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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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程子安搖搖頭,笑著道:“我看到快下雨,想到了護城河。其他幾人,可有傳消息回來?” 章郎中忙將收到的折子,遞給程子安:“只有兩三封?!?/br> 程子安打開看了下,笑道:“又是這些,浪費筆墨紙張?!?/br> 章郎中嘆了口氣,道:“做事不難,難的是有肯真正做事之人?!?/br> 程子安笑道:“章郎中倒也不必這般灰心喪氣,你看這間值房里,至少我們兩人,都是肯真正做事之人。” 章郎中忙謙虛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與程侍郎相比?!?/br> 程子安看了眼天色,道:“章郎中請隨我來?!?/br> 章郎中放下手上的事情,隨著程子安來到了他的值房。 程子安從抽屜里,拿出他前些時日,窩在水部做出的計劃,道:“章郎中,這些你拿回去好生研究。” 章郎中打開看了下去,越看越激動。 程子安微笑著道:“章郎中,這是我打算對水部,乃至整個工部的改革。我以后不知還會不會在水部,甚至工部。這件事,希望交由到你手上,由你去繼續(xù)完成?!?/br> 章郎中猛地抬頭看向他,整個人都如遭雷擊,顫聲道:“程侍郎,你,你.....” 程子安神色淡定,道:“不做不錯,做多錯多。做事并不容易,我以前并不想讀書考科舉,一是因為我著實不喜讀書,書讀得不太好,詩詞歌賦一塌糊涂。二是做事難,需要提著腦袋去做。官員中有人味,良心的,實在南尋吶!身居高位,不能帶來榮華富貴,甚至可能身陷囹吾。還不如逍遙度日,難得糊涂一輩子?!?/br> 章郎中的嘴唇與手都顫抖著,幾乎沒老淚縱橫。 程子安道:“大周要真正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yè),只靠著太平安穩(wěn),遠遠不夠。技藝的進步,讓糧食增產(chǎn),讓水患不再危害至深,讓橋梁堅固,兵器鋒利不可摧,戰(zhàn)場上,不再用人命尸首堆砌,贏得一場勝仗。只有匠人們,能推動這一切。他們不該被輕視,書中自有黃金屋,顏如玉,千鐘粟,這些不該只給讀經(jīng)史,寫錦繡文章的文人?!?/br> 他躬身深深一禮,道:“章郎中,此事,就拜托你了!” 章郎中死命握著那本厚厚的冊子,老淚模糊了視線,躬身回禮,鄭重應(yīng)是。 程子安沒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值房,前去找了吳尚書,與他商議了許久。 離開吳尚書的值房,外面已經(jīng)大雨傾盆。 程子安回去值房拿出自己的斗笠,蓑衣,木屐穿戴好,前去了膳房。 這些時日忙碌,他已經(jīng)許久沒去膳房用飯,走到夾道里,他手撐著斗笠抬頭看去,石榴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凋謝,幾個青色的石榴果,掛在了枝頭。 “程哥!程哥!” 身后熟悉的喊聲傳來,程子安看去,辛寄年打著一把油紙傘,提著衣衫下擺跑在前面,施二遠遠綴在他后面。 辛寄年來到京城半年,他抽條長高了許多,不再與以前一樣胖,身上的肥rou,變成了壯實。 程子安太忙,與他見得不多。辛寄年熱情不減,與以前那樣,見面總是程哥長,程哥短叫個不停。 辛寄年跑到了他面前,身上大紅錦衫已經(jīng)被雨打濕,變成了暗紅。他全然不顧,只抬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抱怨道:“程哥真是,搬家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一通好找。還是二表哥帶我來衙門,我才能見到程哥一面?!?/br> 程子安笑道:“既然來了,走,我請你去膳房吃飯?!?/br> 辛寄年腳步未動,拉住他道:“程哥,等等二表哥?!?/br> 程子安就停了下來,等著施二走近。 油紙傘在瓢潑大雨中,半點都不管用,施二身上也被淋濕了大半。 走近了,施二看著程子安的裝扮,慢吞吞道:“我早就跟你說了,程侍郎如今再也不是以前明州府的那個窮小子,你看,他穿戴得很好,周身都干燥著呢。” 程子安不理會施二的話中有話,轉(zhuǎn)身就要往前走。 辛寄年神色糾結(jié),在考慮要不要跟上。施二推了他一把,他一個不察,踉蹌?chuàng)涞搅顺套影驳纳砗?,手上的油紙傘也掉在了地上?/br> 程子安轉(zhuǎn)過身看去,將油紙傘撿起來遞過去,道:“辛寄年,走路小心些。” 辛寄年沒有伸手去接,就那么站在雨中,望著程子安,道:“程哥,小姑姑同我哭過,聽說姑父在府里沒去上值,要丟掉差使了,說不定,還會被罷官,闔府上下被抄家流放。程哥管著此事,程哥,求你看在與我同窗一場的份上,你可能告訴我,此事究竟可否當真?” 與太大,辛寄年要不斷抹著臉上的雨水,他整個人都惶恐不安,看上去好似巨浪中翻滾的小舟。 施二油紙傘偏了,傘骨的水,嘩啦啦流在他肩膀上,他也全然不顧,一瞬不瞬盯著程子安,期盼著他的回答。 作者有話說: 第103章 103 一百零三章 ◎無◎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xiàn), 歷歷在目。 程子安討厭自己的記憶力太好,辛寄年對他的友情是真,九成真。 清水村乃至大周百姓的苦難, 亦是真, 十成真。 歷朝歷代的太平盛世,記載的, 全是當時的人口到達了多少, 國庫的賦稅, 達到了多少。 眼下的大周,也可以稱作太平盛世。 程子安想笑,面對著百姓們的深重苦難,他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永安侯府的老祖宗,當年是太.祖的親兵, 在大周太.祖時期封侯,世襲罔替。到了眼下的景元十八年,大周開國一百二十七年,已經(jīng)傳到了第六代侯爵。這百年間, 當年世襲罔替的王玨府邸,統(tǒng)共還剩下五家?!?/br> 雨聲隆隆, 辛寄年不斷抹著臉上的水, 只聽到程子安在細數(shù)永安侯府的過往,沒能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如今不比以前,他叫程子安程哥, 總不自覺小心翼翼, 哪怕聽不懂, 也不敢出言打斷他的話。 施二緊緊拽住傘柄, 太過用力, 手指都已經(jīng)發(fā)白。 “百年來,已經(jīng)貴到了骨子里。吃穿用度,無不精細,寶馬香車,出入仆從成群,百姓回避。當年太,祖的親兵,功勞再大,也該總有個盡頭?!?/br> 程子安平靜地道:“這就是世卿世祿啊,大家都爭搶著做人上人,爭搶從龍之功,繼續(xù)享受富貴榮華。一粥一飯,皆從何來?權(quán)貴本該如此,何須去考慮。記住了,這世上,從無本該如此,從無!” 說罷,程子安轉(zhuǎn)身要走。 施二一下扔掉傘,沖上前擋在他的面前,吼道:“程子安,你沒有良心!” 程子安看著他,面無表情,打算繞過他,轉(zhuǎn)身欲離開。 施二卻不讓,閃身堵在他面前,面孔漲紅,看上去在哭,因為大雨,臉上的水一直流淌,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我與小郎都傻,拿你當做知交。你如何待小郎,你從他手上賺銀子,你就是拿他當冤大頭!我呢,你利用我,結(jié)實了明九,拼命鉆營,在圣上面前露了臉,步步高升!你就是個勢力,一心朝上爬,博取虛名之徒!” 程子安面色不變,聽完之后,不咸不淡地道:“罵完沒有?罵完了,請讓開些,我要去用飯了?!?/br> 施二哈哈大笑,道:“永安侯府,辛氏倒了,于你有何好處?想要清名?休想!就算是我們什么都不說,世人會如何看待你,只會認為你涼薄!” 辛寄年挪著沉重的步伐走上前,他嘴唇與臉一樣白,哆嗦著道:“程哥,這些可是真,可是真?” 程子安朝他微微一笑,看向了施二:“我并無對不起辛寄年之處,問心無愧。至于我的名聲如何,并不要緊。永安侯府與辛氏如何,于我的確不相干。但是,這兩府倒閉了,于百姓其實也沒多大干系,但他們會彈冠相慶。為何?。克麄兠娉S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刨來的一點吃食,他們要是能拿去養(yǎng)豬,到了過年時,會養(yǎng)得肥肥壯壯,殺了來吃rou。肥豬不會欺負他們,還能給他們回報。用血淚供養(yǎng)你們,你們是如何對待他們?且不提那般遠,你們是如何待府里的佃戶,仆從?他們是人,伸出你們高貴的手,去摸一摸,他們身上,與你們一樣溫暖,流著你們一樣的血,他們都是爹娘生養(yǎng)的人!” 施二定定站在那里,急促喘息著。辛寄年蹲下來,靠在夾道墻壁上,撐著頭,嗚嗚哭泣。 “你們怕甚?你們既然是貴人,貴得不得了的貴人,平民百姓低賤,你們何須怕死,怕流血流淚,怕辛苦,怕與養(yǎng)你們的平民百姓,落到一般的境地?你們是讀書人,開口仁義道德,圣人之言,夠了,到此為止吧?!?/br> 程子安緊盯著施二,緩緩道:“回去告訴施侍郎,該到此為止了,到此為止?!?/br> 施二渾身一震,他抹去臉上的雨水,朝程子安深深一揖,拉起辛寄年,踉踉蹌蹌離去。 夾道那邊,膳房的陳管事彭廚子等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擠在傘下,望著他們。 程子安看了一眼,覺著意興闌珊,沒了吃飯的心思,轉(zhuǎn)身離去。 “程侍郎!”彭廚子大喊了他一聲。 程子安回過頭去,看到彭廚子眼眶通紅,激動地道:“膳房今日做了新鮮的蓮藕,這個時節(jié)蓮藕,老了一些,燉排骨吃卻可口。程侍郎,小的這就去給你盛?!?/br> 陳管事道:“小的那里有梨,早起送來的梨,梨湯清肺潤喉,程侍郎,小的去給你親自熬煮!” 其余的廚子幫工們,一起急著說個不停,跟報菜名一樣,將膳房里的菜式報了一個遍。 他們都是下人,仆從。 程子安含笑聽著,朝他們拱手一禮,道:“多謝各位,我還要去忙,今日就不吃了。” 說罷,程子安轉(zhuǎn)身大步離去,出了宮門,尋到一輛馬車,吩咐道:“去城南?!?/br> 馬車駛到城南,程子安交了車錢下車,到了賭坊。 賭坊門前守著的壯漢,看到程子安前來,上下打量著他,驚了一跳,朝同伴使了個眼色,同伴飛快朝屋里奔去。 “程爺,里面請。”壯漢點頭哈腰,恭敬地將他往里面迎。 程子安道:“我來找你們的章東家說幾句話,無需大動干戈?!?/br> 壯漢賠笑,領(lǐng)著他從側(cè)門進了后院,進去一間屋子坐下,接過他取下來的斗笠,蓑衣,喚人奉茶。 程子安剛捧起茶盞,章東家就急匆匆趕來了,遠遠抱拳見禮:“哎喲,真是程爺,稀客,稀客啊!” 程子安頷首回禮,道:“章東家這檔子買賣,向來最歡迎稀客,怎地到我這里,就這般吃驚了?” 賭坊的消息向來靈通,章東家聽到程子安前來,比京兆突然巡查還要心驚膽戰(zhàn),上次清理河道淤泥,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程子安的厲害。 章東家心里腹誹,面上卻不敢顯露,立在程子安面前,賠笑道:“程爺豈是一般人,說實話,聽到程爺前來,在下就在琢磨,在下向來老老實實做買賣,鄰里之間都交口稱贊呢!” 程子安笑,吃了一口茶,道:“章東家坐吧,我來,是要向章東家打聽一個人?!?/br> 章東家一聽,這才敢去在程子安下首坐下,問道:“不知程爺要打聽誰?” 程子安道:“最近死了個叫武三的,益州府人。他在京城有套宅邸,在城南與城西的交界處,離賭坊也不遠。武三在那里養(yǎng)了個叫湯玉娘的婦人。我要打聽的,就是湯氏?!?/br> 章東家神色糾結(jié),半晌后終是一咬牙,道:“城南這片的百姓,都感念著程爺?shù)亩鞯?,在下在此地做買賣,沒程爺,也損失慘重。在下豈是知恩不報的白眼狼,這玉娘,以前在城南一帶做皮rou營生,在下.....在下沒去照顧她的買賣,呵呵,沒去。那湯氏無父無母,生得白,聽說尤其媚人,買賣好得很。mama得了她,就得了搖錢樹,那身價,蹭蹭上漲。這個行當,客人最愛的是新人。玉娘有本事,多撐了幾年,攀上了外地來的一個豪紳,將她贖了出去。那豪紳,就是武三?!?/br> 橙子安垂眸聽著,只不時唔一聲,也不搭話。 章東家覷著程子安的神色,低聲道:“程爺不知,那玉娘,中間肚皮大過一次,不是武三的種,武三已經(jīng)有一年多未曾進京了?!?/br> 程子安眼神微凜,不動聲色繼續(xù)聽著。 章東家道:“玉娘生了個孩子,是個姑娘。姑娘不值錢,親爹玩膩了她,早已一走了之。再說了,親爹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會認她,畢竟玉娘那般的出身,誰知道她肚皮里懷的,是誰的種。玉娘也是個好強的,為母都則強。她自小孤零零一人,好不容易得了個姑娘,那就是她的命根子,就是姑娘的親爹找上門來,估計她也不舍不得交出去。唉,玉娘是個苦命的啊,這武三沒了,她沒了錢財來源,如何能將姑娘拉扯大?” 程子安淡淡道:“那小姑娘,如今在何處?” 章東家飛快瞄了眼程子安,再次嘆氣,道:“玉娘前些時日來尋過我,托我以后若是在這一帶見到她的姑娘,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看顧一兩分,就是討飯,為奴為婢,也別再走與她一樣的路。在下見玉娘神色不對,追問了幾句,玉娘只哭,不肯說實話。我便沒再多問,答應(yīng)了她。后來,我讓底下的人去打聽了一二,聽說小姑娘本來托養(yǎng)在城南一個神婆孫婆子家中,孫婆子無兒無女,平時靠著給人看病,賣治病的符水,裝神弄鬼賺幾個大錢過活,玉娘同她關(guān)系交好,生孩子的時候,也是孫婆子忙前忙后照看她。前幾日,孫婆子掉進河里沒了,那小姑娘,就不知所蹤了?!?/br> 程子安手指敲著案幾,不緊不慢地道:“那孫婆子,真是不小心掉進了河里?武三,也是死在了貢院附近?” 章東家訕笑一聲,道:“這事,在下也說不清楚。也有早已死了,拋在河里,運到別處拋尸的可能。那孫婆子,衙門認定是夜里走路不小心,掉進河里淹死了。孫婆子連鬼神都不怕,她靠著鬼神賺錢過活,能走夜路掉進河里死了,這事說起來也蹊蹺。我就多問了幾句,聽說那晚,天上還有月亮,亮堂堂的。有兩個男子,拖著孫婆子,將她推進了河里。那兩個人穿著綠色錦衫,拖著尸身一路哐當,也不知道避著一二,那不是愚蠢,是蠢大膽,蠢不怕,大膽就令人害怕,無人敢上前詢問。孫婆子死了就死了,有衙門替她收尸,這事就過去了?!?/br> 城南這片地方,死一個兩個人,司空見慣。一個孤老婆子死了,也沒人會冒著危險,會替她去伸冤告狀。 程子安笑著道:“可不是蠢大膽。多謝章東家的茶,就不耽誤章東家買賣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