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黎燃陷入了昏迷。 昏迷的夢境中全是辛阮的身影,他像是沉寂在無盡的深海中,無法開口說話,也無法控制行為,只能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著辛阮。 最終辛阮轉(zhuǎn)身離開,他想去追,可是風浪卻在一瞬間襲來,將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得越來越遠。 他看著辛阮朝著深海走去,心中的惶恐無限放大,不要!不要去那里,那里危險??! “辛阮別去!” 終于,沖破所有禁錮的一聲呼喊讓黎燃陡然驚醒,他這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到了海岸上。 大燈將海邊照得如同白晝,時不時地有人返回到岸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一無所獲,稍作休息后便又重新下水。 海水翻涌著浪花,嘩嘩地拍打著岸邊,它像是一個充滿好奇的孩子,伸頭探腦地觀察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 黎燃腰間的繩索已經(jīng)解開,傷口處早已磨躪的慘不忍睹,如今處理過撒上了白色的藥末,止住了外流的鮮血。 見他醒來,榮特助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勸慰道:“黎總您歇歇吧,這么多人在呢,他們一定能找到辛阮的?!?/br> 然而,黎燃卻是無動于衷。 辛阮逐漸消散的身影還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于是沒有多余的廢話,黎燃起身重新系上了更長的繩索,他找準了剛才的方向,不顧身上的傷痕也不顧眾人的阻攔,又再一次跳入了海中。 白色的藥粉瞬間被海水沖散,傷口處被咸澀的海水腌得生疼,像是被水蛭吸了血一樣。 可黎燃顧不上這些疼,他記得剛才看得的衣物,那一定是辛阮的,所以辛阮一定就在那附近! 這個念頭驅(qū)使著黎燃前進,他絲毫不停歇地在海里瘋狂搜尋著。 就這樣,一次次地被繩索拖出海洋,又一次次地重新跳入,黎燃猶如跳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來來往往,可卻依舊遲遲沒有尋到辛阮的身影。 直到天光泛白,半個太陽出現(xiàn)在遙遠的海平面上,映紅了一片水汪汪的海面。 將近十個小時過去了,眾人疲憊不堪,卻依舊一無所獲,所有人心中都對辛阮的結(jié)局都有了自己的判斷,唯獨黎燃還沒有死心,一次又一次地下水,固執(zhí)而又倔強地游向海洋深處。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這樣堅持的意義何在,可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勸說。 直到黎燃的腰間傷口被咸澀的海水泡的發(fā)白發(fā)腫,潰爛到慘不忍睹,榮特助終于看不下去了,“去醫(yī)院吧黎總,我們處理一下傷口回來再繼續(xù)??!再這樣下去,你會感染的,你自己都病倒了又怎么能救辛阮先生?。俊?/br> 然而黎燃并不理會榮特助苦口婆心的勸說,他悶著頭往前走固執(zhí)地像一頭牛,直接又是一個猛子扎進了海里。 結(jié)果便是黎燃又一次在海中陷入了昏迷。 被眾人拽上岸后,他被強制送去了醫(yī)院。 醫(yī)院里。 黎燃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他木木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醫(yī)生處理著腰間慘不忍睹的傷口。 那傷口處已經(jīng)潰爛到眾人看了都想嘔,醫(yī)生拿著鑷子扯掉粘連的rou和皮的時候,榮特助看了都忍不住抽搐疼痛,然而身為當事人的黎燃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眼神空洞地倚在椅背上,像個失了魂的提線木偶,全程木訥,任由他人擺弄。 直到處理完傷口,走在醫(yī)院的長廊上,看到不遠處的邵世寬,黎燃空洞的眼中終于產(chǎn)生了一絲的波動。 彼時的邵世寬剛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出了辦公室的門。 他從醫(yī)院辭職了,不打算在這里干了。 見到了邵世寬,始終了無生機的黎燃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他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不由分說便給了邵世寬一拳,“你為什么隱瞞辛阮聽不見的事情!” 他發(fā)泄似的低吼聲,就像是一只失了理智的野獸,橫沖直撞,野蠻粗魯。 邵世寬抱著箱子,一時沒察覺便生生挨下了這一拳。 下一秒,他眼中變得狠絕,撂了收好東西的箱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跡,直接毫不猶豫地回敬了黎燃一拳。 這一拳實實在在,絲毫沒有因為黎燃腰間的繃帶而客氣。 “隱瞞?姓黎的,你他媽的是怎么有臉來我質(zhì)疑的?”邵世寬譏笑了一聲,眉眼間也滿是憤怒。 黎燃被這一拳砸得狠狠偏了頭,榮特助見狀就要上前阻攔,卻被黎燃呵斥了回去。 而他也并沒有還擊,只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聽著邵世寬憤怒的話語,“老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他體檢結(jié)果有問題,你聽進去了嗎?” “你滿嘴的陰陽怪氣,有給過人往下說的機會嗎!黎燃啊黎燃,你今天是怎么有臉站在這兒質(zhì)疑我的!” 聞言,黎燃徹底震驚,所以辛阮頻繁地來醫(yī)院不是因為喜歡邵世寬,而是因為身體出了問題! 那這期間他做了什么?嘲諷辛阮勾搭上了新人,或是譏笑他不知廉恥?總之沒有絲毫的關心。 黎燃無法想象當時的辛阮該是多么的無助悲傷,可自己給予他的依舊是赤/裸/裸的傷害。 心臟在這一刻蜷縮成一團,黎燃咬緊牙關只覺得抽抽的疼。 黎燃啊黎燃,你究竟還做過多少傷害辛阮的事情! 然而一旁的邵世寬依舊不解氣,他捏緊拳頭,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向了他,“你他媽的說出過車禍的人身體能好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