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麥絲毫不在乎那些鄰里們探究的目光，大方得體地給他們斟茶倒水，為和拜年的大人同來的孩子抓零食。

    有幾個鄉(xiāng)親夸方奶奶身上的呢子外套不錯，笑著問：“你大孫子買的？”

    方奶奶嫌棄地瞥了一眼幫著招待客人的方卓然：“他一個大男人哪會給我買這么好看的衣服，是麥子給我買的?！?/br>
    眾人臉色古怪的吹捧了幾句就告辭離去了。

    林麥幫方奶奶把人送出大門，轉(zhuǎn)身進(jìn)屋之際，風(fēng)雪把那幾個鄰里的議論送入了她耳朵里。

    “麥子這女子不簡單，有心機(jī)，變著法討好方老爺子老兩口，過年都不回自己家，八成是圖老兩口的家產(chǎn)?！?/br>
    “誰叫方老爺子跟他兒子女兒都不合，叫人鉆了空子～”

    迎來送往了幾波鄰里，門外響起一道令主人和林麥反感的聲音：“方老爺子，方老太，我來給你們拜年了！”

    接著虛掩的大門被推開了，吳嬸帶著好幾個孫子孫女夾著風(fēng)雪走了進(jìn)來。

    一進(jìn)來就看見了林麥，不禁怔了一下，陰陽怪氣道：“喲！小林，你這腿腳可是跑得快，一大早就跑來給方老太拜年來了，領(lǐng)了多少錢的紅包呀？”

    方奶奶連一絲假笑也不吝嗇給她：“麥子不是一大早跑來給我拜年，而是我和老伴請她在我家過年的。”

    她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吳嬸的幾個孫子：“麥子可不是那種愛貪便宜之人，不僅不收我的紅包，前些日子還給我們老兩口買了羽絨服，大過年的又給我們老兩口買了一身新衣服?！?/br>
    她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外套：“這就是麥子給我買的新衣服，呢子面料的，我年前穿的羽絨服，你大概聽都沒聽說過吧?！?/br>
    一通明譏暗諷，吳嬸臉上掛不住，連口茶都沒喝，帶著幾個孫子孫女灰溜溜地走了。

    方奶奶冷哼一聲，她早就看不慣吳嬸，走到哪里便宜就占到哪里。

    鄰里之間互相拜年，如果有小孩子，主人是要給小孩子零食的。

    別的鄰里帶孩子去拜年，只帶一個孩子，就她帶一群孩子，生怕?lián)粕倭撕锰帯?/br>
    沒過一會兒，鐵牛媽手里提著禮物跟著幾個鄉(xiāng)親也來方奶奶家拜年。

    鐵牛媽看見林麥也頗感意外，她也沒想到林麥會在方家過年。

    方奶奶同樣感到意外，鐵牛家不住在鎮(zhèn)上，算不得鄰里，不用來她家拜年，去年就沒來過，今年卻來了，而且來的還是鐵牛媽。

    就算要來也應(yīng)該是鐵牛來，鐵牛媽留在家里款待前來拜年的鄉(xiāng)親才對。

    方奶奶笑臉相迎：“鐵牛媽，你咋來了？讓你兒子來拜個年就行了?！?/br>
    鐵牛媽沖著林麥笑了笑，把手里的兩瓶酒，兩包紅糖放在飯桌上：

    “我是想借著拜年的機(jī)會好好謝謝大娘和大叔，沒有你們牽線，我母子兩個也不可能在年前跟著麥子掙幾個錢?！?/br>
    方奶奶十分豪氣地?fù)]了揮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一點(diǎn)小忙而已，不興送禮的哈！”

    鐵牛媽搓著手道：“這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大娘你一定要收下。”

    見其他客人有林麥和方卓然在招呼，壓低聲音對方奶奶道：“大娘，我有點(diǎn)事想單獨(dú)跟你說。”

    方奶奶見她一臉鄭重，和其他來拜年的鄰里打了聲招呼，帶著鐵牛媽進(jìn)了她的房間。

    兩人在床沿坐下，方奶奶關(guān)切地問：“啥事啊。”

    心里猜測他們家是不是遇到為難事了，所以大過年的求上門來。

    鐵牛媽支支吾吾了一番，這才道：“我、我是來求您老給我兒子說媒來了。”

    方奶奶怔了怔：“你兒子看上誰了？”

    鐵牛媽往房門的方向努了努嘴：“就是麥子呀，我、我想讓麥子嫁給我兒子，大娘，您、您看行嗎？”

    第48章 趕走鐵牛媽

    雖然鐵牛勤勞肯干，又忠厚老實(shí)，但是年齡比林麥大太多，又沒啥本事，方奶奶根本就不滿意鐵牛。

    本來想一口回絕，可是話到嘴邊她又想了想，萬一林麥鐘意他呢。

    林麥已經(jīng)被前夫一家傷透了，心說不定就想找個老實(shí)人呢。

    因x此笑著道：“這事我哪能做主？我去把麥子叫進(jìn)來，你問問她是啥意思?！?/br>
    說罷，起身就想去叫林麥，被鐵牛媽一把扯?。骸按竽?，你別去～”

    方奶奶費(fèi)解地看著她：“為啥？”

    鐵牛媽臉上訕訕的：“我已經(jīng)問過麥子了，她、她不同意～”

    方奶奶先是驚訝，接著有幾分氣惱：“她不答應(yīng)，所以你找上了我？”

    鐵牛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我想，你和大叔給了她那么多幫助，如果你幫忙做媒，麥子肯定答應(yīng)嫁給鐵?！?/br>
    方奶奶臉上的怒氣壓都壓不?。骸澳憧次覀兝蟽煽谑悄欠N拿恩情逼人嫁人的小人嗎！”

    鐵牛媽尷尬道：“大娘，您咋這么說，您要是湊成了我兒子和麥子，那可是積德行善，咋就成了小人了？

    有句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鐵牛媽還要往下說，方奶奶已經(jīng)勃然大怒。

    走到房門前，把房門打得開開的，指著外面道：“拿上你的禮物，給我出去！”

    堂屋里所有的人全都震驚不已。

    鐵牛媽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從房間里蹭出來，非常勉強(qiáng)地扯出一絲笑容：“大娘，萬事如意。”說罷，就想走。

    方奶奶黑著臉命令方卓然：“把桌子上的禮物給她帶走！”

    方卓然拿起桌上的禮物硬塞到鐵牛媽的手上，將她客氣地推出了家門。

    在場的幾個街坊好奇地打聽：“方老太，這是發(fā)生啥事了？”

    別看方老太幾個兒子有權(quán)有勢，可她兩口子從來不仗勢欺人，反而特別樂于助人。

    卻在大年初一趕人，這其中必有緣故。

    方老太太不想隱瞞，越隱瞞越會引起眾人胡亂猜測，于是把前因后果告訴了那幾個街坊。

    然后道：“你們來評評理，鐵牛媽這事做得厚不厚道，居然想讓我們老兩口逼著麥子嫁她兒子！

    這還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她強(qiáng)詞奪理，說我老兩口不促成這婚事就是不積德行善。

    甚至連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話都說出來了。

    我就想問問你們，照鐵牛媽這說法，如果誰家的兒子看中了誰家的閨女，大家伙不幫著撮合，就是不積德、就是拆婚，是不是這個意思？”

    那幾個街坊紛紛道：“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然后勸慰方奶奶別跟不講道理的蠢人一般見識，這才走了。

    方爺爺這時也一臉得瑟地帶著小豆丁一起回來了。

    方奶奶收了臉上怒氣，把一大一小趕到門口站著，讓他們把身上的雪拍干凈，又跺了跺腳，這才讓他們進(jìn)了屋。

    見方爺爺眉開眼笑，白了他一眼：“這是撿到錢了，這么高興？”

    方爺爺嗤了一聲：“我又不缺錢花，撿到錢有啥可高興的！

    我是看那群老哥老弟過年誰都沒有我穿得好，心里得意！”

    方奶奶又白了他一眼：“越老越像孩子！”

    方爺爺仍舊傻樂，心里只覺揚(yáng)眉吐氣。

    那些老哥老弟之前動不動就在背后譏笑他老兩口一把年紀(jì)卻被一個十幾歲的失婚女給利用了，幫她做這做那。

    人家林麥利用他們沒？

    不僅沒有利用他們，而且還像對待自己的爺爺奶奶一樣孝順?biāo)麄儭?/br>
    豆豆跟著方爺爺出門一趟，收獲頗豐，衣服口袋和褲子口袋都裝滿了花生瓜子紅薯干等小零食。

    一回到家里就把那些小零食往外掏，請方奶奶、林麥和方卓然吃。

    滿屋子都是歡聲笑語，惹得前來拜年的街坊鄰居也跟著開心。

    轉(zhuǎn)眼就到了上午九點(diǎn)左右，街坊鄰居也都互相拜完了年，回自己家里招待客人去了。

    豆豆還記得方卓然的承諾，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叔叔，你現(xiàn)在可以帶我去供銷社換零錢了吧?！?/br>
    “好，咱們走吧?！狈阶咳灰话寻阉鸪隽碎T。

    林麥見豆豆身體僵硬，估計還是有些抗拒方卓然。

    不到半個小時，豆豆就和方卓然滿載而歸。

    豆豆不僅不再抗拒方卓然，還把他的手牽得緊緊的，看見林麥這才松開。

    開心地對她道：“mama，叔叔給我買了話梅糖，還給我換了好多零錢。”

    說罷，把手里提著的話梅糖塞到林麥的懷里，又從口袋里往外掏硬幣，掏出一大堆一分兩分和五分面值的硬幣。

    等所有硬幣全都掏了出來，豆豆又邁著小短腿把竹節(jié)存錢罐拿了過來，往里面投硬幣，每投一個她就開懷地笑幾聲。

    投完硬幣，小豆丁抱著竹節(jié)存錢罐走到方卓然的身邊，十分自然地倚在他懷里。

    初一也是自家兒子媳婦回家給老人拜年的日子。

    方奶奶已經(jīng)出門看了好幾次，漫天風(fēng)雪里雖然有不少人提著禮物、帶著孩子走親戚，可就是不見自己兒子兒媳的身影。

    她失望地坐回到火盆前，對老伴道：“這么大的風(fēng)雪，我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也沒見過幾次，是不是風(fēng)雪太大了，衛(wèi)國他們來不了了？”

    方爺爺嗤了一聲：“我們這里又不是東北，再大的雪也不可能逼停交通，衛(wèi)國他們可能在路上。

    你別胡思亂想，趕緊準(zhǔn)備去，待會兒子媳婦來了，可別讓他們連口熱乎飯也吃不上?！?/br>
    方奶奶連忙起身，從房里把昨天方卓然帶來的海參、海帶、香腸、臘排骨啥的拿了出來。

    林麥接了過來，讓方奶奶坐著烤火，她來準(zhǔn)備。

    方奶奶遲疑道：“這里面海鮮干貨不少，你會弄嗎？”

    林麥笑笑：“會的。”

    前世她什么海鮮干貨沒接觸過！

    方卓然卻是有些懷疑，許多海鮮干貨內(nèi)地人見都沒見過，她怎么會弄？

    不放心地走到廚房門口瞟了一眼。

    看見她十分熟練地把每種海鮮干貨用溫水泡發(fā)，還往小黃魚干里加了適量白酒，一看就是個懂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