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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在線閱讀 - 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 第171節(jié)

學(xué)渣被逼考科舉 第171節(jié)

    程子安將賬目扔回案幾上,極輕地“啪嗒”一聲,李郎中趙郎中同時被驚得身子下意識后仰。

    “重做,且出具詳細的文書,究竟何處出了差錯。明朝下值之前,向我回稟進度,可有問題?”

    李郎中與趙郎中兩人面面相覷,慌忙連聲應(yīng)了。

    程子安沒再多言,轉(zhuǎn)身朝外走去,下了臺階準備離開。

    方寅緊跟在程子安身后走出值房,他也不知道為何要跟上去,只是不受控制挪動了腳步。

    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割,方寅全然不覺,雙腳好似踏在云端,腦中亂糟糟的,尚未厘清頭緒。

    程子安怎地突然就從云州府知府,一躍成了戶部尚書?

    按照程子安的本事,這一切倒是理所當然,惟有變化太快,看得人暈頭轉(zhuǎn)向。

    李郎中與趙郎中兩人青紅交加,震驚的臉在面前浮現(xiàn),方寅嘴角不斷上揚,陣陣暢快。

    真是威風啊!

    要是他也能這般威風,就沒人再敢給他穿小鞋使絆子了。

    以前在府學(xué),有程子安護著,現(xiàn)今在戶部,程子安又在,方寅眼前陡然明朗,一下從云端踩在了結(jié)實的地上,莫名踏實安穩(wěn)。

    以小窺大,程子安慢下腳步,側(cè)首問方寅:“平時他們就如此推諉差使?”

    方寅啊了聲,回過神苦笑道:“差不離吧。我想著自己年輕,他們?yōu)殚L,我多做一些又何妨,當做事學(xué)習(xí)了,就沒多做計較。”

    程子安無語,道:“那你可有想過,要是查出來是左曹賬目出了問題,你會被推出去當替死鬼,你也不計較?”

    方寅楞在了那里,片刻后垂下了頭,道:“我想過,只要我問心無愧,身正不怕影子斜,孰是孰非,自有公道?!?/br>
    程子安望天,努力平緩了情緒,道:“吳尚書就沒教你?”

    方寅道:“許氏只是吳尚書夫人的遠房親戚,隔了好幾層,吳尚書又在禮部當差,不懂吏部的賬目,我同他說這些無用?!?/br>
    說到這里,方寅飛快瞄了眼程子安,低聲道:“其實,我不想沾吳尚書的光,阿爹阿娘是種地出身,許多規(guī)矩都不懂,經(jīng)常惹出笑話。阿爹阿娘在京城住得沒意思,同許氏合不來,想要回明州府去,還是明州府鄉(xiāng)下過得自在。”

    程子安撓了撓頭,他不擅長家長里短婆媳關(guān)系,便略過了這層不提,耐心教著方寅:“想要獨立做事,首先要自己有這份獨立自主的能力。在京城,隨便扔顆石子就能砸到一個大官,你身為戶部郎中,能堅持本心著實不易,可你也不能將自己搭進去。比如吳尚書,雖是你妻子的遠房親戚,你不欲借吳尚書的勢,可以改為向他學(xué)習(xí)為官之道?!?/br>
    方寅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應(yīng)得很快:“你說得是,吳尚書能做到禮部尚書,肯定有自己的過人之道,我會好生向他學(xué)習(xí)......不對啊,你如今是我的頂頭上峰,還是戶部尚書,我跟你學(xué)就行了?!?/br>
    程子安:“.......”

    腦子這時轉(zhuǎn)得倒快了,只自己忙得很,哪有空手把手教他。

    程子安想著戶部這攤爛賬,斜睨了方寅幾眼,嘆了口氣,道:“你將戶部覺著不錯的同仁,給我一份名錄,跟家中交待一聲,過年時要準備忙碌,別想著吃喝宴請了?!?/br>
    方寅頭點得飛快,接著不解問道:“過年不歇息,你要作甚?”

    程子安沒好氣道:“查賬理賬!”

    方寅瞪大眼,問道:“都要查?戶部的賬目,裝了好幾庫房!”

    當然不會全查,以前的爛賬,要查起來,得到地老天荒去。

    程子安道:“只查近幾年,以前的就爛掉吧?!?/br>
    方寅松了口氣,長揖到底,道:“我還沒恭喜你升官,再此給你道賀了?!?/br>
    程子安難得笑了起來,方寅不嫉妒,不別扭,總算戶部這攤渾濁中難得的一股清新之氣。

    方寅猶豫了下,問道:“你可會處置李郎中與找郎中他們?”

    程子安沒回答,反問道:“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方寅凝神思索起來,道:“處處都有捧高踩低,翰林院到戶部都一樣。像是如趙郎中與李郎中這般的官員比比皆是。有些人面上看似和善,背地里卻一肚子壞水,比起來,他們兩人算得上好了。我認為,不若這次就算了,以后再犯,再做懲治?!?/br>
    程子安抬起手,朝四周一指,問道:“方寅,你身在何處?”

    方寅吶吶答道:“戶部衙門?!?/br>
    程子安道:“既然你知道這是戶部衙門,戶部衙門掌管著天下財賦,一個賬目出錯,可能影響到朝廷的策令決斷,給天下百姓帶來嚴重的損失與負擔。戶部的官員捧高踩低,仗勢欺人在其次,首先,必須賬目清楚,做好自己本職的差使!他們兩人連賬目都做不好,德行還一塌糊涂,這種官員留著就是禍害!我沒當即處置他們,并非是我發(fā)了善心,因為這是皇城,是朝廷中樞的官衙,該按律處置!你記得了,以后收起你的私念,要是你犯了錯,我同樣不會輕饒!”

    方寅趕緊垂下頭認錯,連聲保證道:“我定會好生當差,絕不出錯,讓你為難?!?/br>
    程子安肯定要清理戶部,同時,他也要方寅能自立,不能借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粗心大意。

    方寅回了值房當差,此時戶部全部知曉了尚書換人,李郎中與找郎中被訓(xùn)斥的消息,爭先恐后來到值房一探究竟。

    身為程子安的同窗,方寅被各種眼神打量,里里外外試探盤問,實在是不堪其擾,隨意收拾了下,找個借口離開了戶部。

    離下衙還有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方寅向來自律,在夾道里來回走動,不禁開動腦子思索。。

    要是換作程子安,他面對著此種情形,會如何應(yīng)對,他可會被煩得做不了事,抱頭鼠竄?

    當年程箴考舉人出事,程子安在府學(xué)被項伯明挖苦嘲諷的情形,在眼前清楚閃過。

    程子安能從容應(yīng)對,他絕不會退縮!

    方寅鼓起了勇氣,轉(zhuǎn)頭大步朝著戶部衙門而去。

    戶部衙門此時暗流涌動,見到方寅回轉(zhuǎn)來,左曹姜侍郎親自前來,客氣地將他請了進值房。

    平時方寅極少見到姜侍郎的笑,至少他不對著自己笑,如今看到他笑容可親的臉,提壺給自己斟了香茶,方寅心情很是復(fù)雜。

    一切都靠程子安的勢,痛快是痛快,但不牢靠,終歸不是全部屬于自己。

    要是他能變得強大,與程子安比肩同行,那該是何等的成就!

    姜侍郎和藹地道:“聽說程尚書來了,你與程尚書是同窗,怎地不早說一聲,我們這些下屬沒能出門迎接,實在是失禮?。 ?/br>
    方寅道:“姜侍郎,我也是剛知曉此事,著實對不住了?!?/br>
    姜侍郎忙擺手,道:“無妨無妨,我就是說一聲罷了。對了,程尚書前來,可有差使交待?”

    方寅差點就將程子安交待他提交名錄的事情說了出去,話到嘴邊,他趕緊咽了下去,拼命轉(zhuǎn)動著腦子,緩緩答道:“下官只是小小的郎中,程尚書要交待姜侍郎差使,應(yīng)當會叫姜侍郎前去?!?/br>
    姜侍郎臉上的笑僵了下,道:“李郎中與找郎中被發(fā)現(xiàn)了錯處,你與他們都同屬左曹,說出去,終究是左曹出了錯,你如何能袖手旁觀?”

    方寅頓覺著全身發(fā)涼,果真如程子安所言那樣,姜侍郎想要將他一并算進去,賬目雖不由他經(jīng)手,錯處卻要他一起承擔。

    “下官并未經(jīng)手李郎中趙郎中手上的賬目,并非下官的差使,對于數(shù)目一概不清楚,下官恐參與進去,只會適得其反?!?/br>
    姜侍郎見以前軟面團般的方寅變得強硬起來,暗自懊惱不已,現(xiàn)在卻不敢拿他如何,不痛不癢說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冬日天黑得早,方寅走出姜侍郎的值房,天空昏昏暗暗,戶部廊檐下的燈籠,在風中輕晃,庭院里廊檐下的光線影影綽綽。

    值房的屋子大多都空了,方寅在廊檐下站了會,不理會身后窺探的視線,如程子安那樣挺直脊背,大步離去。

    另一邊,程子安離開戶部,前去了吏部。

    吏部官員客氣又不乏熱情,蕭尚書早就交待過,程子安一到,吏部侍郎親自迎接,將已經(jīng)辦好的各種文書遞到了他手上。

    程子安拿著文書離開,雖說戶部糟糕,腳步依舊控制不住變得輕盈,

    升官了,戶部尚書,正三品,俸祿達到了七千二百兩!

    大周的正四品到三品,品級雖只差一等,俸祿卻從兩千二百兩不到,達到了七千二百兩,足足翻了近四倍。

    地方州府的官員,最高品級只有四品。故此,所有的官員都盼著能回到中樞,拼命朝上爬,位極人臣除了掌握大權(quán),正俸添支職錢公使錢恩賞,待遇優(yōu)厚得令普通尋常百姓,想都不敢去想。

    且不提鄉(xiāng)下種地的百姓,拿京城的雇工工錢來計算,京城的雇工,平均日薪在一百文左右,一個月下來三兩銀,一年就是三十六兩。

    正三品官員僅僅從俸祿收入,京城的平民百姓需要做工兩百年。

    書中自有黃金屋,圣人誠不欺我。

    如今手頭松了,明州府那邊的善堂日子就能好過些。程子安琢磨著,崔耀光在云州府,讓他與寧知府一起商議,建兩間善堂,收留孤寡婦孺弱小。

    程子安邊走邊琢磨,經(jīng)過護城河橋,來到了內(nèi)城門宮門口,聽到身后彭虞在大喊:“程哥,程哥!”

    程子安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去,彭虞跑得飛快上前,他嫌棄地撇嘴,道:“你不冷?”

    彭虞得意地掀大氅,道:“狐貍里,不冷。程哥,聽說你當戶部尚書了,哎喲,那可是尚書,比阿爹品級都要高,厲害,太厲害了!”

    程子安笑呵呵,矜持地道:“是挺厲害的?!?/br>
    彭虞呃了聲,哈哈笑道:“程哥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謙虛!好啊,不謙虛好,我升官時,可是敲鑼打鼓宴了好幾天的賓客,程哥與我真是同道中人。程哥,你要宴請幾天賓客,我去給你打下手!”

    程子安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朝外走去,道:“沒空,沒錢!”

    彭虞叫嚷道:“沒錢,程哥你少說笑,我可得勸勸程哥了,你小氣的毛病,該改一改了!”

    程子安不想同彭虞說廢話,大步出了宮門,來到莫柱子的騾車邊,對彭虞道:“時辰不早了,回見?!?/br>
    彭虞左右都看騾子不順眼,道:“程哥,我送你一匹馬吧。這騾子,配不上程哥!”

    程子安笑罵了句,轉(zhuǎn)身欲上車,彭虞去扭住了他,眼珠子咕嚕嚕亂轉(zhuǎn),道:“程哥,你別走啊,你不宴賓客,我宴請你好了,阿爹說了,要交好程哥?!?/br>
    彭虞腦子粗,力氣也大,程子安被他纏住不放,便上了他的馬車,一道前去了桑家園子。

    “這里是京城新起來的園子,里面的娘子美得很,酒水好得很,景致也好,頂頂?shù)难?,頂頂?shù)馁F!”

    彭虞眉飛色舞說個不停,程子安聽出了重點,桑家園子非尋常人能入。

    到了桑家園子前,彭虞也沒能進入,被門口的伙計恭恭敬敬擋住了:“彭爺,著實對不住,今日園子被貴客包了下來,彭爺請改日再來,掌柜交代了,定會親自給彭爺賠罪?!?/br>
    彭虞呵地一聲,眼一瞪就要發(fā)怒。

    能包下園子,連彭京兆的浪蕩子彭虞的面子都不給,京城一個手指頭都數(shù)不到。

    楚王說不定在里面,程子安還挺想會會他,慢慢收回手,由著彭虞叫囂:“誰,是誰?我可是先留了定銀,誰如此囂張搶了我定下的院子?”

    沒多時,門內(nèi)走出一個華服仆從,上前打量著程子安,見禮道:“在下乃是楚王的隨從,程尚書里面請?!?/br>
    程尚書。

    楚王的消息還真是靈通,程子安頷首回應(yīng),帶著傻愣愣的彭虞一道進了園子。

    作者有話說:

    第165章 165 一百六十五章

    ◎無◎

    如彭虞所言那般, 桑家園子里面假山流水,古樸深幽,凜冬時節(jié), 庭院里的花木, 依舊郁郁蔥蔥,屋子里, 甚至還有茶花在盛放。

    程子安估計這些茶花, 都是養(yǎng)在暖房中, 擺在最貴的院子中招待貴客。

    貴客楚王坐在紫檀木的榻上,雙手搭著膝蓋交錯,上身前傾,饒有興致看著進來的程子安與彭虞。

    程子安拱手見禮,彭虞跟著他抬手, 楚王只頷首,道:“兩位無需多禮,請過來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