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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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輕巧,窮鄉(xiāng)僻壤的縣,他終究有調(diào)離的一天,等離開了,百姓窮照樣窮。 不僅僅是護(hù)著,要真正將他們從泥潭中拉出來,如對莫家那樣,不脫一層皮才怪。 程箴起初則是很不客氣地道:“你考不考得中還難說呢,就當(dāng)去京城長長見識,探一探自己的深淺?!?/br> 程子安對自己的深淺沒甚興趣,激將無用。去京城走走,他倒覺著不錯。 程箴道:“你姨母來信說,你姨父納了一房妾室,要是他中了進(jìn)士,還不知會如何待你姨母。耀祖夫妻倆在青州府,總歸靠你姨父照應(yīng)著。你阿娘成日念叨,苦了你姨母。要是你考中了進(jìn)士,他總會收斂著些?!?/br> 秋闈放榜才幾天??! 程子安怪叫道:“這么快?難道小妾早就備在門口等著,等到一張榜就接回了家?” 程箴瞥了他一眼,無語道:“納妾又無需過六禮,一頂小轎從偏門抬進(jìn)去,擺一桌喜酒就成了禮。孫仕明再次中舉,納個妾還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情?!?/br> 程子安很不屑,孫仕明太猴急了,他翻個白眼,道:“打斷他的腿,閹了他!” 程箴駭笑,道:“阿寧與阿喬還小呢,再說孫仕明沒了,阿寧的親事,阿喬的前程都跟著受損,你姨母心疼兒女,與孫仕明又是多年夫妻,如何能舍得?!?/br> 孫寧與孫喬是崔素娘的一對兒女,兩姐弟都比程子安要小。 既然是崔婉娘自己的選擇,再說家務(wù)事太復(fù)雜,不能以常理去判斷,程子安只能嘆息。 程箴道:“你阿娘說沒出過遠(yuǎn)門,這次你去京城春闈,我就順道陪她一起,前去京城長長見識?!?/br> 程子安摳耳朵,不想聽。 程箴真是,成天在眼前秀恩愛。 對比起孫仕明,程子安不由得感慨,還是真有品行端方的君子啊! 程箴繼續(xù)道:“聞山長與林老夫人離開京城了多年,難得與兒孫們見面,這次也想一并去京城?!?/br> 程子安呵了聲,“還真是熱鬧!” 程箴語重心長道:“去了京城,有聞山長在,先替我們一家賃個安靜的院落,待到了之后,你就能安心讀書,出去會文交友?!?/br> 程子安明白,聞山長這次回京,主要是給他引入京城的圈子,替他提前開路了。 “阿爹,負(fù)擔(dān)實在太重了啊!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程箴不搭理程子安的哭訴,笑笑道:“你中舉的時候,那些送上來的賀禮,你可是收得一點都不手軟。錢不好拿,更不好花出去?。 ?、 送上門來慶賀他中舉的賀禮,程子安來者不拒。他將收到的貴重禮物,托有門道的崔文去悄然變賣了,將清水村另一半的地買到了手。 他與程箴兩人免除的賦稅,就能全部回饋給村里的百姓。 余下的錢財,程子安托付給了崔武,安排了一番。 崔武找到了神通廣大的王半城,由他出面,拿去修葺府城城西窮人聚居之處,幾間已倒塌無法住人的大雜院。 修院子的人手,選無家可歸的乞兒窮人,他們不但能得一口飯吃。修好的屋子,沒去處的男女,皆可入住。 不過,他們只能不要錢住半年,這段時日由他們?nèi)フ夜ぃ业焦ぶ笥辛隋X,就要搬出去,騰出空地給其他人住。 敢偷jian?;囍蛔?,鬧事使壞之人,就要看惹不惹得起王半城了。 王半城在上次府城的變動中,發(fā)了一筆大財。他聰明狡猾得很,看到崔家安然無恙,對崔武那是畢恭畢敬。 “做善事好啊,我最喜歡做善事了!崔爺放心,別的不敢保證,在府城只要肯吃苦,倒不至于餓死。就說桑榆里,嘴甜一些的,跑腿利索的,得了貴人喜歡,一出手打賞,就足夠活上一年半載了。婦人只要有個落腳處,縫補漿洗,幫廚燒火粗使活計,都得要人,做工這塊,我包圓了,保管給他們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錢已經(jīng)花得一干二凈,程子安哀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好人難做??!” 程箴笑而不語。 拉起了這么大的陣仗,等于筵席擺好,客人都已經(jīng)到來,程子安這個主人家,只能出席了。 對于方寅的打算,程子安不會強加干涉。 且方寅說得對,要是地方得了只會紙上談兵的父母官,與禍害也差不離了。 程子安沉默了下,問道:“方寅,你為何而讀書?” 這是方寅第三次聽到程子安發(fā)問,他愣了下,想了想道:“我不否認(rèn),我想出人頭地。我恨辛寄年,恨騎在如我這等窮人頭上欺侮的權(quán)貴!等我做了官,他們就不能再隨意欺我!” 程子安理解,道:“那你可會報復(fù)回去?” 方寅神色迷茫了,半晌后,他搖搖頭,坦白地道:“我現(xiàn)在一時也說不清楚。這個世道太不公平了,憑什么他們就能世卿世祿,什么都不用做,靠著好的投胎,就能高高在上,享受著權(quán)勢榮華富貴!我哪里比他們差了,哪里差了?!” 漸漸地,方寅情緒激動起來。 中舉之后,他的人生,可謂是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鄰里之間看到他畢恭畢敬,前去“書齋”,以前他去抄邸報時,進(jìn)來買書的有錢不屑目光,變成了討好,趕著上前與他道賀,寒暄。 一舉成名天下聞。 方寅起初誠惶誠恐,后來就漸漸習(xí)慣了。 如今,他敢大大方方說出來,恨辛寄年,恨權(quán)貴。 深埋在心里的話說出口,方寅長長舒了口氣,感到輕松無比。 “程子安,我知道,你以前幫了我很多?!狈揭蝗坏?。 程子安挑眉,笑笑道:“你還放在心上???” 方寅道:“我都清楚記得呢。那次辛寄年要朝我衣領(lǐng)里扔臭蟲,你喊夫子來了,我才躲了過去。其實夫子沒來,是你故意喊了出來,好嚇走辛寄年。” “還有看龍舟那次,辛寄年來欺負(fù)阿爹,你故意要買阿爹的草編蛐蛐,抬高價錢,讓阿爹賺了一筆,辛寄年沒能得逞。” 方寅猶豫了下,道:“你幫我那般多,我開始總是躲著你,因為我在你面前抬不起頭來。你是程家少爺,我多靠你阿爹才進(jìn)了府學(xué)讀書,阿爹經(jīng)常在家里說,要記得程舉人的恩情。你再幫我,你們父子的大恩,我銘記在心,卻深感惶恐,怕無以為報。” 后來,程箴受了傷,方寅主動與程子安接近,估計是他那時候以為,他們差不多一樣了。 方寅晦澀地道:“后來,我以為你家中遭了難,我能還你一二。倒是我異想天開了,方家與程家相差太遠(yuǎn),我如何能還得起,反倒繼續(xù)受你們父子照佛??记镩潟r,崔家伯父伯母忙里忙外,做好飯菜吃食,安排好舒服的住處。阿爹回來說,程家與崔家都是好人?!?/br> 面對著恩人,有些人會感激,有些人會感到壓力,無顏面對。 莫柱子一家與方寅,便是如此。 莫花兒送了一塊她織出來的錦緞來道賀,盼著他穿上以后,能有錦繡前程。 莫草兒與招上門的女婿,送了他們小夫妻養(yǎng)的雞,剛剛生出來的幾個雞蛋。 村民們都上門道賀,送石榴梨,各種果子,新鮮菜蔬。 程箴則拿出錢,在村西搭了戲臺,請了戲班子來,讓村民們熱熱鬧鬧看了幾場好戲。 程子安笑道:“你平時還經(jīng)常去“書齋”,其他讀書人見你去了,也經(jīng)常去光顧,三表哥成天高興得很,說是托你的福,他賺了不少錢呢!” 方寅笑道:“我再有本事,也比不上你這個解元?。∶髦莞荚诳滟?,稱你為程明州,想著要將家中的小娘子許配給你呢!” 早就有媒婆上門,程箴以程子安要一心準(zhǔn)備春闈,全部推辭了。 程子安虛歲才十五,他壓根沒想過親事。 至于程明州,呵呵! 能以一地州府相稱,比起以前程箴的名號還要響亮! 程子安很喜歡這個稱號,但他眼下絕對擔(dān)不起。 這后面,肯定是有人故意給他拉仇恨,將他捧上天,再把他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程子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是聞山長的弟子,這次學(xué)政為官清廉公正,文士善在從中沒能動得了手腳。 狠狠摔一次程子安,文士善被聞山長逼到絕路,總算能出一口惡氣。 作為幕后指揮的程子安,被文士善針對,倒也不算冤枉。 想到文士善,程子安沉吟了下,問道:“方寅,你認(rèn)為,如何才是一個好官?” 方寅考慮了下,道:“清正廉潔,一心為民,治得一方安寧,才稱得上好官。” 程子安放下手上的石榴,慢慢坐直了身,臉上的笑容淡了去。 “不,這些遠(yuǎn)遠(yuǎn)不夠?!?/br> 方寅怔住,程子安一向溫和,從未見到他如此凌厲過。 清正廉潔等如方寅所言,這是朝廷對官員的基本要求,離好官的標(biāo)準(zhǔn),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尤其是眼下的大周,官與民身份不對等,犯事有官身護(hù)身。 要做一個好官,面對的考驗太大,難于登天。 程子安神色凜然,鏗鏘有力道:“要做一個好官,你要比菩薩還要慈悲,全無私心,隨時做好為百姓獻(xiàn)祭,赴死的準(zhǔn)備!” 程子安盯著方寅,問:“方寅,你可還要做官?你要做什么樣的官?” 作者有話說: 第60章 60 六十章 ◎無◎ 下過了兩場雨, 天氣一下轉(zhuǎn)涼了,在需要穿夾衫的時候,在辛寄年哭兮兮的送別中, 程子安一行啟程前去了京城。 慶川留下看家, 這次老張與秦嬸、云朵、莫柱子都一并去了京城。 老張與莫柱子分別駕車,程子安隨著老張坐在車轅前, 悠閑打量著一路的景色。 程家還是沒買馬, 驢子力氣小, 沒辦法趕遠(yuǎn)路,程箴就買了兩匹便宜的青壯騾子,共兩架騾車出行。 騾子也不便宜,比起馬來,還是要省不少錢。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草木轉(zhuǎn)黃,沿途村郭人家,看上去一片安寧的景象。 路邊不時有人推著獨輪車經(jīng)過,獨輪車上堆著粗麻袋。推車的人弓著瘦削的脊背, 握住車把蒼老粗糲的手,青筋膨脹, 似乎下一瞬就要炸裂開。 到了一段平緩的斜坡, 獨輪車往后滑了幾步,推車之人雙腿打顫,連連后退。 程子安留下來句別管我, 撐著車轅飛快跳下車, 奔上前, 幫著撐住了麻袋。 推車之人松了口氣, 麻袋擋住了視線, 他只能連連道謝。 有了程子安幫忙,車推起來輕松了些。上了斜坡之后,推車之人放下車,擦拭著臉上的汗,看向拍著手的程子安,不禁瞠目結(jié)舌,趕緊道:“多謝貴人郎君!” 程子安笑著朝他擺擺手,道:“大叔快去吧,等下衙門的人要用午飯,你就得等很久了?!?/br> 推車人哎哎,連忙點頭,推著車?yán)^續(x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