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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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茶,梁紹清低頭輕嗅,霎時變得?溫柔如水,微瞇著眼笑,露出鯊齒,抿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我從祖母口中得?知,外公曾有一名部?下,趁戰(zhàn)亂時,仗著外公的勢索拿人命,前前后后擄殺成?千上萬之人,不論生人死尸,專程送到一些屠戮漢手中,供人褻玩,呃,至于褻玩的方式,怕嚇著你,就不說了,總之是殘忍至極。被我外公查清后,部?下這條供應人命的渠道就被悉數(shù)絞殺。如今想來,當年和外公的部?下密談的敦羅王手下,也許就是另一條為屠戮漢們供應人命的渠道。得?到他們密談的消息,我外公有所警覺,立刻上報了陛下,陛下卻不知敦羅王那邊忠心幾何,擔憂屠戮之事有他參手,才將其勢力沒收?!?/br> 說到這,余嫻已經(jīng)全明?白了。梁紹清仍在點明?,“我一直在想,若被屠殺者真達到了上萬之數(shù),何處能容,何人敢做?聽到‘玉骨’與‘淵匣’四字,我才恍然驚悟,或許‘玉匣’的‘玉’,真是‘玉骨’的‘玉’,所謂玉骨,就是那些數(shù)以?萬計的生民?白骨,所謂淵匣……你們余家祖上那片梟山,確實?很?大。” 如此,所有的訊息串了起來!玉匣的杰作,絕非一人手筆!余家從祖上開?始,便有此齷齪行當!難怪阿娘如此厭棄祖上,叱責祖上德行有虧!倘若真如梁紹清所言,敦羅王和老祁國公手下都有人參與其中,那么相當于余家祖上干這樣的行當時,并?聯(lián)的是敦羅王和老祁國公的勢力,如此權(quán)勢黏連,早就如一張巨網(wǎng)盤根錯節(jié),難以?根除!就算是老祁國公發(fā)現(xiàn)端倪,也只能鏟除自己手下的這條渠道,無法?把手伸到敦羅王身上。 難怪蕭蔚要查敦羅王,也許一開?始只是為了知道誰成?了叔伯的叛徒,后來越查越多,才曉得?當年的屠戮渠道也有敦羅王手下參與。難怪要做到幫敦羅王恢復兵力的程度,蕭蔚想要滲透到敦羅王的內(nèi)部?……他擔憂的是,當年敦羅王的那位手下逃過了懲治,還活躍在暗處。 至于梁紹清,他猜得?完全不差。余嫻抬眸看向他,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實?則,她方才的反應已經(jīng)被梁紹清收入眼底。 此時他淡淡笑著,說道,“如此,你的反應,也驗證了我的猜測,全對。你早就知道玉匣是什么了?是過年回梟山祭祖時知道的?”他一頓,眸光愈發(fā)明?亮,“所以?,蕭蔚也知道了吧!他是為了玉匣才接近你,想必你也知道了。聽聞他多日未歸家,是不是,他目的達到,打?算與你和離了?” 第63章 急變 余嫻頓時蹙眉瞪他, 起身離座。 “你不聽我說俏柳啦?”梁紹清立刻拉住她?的衣袖,一頓,垂眸將視線落在?袖口, 上面?繡著?的蝴蝶振翅翩躚,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要飛入心間。他滯澀了一瞬,縮回手,執(zhí)杯作喝茶狀,看向別處, 嗅到指尖芬芳,他一愣, 抿唇輕笑了下。 “你最好是真的有俏柳的事要同我說!否則你便是在刻意詛咒他人婚姻,拆人姻緣!”余嫻握緊拳, 又坐下來, “倘若害得我與他和離,我就會把討厭你,變成恨你!” “好好好我錯了, 你別恨我, 我怕死了。你們?nèi)羰呛碗x,全怨我, 到時候你來找我負責, 好嗎?”梁紹清再給她?斟茶遞上, “雖說上次是我害了你,但我也救了你, 后來你又救了我, 咱們是過命的交情了,過命交情的人同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何至于讓你這般毛躁啊?那么聽不得和離二字?哦……我知道了,你臉上這紅癬,就是為此而畫的吧。你怕他誤會你跟隨余夫人來賞花宴,是相看下一位郎婿?” “與你有何相干吶?!庇鄫谷滩蛔郝暣跽Z地同他說話,說完氣不過,又雙手環(huán)胸轉(zhuǎn)過頭去不看他,“他是頗得圣心,被陛下給的公務絆住了而已?!?/br> “沒有啊,我爹前日被陛下召見,還見到他了,悠閑地坐在?御書房中?,和?陛下玩笑?聊天吶!”梁紹清如實告知,語畢又怕她?氣著?傷心,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 余嫻窘迫難當,一拳捶在?桌上,嘴硬道,“你少管!那是官場上的虛與委蛇,你又不當官,怎會知道他是真悠閑還是假悠閑?” “又不是我不回家?,你朝我生什么氣呀!”梁紹清眨了眨眼,一笑?,不與她?再討論這件事,岔開話題,“我安插在?敦羅王妃身邊的人,在?苦渡寺中?遇見了削發(fā)為尼的俏柳。敦羅王妃年前一直在?苦渡寺中?求神?拜佛,你阿爹和?蕭蔚將俏柳放到苦渡寺,裝作偶遇王妃,日夜為她?解簽,還不準旁人窺伺,是在?警醒什么?” 果然被岔開神?,余嫻焦躁的心平復了些許,不得不去想?梁紹清的話。若說蕭蔚是為了查真相,那阿爹是為了什么,同意蕭蔚這個?主意呢?彼時阿爹又不曉得他要查什么。如此想?來,他們一定有一個?共同的目的。 再想?起冰嬉前,阿爹說起敦羅王,讓她?刻意避開,交給蕭蔚去交談。恐怕不只是因為敦羅王嘴比腦子快那么簡單。 難道敦羅王真要造反嗎?不可能啊。若有這樣的苗頭,蕭蔚怎會不知?還敢?guī)退没乇鴻?quán)?不要命嗎? 一頓,余嫻擰眉觀察梁紹清,問道,“你為何要在?敦羅王妃身邊安插眼線?你也有目的?” 梁紹清坦然,“我不是說了嗎?我外公先稟明圣上,革除了敦羅王的勢力,但并不敢在?龍池宴上責問功臣,刨根究底。我阿娘只曉得密談那人是敦羅王的手下,具體是誰,又是否授命于敦羅王,都不清楚。所以多年以來,我外公一直懷疑敦羅王,死之前的遺言都是讓我爹在?王府安插眼線,將其行蹤盡數(shù)掌握。之前我還以為是防止他造反,如今想?來,外公是想?揪出當年為你家?祖上供應人命的渠道。我爹什么都不知道,卻勤勤懇懇地盯了這么些年,也不算辜負他老人家?了?!?/br> 余嫻深思幾許,“有收獲嗎?” “沒有。不過最近有點奇怪?!绷航B清倒嘶了一聲,“玉匣傳言散開之后,各方勢力都在?搶奪,尤其是被蒙在?鼓里?的我爹。但敦羅王府安靜得太過異常了,除非敦羅王一直曉得玉匣是什么,否則,他怎么會不想?要呢?” 余嫻深思,“或許,他想?要的只是被收回的兵權(quán),目的達成,并無?他愿,又何必與你們祁國府爭搶結(jié)怨,蹚這渾水呢?” 梁紹清搖頭,難得地皺眉,仿佛看了世?上最荒唐的事,“可是,他從來沒有提過,問都不問,也太低調(diào)了吧?反正像我這樣八卦的人,不管要不要,都必須問清個?來龍去脈,不愛好八卦,人生還有什么意趣?他不問,也不爭,那他就一定知道玉匣是什么。你想?,他為何會知道玉匣是什么?” “當年和?你外公的手下密談的人,就是他派去的?從一開始,他就和?你外公的情況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被手下人蒙在?鼓里?。也許供應人命的渠道,就是他提供?!”余嫻大膽地說出了猜測,“所以他被收權(quán)之后,一直隱身于朝堂,不敢惹禍上身,其實是借機撇清自己,從玉匣的漩渦中?逃出來?” 梁紹清點頭,“若是當年沒有逃出來,要么就會如那些高官的下場一般,暴斃而亡,要么,就會被我外公肅清拔除。如今敦羅王再度拿回兵權(quán),你說他會想?做什么?” 余嫻沉吟,想?通了無?數(shù)。 “做什么……”余嫻低聲念著?這句話,重復了兩遍,忽然神?色一變,抬眸看向梁紹清,“賞花宴可邀了元賀郡主?你可有看到郡主前來?!” 梁紹清也意識到什么,猛地站起身,細聽了片刻,“外面?太安靜了。” 兩人跑到門?口,余嫻將要開門?時,梁紹清抓住她?的手腕,“不行,萬一揣測屬實,就這么出去,我們也會被扣下!” “可我阿娘還在?花房!”余嫻泫然欲泣,她?想?起蕭蔚越是慌亂越是冷靜,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頭看看手臂上畫的紅癬,“我知道了,紅癬!我有紅癬!” 梁紹清心領神?會,一把將她?抱起,踹破了茶室的門?。 果然,目光所及之處,并無?人影。余嫻坐實了自己的猜想?,心更揪緊了幾分。她?怎么沒有早反應過來,元賀郡主辦冰嬉宴時,不僅邀了王妃,王世?子,還邀了敦羅王,按理說人情往來,王妃辦賞花宴,不可能漏掉郡主。郡主與其他貴婦相比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手握兵權(quán),有自己的娘子軍,若是請來,便無?法掌控! 倘若梁紹清和?她?揣測得不錯,敦羅王就是當年玉匣一事最大的漏網(wǎng)之魚,也該曉得自己早晚難逃一劫,畢竟當年沒有被殺,是因為新朝初建,不殺功臣,如今陛下肯定會翻算舊賬,若查到他的頭上,可再也不能躲過去了!窮途末路之時,人必想?殊死一搏!王妃要舉辦賞花宴,就是最好的契機——將滿朝文武的妻眷握在?手中?當人質(zhì)!誰有不服,殺一儆百!而那些重權(quán)武將,被敦羅王的兵逼至絕路,要么歸順,要么死妻喪子,闔家?團圓,自己選。 姑且想?不到更多了,他們被困的事情無?人曉得,余嫻現(xiàn)?在?只想?找個?法子逃出去搬救兵。幸而如今也沒人知道她?和?梁紹清猜出了首尾,在?敦羅王發(fā)勢前,王妃必然也不會輕舉妄動,只會假意安撫眾人,將其聚在?一起看守。她?只要裝作毫不知情,重病求藥,說不定有一線希望。 “等等……” 琉璃房中?,賓客們還在?賞花,兵衛(wèi)將所有人不動聲色地團聚于此。地龍旺盛,悶得久了,人便毫無?氣力。陳桉端坐在?一方花桌邊,一手端茶杯,另一手輕輕撫著?茶蓋,抬眸打量周遭。不對勁,實則,許多人都覺得不對勁。但誰也不敢提出疑問,只繼續(xù)裝作附庸風雅,賞花聊趣,唯恐生變。 梁紹清抱著?余嫻闖至琉璃房,就如一顆石子打破了湖面?寧靜,他嬌顏怒極,直接高聲大喊,“余夫人!阿鯉暈倒了!”一呼百應,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他。 “什么?”陳桉猛地站起身,上前兩步查看,余嫻身上的紅癬愈發(fā)鮮艷,以手觸碰時guntang,她?伸手探進余嫻的袖中?,“她?身上有藥,快……” 余嫻握住陳桉的手,后者抬眸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時便換上更為焦急的愁容,朝敦羅王妃快步走去,“王妃,阿鯉的紅癬病發(fā),隨身攜帶的藥不知落到哪處!今日恐不能留在?府上用膳了,她?幼時病發(fā)險些喪命,唯有余府中?有神?藥可緩解痛癢,保住性命!還請王妃見諒,我愛女心切,必須得先行一步!” “怎會突然發(fā)作?嗐,阿鯉是在?我府上出了事,說什么見諒!我羞愧欲死還差不多!”敦羅王妃亦露出憐愛慈容,抬手便喚來侍衛(wèi),“既然病重,驅(qū)車回府至少也要半個?時辰,如何耽誤得了?我府上良藥奇多,還有退休的御醫(yī),這便讓人叫來,立刻為阿鯉看診!” 不等陳桉再說,敦羅王妃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應下吩咐,快步去尋醫(yī)師。 余嫻虛弱地捂住頭,乞憐似的望向王妃,“這里?好熱……我不要在?這?!?/br> 陳桉順勢就道,“此處不是看診之所,王妃還是不要麻煩耽誤了!” “你莫急。你這個?作娘親的都著?急了,阿鯉更會不安難受?!蓖蹂兆“矒崃岁愯瘢D(zhuǎn)而握住余嫻的手,關切地道,“阿鯉乖,這就給你安排一間?清涼的上房休息,有我的親衛(wèi)把守,誰也不會吵你。就算真要回去,也得先讓醫(yī)師診一診脈,看看當真嚴重否,也好讓你阿娘放心,嗯?” 余嫻這才認真觀察了敦羅王妃的面?容。雙眸冷光凌厲,眉似劍,被裁去羽毛,以螺黛畫得纖細溫婉,卻仍舊留著?青灰色的眉形,鼻梁直挺如斧倒劈,紅唇嬌艷,棱角卻都如刀鋒,展顏笑?時,嘴角翹得很高,總覺得別有深意。 余嫻一凜,忘了轉(zhuǎn)動眼珠,后背頃刻就滲出冷汗。一只手擋在?自己眼前,遮斷了她?與王妃交織的視線,陳桉探著?她?的額頭,“王妃,她?已高燒至此,還能不嚴重嗎?那神?藥由幾味鮮見的藥材熬煮七七四十九天煉制成丸!你若有現(xiàn)?成的神?藥,就趕緊拿出來!若是沒有,就不要再作阻攔!倘若我女兒因你推脫,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你好過!” 敦羅王妃欲言又止,她?也是母親,知道凡事最不能低估的便是母親的決心,倘若大事未始,先讓陳桉鬧了起來,確實得不償失?,F(xiàn)?下最要穩(wěn)住的便是眾人的心,若非必要,不能以武力鎮(zhèn)壓,因為極端情況下,這些人被逼急了直接咬舌自盡,全個?忠義?,也是極有可能的。更何況,陳桉這種人,一直喜歡魚死網(wǎng)破,兩敗俱傷,她?要是帶頭煽動,這事兒就沒個?完了。 思及此,她?展顏一笑?,頗為尷尬地道,“瞧你說的,我也是擔心阿鯉而已!怎么就成了推脫阻攔?!我……我確實有治紅癬的神?藥,但每種紅癬不同,又恐她?不是紅癬,我怕她?誤服喪命!還是讓醫(yī)師來看看更放心!或者……”她?靈機一動,抬手再喚來親衛(wèi),肅然道,“你們幾個?,快去府中?各處找一找掉落的藥瓶!” “她?來時,我便同你說了她?紅癬病發(fā),還能有假?”陳桉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侍衛(wèi),果斷伸手便從他身上拔出長?刀,不等侍衛(wèi)搶回,她?直接將人推開,雙手握刀指向王妃,一字一頓道,“你要逼我為救女兒性命,殺出一條路嗎?” 長?刀抬起,四下侍衛(wèi)頓時拔刀朝向陳桉喝止,而侍衛(wèi)的長?刀一出,眾賓客都sao動了起來,趁機作亂,長?聲喝問,“王妃這是何意?!” 敦羅王妃咬緊后槽牙,深凝著?陳桉,半晌,只用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冷嘲低問,“你這雙手,也就只有舉刀的力氣了吧?” 陳桉臉色一沉,想?到什么,頓時抿緊唇線。余嫻微微蹙眉,王妃并不是問阿娘怎么會使刀,也不是問阿娘怎么敢殺人。她?這樣說,是知道阿娘曾會使刀,后來被廢?隱約哪里?有一線靈光,將她?點醒,但此時只得壓下。 眾人僵持不下時,不遠處一聲長?喝傳來,“醫(yī)師到了!” 陳桉深吸了一口氣,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是余嫻的親娘,她?如何不知道,余嫻今早這些彎繞! 正想?對策時,敦羅王妃順著?坡下,就把醫(yī)師請到面?前,示意他趕緊診脈,又呵斥周圍侍衛(wèi)失禮無?狀,沖撞了賓客,笑?著?安撫了眾人,她?才轉(zhuǎn)過頭,握住陳桉的手,把脖子前的刀放下,微微挑眉,示意她?還是好好看看被把脈的余嫻吧。 陳桉抿唇看去,將刀握得更緊了些。抬眼看了看高墻,小良在?外邊……若是以前,她?還能躍上墻頭報信,可如今根本不可能。 下一刻,卻見醫(yī)師擦了擦額間?的汗,急道,“確是紅癬發(fā)熱,高燒惡極,若再不用藥,恐有性命之憂!” 陳桉的臉,瞬間?白了,看向梁紹清,后者微微點頭。方才余嫻讓他等等,說是來時聽王妃提起過,王府中?有退休的老御醫(yī)坐鎮(zhèn),粉料假畫恐怕糊弄不過去。于是讓他偷偷潛入后廚,真去找根青瓜給她?。彼時余嫻想?也不想?,吃了半根,直接暈死在?他懷里?。 “阿鯉?!”陳桉捧著?余嫻的臉,用冰涼的手給她?去熱,見她?神?智尚清,才轉(zhuǎn)過頭瞪著?敦羅王妃,“拿藥!否則我要你的命!” 府上哪來的勞什子神?藥!敦羅王妃也急了,因為她?曉得陳桉這瘋子真瘋得起來,別等會兒把大事攪合了,“大夫,能否立刻煎藥醫(yī)治?!” 御醫(yī)沉吟道,“所用藥材極珍,熬制甚久,若有現(xiàn)?成的藥當然最好!” “我好難受……”余嫻適時地呻.吟一聲,催促敦羅王妃作決定,并抓住王妃的手,可憐地哭道,“王妃娘娘,我想?回家?吃藥……” “姨母!”梁紹清再見機補上一句,“難道您不放她?,就是為了與余夫人針鋒相對嗎?她?一個?纖弱的姑娘都這樣求您了,您就不能放下和?余夫人之間?的芥蒂,先讓她?活命嗎?” 他故意將敦羅王妃不放人的原因落在?私人恩怨上,算是給她?圓場。若王妃還顧及著?安撫賓客,也許會順勢網(wǎng)開一面?。 卻見敦羅王妃索性不裝了,神?色微冷,將手從余嫻的雙掌中?抽出,乜著?陳桉,道,“來人,把在?座各位貴賓都綁起來,堵上嘴?!痹?眾人的驚喝聲中?,她?看向余嫻,“你,很有膽識,也很聰明。要是死了,我會風光厚葬你。” “你說什么?!”陳桉雙目垂淚,抽刀便砍。 王妃竟準確無?誤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齜牙冷笑?,“陳桉,二?十年前,我從你手下逃掉。今天,我絕不會讓你逃掉。你的女兒也不行!”一頓,她?見陳桉尚在?震驚,便又一笑?,“認不出我吧?大英雄。我本打算與你結(jié)為親家?,等你女兒和?我兒子塵埃落定,我再告訴你一切,膈應你一輩子……可惜,你女兒沒福氣進我家?門?,如今,也不需要這樣了?!?/br> 第64章 拉個勾? “你?是誰?!”陳桉的質(zhì)問淹沒在兵衛(wèi)一擁而上的腳步聲中, 手腕被壓迫得更緊,她蹙眉,痛得臉部扭曲, 卻咬緊牙關絕不慘叫出聲。 情況急轉(zhuǎn)而下,想要出府送信的計劃恐怕再不能行,余嫻聽得字句,抓緊梁紹清的手腕暗示他。 此?刻親衛(wèi)將?賓客捆綁,偌大的琉璃罩折射出每個?人臉上相同的驚慌失措,稍有些武藝的人早在進府前便被例行繳械, 空拳難敵,如今也?只能任人押刀比肩。 “王妃, 你?們?要造反嗎?!”終于有人直言點破。 年幼的公子小姐們?雖驚懼交加,卻也?氣節(jié)浩然, 聽及此?, 當即奮力掙扎,饒被長劍鋒刀劃破頸rou,依舊不肯罷休, 更有一位唇紅齒白的姑娘自將?脖頸比住長劍破口大罵, “我爹便是禁軍統(tǒng)領!我自幼受父母教導,絕不屈于歹人之威!無論是我娘, 還是我和幼弟, 你?想拿我們?威脅朝中肱骨, 忠勇神將?!簡直是異想天開!敦羅王剛到手的巡防營,能對抗得了禁軍嗎?!他若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 也?該曉得此?戰(zhàn)必?。〗裉炀退愦蠹乙黄鹚? 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 王妃的手還握著陳桉的腕,死死捻住那曾被盡數(shù)斬斷的腕脈, 轉(zhuǎn)頭逼視眾人,“蠢鈍!你?們?就算死,也?是白死!殺你?爹個?猝不及防還需要對抗禁軍?我看你?才?是異想天開!如今你?們?都在我的手中,死與不死的消息壓根不會傳出去!老實?點,留你?們?活著一家團聚!誰若不服,便都去地府團聚!” 話落,親衛(wèi)已紛紛將?人聲堵住。 “誰敢動我?!”梁紹清自恃身份,高聲的呵斥向來很?能唬人,眾人當真被喝住,但只猶豫了一瞬,只需這一瞬,趁眾沒反應過來的空隙,他蹲身將?手心一直握緊的藥丸塞進了余嫻嘴里,“我就給你?說了行不通!” 眼下不是吵架的時候,余嫻生咽了藥,哽得發(fā)慌,幾乎是躍下梁紹清的臂彎迅速撲向陳桉,“阿娘!”兵衛(wèi)眼疾手快,將?她和梁紹清一同拿住,她尚未收勢,險些撲死在長刀上,還好反應及時,腳下急剎,挺胸仰頭躲過,刀鋒仍劃破她的喉嚨,滲出一絲血意。 “阿鯉!不要動!”見她兩渡危機,陳桉懸起的心才?落下。 雙手被押,頸間橫刀,余嫻不再動作,只抬眸與王妃對視,后者轉(zhuǎn)了轉(zhuǎn)腕,示意兵衛(wèi)將?陳桉押下后,才?微微擰眉瞪余嫻,“我確然小看了你?,還以為真是紅癬病發(fā),被陳桉授意,才?要冒死出府!沒想到是你?自己一早就猜出了行動,藏著藥跟我虛與委蛇?”她視線一定,逼問她,“你?還知道多少內(nèi)情?是如何?得知?說!” 余嫻低頭不語,撿起方才?腦中的一線靈光,想要捋順一件重要的事。 梁紹清喝斷王妃針對的視線,“她不知道,我卻知道,姨母在虛張聲勢。若真不顧我們?死活,又?何?須將?我們?的嘴堵住,防止我們?煽動大家一塊咬舌自盡?你?尚不知敦羅王那邊情況如何?,怎敢當真輕慢了我們??況且,姨母心中,其實?也?同我們?一樣,發(fā)慌著吧!” “我為刀俎,你?為魚rou,我發(fā)慌?”王妃冷嘲一聲,并不將?他的叫囂放在眼里。 “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也?不看看刀俎上的是什么魚?”對于嗆人,確實?無人能出梁紹清之右,眼看王妃面色一沉,他說得更來勁,“姨母當然慌了,敦羅王當年偷運人命的事情敗露在即,你?們?才?想要殊死一搏,可焉知陛下全然不曉你?們?的計劃?既然我和阿鯉都能猜到,焉知陛下猜不到?實?則,你?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真能殺禁軍個?猝不及防,只是而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對吧?” 借著梁紹清虛張聲勢的話,余嫻稍稍抬起微微發(fā)亮的眸,她終于想通了疑惑之處。不對,梁紹清只說對了一半,但她剛服下藥,不能立刻起效,暫且沒有力氣和王妃理論,先養(yǎng)精蓄銳一番為上。 那邊王妃聽完,果然暴怒,“你?怎知……!”話未盡,她側(cè)眸,視線逡巡一圈,只見到無數(shù)雙露出匪夷所思之眼神的人都看向他們?,她顧不得許多,“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堵我?!”梁紹清厲聲喝止,“今日,我梁紹清若不能將?此?事說盡,來日,有關?此?事的文書就會傳遍天下!你?不怕?不知首尾,怎敢堵我?!姨母方才?還信誓旦旦,不慌不忙,說我為魚rou你?為刀俎,豈不是所有人都在你?的股掌之中,他們?聽了去又?如何?,你?若真那么自信能破軍稱王,還怕他們?知曉?!你?這么怕,豈不正應我說你?在虛張聲勢?!你?心底發(fā)慌,怕陛下其實?一早就知曉了敦羅王的計劃!今次,不過是順勢而為,以造反之名?將?敦羅王清剿!” “你?……!”敦羅王妃氣得不行,抬手拔刀,“我先殺了你?!” “姨母方才?想問什么?我怎知?我怎知敦羅王曾經(jīng)做過人命勾當?不止我知道,我闔家上下都知道!實?話告訴你?吧,龍池宴上敦羅王被釋收兵權(quán),就是我外公的手筆!”梁紹清抬首,給她殺,“敦羅王暗中與我外公的部將?勾結(jié),給有錢人送尸身人命,以此?斂財、結(jié)黨!那天他們?密談,被我阿娘和元賀郡主?聽見,是我阿娘稟報外公,外公稟明陛下,敦羅王才?被收繳了兵權(quán)!朝中上下都以為陛下忌憚敦羅王功高蓋主?,實?則,陛下是想憑此?截斷敦羅王殘害人命的渠道!等新朝穩(wěn)定,秋后再慢慢盤查!” “沒多久,我外公將?他手下與歹徒勾結(jié)的部將?查出,并全數(shù)絞清。彼時你?們?肯定還慶幸過被陛下釋收了兵權(quán),才?得以隱匿朝中,驚險逃脫吧!這些年祁國府與你?們?來往,一直都是為了安插人手在你?們?身邊,暗中查清二十年前的真相!只可惜我外公死得早,僅憑我那不知內(nèi)情的爹來盤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才?讓敦羅王成了漏網(wǎng)之魚!如今阿娘想起龍池宴一事,我闔家便都知道了你?們?行過的齷齪行當!若我今日死在你?府上,祁國府必將?一早草擬好的敦羅王罪狀文書傳遍天下!我看這殺人屠命的皇帝,你?們?做不做得成!有沒有人反?!” 不得不說,梁紹清唬起人來真有一套。余嫻心知,他隱去了細節(jié),譬如他們?勾結(jié)的正是余家祖上,不說出來,是怕在座諸位從此?以異樣眼光看待余家;譬如他們?家從未草擬過敦羅王的罪狀文書,分?明是今日與她盤聊,才?猜出所有首尾,并著叛變一事。 要威嚇敦羅王妃,卻足夠了。只見她握刀的手急劇顫抖,遲遲不敢落下,雙目赤紅,仿佛下一刻眼底的血絲都要迸濺出來似的。不對勁……余嫻微微虛起眸仔細觀察,王妃氣急攻心后,猛地張開口,露出牙齒,大開的嘴拉扯著下頜,讓她的樣子變得有如兇獸般恐怖! “王妃!快用藥!”一旁老醫(yī)師首先察覺,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藥水給她。 只見那藥水如血般紅艷,王妃一飲而盡,手扶著刀柄,彎腰喘氣。 如此?,陳桉終于認出來了,往事浮上心頭,她猛地倒吸了一口氣,險些窒息,“是你?……!我竟沒有想過,和高官同宴殘害他人的會是女子!會是王妃!所以這些年,你?并未停止殺人!只是轉(zhuǎn)到暗處,行為收斂了些而已?……是敦羅王拉你?下水,讓你?染上此?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