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琢磨，干脆做成戒指，現(xiàn)在就戴在她右手中指上，柔潤的珍珠和細(xì)閃的碎鉆交相呼應(yīng)。

    “關(guān)注我，給我點(diǎn)贊沒？”周雨晚戲謔地問，下巴抬了抬，指向柯承宣的手機(jī)。

    “sure.”柯承宣應(yīng)得坦然，手機(jī)屏幕朝上，直接攤在桌面，“思萌說你挺有名的，我就去搜了一下你的ins?！?/br>
    周雨晚的指甲尖把玻璃酒杯敲出篤篤聲， “對一個人產(chǎn)生好奇，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確實(shí)?！笨鲁行f，目光在她的纖纖玉指逗留幾秒，“既然好奇你到底有多少枚戒指，我應(yīng)該直接問你?！?/br>
    “……”

    對比起他們一行人隨性簡約的打扮，她這一身，的確有種用力過猛的浮夸。

    在這種清吧里格格不入，倒是適合去夜店蹦迪，或者在棋牌麻將桌上極盡可能地炫耀滿手高奢飾品。

    “你這組在撒哈拉沙漠拍攝的照片不錯?！?/br>
    柯承宣滑動屏幕，翻看一張張圖片。

    周雨晚敏銳地注意到，他的關(guān)注點(diǎn)并不在她的美照上，而是為了組合拼圖好看，特地附上的幾張風(fēng)景照上。

    他兩指一劃，把風(fēng)景照放大，觀察圖片細(xì)節(jié)。

    周雨晚：“我有附上攝影師的id。”

    “smithereens團(tuán)隊的sander，我知道他?！笨鲁行f。

    smithereens是一個海內(nèi)外粉絲量上億的攝影團(tuán)隊，以生產(chǎn)高清高質(zhì)量的圖片和視頻出名，平時也接商業(yè)廣告、宣傳片拍攝。

    團(tuán)隊于兩年前，由創(chuàng)始人sander組建。成員共10人，涉及不同年齡、膚色、種族和地區(qū)。

    “他挺神秘的。”

    聊起他，柯承宣的話明顯變多了。

    “私信評論基本不看不回，偶爾上線一次，也只是發(fā)布作品而已。沒想到你竟然能和他合作，是現(xiàn)實(shí)里認(rèn)識的朋友么？”

    “嗯?！敝苡晖磔p聲，“你想跟他認(rèn)識一下？”

    柯承宣嘴角微彎，熄滅屏幕的動作，也意味著他開始認(rèn)真和她交談，轉(zhuǎn)頭，整晚下來，第一次拿正眼看她，“如果有這個機(jī)會的話……現(xiàn)實(shí)中，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啊……”

    周雨晚斟酌著用詞。

    余光晃過一抹打眼的紅色車影，像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烈火。

    超跑特有的轟鳴聲浪隱隱震進(jìn)來，鼓動敏感的耳膜。

    在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豪車。

    買的、租的、借的，為了裝逼，為了泡妞，偶爾也會碰到真的富家公子哥過來找樂子。

    周雨晚沒那么重的好奇心。

    然而，那時卻鬼迷心竅地，透過落地窗，分神瞥去一眼。

    寬敞整潔的街道靜靜伏在夜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爍，染亮一排排漆光锃亮的豪車。

    往來人車川流不息，三四個十八歲模樣的少年或站，或蹲，或插兜，或抽煙玩手機(jī)，松松散散地聚在路邊閑聊，火光被夜風(fēng)吹得明滅不定。

    紅色法拉利靠邊停車。

    蹲在路邊的一個少年棄了煙蒂，起身，仿佛久等不耐的躁意，終于在這一刻得到安撫。

    蝴蝶門斜向揚(yáng)起，副駕位處另一側(cè)，周雨晚看不清，但她分明看到，從主駕下來的那個人，是趙丞。

    他撩開紫色衛(wèi)衣兜帽，繞過車頭往路肩那邊走。

    街邊幾個少年像是找到了領(lǐng)袖，不約而同向車邊靠攏。

    標(biāo)有“feeling club”花體字樣的廣告牌閃動紅藍(lán).燈光，像某種致命警告。

    車門落下去，清吧落地窗外的游人散開。

    從副駕下來的那人，輪廓在一晃而過的車燈里，有過一瞬明晰。

    “cause like, damn, move out my way

    got new money in＇, bitch, stack my pape

    ……”

    清吧里，《step back!》的鼓點(diǎn)勁爆，抓耳，壓迫感十足。

    街對面，他反扣鴨舌帽，隨手把黑白配色的棒球外套搭肩上，身上是一件寬松的白色無袖t恤，肩膀?qū)掗熎街?，手臂肌rou緊實(shí)遒勁。

    旁人擁上前，遞給他一支煙。

    他伸手接過，香煙在指尖一轉(zhuǎn)，抵進(jìn)唇間，懶懶地叼著。

    “嚓！”猩紅火光乍亮。

    旁人攏著火機(jī)，打著火，小心翼翼送到他跟前。

    他低頭，頸間疊戴的古巴鏈?zhǔn)幭聛?，長睫輕垂，在眼下投出陰影。挺鼻，薄唇，典型的西方骨相濃顏臉。

    煙草燃燒，火機(jī)暗滅，他吸一口，凸起的喉結(jié)聳動，拿開煙，呼出的煙氣在風(fēng)中繚繞消散。

    無名指根那枚標(biāo)志性的銀素戒，反射一抹寓意危險的紅光。

    這是她熟悉，卻不曾見過的，他的模樣——痞壞，浪蕩，招搖，帶感。

    簡單幾個動作，就撩得人口干舌燥，心癢難耐。

    太多人的眼球被他抓住，腳步都放慢，像是一瞬間世界被按下慢速鍵。

    有人實(shí)在按耐不住，拿著手機(jī)上前搭訕。

    周雨晚的沉默被這桌另幾人所察覺，紛紛偏頭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這么巧的嗎？！”柯思萌訝然地瞪大了眼睛，“居然在這兒都能碰見商渡他們?！?/br>
    “還真是……”桌對面的藍(lán)t男生說，“那幾個都是你們學(xué)校足球隊的吧？”

    “你竟然知道！”柯思萌再次震驚。

    “你們校足球隊不是奪冠了么？那場總決賽，我們學(xué)校挺多人逃課去看的，網(wǎng)上也有直播和剪輯。那個商渡……”藍(lán)t男拿下巴指向街對面，“不就因?yàn)檫@場球賽火的？”

    “他一直很火的好嗎？只是之前比較低調(diào)，沒出圈而已?！?/br>
    出于迷妹心態(tài)，柯思萌是一定要幫商渡說話的。

    “對他來說，這種校級、國家級獎項都不算什么了，他可是拿過不少國際大獎的。以他的水平，國內(nèi)外名校簡直隨便挑，也就是無聊想再玩玩，才跟著升高三。否則，他早提前上大學(xué)去了?！?/br>
    “真這么牛掰？”

    對面那倆男生將信將疑。

    柯思萌撇撇嘴，都懶得跟他們說話了。

    “他是個混蛋?！敝苡晖碚f。

    聲音一旦低緩下來，便顯出幾分輕柔旖旎，被鼓噪的樂音一壓，聽不真切。

    他們沒注意聽，柯承宣離得近，聽清楚了，又好像不太明白，“你說的是sander？”

    “不然還有誰？”周雨晚反問。

    柯承宣斜一眼，示意街對面的那群人，“那里某一位。”

    周雨晚語氣挺淡：“沒差。”

    商渡他們在夜店門口逗留了半根煙的功夫，一輛的士靠近，停下，四個女生從車上下來。

    其中兩個是周雨晚沒見過的面孔。

    另兩個，一個是顧紫瓊，也就是那個跟殷璇形影不離的齊肩發(fā)女生；一個，正是殷璇本人。

    她梳著半扎雞毛頭，穿一襲富有設(shè)計感的金屬吊帶白裙。

    腰背挺得筆直，蝴蝶骨纖弱瘦薄，比起出來夜蒲的，更像是要上臺表演一曲芭蕾舞。

    的士駛離，車燈打她身上一帶而過，陡然生出一股紙醉金迷白月光的迷離氛圍。

    “他們是來慶祝足球聯(lián)賽奪冠的吧？”柯思萌猜測。

    周雨晚看著殷璇走到商渡身側(cè)，墊腳湊向他，說了些什么。

    商渡姿態(tài)始終懶散，一手抄兜里，一手捏著煙，沒半點(diǎn)彎身側(cè)耳遷就她的意思。

    抽完最后一口，擲了煙蒂，越過她，同趙丞說了句什么，一行人動身進(jìn)“feeling club”。

    趙丞拋車鑰匙給門口的保安，讓人幫忙泊車。

    顧紫瓊走快兩步，挽住殷璇的手臂，笑鬧間，故意拿肩膀撞了她一下。

    殷璇不設(shè)防，往商渡的方向踉蹌兩步，好在平衡力不錯，很快就站好，沒真倒他身上。

    “那個白裙子女生跟商渡是一對？”藍(lán)t男問。

    “暫時……應(yīng)該……還不是?！笨滤济炔淮_定道，“但看樣子估計快了。”

    說著，她碰了下周雨晚的手，這種八卦還是跟同校的人聊起來，才比較有意思。

    “商渡的十八歲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我猜，他們會在那時候在一起?！?/br>
    周雨晚：“……”

    那她是不是還得恭喜商渡，給她找了個挺漂亮的……嫂子？

    “他們?nèi)サ哪莻€，是夜店吧？”柯思萌問柯承宣。

    柯承宣涼涼地瞟她一眼，“你未成年。”

    “他們也有人未成年呀。”柯思萌不服地噘起嘴，“憑什么他們就能進(jìn)？”

    周雨晚摩挲著右手中指的珍珠戒指，“你想進(jìn)？”

    柯思萌眼睛發(fā)亮：“你有辦法？”

    柯承宣眉頭微蹙，狐疑瞥向她，“你也未成年？”

    周雨晚的沉默，就是最簡單直白的回答。

    柯承宣挑眉，眼內(nèi)劃過一抹詫異，大概是沒想到她看著這么成熟，竟然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