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小女官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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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宮宴都是在皇孫堆里吃的。 一頓宮宴吃完,三娘回去的時候也是跟著李儼他們一起走的。 等走到溫泉宮這邊給他們安排的“百孫院”門口,李儼才再次開口:“你不是想借《初學(xué)記》嗎?要不要隨我進去先拿一卷看看?” 三娘聞言立刻跑到李儼身邊去,開開心心地仰頭問道:“真的能現(xiàn)在就借我嗎?” 李儼看了眼她水靈靈粉嫩嫩的臉頰,微微轉(zhuǎn)開了目光,“嗯”了一聲,點著頭回答:“可以,你看完再來拿第二卷 就好?!?/br> 三娘便向他保證自己會很愛惜它的。 她隨著李儼去取了《初學(xué)記》的第一卷 ,才快活地?fù)]別新朋友們回去找自家祖父。 眼下天還沒黑,她趕早回去還能看好一會書呢。 郭家祖父這會兒已經(jīng)知曉李隆基準(zhǔn)備讓三娘去給皇孫們陪讀,一時也說不清心里是憂是喜。 他摸著三娘腦袋說道:“不著急,慢慢看?!?/br> 他怕他寶貝孫女樣樣都學(xué)得太快,遇到什么變故他們這些當(dāng)長輩的根本來不及應(yīng)對。 三娘說道:“賀學(xué)士說有三十卷呢,我不看快一點不知得看到什么時候!”她說完想到自己還沒跟賀知章說自己已經(jīng)借到書的事,當(dāng)即央著她祖父帶她去尋賀知章。 郭家祖父能怎么辦,只能帶著她去了。 三娘噠噠噠地跑進賀知章所在的院子,便見賀知章正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那兒喝茶,對面還坐著兩個有點眼熟的人。 她認(rèn)真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這是重陽宴上見過的張旭和吳道子。張旭自不必說,那天他寫的屏風(fēng)有人花重金想和賀知章買賀知章都不肯賣來著! 吳道子當(dāng)時倒是不顯山不露水,要不是三娘記性好,怕是都記不得他到底是誰。 聽說這個吳道子也很會畫畫! 三娘跑上前挨個向他們問好。 第25章 張旭兩人早便知道三娘記性好, 如今聽她一進門就把人認(rèn)出來了,方覺她這記人的本領(lǐng)確實不錯。 張旭還好,那天可是出了點風(fēng)頭的。吳道子在他們面前卻是實實在在的晚輩, 一度還曾向他們求教書法,因而在重陽宴上只是尋常陪客。 三人待她俱是頗為和煦,張旭還問她要不要嘗嘗賀知章新得的好茶。 時人多愛rou食與面食, 飽餐后不免要飲些茶葉解膩助消化,以至于茶葉貿(mào)易十分發(fā)達,茶葉通過四通八達的水路、陸路絡(luò)繹不絕送往各地。 賀知章拿到的就是今年新摘的秋茶,經(jīng)歷了漫長夏季的生長, 秋茶有著區(qū)別于春茶的醇厚, 喝起來也別有妙處。 三娘攏共也沒出生幾個春秋,且幼時還不能多飲茶, 哪里懂得什么春茶秋茶之分。 她謝過張旭的相邀, 一下子又想起自己的來意,忙把自己借來的那卷《初學(xué)記》給賀知章看, 嘴里還說道:“我借到您說的書了, 不用再辛苦您帶我跑一趟!” 賀知章宴上便看到三娘與皇室那群孫輩站在一起,見她揣著本書回來也不覺稀奇,只叫人先幫三娘把書放到一邊,邀郭家祖孫倆喝些新茶再走。 三娘見自己手騰出來了,也不急著走了,好奇地看人煎茶。 取澄亮清澈的秋水烹茶, 本就是極風(fēng)雅的一件事。 賀知章身邊的人都是熟手,煎茶功夫早便練出來了, 見三娘用那烏眼珠望了過來,還給她多介紹了幾句, 說這水取自溫泉宮這邊有名的石上泉,喝起來再甘甜不過。 三娘聽得分外期待。 新一輪的茶烹好后,出茶也極有講究。張旭讓吳道子給眼前這位小友露一手,好叫她知道三五好友對坐是何等雅事。 三娘立刻把目光轉(zhuǎn)向吳道子。 仆從將茶碗分別擺在主客五人面前,吳道子便取過竹筴在茶爐中環(huán)激片刻,趁著湯心沸涌如濤為每個人面前的茶碗酌上茶湯。 茶碗用的是上好的越瓷,質(zhì)地如冰似玉、清麗淡雅,非常對文人墨客的胃口。那茶湯入碗后色澤后茶色青綠,亮澄澄的,分外好看。 等吳道子信手勾涂,便見潔白的茶沫似雪浪泛開,宛如有浮云映于水面,細(xì)看的話甚至還有一艘小舟穿云而過,瞧著意趣非凡。 三娘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技藝,只覺他們家從前喝茶可真是牛嚼牡丹,簡直與風(fēng)雅二字毫不沾邊。 這么好看的茶,她都有點舍不得喝了! 吳道子給每個人都酌完茶,也不過是數(shù)息間的功夫。 三娘都感覺自己眼睛要忙壞了,又想看看前一碗茶上的茶畫長什么樣,又想看看后一碗茶是怎么畫出來的。等她好不容易把五碗茶都看完了,一轉(zhuǎn)頭就對上賀知章好笑的眼神。 賀知章道:“怎么?這個你也想學(xué)?” 三娘唉聲嘆氣地看了眼自己的小短手:“想是想,就是我還太小了,阿娘平時不許我碰要用明火的東西。” 她雖然好奇心重,卻是個很聽阿娘話的孩子,答應(yīng)了的事她都記得牢牢的。 烹茶可是要在風(fēng)爐上現(xiàn)煮的,她眼下還學(xué)不了。 賀知章樂道:“那你可以先把畫給學(xué)好,要知道吳博士當(dāng)初可是年紀(jì)輕輕便成了宮廷畫師,如今還受邀去教寧王學(xué)畫來著。” 三娘聽完吳道子的履歷,也覺特別了不起。 同樣是憑著技藝得了供奉出身,他沒有像前頭那個侏儒那樣阿諛媚上且得意自滿,反而抓緊機會向張旭、賀知章他們這些前輩討教,穩(wěn)打穩(wěn)扎地提升自己的畫技,如今已是京中極受推崇的“第一畫師”。 可見只要有機會,一定要多多學(xué)習(xí)??! 學(xué)到的東西全是自己的! 三娘覺得自己還要加倍努力才行,她捧著自己沒舍得喝下第一口的茶向吳道子追問道:“等我把畫學(xué)好了,能跟你學(xué)這個嗎?” 吳道子能和賀知章、張旭他們玩到一塊,一來是他也好喝酒,二來是他性格也十分豪爽。他哈哈笑道:“雕蟲小技而已,等你長大些再來尋我便是?!?/br> 張旭奇道:“你怎地不直接跟道玄學(xué)畫?” 三娘說道:“我早前就說了想跟老師學(xué)畫的,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想一出是一出?!?/br> 至于自己看到什么就想學(xué)什么這一點,三娘覺得不算是“見異思遷”。 只要她每一樣都能堅持到底,不就全都有始有終了嗎? 張旭哈哈一笑,對旁邊的郭家祖父說道:“你這孫女心性極佳,日后必然有大造化。” 郭家祖父聽后不喜反憂,心道你們可別夸了,再夸下去她尾巴就該翹上天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圣人都見上了,再有更大的造化得是什么?他真擔(dān)心以后他這個當(dāng)祖父和郭子儀這個當(dāng)?shù)亩甲o不住她。 三娘聽了張旭的夸贊確實很得意,陪著賀知章他們喝了一輪茶便帶著借來的那卷《初學(xué)記》回去讀書了。 外頭的天色還挺亮堂,三娘坐在廊下就著余暉拿著書卷細(xì)細(xì)讀了起來,碰上特別有意思的內(nèi)容還忍不住站起身邊踱步邊念,整個人幾乎都沉浸在書里。 直至夕陽西下,她才很是不舍地抱著書回屋,找她祖父祖母分享自己在書中讀來的內(nèi)容。 三娘年紀(jì)到底還小,一路上的奔波確實有點為難她了,說著說著就趴在祖母膝上睡著極其香沉。 郭家祖父夫妻倆年紀(jì)都大了,喊來三娘身邊的繞梁把她抱回去睡覺。 繞梁是幫三娘抱琴的丫鬟,她力氣比較大,抱琴都能輕輕松松,抱一下三娘自然不在話下。 說起來繞梁本來不叫繞梁,叫六丫,顧名思義,她有六姐妹。 繞梁她娘生她時難產(chǎn)沒了,新婦進門后第一件事就是尋個由頭把前頭六個丫頭片子嫁的嫁、賣的賣。她爹急著討好新婦,也沒攔著,她的五個jiejie有三個給年紀(jì)比他爹還大的員外當(dāng)妾,一個去當(dāng)丫鬟,她則成了牙人手里的“滯銷貨”。 主要是繞梁額頭有片淡紅色胎記,在牙人嘴里屬于“品相不好”,許多達官貴人壓根不會讓這種長相有缺陷的人在身邊伺候。 最后她差不多是當(dāng)搭頭被買進郭家的。 還是管事見她踏實肯干,家中要給三娘擇選力氣大的抱琴丫鬟時把她給報了上去,她才有了跟在三娘身邊做事的資格。 三娘和旁人不同,三娘看了她額上的胎記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半天。 就在繞梁以為會聽到“丑八怪”之類的話時,卻見三娘眼里迸發(fā)出明亮的光彩,拉著她讓她蹲下來給她看仔細(xì)些。 那天三娘伸出圓乎乎、熱乎乎的指頭,小心翼翼地描畫著她那個胎記的邊緣,還用軟乎乎的小奶音對她說道:“我跟你講,它好像一朵花哦?!?/br> 它好像一朵花哦。 這是繞梁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說她的胎記,連她親爹都說她是怪物,是害人精,一定是因為她是個禍胎,才害得他得再出一份彩禮錢討新婦。 繞梁這個名字是三娘幫忙起的。 三娘告訴她,聽說古時有個歌喉特別動聽的女人,她給人唱歌后據(jù)說“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三娘覺得這人很厲害! 當(dāng)然,如果她更喜歡叫六丫,不改名也沒關(guān)系。 從那天起繞梁就不再是六丫了,她是繞梁,而且只會是繞梁。 繞梁向來話不多,也不愛笑,她聽命上前把三娘抱起來往回走,動作細(xì)致又小心。 走出門外一段路,繞梁還能聽到里頭傳來郭家祖父夫妻倆的對話—— “倒是個穩(wěn)重可靠的?!惫易婺高@樣感慨。 “確實不錯,晗娘的眼光向來好得很,她自己挑的人肯定不會差。”郭家祖父這樣應(yīng)道。 繞梁眼底漾起了淺淺的笑意,更加小心地把三娘送回了房中,細(xì)心地替三娘掖好被子。 三娘睡相極好,夜里不踢被子也不哭鬧,經(jīng)常一覺睡到天大亮,跟著她做事非常省心,連守夜都不會太辛苦。 許是因為晚上睡得早,翌日天還沒亮三娘就醒了。她洗漱完畢后便去招呼她祖父出門遛彎,來了新地方不得早早出去熟悉一下路怎么走嗎? 郭家祖父拿她沒辦法,只得囫圇著吃了朝食,帶她去挨個找人出來一起鍛煉身體(到處溜達)。 先就近找住在隔壁的李泌,李泌聽說賀知章會去后便答應(yīng)了。 接著又去找昨天剛認(rèn)識的李儼等人,李儼從未聽說還有這種早間活動,不過有些年紀(jì)小的弟弟meimei確實沒來過溫泉宮,趁著早上沒甚要緊事帶他們出去走走也挺好。 李儼也代弟弟meimei們答應(yīng)下來。 于是等他們一行人抵達賀知章那邊時,三娘身邊已經(jīng)多了浩浩蕩蕩一大群奶娃娃。 賀知章:????? 你不是昨天才認(rèn)得他們嗎? 你的號召力為什么這么強? 三娘把賀知章叫上了,又呼啦啦地領(lǐng)著一群人直奔遛彎老伙伴鐘紹京那兒。 鐘紹京得知她把皇孫們都喊出來了,不是很想去。誰樂意幫皇帝帶孫子?他自己家的后輩他都懶得搭理。 三娘便語重心長地給他講道理,說鍛煉身體這種事絕對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必須得持之以恒才行。哪怕只是每天繞坊走一圈,長久堅持下來必然都會身體棒棒吃嘛嘛香! 像她自從開始遛彎,每天都能多吃兩個白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