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 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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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年紀(jì)都不算輕了,全部成了家,還沒出師,跟在師傅身后干活,一個月頂多拿到十余個錢,干活的時候能吃到個半飽。 實在是太窮,他們最后冒著被師傅逐出師門的風(fēng)險,來到了制造學(xué)堂。 織造學(xué)堂沒工錢,但給他們提供飯食,同樣是混合的雜面饅頭,多了一碗湯,新鮮干凈,熱乎乎,能吃飽。 既然來了就沒退路,一致回答愿意繼續(xù)學(xué)藝。 程子安聽罷,沉著臉道:“你們既然愿意繼續(xù)學(xué),就主動點。說白了,他們看不起有何要緊之處?臉面是要靠自己去掙,本事也是自己學(xué)到了手!不管他們何種態(tài)度,你們要主動點,別傻呆呆楞在那里立木樁!地上的刨木花,清掃干凈!廢棄礙事的木頭,趕緊搬走!早上早些去,晚上灑掃收拾干凈再離開!拉鋸刨木頭的活,主動去做,不懂的地方,就問,眼睛腦子都放機靈點,在空些的時候問,一遍遍問,態(tài)度恭敬些,不恥下問!” 眾人眼巴巴望著程子安,聽得一愣一愣,木然的臉上漸漸有了反應(yīng)。 是啊,機靈勤快些,像是做學(xué)徒對師傅那樣,對著京城來的工匠老爺們,總能學(xué)到一二本事。 程子安再交待了幾句,便讓他們進(jìn)屋去,他跟著回去,在外面看了一陣。 徐石頭拿著掃帚,開始收拾刨木花,張黑子等人,則幫著一個工匠抬木頭。 興許是程子安在,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阻攔。 午飯時辰快到了,程子安轉(zhuǎn)身離開,去了聞山長的院子。 他不能時刻守著,何況,就靠這幾根木頭,能打破技藝壟斷,等于是癡人說夢。 聞山長還未歸來,院子里無人,他進(jìn)去之后,干脆前去了灶房,讓小徐氏加了他那一份飯食。 離開灶房走到廊檐下,聞山長腋下夾著書本,與聞緒一道走了過來。 程子安幾個箭步上前,很是熟練接過聞山長腋下的書,順道與聞緒打招呼。 聞山長問道:“花樓機做得如何了?那個方寅還沒回京城?” 方寅前些時日來拜訪過聞山長,用過了中午飯,聞山長借口要忙,便將他趕走了。 后來聞山長見到程子安,抱怨罵了好一通:“在府學(xué)里,見多了蠢貨,著實不想再見到蠢人。那方寅雖說能考中進(jìn)士,勉強算是會讀書,在為人行事上,比我以前還不如!”” 程子安笑道:“花樓機那邊還算順利,方寅來了好些時日,應(yīng)當(dāng)這幾日就會回京?!?/br> 進(jìn)了屋,程子安熟門熟路坐在了小杌子上,接過長山送進(jìn)來的小爐茶水,捅開爐子開始煮茶。 炭火燃起來,程子安伸手烤著火,聞山長看了他好幾眼,對聞緒道:“去換袋炭來,我聞著這個炭,嗆鼻得很?!?/br> 聞緒應(yīng)是前去拿好炭,程子安沖著聞山長笑。 聞山長瞪他,道:“我可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云州府,全大周的百姓,可不能倒下來。你瞧你,還笑呢,都瘦成了支桿一樣,看了瘆得慌?!?/br> 程子安抬手撫摸自己的臉,驚恐地道:“不會吧,難道不帥氣了?” 聞山長想要罵他,鼻子卻無端感到陣陣酸楚。 身為云州府知府并不難,難在做事,替百姓真正謀福祉上。 這份難,比起僅僅做清正廉潔的好官,要難上百倍千倍。 程子安從不叫苦叫累,就如眼前這樣,頂多耍疲賴與他胡罄幾句。 聞緒拿了好炭進(jìn)屋,程子安接過,放進(jìn)了爐子里,道:“師兄在正好,我有個打算,想要與老師師兄一起商量?!?/br> 程子安便將打算寫書的事情說了:“只靠著口口相傳,技藝不但發(fā)揮不了功用,終究會有斷掉的那一天。還是寫出詳盡的書,像《三字經(jīng)》,《千字文》那樣大肆鋪開,如此一來,就再不是什么秘密,技藝能發(fā)揮出更大的功用。現(xiàn)在花樓機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需要有人在旁邊守著記錄,我認(rèn)為,師兄做事細(xì)致,文章功底扎實,這件事,師兄去做最好不過,不知老師,師兄如何看?” 聞山長當(dāng)然沒意見,盡全力支持程子安。 至于聞緒,能著書立說,是所有讀書人都夢想之事。雖說程子安是讓他記錄,成書之后,他聞緒的名字,肯定能出現(xiàn)在其中一角。 且工匠技藝之書,如各種農(nóng)書一樣,會流傳千古! 聞緒雙眼閃著炙熱的光,當(dāng)即激動地應(yīng)了:“子安,何時開始?” 聞山長擰眉,不悅道:“你看你,這么大了都不穩(wěn)重。你對工匠之事,一竅不通,就敢這么接下了差使?” 程子安笑道:“師兄別急,總得要吃過午飯,師兄前去安排好手上的差使再開始。老師也不用擔(dān)心,我回去給師兄做一份樣式出來,師兄不懂工匠之事也無妨,只照著樣例填寫就是。隔行如隔山,師兄要是實在弄不明白,韓直他們又不愿意老實相告,我再與師兄說個法子。師兄可以順道提一嘴,能將韓直他們的名字放在書上,保管師兄的問題,他們會很樂意積極回答。” 名字能被后人永遠(yuǎn)記著,感念,別說是工匠,帝王都愿意! 程子安與聞山長聞緒吃了飯,商議了一會細(xì)節(jié),回到了府衙。 方寅早已在府衙值房候著,見到回來,頓時一下坐起身,長松了口氣:“你終于回來了!” 程子安看到他因為沒睡好,眼底的青色,慘白可憐兮兮的臉,不禁哀嘆連連。 前途漫漫兮,任重道遠(yuǎn)得看不到盡頭?。?/br> 作者有話說: 第150章 150 一百五十章 ◎無◎ 對于方寅前來的目的, 程子安心下了然,脫下大氅隨手扔在椅背上,前去小爐邊提壺倒茶。 方寅手比他快, 搶先一步提起了銅壺, 將水朝杯盞里沖,茶葉被熱水沖到了杯盞外, 他懊惱了聲, 忙放下了銅壺, 手忙腳亂去撿。 程子安看得無奈又好笑,趕緊攔住他,道:“哎哎哎,別撿了。洗手了沒?云州府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飯前便后一定要凈手, 入口的所有東西,一定要保證清潔。” 方寅煩躁地一擺手,道:“你少說風(fēng)涼話!” 程子安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收拾著案桌, 道:“我沒說風(fēng)涼話,這是交給百姓防治生病的學(xué)問, 活著不易, 生得沒有尊嚴(yán),死的時候還痛苦,這做人有什么意思?!?/br> 方寅腦子里緊繃的弦, 嗡地就斷了, 一蹦三丈高, 大聲喊道。 “誰容易, 誰容易了?!” 聲音拔得太高, 人太過激動,以致于后面的話都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發(fā)出尖利刺耳的聲響。 “平民百姓不易,我比誰都清楚,因為我就是窮苦出身!我完不成差使,我被罷官,被解職,再回到以前窮困的日子!” 方寅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心底深處陰暗見不得人的話道了出來,顫抖了下,跌坐回椅子里,抬手捂住了臉,如同受傷的困獸那樣,肩膀聳動著抽泣。 讀書時,程子安曾問過他無數(shù)次,為何而讀書。 當(dāng)時的他心懷壯志,自己能做個好官,清官,讀書人自當(dāng)以天下為己任。 出仕為官之后,方寅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并不如自己所愿,他不想做事容易,想要做事才難。 哪怕是做清官,其實對百姓來說,也無半點用處,反倒是一種負(fù)擔(dān)。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身為戶部郎中,俸祿在一千七百兩銀子左右。 拿明州府清水村舉例,清水村約莫有近千百姓,這近千百姓,一年到頭能存下的銀子,不足五百兩。 也就是要三個多清水村,才能供養(yǎng)得起他一個戶部郎中。 當(dāng)然,朝廷收取賦稅,不會考慮到百姓實際的收入。 只要地里有糧食產(chǎn)出,人丁上了戶帖,必須按照人丁,畝產(chǎn)繳納各種賦稅,服徭役。 日子過得如何,方寅經(jīng)常半夜里驚醒,很久都心有余悸,怕一切都是夢,再回到以前。 方寅深以為恥,他曾經(jīng)滿腔的抱負(fù),在現(xiàn)實面前左右搖擺,往前一步,就再難回頭。 程子安倒了杯熱茶放到他面前,嘆息了聲,道:“吃杯茶緩緩吧?!?/br> 方寅背轉(zhuǎn)身,狼狽抹去了臉上的淚,端起茶盞喝了一氣,瞪著他氣狠狠道:“你盡管笑話我,我是害怕,就是害怕!” 程子安失笑,無語道:“我笑你作甚?!?/br> 窮怕了,苦怕了,有些官吏一上任,手段之狠,刮地何止三尺,被稱為喪盡天良也不為過。 有良知的畢竟少,讀書就是張遮羞布,所以“官來如剃”,比起強盜還要讓百姓恐懼。 方寅見程子安真沒半點笑話他的意思,神色緩和了幾分,道:“我得回京城了,苦思許久,實在想不出如何交差?!?/br> 程子安看了他半晌,起身走案桌后,開始鋪子磨墨,好奇問道:“這些時日,你一點法子都沒想到?” 方寅氣得噴道:“我空著手回去,再多的法子,都是狡辯!” 程子安閑閑道:“那就別空著手??!” 方寅愣了下,道:“你說得輕巧,云州府欠了這么多賦稅,我自己的俸祿全部貼補出來,不過是車水杯薪!” 程子安唔了聲,提筆蘸墨,寫起了字。 方寅看得更憤怒,他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程子安還不當(dāng)回事! 這一切,都因為他而起。要是換個郎中前來,不講情面一定要收走賦稅,看他還如何能躲得過! 程子安在中途抬頭看了眼方寅,見他漲紅了臉,死命瞪著自己,朝他笑了笑,道:“方寅,你替戶部收取賦稅,這是你最主要的差使,對吧?” 方寅想都不想,重重點了點頭,道:“是!” 程子安循循善誘道:“既然如此,你就要朝著這方面去琢磨。別的都不要想,只盯著這個目的去努力。要是收不到錢糧,不能空著手回去交差,對吧?” 方寅愣了下,這次只點了點頭,沒再憤憤出聲。 “不能空著手,手上就拿些東西啊,能應(yīng)付過去的東西。云州府并非第一年欠繳賦稅,拖欠了多年,大周還好著呢,再拖欠一年,大周也不會亡。 程子安寫下最后一筆,將筆放回硯臺里,吹了吹紙,掏出了抽屜里的府衙公章,蘸足了印泥,啪地一下蓋在了紙上。 方寅神色若有所思,起身走到案桌前,拿起程子安蓋了章的紙看起來,頓時瞪大眼,難以置信道:“你!你就不怕還不上?” 紙上,程子安居然寫了高于云州府欠稅一倍五的欠條! 程子安擠眼,道:“債多不愁。也就是你,我寫的是欠條,讓你回去交差。要是換作別人,我就是哭窮的折子,要找朝廷要賑濟(jì)了!” 欠條就是一張紙,大周也不止是云州府拖欠賦稅。 靠天吃飯,天不可捉摸,東邊風(fēng)調(diào)雨順,北邊說不定洪水泛濫,總有遭災(zāi)的地。 就這么點地,耕種能力,糧食畝產(chǎn),抄家也抄不到糧食。 逼死幾家?guī)讘魺o所謂,全都逼死的話,就沒人給他們當(dāng)牛馬,說不定,還會改朝換代了。 云州府要交賦稅,也不是現(xiàn)在,總得要云州府的百姓稍微喘過一口氣再說。 方寅緊緊拽著欠條,盯著程子安,好半晌道:“膽子真是大,夠無賴!” 程子安朝天翻白眼,道:“我這點算什么,你別夸我,我受不起?!?/br> 也是,無賴算得什么,比起貪官,或者不作為的官員,程子安根本不值得一提。 方寅深深呼出了口氣,看著手上的欠條,猶豫著道:“只不知,圣上可會責(zé)罰?!?/br> 程子安道:“你哭啊,就哭云州府百姓的不易,他們的日子過得有多慘。這些都是事實,又不是要你瞎編亂造,你只管理直氣壯,如實回稟就行了。別吹噓,一個勁歌頌功勞。當(dāng)然,這要只有你與圣上兩人的時候,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