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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 第135節(jié)

    畢竟作為地頭蛇, 他們想要動點(diǎn)手, 朝廷除非派遣官員駐扎在云州府。就算再厲害的官員,在云州府日久,都會變成他們的人。

    財帛權(quán)勢富貴動人心, 讀書人的風(fēng)骨與氣節(jié), 只存在于書本, 錦繡文章, 想朝廷圣上的表衷心折子上。

    程子安被升任為知府時, 汪老太爺一如往常那般,氣定神閑。

    聽說程子安忙得不可開交,召集各縣縣令們,大刀闊斧地變革。

    云五他們找來,汪老太爺當(dāng)時笑瞇瞇地道:“程知府好啊,既然是一心為了云州府,你我身為云州府人士,當(dāng)助他一臂之力。畢竟云州府富裕了,你我少不了也能得好處嘛!”

    大家心神領(lǐng)會,不約而同笑起來。

    云州府富裕了,他們就能得到更多的錢糧,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故而程子安各種動作,他們都袖手旁觀,從不在里面作亂。

    直到程子安忙完回到府衙,要開始收拾他們了,

    這次不同以往,汪老太爺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待眾人落座后也不廢話,沉聲道:“朝廷來人了,刑部尚書與大理寺侍郎親臨云州府?!?/br>
    屋內(nèi)落針可聞,長長短短的呼吸就顯得尤其明顯。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侍郎一起前來,真是要查謀反大案的架勢了!

    荀黑狗首先回過神,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罵道:“既然不給人活路,老子跟這些官老爺拼了!”

    李錢糧首先就聽不下去,瞥著他道:“拼,你要如何拼?造反還是起事?就憑著你手下那群收黃金湯的,還是拉攏城內(nèi)的閑漢們起事?且不提大周的各地駐兵,平時喊你一聲老大,跟著你吃香喝辣,愿意拋卻家中父母妻小于不顧,冒著誅九族的危險,追隨你,支持你去殺朝廷大員,真是好大的臉!”

    荀黑狗氣得鼻子都歪了,憤怒地道:“李錢糧挖苦我,我認(rèn)了,畢竟李錢糧在云州府家大業(yè)大,李氏家族族人個頂個的厲害,在云州府吐一口唾沫,云州府就能淹一大半。舍不下偌大的家業(yè),也是常情。我荀黑狗吃百家飯的出身,比不得李氏一族,但我荀黑狗向來有個規(guī)矩,夜香行的無人不知。指出我行事不妥當(dāng),我聽。但只說不行,那就休怪我翻臉了,你總得拿出個法子來反駁,撅著屁股放空屁,也忒太簡單了些!”

    李錢糧蹭地一下站起來,指著荀黑狗,氣得手指都不斷顫抖:“好你個黑狗子!讓你出主意,不是讓你瞎說八道,胡亂逮住人就咬,真是一條瘋狗!”

    荀黑狗身上是有幾股瘋勁狠勁,但最恨有人當(dāng)著他的面叫瘋狗,眼里狠意閃過,咬著牙關(guān),死死抓住了椅子扶手,免得自己要撲上去,將李錢糧撕得粉碎!

    云五冷眼看著兩人吵起來,惱怒又失望。

    程子安只略微恐嚇了他們幾句,他們自己就亂了陣腳,先開始了內(nèi)斗。

    荀黑狗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向來記仇,還很能隱忍。

    與李錢糧的梁子,是徹底結(jié)下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其不意捅他一刀。

    現(xiàn)在云五沒空去開解他們之間的恩怨,道:“汪老太爺,你將我們叫來,有何打算?”

    汪老太爺臉神色陰沉,養(yǎng)得紅光滿面的臉,在燈下看上去蒙上了層蠟黃,老態(tài)畢露。

    “無論是刑部尚書還是大理寺卿親臨,真論起來,我不怵他們。大官當(dāng)久了,講究你來我往的內(nèi)斗是一把好手,真論查案,還比不過底下的刑名師爺?!?/br>
    這句話頗有道理,論查案,還得靠仵作與刑名小官吏。

    眾人聽得紛紛點(diǎn)頭,汪錢糧道:“跟來的郎中亦如此,他們身在朝廷中樞,書讀多了,一向只看卷宗,很少親自去尋找線索,查明案情。查案查案,總得要講究證據(jù),證人,證言,只要將案子的線索斷掉.....”

    案子線索斷了,他們就再也查不下去。

    云州府乃是他們的地盤,常平倉就好比他們的糧倉,進(jìn)進(jìn)出出容易得很。

    現(xiàn)在常平倉的倉庫換了人把守,這些人都是云州府人士,只要在這片地方過日子,就飛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云五眼睛瞇起來,道:“你們莫要忘了,此事背后的主使人,乃是程知府程子安!程子安比狐貍還要狡猾,切不可掉以輕心。先前黑狗說過,程子安已經(jīng)知曉糧食去了何處,常平倉沒了的糧食,肯定在糧食鋪,或者誰家府上的倉庫里,總不會平白消失掉。本來這次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收新糧,趁機(jī)出陳糧,一進(jìn)一出賺錢。這一動,就露了底,程子安已盯著我們,豈會老實(shí)順著線索去查。”

    王老太爺點(diǎn)頭應(yīng)和,沉吟著道:“換作是我,我也不會這般做。既然朝廷來了大官查常平倉糧食丟失之事,若是常平倉糧食沒短缺,此案才會不了了之!”

    荀黑狗一琢磨,撫掌喊道:“妙,此計甚妙!常平倉糧食好生生在庫房里,沒丟失糧食,就沒案子可查。一萬石的糧食,與十萬石糧食比起來,著實(shí)要劃算,順道還能給程子安添堵,朝廷大張旗鼓下來查,最后他卻是謊報案子,呵呵,朝中那些大官老爺們,哪能放過他?!?/br>
    雖說荀黑狗是夜香行老大,與常平倉的糧食一事關(guān)系不大,但云五牽著其中,他得靠云五照佛,要是云五倒臺,他估計也不得安穩(wěn)。

    程子安倒霉,對他來說只有好,沒有壞!

    云五當(dāng)機(jī)立斷道:“事不宜遲,黑狗,你去安排可靠聰明些的人手,將常平倉守衛(wèi)解決掉,記得了,不能讓他們出事,但要讓他們閉嘴。千萬千萬別鬧出人命,免得給了府衙查我們的借口?!?/br>
    荀黑狗應(yīng)是,云五緊接著對糧食鋪的幾個東家道:“你們回去喊上伙計,趕緊裝糧食,送進(jìn)常平倉!”

    幾個糧鋪東家知道事情輕重,也顧不上心疼糧食了,齊聲應(yīng)下。

    眾人再仔細(xì)商議了幾句,正準(zhǔn)備起身前去忙碌時,汪老太爺?shù)馁N身隨從著急忙慌進(jìn)了屋:“老太爺,程知府與程師爺來訪!”

    大家一下楞在了那里,都這個時辰了,程子安親自找上了門!

    汪老太爺緊張得聲音都從喉嚨擠了出來,道:“門房可是認(rèn)錯了人?”

    隨從道:“老太爺,程知府生得花容玉貌,程師爺俊臉上有疤痕,錯不了!”

    汪老太爺又氣又怒,抬腳踹去:“你個狗東西,還記得拽你狗肚子里的丁點(diǎn)墨水,花容玉貌,我呸!”

    云五見汪老太爺已經(jīng)亂了陣腳,他也同樣慌亂,但現(xiàn)在一定要冷靜!

    云五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圈,嘴里念叨道:“程子安親自上門,躲著不見的話,他肯定不會走,要是親自去守著常平倉......不行,必須見一見,反正他人手不足,動作沒你我快,見一見他,探探底也好?!?/br>
    汪老太爺緩了緩神,道:“省得一次次跑,你們且去偏屋坐一陣,我去迎一迎,探明他的來意?!?/br>
    大家不再多說,迅速來到了偏屋,汪老太爺則親自奔出去,程子安與程箴被隨從領(lǐng)著繞過影壁,他遠(yuǎn)遠(yuǎn)就拱手作揖:“稀客稀客,不知程知府程師爺親臨寒舍,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br>
    程子安頷首回禮,轉(zhuǎn)頭四望,唔了一聲:“不怠慢,不怠慢,汪老太爺無需客氣?!?/br>
    汪老太爺側(cè)身在前,領(lǐng)著他們兩人進(jìn)了花廳,請程子安坐在上首,他也沒客氣,大馬金刀坐了。

    程箴坐在他的右下首,汪老太爺見狀,便坐在了他的左下首。

    丫鬟送了茶水點(diǎn)心進(jìn)屋,汪老太爺熱情地道:“程知府請吃茶,程師爺也莫客氣,時辰不早,灶房里的灶火已經(jīng)滅了,拿不出幾樣點(diǎn)心,著實(shí)寒酸了些,程知府程師爺莫怪。”

    程箴只管吃茶不語,程子安吃了小半盞茶,笑道:“我還以為,汪府的燈會徹夜不熄,灶火更不會熄呢?!?/br>
    汪老太爺心里暗自叫不好,硬著頭皮試探道:“請恕在下愚鈍,程知府此話何意?”

    程子安閑閑地道:“就是話里的意思,朝廷段尚書趙侍郎前來查案,今夜的云州府,只怕不少人要徹夜難眠??!”

    汪老太爺腦子嗡嗡響,不敢胡亂接話,含糊陪著干笑。

    程子安眼神凌厲,上下打量著他,道:“汪老太爺應(yīng)當(dāng)在待客吧,云五他們呢?”

    汪老太爺徹底愣住,嘴皮翕動著,支吾半晌沒能說出個所以然:“天色不早,云五他們.....云五他們在何處,在下......”

    程子安突然一聲厲喝:“汪老太爺,事到臨頭,你難道還想著要含混糊弄過去?!云五他們在你府上,你們在商議如何對付朝廷,如何對付我。我實(shí)在看不下去你們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碰亂飛,不若我給你們指點(diǎn)一個方向,省事省力,將他們都叫來吧!”

    汪老太爺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頹喪地嘆了口氣,吩咐隨從將云五他們都叫到了前廳。

    程子安望著眾人驚魂未定的模樣,沉聲道:“來得挺齊全,正好。你們都聽好了,任何的陰謀詭計,在太陽底下,終究會現(xiàn)原形!你們想將水?dāng)噥y攪渾,可你們不想想,在渾水中,也得要你們能活下去!證據(jù),要多少有多少,這些你們都擅長,衙門比你們更擅長!”

    衙門多得是冤案錯案,要比栽贓陷害,莫須有的罪名,他們跟衙門比,稱得上半斤八兩。

    眾人神色凝重,屏住氣望著程子安,云五努力穩(wěn)住神,問道:“不知程知府此話是什么意思?”

    程子安淡淡地道:“我先前就跟你說過,常平倉丟失的糧食,到了你們的手上,朝廷要追查回來,十萬石糧食,一顆都不能少!”

    云五閉了閉眼,啞聲道:“程知府,常平倉一共只丟失了一萬石糧食,朝廷要查,又查不出十萬石?!?/br>
    程子安哦了聲,道:“將以前丟失的,一并追回來。說起來,這么多年下來,十萬石還少了呢!”

    他們在云州府盤桓多年,要往前繼續(xù)查下去,數(shù)目就沒個底,他們也百口莫辯。

    程子安擺明了,要趁此多追糧食回來。

    如今他們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事情都攤開了,挑明了說。

    想要再將糧食還回常平倉,試圖抹掉案子,也要能逃得過程子安的眼。

    底下的縣令們老實(shí),他們繼續(xù)回到了縣令的位置上。既然程子安要糧食,就老實(shí)給他,逃過眼下這一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汪老太爺已經(jīng)沒了別的想法,惟盼著能花錢免災(zāi),小心翼翼問道:“程知府,若是常平倉的糧食追了回去,此事可否就此了了?”

    程子安淡淡道:“這事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有個詞叫將功抵罪,端看你們的表現(xiàn)了。時辰的確不早,我與阿爹要去常平倉瞧瞧,你們究竟如何決斷,我著實(shí)沒功夫等了!”

    說罷,程子安起身往外走去,程箴晚了一步,放下茶盞也往前走。

    李錢糧最先繃不住,趕緊奔上前,拽住了程箴:“程師爺且等等,此事好說,此事好說,糧食還要程師爺清點(diǎn),你可不能走......”

    作者有話說:

    第132章 132 一百三十二章

    ◎無◎

    段尚書與趙侍郎明面上要查黨山縣的命案, 翌日一早就出發(fā)前去了黨山縣的山林村。

    程子安隨行前去,程箴留在府城,接收汪老太爺云五等人還來的糧食。

    當(dāng)然, 程子安并不只接收他們還來的陳糧, 糧食鋪繼續(xù)開張,按照往年正常時的價格, 收購新糧, 出售陳糧。

    也等于說, 百姓賣的新糧,與買去的陳糧,在糧食鋪手中轉(zhuǎn)了一圈,全部回到了府衙。

    多收的新糧與余下的陳糧,皆送入常平倉的庫房。

    程子安與段尚書趙侍郎三人, 前去黨山縣時,高縣令并不知情。

    他們一行到了山林村,先去了山上,看到修建得華麗巍峨的高氏祖宗墓地, 段尚書嘆了口氣,趙侍郎亦沉默不語。

    一切都已清楚明白, 段尚書苦笑著道:“不知高縣令是從何處請來的陰陽先生, 身上背負(fù)那么多條人命,要真是福地,這份福氣也該被折騰沒了。”

    程子安蹲在一顆板栗樹下, 撿了根棍子戳地上掉的板栗殼。

    板栗殼有刺, 程子安很是小心, 分開殼, 戳出里面的板栗, 一顆顆撿到荷包里。

    趙侍郎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不知看了多少眼后,終于忍不住問道:“程知府可是很喜歡吃板栗?”

    程子安頭也不抬地道:“一般般吧,板栗是好東西,能充饑。這片地周圍居然沒人來撿,看來這片地真不算是福地,而是有煞氣,晦氣!”

    趙侍郎一愣,程子安看似閑散,實(shí)則是早已成竹在胸,并未錯過段尚書的話。

    段尚書在旁邊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走上前蹲下來,學(xué)著程子安那樣撿板栗,問道:“程知府可是感到?jīng)]勁了?”

    程子安道:“非也,查案查案,總要查一查才好寫卷宗。高縣令還未到,兇手尚未被緝拿歸案,段尚書還得繼續(xù)?!?/br>
    段尚書將弄開的板栗遞給程子安,沉吟了下,問道:“令尊為何沒同程知府一道前來?”

    程子安啊了聲,問道:“阿爹并非官身,他不來的話,可會影響到案情?”

    段尚書笑道:“這倒不會,我只是好奇罷了?!?/br>
    程子安淡笑不語。

    都是聰明人,段尚書應(yīng)當(dāng)是起疑,懷疑程箴有要事脫不開身。

    在段尚書的眼里,要事莫過于常平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