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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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利息一成,已經差不多是市面上放印子錢的利。 程子安很心痛,但沒辦法,苦于手上沒錢,花樓機難買,只能咬牙出了。 而能賒欠到,還得靠著程箴的臉面,云州府府衙的背書。 程箴當年在整個江南道,也算是小有名氣,受傷斷了科舉之路后,名氣就更甚了。 “沒想到,我這疤,還有用得上的一日?!背腆饟崦樕系陌毯?,哈哈笑道:“我一走出去,誰都不會懷疑我是假冒,騙子。” 程子安見程箴能說笑,完全沒一絲芥蒂,替他開心的同時,腦中莫名想到了項伯明。 人與人完全不同,自怨自艾真沒用,倒下了,必須爬起來。 不然的話,別人會眼都不眨,踩在你身上而過。 程子安笑道:“阿爹帶上張大叔一起前去吧,張大叔腦子靈光,在身邊能搭把手?!?/br> 程箴點頭應了,道:“我明朝就出發(fā)。走,我們先去府學,不要耽擱了?!?/br> 程子安收起信,與他一道出了門,在騾車上說了阿寧的親事。 程箴神色陰沉聽著,道:“青州府離得不遠,待我將織機這些事情辦完之后,親自去青州府走一趟。兀那漢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兀那漢子,程箴還是太端方君子,在憤怒也罵不出別的臟話。 程子安說了給崔耀祖去信之事,“阿爹能去走一趟也好,我怕大表哥沒膽量氣勢,照著法子做,最后也會走樣。” 程箴話鋒一轉,神色瞬間變得柔和,道:“你阿娘成日忙得很,我出門了,你要多cao心些,別讓她累壞了身子。阿寧的親事,你先別與她說,離得這般遠,你阿娘知道了,一時也沒法子,成日擔心得吃不好睡不著,反倒傷神。待事情解決之后,再同你阿娘說一聲?!?/br> 也是,知道后使不上力,只能干著急。 程子安道:“阿爹放心吧,你也要保重身子,別太累了。實在不行,以平安為上。阿爹出門,阿娘在云州府日夜牽掛,可別累壞了回來,阿娘還不得揍我?!?/br> 程箴斜了他一眼,佯怒道:“敢取笑起你老子來了?!?/br> 程子安咳了咳,趕緊閉了嘴,踢了踢車壁,探出頭去對駕車的慶川道:“你趕快些,莫要耽擱了午飯?!?/br> 慶川將鞭子甩了個響亮的鞭花,騾車漸漸加快。 程箴好笑地道:“你又打算去聞山長那里蹭飯吃?” 程子安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好久沒見過老師了,老師忙得很,只能用飯的時辰能歇一歇,我只能在這個時辰,與他說說話?!?/br> 程箴見他睜眼說瞎話,嗤笑一聲,懶得搭理他。 程子安其實一半是為了聞山長處的飯菜,另一半則是實話。 長山的妻子小徐氏擅茶飯,林老夫人勸不了一心撲在府學的聞山長,只能多關心他的吃穿,派了小徐氏去給他與聞緒,聞承做廚娘。 如林老夫人與徐氏,崔素娘幾人,她們中午留在紡織學堂用飯,趁著下學的時機學習。 聞山長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益友,親人。 聞山長一家人對他的支持,程子安此生都無以為報。 有了聞山長他們,程子安堅持的信仰,選擇這條崎嶇,危險重重的路,走得方不那么孤單。 到了府學,學堂的鐘聲悠揚傳來,中午下學了。 程子安裹緊衣袍,跟在程箴身后跳下騾車,笑道:“阿爹,我們走快些?!?/br> 程箴瞪他,腳步卻不由自主加快了。到了聞山長值房院子前,與躬身走來的他不期而遇。 程子安夸張后仰,喲了一聲:“老師,你什么時候入了乞兒幫?” 聞山長衣袍凌亂,胡子被風吹得像對雜草糊在清瘦的臉上,腋下夾著一卷書,袖著手,遠遠看去,還真像是街頭的乞兒。 程箴上前見禮,忙著賠不是,聞山長眼皮都沒眨,道:“又來混吃混喝了?” 程子安呵呵笑,跳上前,抽出聞山長腋下夾著的書卷拿著,順手攙扶住他:“老師的手臂真暖和?!?/br> 聞山長拿眼角斜程子安,卻沒推開他,由著他攙扶進了屋。 程子安放下書卷,自顧自去捅開爐子,燒茶水,添了炭在熏籠里點燃。 聞山長看著程子安的行動,眼神不知不覺溫和下來,喚來長山,讓他去灶房多加了兩道程子安愛吃的菜。 幾人坐下來說話,程子安簡單說了府衙的情形,道:“老實,我打算擴建紡織學堂??紤]到府學以后的發(fā)展,要不買幾間府學周圍的宅子,劃進來改建,要不將織造學堂,搬到寬敞的地方去。紡織學堂現歸屬于府學,老師以為何種方式比較妥當?” 聞山長聽得一愣一愣,難以置信道:“紡織學堂竟然發(fā)展得這般快?” 程子安朝他擠眼,道:“紡織學堂是云州府的銀庫,必須快?!?/br> 聞山長笑得胡須亂顫,哈哈道:“沒有這個銀庫,府學,下面縣學的蒙童班,著實難以為繼。我這些時日皆在思索,錢從何處來,我不善財貨,著實沒法子。你能想到法子,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程子安拱手,笑道:“好說好說?!?/br> 聞山長不理會他,沉思了下,道:“府學周圍的宅子,旁邊又有貢院,就憑著這份文氣,估計他們都不愿意出賣搬走。免得惹出民怨,還是另選一塊地修建紡織學堂為上?!?/br> 平時程子安經常不分尊卑與聞山長打趣,但在正事上,從未一言堂,更未插手過聞山長對府學的管理。 其實程子安早想到了這些,讓聞山長拿主意,也知道他會如何選,但與擅自決定下來,就是兩碼事了。 爐子上的水咕嚕嚕開始沸騰,聞緒與聞承也回了屋,大家彼此見禮。 興許在府學,聞承每門功課都能名列前茅,家人都在身邊的緣故,他比初來時要活潑許多,主動與程子安說起了話:“小師叔,你平時很忙,今朝怎地有空了?” 程子安笑瞇瞇道:“我來混飯吃。” 聞承怔了下,眼珠子一轉,道:“我在京城時,聽說過小師叔一個傳聞,說是小師叔經常去皇城衙門的灶房用飯。在這以前,從未有官員這般做過。小師叔走了以后,好些官員都跑去灶房用飯,灶房的廚子們煩得很,告了他們好幾狀,最后圣上親自下令,不許他們再去,此事才做了罷。小師叔,你為何能去灶房用飯呢?” 程子安吹噓道:“主要是我品性好,廚子們都不會去告我的狀。” 聞承笑個不停,聞緒也難得笑了,聞山長翻他白眼,程箴低頭吃茶。 程子安無比惆悵,幽深夾道里,春夏時節(jié)開放的石榴花,暴雨中,辛寄年的無措,施三郎的憤怒。 不知他們,如今可好? 作者有話說: 第143章 143 一百四十三章 ◎無◎ 程箴啟程前往江南道, 圣上給的銀子到了,程子安開始忙著選址修建織造學堂。 考慮到織造學堂并非只為了教授學生,還附帶繅絲, 織布, 染色,提花等功用, 選址就尤為慎重。 首先要考慮到放火, 其次是用水方便, 最后是排水,雖說現在的染色都是植物染料,也不能直接往河道中排,還不能影響到周圍百姓的吃水。 云州府府城里面找不到合適的地,最后程子安千挑萬選, 選定了府城西郊的一塊荒地,將城墻往外推一段,將其納入府城的范圍,這樣進出城就無需麻煩了。 選址時程子安很是高調, 意在將制造學堂的名氣打出去。 關于其他州府布莊的東家,程子安派了府衙的小吏前往, 找到當地的小報, 將云州府制造學堂布料招承銷商之事刊登上去,大肆張揚。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云州府入冬之后, 寒冷刺骨, 不過, 城內的客棧與食鋪, 買賣卻紅火得很, 外地來的客商們,擠滿了往年蕭條的鋪子。 買賣人聰明謹慎,先是借著用飯吃酒的時候,到處打聽,制造學堂的本事。 茶樓里,說書人吹得唾沫橫飛,將提花緙絲吹得世上少有。 讀書人要克制斯文些,寫了許多酸詩文章贊揚。 “貴客可知曉城西?那一片地,在下雪之前,已經將灌木雜草收拾了,待到地化凍之后,開始正式打地基?!?/br> “哎喲,這織坊,在下二舅舅小舅子的侄兒,在府衙當差,聽過程知府的打算,聽二舅舅一說,哎喲,在下沒見識,從沒聽過那般高大的屋宇,足足有上百畝地,什么都有,足足要建一座織造城!” 鋪子里吃飯的客人哎喲連連,眉毛不時揚起,聽得外地來的客商,情不自禁也隨著他揚眉。 “有那般厲害,織造城?” “貴客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那片地就行了。云州織造的石碑,已經立在了大門處。這幾個大字,也有來歷,是府學的聞山長親筆所書,聞山長你總該聽過吧,明州府大儒,云州府大儒,全大周都有名的大儒!” 客商們聽得好奇,織造學堂在府學,府學乃是讀書圣地,不能隨意允許閑人進去瞎逛,免得打擾到學生讀書。 御史,客商們就陸續(xù)前去了城西,果真,在一片白雪皚皚中,看到了立著的石碑。 “云州制造”幾個大字,渾厚遒勁有力,就是不懂書之人,也能看出字的厲害。 接著,云州府的幾家布莊,出現了幾匹錦緞。 錦緞并不鮮見,但這幾匹錦緞,花樣設計卻很是新奇。 常見的提花,乃是重復的花紋??蜕虃兘灾獣裕貜偷幕y易于織造,只要打好一個花樣,后面的按照花樣重復提花皆可。 但是,這幾匹錦緞上的提花,乃是草,有蘆葦,一株淡雅的蘭花等等。 蘆葦與蘭花這種散開的花草,一般來說,都是繡娘繡上去,提花技藝太過復雜,就需要織娘有高超的提花水平了。 如此一來,客商們打消了顧慮,爭先恐后前去府衙,詢問承銷之事。 府衙專門設置了值房,回復客商們的問詢,發(fā)放一張寫得清楚明白的須知事項,即承銷資格。 若有意者,先錄名登記,提交府衙要求的資格審核,在來年四月底前,提交資格審核截止。 客商們懷著各種打算與想法,陸續(xù)離開了云州府。 新年很快過去,過了三月,云州府的春天,方正式開始。 地還凍著,不過西郊的織造城,已經開始破土修建。 慶川與莫柱子,跟在云州府麻通判身后,管著修建事宜。 修建的人手短缺,百姓要抓緊功夫挖去年剩下的溝渠,準備春耕。 這邊修織造城,需要大量的人手,在擅長修屋工匠們的帶領下干活。 程子安想了下,將牢獄里偷雞摸狗,犯了輕罪的犯人,加上云州府一些手腳齊全的乞兒,一并趕到了工地。 麻通判坐鎮(zhèn),主要是為了震懾。 偷雞摸狗,打一頓,在牢里關幾天就放出去了,潛逃雖不劃算,但要謹防他們生事。 有手有腳的乞兒們,各種原因讓他們淪落到了如此地步,程子安沒功夫去深究,將他們一并算上了。 修屋有雜面饅頭,熱湯吃,比起牢獄里的飯食與乞討要好,他們要是還敢生事,逃跑,或者躲懶不愿意干,麻通判做慣了刑獄,帶著獄卒守在那里,自帶三分煞氣,牛鬼蛇神都要避退三尺。 至于慶川與莫柱子,用處主要在管賬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