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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66節(jié)

    門房手上拿著拜帖,仔細打量著程子安。

    少年俊朗,舉手投足之間,一身讀書人的斯文氣,又是新科舉子。

    施德前去洵水辦差的事情,門房倒不清楚。不過聽完程子安的話,捏著手上的碎銀,態(tài)度一下就變了。

    門房忙躬身見禮,客氣恭敬地道:“原來是程舉人,三爺去了戶部當差,程舉人放心,待三爺回來,帖子定會即刻遞到他面前?!?/br>
    夾在一堆拜帖中遞上去,與遞到施三爺面前,差別不大。

    但對門房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表明,他這個來自明州,坐騾車來的鄉(xiāng)下舉人,騾車再停在永安侯府門前,不會被趕走。

    程子安拱手道謝,轉(zhuǎn)身上了騾車,道:“走,去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br>
    朱雀大街位于皇城中軸線上,周圍商鋪鱗次櫛比,三層高的酒樓,門前搭著高高的彩棚。進去的客人,非富即貴。

    彩棚后的女伎們花枝招展,見到客人來,軟語嬌俏扭著身子貼了上前。

    也有穿著簡樸的客人,但伙計連腰都快彎斷,比起迎接先前的錦衫豪客還要恭敬客氣。

    女伎們也變得矜持了起來,只盈盈起身見禮,并不私纏。

    程子安買了一包炒銀杏,邊走邊吃看得津津有味,感慨不已。

    這就是富與貴之間的區(qū)別。貴不一定不好美色,而是須得在門口攬客的女伎,貴人看不上。

    各家花樓的行首,教坊司出名的官伎,會被他們召喚,上門伺候。

    果然,沒多時,程子安便看到了一架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門前。

    伙計趕緊上前,親自打開車門,伸手手臂虛浮,卻被先下車的嬌俏小娘子一把推開了,自己立在那里,伺候車里的人下車。

    伙計也不惱,臉上堆著滿得不能再滿的笑,將從馬車下來,穿著雪白狐裘風帽,只露出一絲艷色的美嬌娘,迎了進去。

    程子安笑了笑,悠閑地晃到了天香樓隔壁的銀樓祥福樓。

    銀樓不比天香樓熱鬧,門前照樣搭著彩樓,門前迎客的伙計面無表情立著,看上去很是傲慢。

    程子安走過去,伙計拿眼角將他從上斜到下,最后只不咸不淡招呼道:“客人若要買些銀丁香耳墜,進去一樓柜臺挑選。”

    銀丁香耳墜最便宜,眼屎大小的銀子,做成丁香花的形狀,出口大氣就能吹走。

    程子安也不計較,他穿著半舊的棉夾衫,外面披著細布大氅。

    無名小卒,加上衣著打扮,辛辛苦苦攢了一些銀子,也只買得起銀丁香耳墜。

    到了柜臺前,站在柜臺后的伙計熱情些,問道:“客官可要買什么頭面,銀丁香耳墜,還是銀手鐲?不是在下吹噓,祥福樓的頭面,就是銀丁香,在全大周你都尋不出來這般精巧的樣式。”

    又是銀丁香耳墜。

    程子安止不住笑,問了價錢。

    伙計從柜子里拿出耳墜擺在柜臺上,道:“五兩銀子一對。”

    程子安將炒銀杏放進荷包里,擦干凈手,拿起耳墜在手中墊了墊。

    滿打滿算,一對銀丁香耳墜加起來,沒有半錢銀子重。

    耳墜做工是精巧上乘,螺絲殼里做道場,鼻屎大的銀子上,花瓣紋理都清晰可見。

    匠人地位低,工匠的手藝不值幾個錢,值錢的是祥福樓這塊招牌,尤其是能開在朱雀大街上的招牌。

    五兩銀子,可以買一個下人了。

    程子安將耳墜還回去,從容地道:“太貴了,我買不起?!?/br>
    伙計那點熱情,跟變戲法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多話,轉(zhuǎn)過身不搭理程子安了。

    程子安也不在意,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

    伙計見了,忙揚聲道:“哎,樓上的更貴,你若買不起,就別去亂逛,當心沖撞到了貴人?!?/br>
    窮人不要講面子,面子不值幾個錢。

    當然要有尊嚴與底線,但程子安向來放得很低,主要是看為了什么。

    程子安好脾氣問道:“看都不允許看嗎?”

    伙計一下遲疑起來,祥福樓倒是沒這個規(guī)矩,不過,明知道自己買不起,還去看甚看?

    程子安好脾氣道:“我就是去見見世面,看看京城的繁華富貴?!?/br>
    樓上恰好下來一群人,聽到程子安的話,有人噗呲笑出了聲,其中一個男子道:“還真是有趣。施二,你們祥福樓竟是這般待客的?”

    被稱作施二的男子懊惱地道:“明九,你休得胡說,先前我輸給了你,那是我大意了,你別借機再明嘲暗諷?。 ?/br>
    伙計見到幾人,縮著脖躲到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程子安順眼看去,兩個約莫二十出頭的男子,被稱作明九的,穿著黑色灰鼠里大氅。一旁的施二,穿著大紅的緙絲狐貍里大氅。

    明與施,祥福樓。

    永安侯府得了安老侯夫人的嫁妝,從只剩貴中,添了富。

    能與施二有說有笑,姓明的郎君,應(yīng)當就是明相的孫子了。

    施二蹬蹬蹬下了樓梯,來到程子安面前,將他上下看了看,道:“祥福樓里的珠寶貴得很,你買不起。不過,你只是去長長見識,隨便上去就是?!?/br>
    說話不客氣又直接,程子安笑著拱手道謝,“我真是買不起,只是從明州府來京城考春闈,想來開開眼?!?/br>
    施二愣了下,立刻來了興致,道:“原來是明州府而來,我姨婆嫁進了明州府辛氏,你既然來自明州,應(yīng)當聽過辛氏吧?”

    程子安笑道:“我當然聽過,在府學時,我與辛寄年辛小郎是同窗,一直交好。這次來京城應(yīng)考,還有幸得了施三爺差施德前來迎接。”

    施二愣了下,哎喲一聲,道:“原來是三叔的貴客,我聽太婆提過,三叔也念叨了幾次。你可是姓程名子安,這次明州府的解元?”

    程子安道:“正是在下。閣下是?”

    明九見他們交談了起來,下樓來站在一旁聽著,這時好奇地問道:“你們認識?”

    施二道:“這是我在明州府姨婆的同鄉(xiāng),明州解元程子安?!?/br>
    明九聽到程子安是明州府的解元,倒沒多大驚訝,打量了他幾眼,道:“竟然這般年輕,真是難得?!?/br>
    施二介紹道:“這是明相的孫子明九爺?!?/br>
    程子安拱手見禮,明九抬了抬手,還了半禮。

    施二道:“我與明九要去天香樓用飯,程舉人要是不嫌棄,不若一道同去吧?算我運氣好,趕在三叔面前,給你接風洗塵?!?/br>
    程子安爽快地道:“承蒙不棄,那我就舔著臉,一起同去了?!?/br>
    明九頗為意外看了眼程子安,不過他沒多說什么,出了祥福樓,朝天香樓走去。

    程子安跨出祥福樓時,見到跟在他們身后管事模樣的男子,走到柜臺伙計面前,臉色陰沉說著什么。

    伙計白著臉,幾乎都快哭了,不斷拱手討?zhàn)垺?/br>
    程子安從施二開始的態(tài)度來看,嫌貧愛富,以貌取人的事情在銀樓并不鮮見。

    恰好遇到了程子安,算是伙計倒霉。

    祥福樓的事情,程子安當然不會去管,他也管不著。

    天香樓的伙計熱情無比,女伎們嬌笑著暗送款曲,施二多情地擠眉弄眼,一一回應(yīng)。

    明九斜睨著他,滿臉嫌棄:“真是沒出息!”

    程子安走在最后,淡笑不語。

    才感慨過的天香樓,這么快就進來了。

    朱雀大街果真是遍地富貴,方走了兩家,他就認識了明相的孫子。

    明相明禮敬,文士善的靠山。

    程子安笑咪咪,他不參與派系黨爭。恩人仇人,無論哪一個陣營,都是他的關(guān)系!

    作者有話說:

    第64章 64 六十四章

    ◎無◎

    進了雅間, 茶酒博士送進茶水點心,抑揚頓挫流利唱了菜牌。

    施二道:“程舉人初到京城,天香樓的京菜做得地道, 不若嘗嘗京城的菜式。”

    程子安拱手道:“一切任憑施二爺安排?!?/br>
    施二便對茶酒博士道:“除了我與明九爺慣常吃的幾道菜, 再加些你們店里幾道拿手京菜。”

    茶酒博士唱喏下去了,施二朝明九擠眼:“嬌媚兒與紅意, 你快快將她們喚來?!?/br>
    明九嫌棄地道:“你瞧你那猴急樣, 程舉人新到京城, 讀書人斯文,你也不怕被笑話?!?/br>
    施二撇嘴,道:“你就是舍不得,藏著掖著,倒拿程舉人做筏子?!?/br>
    程子安在一旁且笑不語, 施二看向他,恍然大悟道:“不知程舉人可有成親?成親之后,就得收斂著些,在外與姐兒們吃酒, 要藏著掖著,仔細回去被河東獅抓花你的臉。”

    明九嗤笑, 道:“程舉人年紀輕輕, 估計都未曾定親呢,哪會這般早成親?!?/br>
    施二立刻八卦地問道:“你已考中了舉人,還是解元, 媒人還不得踏破程家的門檻, 你真還沒定親?”

    程子安笑道:“我尚未取字, 你們喚我子安即可?!?/br>
    語畢, 程子安坐得板正了些, 慷慨激昂地道:“我欲將此生,悉數(shù)奉獻給大周,報效朝廷,著實無心男女之情?!?/br>
    施二聽得瞠目結(jié)舌,明九表情也凝固住了。

    要是給他說媒,就是攔著他盡忠,報效朝廷。

    施二臉頰抽搐,心道真是雛兒,沒嘗過男女之事,哪懂得其中的美妙滋味。

    明九倒來了幾分興趣,道:“大丈夫當成家立業(yè),你爹娘就不著急?”

    程子安面不改色道:“爹娘也一心盼著我能成為對大周有用之人,為大周盡點綿薄之力。”

    到了京城,他的親事就擺到了臺面上。

    年紀輕輕無關(guān)緊要,先定親,待過幾年再成親也不急。

    程子安現(xiàn)在沒任何成親的心思,尤其是為了各種利益,關(guān)系的聯(lián)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