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似乎是什么軟件彈出的推送，霍揚抿著唇，把它的消息推送直接關(guān)掉了。

    他對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但他什么也沒等到，最后干脆鎖了屏。

    但手機又“嗡”了一聲。

    霍揚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震動的手機，心跳像是漏了半拍。

    他突然有種預(yù)感，而且預(yù)感似乎還愈演愈烈。

    霍姝在霍蔓幾人的幫忙下戴著手套端著花膠雞湯走出來，她正露出一抹笑容，但看見霍揚的剎那，表情又突然僵硬住了。

    她看著大晚上突然換衣服換鞋、明顯是打算出門的霍揚，眉心緊皺：“這么晚了還出去嗎？你明天還要趕飛機呢?！?/br>
    “嗯。”霍揚應(yīng)了一聲，“我有急事?！?/br>
    “阿揚，mama燉了湯，你不喝點嗎？”

    霍蔓看著又要冷場，連忙出來打圓場，“這可是熬了好久的，趁熱先喝一碗吧，一會就涼了?！?/br>
    “等我回來再說吧。”

    霍揚頓了頓，從前鎮(zhèn)定自若的他此時語氣里也帶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慌亂，“算了。今晚不用等我了?！?/br>
    他說著便轉(zhuǎn)身，行色匆匆地走了出去。

    秦躍還在狀況外，以為還是霍揚和霍姝還在鬧別扭：“這是，怎么了？小孩子鬧別扭了？”

    “瞧阿揚那沒出息的樣兒?！?/br>
    霍蔓沒好氣地說道，“這一看就是阮秋又聯(lián)系他了?！?/br>
    她看了一眼旁邊霍女士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趕緊走上前搶過她手里的小瓷碗，立刻給自己舀了一碗，疊聲贊嘆道，“哎呀這湯聞著真香，阿揚真是沒福氣，喝不到這樣好喝的湯?！?/br>
    霍姝的臉上這才有點笑容，但還是很勉強：“我先上樓了?！?/br>
    第64章

    霍揚第一件事是先給阮秋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沒有接通，對面是占線的忙音，霍揚不知道阮秋是真的在和別人打電話，還是電話真的占線了。

    他開車去往阮秋的家的路上，無數(shù)個他不愿猜測的可能都跳躍在眼前，心情越發(fā)地感到煩躁。

    最后一面？

    阮秋又要和上一次一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嗎？就像是水消失在水里，自己再也找不到他曾經(jīng)來過的痕跡。

    或者說，是另一個自己猜測到，但是卻根本不敢相信的可能。

    霍揚攥了攥拳，手克制地在方向盤上砸了一下，發(fā)出壓抑的低喘。

    他的眼底一片猩紅。

    無論是哪一個，他都絕不允許阮秋這樣做。

    車開得很快，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早已駕輕就熟，很快霍揚就來到了阮秋的樓下。

    他抬起頭，看見阮秋家里是亮著燈的，便先拿出手機，低頭給阮秋發(fā)了條消息：“下來，到你家樓下了?！?/br>
    霍揚等了一會，但是沒有得到回復(fù)。他盯著屏幕看了一會，潛意識里的什么突然讓他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悸。

    發(fā)生什么了？

    霍揚再次抬起頭看了一眼樓上。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繼續(xù)等阮秋的回復(fù)。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爬上了樓，站在門前敲響了阮秋家里的門：“阮秋，你在里面嗎？”

    他用力連敲了幾下都沒有反應(yīng)，電光火石之間，霍揚心里不祥的預(yù)感越發(fā)強烈，他突然意識到什么，低頭撿起旁邊阿婆用的噴水壺，朝著隔窗的玻璃“唰”地一聲打去。

    噼里啪啦一陣玻璃碎了一地，霍揚咬著牙想也沒想就直接沖進去，對屋里喊道：“阮秋，你在哪？”

    很快他便聽到幾句不成聲的音調(diào)，像是困獸一般絕望的嗚咽，從阿婆的房間里傳出來。

    門是半掩著的，阮秋跌在地上，整個人捂著胸口，滿頭都是冷汗，他臉色幾乎是紙一樣的慘白，手里拿著手機，撥號盤上的120一直在黑暗里顯示著刺目的白光。

    霍揚想把阮秋扶起來，但對方卻掙扎了一下，喘著氣竭盡全力地開口：“阿……阿婆……”

    霍揚不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床上的阿婆一動不動，但仔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她似乎也在輕微地抽搐著，嘴唇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紺。

    他瞳孔驟然緊縮，像是瞬間意識到了什么。

    他摁住阮秋，從他手里奪過電話，果斷利索地撥打了急救電話，把阿婆送進了醫(yī)院。

    坐在走廊等待的時候，霍揚看著阮秋，眉頭緊皺著，卻只聽得對方胸腔里猶如破風(fēng)箱一般嘶嗬作響，喘氣聲急促，進氣沒有出氣多，聽得霍揚只皺眉頭，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阮秋……”

    霍揚猶豫了一下。他想起那天在病房阮秋說的話，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問道，“你那天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沒等到回答。

    身邊虛弱的人已經(jīng)無知無覺地倒在霍揚的懷里，像是找到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安靜地沉睡了過去。

    *

    阮秋其實已經(jīng)有些記不太清了。

    他像從前一樣幫母親接電話——是，這是阮秋最擅長、也是他曾經(jīng)最引以為傲的一件事。

    那時候的他說話還不結(jié)巴，他是一個口齒清晰十分利索的小孩。能夠接起電話，輕松熟練地將來電的姓名和來意背下，然后再轉(zhuǎn)達給屋里埋頭做實驗的母親。

    大家都夸阮秋聰明，這么小的孩子既活潑又可愛，還這么有記東西的本事，大了一定能和他的mama一樣進研究所搞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