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今宵的認知體系里是怎么都無法把“不能浪費糧食”和“老實人”聯(lián)系到一起的，他試圖找尋相關(guān)性后放棄了。

    因為根本就沒關(guān)系。

    顧今宵又做了一遍心理建設(shè)，準備再次開口時卻又被打斷了。

    “對了，顧老師今晚在食堂吃嗎？”

    “嗯?！?/br>
    “等下顧老師還有課是吧。我這邊也差不多那個點收工?！鼻鷫艉P算了一下時間，應(yīng)該能對得上，“那顧老師忙完了在三食堂門口等我就行?！?/br>
    沒有詢問顧今宵的意見，她就擅自把“共進晚餐”的活動安排好了。

    顧今宵沒有拒絕，而是問：“經(jīng)紀人沒關(guān)系嗎？”

    “沒事沒事，今天她中午就走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好好一個女明星被曲夢寒當?shù)煤唾\人一樣，還得偷偷摸摸。

    也沒顧上思考被迫“共進晚餐”的合理性，顧今宵第三次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終于是開口了：“如果方便的話，有個事情想麻煩你。”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麻煩他，聽聞他竟然也有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曲夢寒瞬間來了興致，連忙回應(yīng)說：“不麻煩不麻煩，顧老師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谋M管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三次的心理建設(shè)并沒有起到太大作用，顧今宵吞吐了起來，“......就是......想麻煩你......”

    “別客氣，顧老師你隨便說。”

    “嗯......”

    在顧今宵臉上看不到一直的閑云野鶴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糾結(jié)。

    反常的舉動讓曲夢寒的好奇心沖到了最高點，歪著腦袋詫異地看著他，到底是什么能讓顧今宵如此難以啟齒？

    “是想要白靜雪的簽名嗎？還是陳冰冰的？”

    見他遲遲沒說出個所以然，曲夢寒干脆連蒙帶猜，脫口而出了兩個女明星的名字。

    白靜雪也好，陳冰冰也好，都是炙手可熱的當紅小花，咖位和她不是一個級別的。

    作為家里十八代才出的一個圈內(nèi)人，各路親戚朋友比起她的簽名，更想要真真正正大明星們的。

    往往都是講了一通無關(guān)痛癢的話后，支支吾吾說想要誰誰誰簽名的事情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如果要個簽名叔叔阿姨，侄子侄女，表弟表妹們能開心她也樂于幫忙，問題在于，這些一線大咖們，她也不認識啊。

    “陳冰冰可能有點難，沒合作過也沒聯(lián)系方式。白靜雪應(yīng)該沒問題，我和她下周末有新劇的宣傳活動，能幫你要?！?/br>
    “......”

    猝不及防被一語中的的顧今宵徹底沒了主意。

    并且痛感了一點觀察能力，一點心理學知識，一點邏輯的可怕之處。

    應(yīng)該不是因為“老實人”比較好懂。

    曲夢寒看他那明顯是被說中了的表情，驚到嘴里都能塞下一個拳頭了。

    不會吧，還以為顧今宵對娛樂圈完全沒有興趣。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么一面。

    曲夢寒：“啊，真的啊，沒想到顧老師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br>
    顧今宵：“不是......”

    曲夢寒：“沒事，不用害羞，白靜雪和陳冰冰都是大美女，喜歡很正常?！?/br>
    顧今宵：“這兩人是誰我都不知道。”

    曲夢寒：“那你剛才為什么一副被說中了的表情？”

    顧今宵：“沒有，你看錯了?！?/br>
    曲夢寒：“顧老師，咱們都是學數(shù)學的，不能這么糊弄的啊?！?/br>
    曲夢寒不依不饒，想刨根問底一探究竟，但事到如今，顧今宵根本沒辦法說出要的是“曲夢寒”的簽名。

    遲遲僵持不下，曲夢寒只得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如果不是，那顧老師想讓我?guī)褪裁疵δ?？?/br>
    而顧今宵在分析過局勢后認定現(xiàn)在絕不是開口的時機，于是變回了往常的波瀾不驚，回了聲：“沒什么?！?/br>
    一定有什么，觀察力，邏輯，心理學知識，對他的了解，還有直覺都在告訴曲夢寒。

    絕對有什么！

    “顧老師，你跟我客氣什么呢？這幾天麻煩了你這么多事情，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肯定都會盡力的。而且畢竟在娛樂圈混著，多少有點人脈，能力之外的也肯定能找到人幫忙的?！?/br>
    “沒事，不用麻煩了。”

    曲夢寒扭曲著五官，快要被好奇心折磨到吐血三升了。

    到底是什么樣的忙，能讓他輾轉(zhuǎn)開不了口。

    但是他不愿意說，也不能撬開他的嘴巴讓他說。

    又掰扯了幾個來回，只能暫時列為“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謎”作罷了。

    ------

    之后的拍攝，曲夢寒是抓心撓肺，被“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謎”深深困擾著，連導演都沒忍住問她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一直心事重重的。

    拍攝結(jié)束后，她往三食堂走的腳步都是沉重的，見到駐足看著食堂外門口公告欄的顧今宵，第一句就是問：“顧老師到底想讓我?guī)褪裁疵?？?/br>
    顧今宵沒料到她還對這事耿耿于懷，再次重復了回答：“沒什么......”

    “但你確實說了有事情要我?guī)兔Φ?。?/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br>
    聽他還是如此堅持，曲夢寒也只得悻悻低下頭，撇嘴失望地應(yīng)了聲：“好吧。”

    為了不故步自封，顧今宵只得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坐在一起吃飯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什么影響？被狗仔拍到嗎？”

    “嗯?！?/br>
    曲夢寒擺擺手，毫無所謂地說：“顧老師想多了，我又不紅，狗仔才懶得拍我呢，沒業(yè)績?！?/br>
    “......”

    一時間顧今宵無法分辨，她這番話是自嘲還是有什么別的深意。

    畢竟她看上去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顧老師不了解娛樂圈，一線頂流被拍了得花大價錢把照片壓下來，而像我這樣不紅的，恰好相反，還得求著狗仔來拍，好上上微博熱搜炒作一下。其實不太紅的藝人，所謂的狗仔偷拍的照片不少都是自導自演的?！?/br>
    借此機會，曲夢寒順勢跟他做了個科普，雖然這些知識，毫無用處。

    “但聽你的語氣，好像也不太想紅的樣子。”

    “人紅是非多，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挺好，紅了破事也會跟著一起來了。”曲夢寒說完又加上了一句：“我這可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哈?！?/br>
    曲夢寒的理想是三十歲光榮退休，工作態(tài)度是佛系，這兩個乍一看是相互矛盾的，但其實是個平衡的問題。

    如何能舒適地，細水長流地實現(xiàn)理想正是她一直追求的。

    “演員和大學老師也沒什么太大區(qū)別，說到底就是個工作而已。不自己掌握資本的話，到哪里是一樣的。就算紅了也只是資本用來賺錢的棋子，雖然現(xiàn)在也是吧。區(qū)別只是賺得多還是賺得少了?！?/br>
    一通清醒的發(fā)言過后，顧今宵問：“所以你愿意當棋子嗎？”

    “當然，為了夢想，當個棋子有什么不行的?！?/br>
    曲夢寒笑笑，她只是個俗人，犯不著自恃清高。

    賺錢的事情，不寒磣。

    “當然，顧老師不行。”

    雖然顧今宵對于名利，金錢沒有興趣，但聽到這番被被定性了的話，還是沒忍住問：“為什么我就不行呢？”

    “因為你是要為明大，為國家，為全人類做出貢獻的人，可不能像我一樣被利益熏了心。”

    數(shù)學界沒了曲夢寒不痛不癢，沒了顧今宵可是一大損失。

    而顧今宵卻不太領(lǐng)情：“如今的基礎(chǔ)數(shù)學的研究領(lǐng)域，想要投入到實際的生產(chǎn)運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都還在摸索階段。如果這么說的話，暫時是沒有貢獻的。”

    會在被一通猛夸后挑刺兒的人，不是老實人是什么。

    曲夢寒啞然失笑。

    “顧老師說得對！那我換個說法，是因為我不想讓顧今宵成為這樣的人，可以了吧。”

    加上了一個“我”后，表達的意思似乎變得不同了。

    曲夢寒也好，顧今宵也好，都感受到了這種微妙的不同。

    只是誰也沒表現(xiàn)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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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在三食堂，晚飯當然只有打鹵面這一個選擇了。

    曲夢寒喊完幸福咒語“陳阿姨，要一碗打鹵面，再加一個醬油荷包蛋”后，陳阿姨應(yīng)聲探出頭來，望著后方的顧今宵，笑瞇瞇地說：“顧老師今天也吃打鹵面啊?！?/br>
    “嗯，麻煩了。”

    得知安利成功，“打鹵面神教”又添了一名新教徒后，她心情大好，嘴都笑裂了。

    “陳阿姨，顧老師的那份也算我賬上，一起結(jié)了?！?/br>
    “好嘞?！?/br>
    曲夢寒麻利地掏出飯卡，在機器上“嗶”了一聲，用顧今宵的飯卡請自己和顧今宵吃了面。

    這套cao作行云流水，把顧今宵看得有點懵，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xiàn)了偏差，這張卡其實就是她的。

    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后，顧今宵眼睛掃到了那日她糾結(jié)再三后還是放棄了的奶茶，問了聲：“所以今天要喝奶茶嗎？”

    “不喝！”曲夢寒搖搖頭，立場很是堅定。

    顧今宵不太能看出奶茶和打鹵面的本質(zhì)區(qū)別，但她這么說，這么聽著就行了，不要多問。

    心血來潮，曲夢寒突然問了聲：“對了，顧老師，你看過我演的劇沒有?。俊?/br>
    “沒有，怎么？是有推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