷賣糖。 李哥照顧他,知道阮秋是個小結(jié)巴,于是阮秋都不用說話,一天找個地方拿著小錘砸,用清脆的響聲招徠客人來賣糖。 阿婆很為阮秋高興,但同時她也囑咐阮秋,有的地方可以去,而有的地方要少去。 “鳳凰街不去?!卑⑵诺碾p眼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有些渾濁,但是卻很嚴(yán)肅,“那條街上都是些不學(xué)好的小混混,你不要去?!?/br> 阮秋聽阿婆的話,從來沒去過鳳凰街。 他以為這樣不會招惹到小混混,但是他錯了。小混混和自己一樣,也有兩條腿兩只腳。阮秋躲著他們走,他們卻可以自己找上門來。 叮叮糖確實(shí)不需要叫賣,但是這清脆的聲音同時方便了那些混混們找自己。 被堵在墻角的時候,阮秋連頭都不敢抬。 他知道他們不敢對李哥下手,但是卻敢對自己下手。為首的小混混頂著頭黃毛,煙灰從他手指縫里往下掉,亮著紅星的煙頭近得要貼到阮秋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