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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梨花季在線閱讀 - 梨花季 第97節(jié)

梨花季 第97節(jié)

    “嗯?!?/br>
    “之前我問了,他說是有點肺炎,我拉他去醫(yī)院了,開了藥?!?/br>
    “他吃了?”

    君熹瞇了瞇眼,“他當我面吃過一次,后來我讓他上班也要吃,他就帶走了。”

    曾山搖頭苦笑。

    君熹蹙眉:“什么意思啊?曾教授?!?/br>
    “我猜他應(yīng)該是沒吃的,他不舒服一直在忍著而已,但是,君熹,你知道……肺炎是會發(fā)展成肺癌的?!?/br>
    君熹眸光停止了流轉(zhuǎn)。

    曾山:“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他身子不舒服,生病,但是一直不治療?!?/br>
    君熹眼神閃爍,又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曾山深吸口氣:“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或許他也許真的覺得自己還行,不算特別難受;也或許……”

    “或許什么?”她聲音沙啞地問。

    曾山定睛看她,反問了一句:“君熹,說實話,你從沒怪過晨書,放棄你去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人聯(lián)姻嗎?”

    君熹驀地笑了:“沒有,沒,實不相瞞,當初他并沒有意愿和我在一起,我的應(yīng)先生不是那種人。這一場……感情,是我要的,兩年也行,三年也行,現(xiàn)在四年了,我知足了。”

    曾山對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確實不能放棄兩個家族幾十年的希望與栽培于不顧,就這么跟你在一起,快活地過自己的日子,但是既然在一起了,眼下放棄你,對他來說,也很難?!?/br>
    君熹低下頭,看地上淡淡的影子。

    曾山:“但是他確實是放棄了,在家族利益和你之間,他選了家族,他不能辜負祖輩父輩對他的夙愿,不能當那個不肖子孫讓一切的希望付諸東流,聯(lián)姻是一條……讓家族利益永葆向上的護城河,他必須上這條船,沒有選擇的余地。

    但是……晨書這樣的人我了解他,你也了解他,他心性太好了,他是真的喜歡你的,或者與其說愛你,其實我覺得他更心疼你,你對他來說,是情懷,是故友,是愛情,是最親密的人,是他心底永遠消弭不了的溫暖,他有一天和你在一起又拋棄你,就當拋棄他自己吧?!?/br>
    君熹抬眸,閃爍的眼里裝著的都是迷茫。

    曾山解釋:“他懶得看病,懶得讓自己舒服,好過,反正有一口氣在,他就能做好工作,不算對不起家族,對不起他外公和爺爺、與父母對他的炙熱監(jiān)守?!?/br>
    君熹不可思議地回味他這句話。

    曾山:“這病不可能自己好,我最近一次見他是十天前,是我父親過壽,他喝完酒就咳了,我問他了,但他并沒有細說,而是說了一句,他不覺得難受,他覺得現(xiàn)在挺好的。”

    君熹心口深深刺疼了一下。

    曾山蹙眉:“你看,這就說明他沒好,但他愿意這樣??墒撬@樣肯定會出問題的?!?/br>
    君熹聲音沙啞,問道:“你覺得,他怎么想的?”

    曾山驀然惆悵地苦笑:“他顯然沒有怎么想,他估計,就想這樣順其自然了,那就成了,命的事了。”

    君熹怔愣住。

    曾山深深地再次嘆息:“君熹,不是世家子弟,生來命就好的,晨書他也許就不好了,其實他這樣的工作量,這樣的負荷,出問題是正常的。

    上次跟你說的并不詳細,有個人你不認識,和我們一個大院長大的,還有個女孩子,叫戚桑,她以前是高啟的女朋友,她父母早亡后,被隋家收養(yǎng)了,但雖然門當戶對,可趙家隋家立場不和,隋家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她還是應(yīng)家的干女兒?!?/br>
    “所以從戚桑死的那天起,應(yīng)家隋家關(guān)系就跌入了谷底,晨書肩上責(zé)任就很重,決不能讓隋二提前出獄,后來他自己出事,令弘為他出事,他跌入谷底,再然后是走上這條艱難的回程之路,他這些年殫精竭慮,過得并不舒服,再然后他為了你來北市……”

    “為了我……”君熹定定看他。

    “你還不知道吧,他這兩年調(diào)任北市,是為你來的,可能是覺得你一個人太孤單了吧?!?/br>
    君熹怔住了。

    “他來北市已經(jīng)很難了,是瞞著家里不敢讓人知道是因為你的,后來,你出事,應(yīng)家大發(fā)雷霆,他為了保住你,你住院的那幾天他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每天都在想辦法解決這個事情,這兩年也是他工作上的關(guān)鍵時期,隋家倒臺在此一舉。

    這些這些,都像一條淬了毒的辮子在鞭策著他,即使困乏,疲倦,真的撐不住時也要睜著眼睛看著遠方。”

    曾山蹙著眉,一字一句地道:“所以等他完成了這些事,要是哪天撐不住了,也就撐不住了,他彼時也算是了了自己的責(zé)任,也算沒有對不起你,也算對得起他自己,這世界上任何人他都沒辜負?!?/br>
    君熹眼淚滾落眼眶。

    曾山斂眉垂眼,深深吁了口氣:“我猜測大概是這樣吧,另外,如果到時候他走完這條最重要的路之后,無法勝任這個重擔了,那時也就沒人管他和誰在一起了,或許他是想到那時候再找你?但是你還能這么多年過后,還沒結(jié)婚,就等著他嗎?”

    君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曾山。

    曾山苦笑:“這兩個可能性,肯定有一個是他想做的,或許他對你有信心,知道你不會結(jié)婚,其實不止他,我都對你有信心?!彼麚u頭笑了,“只是……要真到那時,他連工作都負荷不了的話,他還有幾天命可以活著?”

    君熹呼吸停滯住。

    曾山:“所以或許,我只是多慮了,他也許只是真的無法接受放棄了你,讓你這一輩子大概率可能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吧,你不好過,他憑什么好呢,他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的榮華富貴,而且,和你分開了,再好的生活對他來說也沒意思了,所以他覺得,病了,更好。晨書這個人,你了解,我也了解,他是會這么想的?!?/br>
    君熹低著頭任由眼淚潸潸撲落。

    所以他說,他拉她下深淵了,實則不然,是她拉了那個,本該這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的應(yīng)晨書,讓他這輩子無法安心理得地好好生活。

    是她拉他下深淵了。

    第56章 分手。

    她留的信。

    回家時還早, 應(yīng)晨書沒有下班。

    君熹自己上他書房去轉(zhuǎn)了轉(zhuǎn),平日他不在時她是從不會隨意進他書房的。

    她今天在里面轉(zhuǎn)了幾圈,這看看那兒看看, 手指拂過他書桌上的旗幟,地球儀,書, 他喝水的杯子, 他丟著的一個打火機。

    最后在他椅子坐下,在柜子中抽了一張紙,在筆筒里撿了個他平時最常用的鋼筆。

    “應(yīng)先生——”

    她開了個頭, 就久久地停滯下去,不知道心中的千萬道言語要如何按順序拓印下去。

    …

    應(yīng)晨書晚上十點應(yīng)酬完回來, 路過前院聽阿姨跟他說,君小姐今天沒吃晚飯, 也不知是不是不舒服, 讓他回來問一下。

    應(yīng)晨書就加快腳步到了房間, 卻里外發(fā)現(xiàn)沒人。

    他走出房門去自己房間, 中間打她手機。

    在路過書房時似乎聽到里面?zhèn)鱽硪挥涊p細的音樂聲。應(yīng)晨書馬上推門進去,屋中沒開燈, 但借著院里的燈,他看到了沙發(fā)上躺著個熟悉的小身影。

    “熹熹?”應(yīng)晨書闔上門,摸開了書房的燈, “你怎么在這睡?!?/br>
    邊說他邊走到沙發(fā)去坐下, 看看睡眼惺忪的女孩子, 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 “怎么沒吃晚上在這睡覺, 哪里不舒服嗎?”

    “沒……”

    應(yīng)晨書眼神裹滿關(guān)懷:“那怎么不吃飯?”

    “沒胃口?!?/br>
    應(yīng)晨書還是很憂心, 伸手去扶她,“起來好不好?吃個飯,吃完我們再回來睡覺。”

    君熹被他扶起來后,軟乎乎的身子往他懷里靠,兩條纖細手臂攀上了他的肩,“應(yīng)先生?!?/br>
    “嗯?我在呢?!睉?yīng)晨書將她放入懷,溫柔摟著,“我們家小姑娘這是怎么了?不開心的樣子?!?/br>
    環(huán)顧一圈他的書房,他低頭親一親她的眉眼,低聲問,“想我了嗎?來這睡覺了。下次去找我好不好?在我辦公室睡?!彼曇艉?,寵溺無比。

    君熹把頭埋入他脖子,蹭了蹭,蹭了又蹭,想說她就是想他,很想,但是不敢說。

    應(yīng)晨書把她就著那個姿勢抱起來,帶出門,一步步帶回房,進了浴室把她放到浴缸邊上坐著,自己去拿了條毛巾打濕,擰干,拿過去給她擦臉醒神。

    君熹把擦得濕漉漉的臉埋入他腹部。

    應(yīng)晨書笑了:“這么困了,要不就不吃了,再睡一覺,晚上十二點我再帶你吃好不好?”

    君熹深深地摟緊了他。

    應(yīng)晨書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出浴室,抱到床邊把她放下。

    見她穿的是外出的衣服,他轉(zhuǎn)頭去衣帽間給她找了條睡裙過來。

    她也不自己換衣服,應(yīng)晨書就自己動手給她換。小姑娘真的很困的模樣,全程就由他給她抬手,放下,披上衣服,綁上帶子,最后放到床上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終于忙好,應(yīng)晨書自己去取了件浴袍洗澡。

    本來沒那么早睡,但是看她這小模樣,就很想陪她睡。

    洗完澡回來,小朋友卻沒睡著,睜著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應(yīng)晨書挑了個眉:“熹熹?不困了?那起來吃飯好不好?”

    他不舒服地輕咳了聲,又說,“我讓阿姨送過來。”

    “我不餓?!彼溃峙ゎ^朝他看去,“你還不舒服。你沒吃藥嗎?怎么這么久都沒好?!?/br>
    應(yīng)晨書頓了一秒,隨即不動聲色地表示小問題,吃了藥了。

    君熹很輕易就看出來了他那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她兀自嘀咕:“你沒好,你肯定沒有按時吃藥,應(yīng)晨書不聽話?!?/br>
    應(yīng)晨書故作鎮(zhèn)定地沖她微笑,實則心里已經(jīng)很小心地在認真看她。

    但小姑娘說完,卻好像也沒有想在這件事上多討伐他,只是嘆口氣,把臉埋入了枕頭中。

    “熹熹?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嗎?”應(yīng)晨書覺得她今天晚上還是不尋常,飯沒吃,人看著也沒精神。

    君熹:“只是想躺躺。你吃了嗎?”

    “吃了,飯局上吃了。”

    君熹抬起頭,“你要記得吃藥啊,應(yīng)先生?!?/br>
    應(yīng)晨書還沒說話,她就又呢喃了句:“身體是你自己的,以后也沒人心疼你。”

    應(yīng)晨書頓了頓,她又笑了笑,爬起來說她去吃飯。

    應(yīng)晨書把她扶下床,給她披上他的大衣,牽著小姑娘的手慢悠悠出了房門,繞過后院的長長的游廊,兩人一起踩著迷離燈火愜意悠閑地往前院走去。

    吃了飯應(yīng)晨書看著就沒那么擔心她了,只是君熹一直在考慮是現(xiàn)在離開還是再等等……

    這像個永遠無法決定的事。

    最后還是先拖著。第二天恰是周末,君熹拉著應(yīng)晨書去醫(yī)院,開了藥。

    周末的兩天里她都盯著他吃藥。

    應(yīng)晨書偶爾騙她說吃了,她就跑去看他藥的數(shù)量,再打開相冊說他藥的數(shù)量不變,她拍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