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小女官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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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字寫得特別好的先生,扔牙都扔得格外瀟灑! 小蘿卜頭們油然生出種莫名的崇拜來,紛紛表示等自己的牙掉了也要請顏真卿幫忙扔。 顏真卿:“……” 從未想過的離奇差使增加了。 更妙的是,這群皇孫里頭日后說不準會出個皇帝,只要顏真卿一直這么扔下去,他將來就是給未來皇帝扔過牙的三朝老臣了。 說不準日后能得皇帝御筆親題賜個“大唐牙仙”之類的匾額。 那情景可真是,不敢想,不敢想! 始作俑者三娘事了拂衣去,絲毫沒有禍害了自家先生的罪惡感。 大伙參與完李俅的扔牙儀式,帶著心中那股子莫名其妙的興奮勁乖乖回到屋中習(xí)字去了。 三娘注意到李儼沒往回走,獨自立在不遠處不知在想些什么,臉上竟是血色盡失。她不由走過去關(guān)心地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醫(yī)來看看?” 李儼手指顫了顫,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先對三娘搖搖頭,叫她莫要聲張。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病了。 只是在看到顏真卿被大家簇擁著說說笑笑的時候,他腦中竟是涌現(xiàn)許多關(guān)于顏真卿的畫面。 夢中那場幾乎傾覆大唐的動亂中,顏真卿從兄顏杲卿曾傳檄平叛、奮力抗擊叛軍,結(jié)果父子幾人皆被賊首安祿山削去四肢、節(jié)解而亡。后來顏真卿托人幫忙搜尋親人尸首,卻只尋到侄子顏季明的頭骨。 顏真卿悲憤欲絕地提筆寫下《祭侄贈贊善大夫季明文》。 那篇祭文字字泣血、沉痛徹骨,見者無不郁憤難當。 李儼緊握雙拳。 這一切為何會這般真切地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 ……安祿山是誰? 他從未聽說過這么個人。 事實上李儼連顏杲卿都沒聽說過,根本不知道顏真卿有這么一位從兄,更不知道顏杲卿是否有個叫顏季明的兒子。 興許顏季明眼下都還沒出生。 李儼臉上血色回歸了大半,看起來已經(jīng)與平時無異。他定了定神,低聲詢問三娘:“阿晗你可知道顏先生有沒有一個叫顏杲卿的從兄?” 三娘微愣,沒想到李儼突然問起這么一個人。她回想了一下,說道:“我沒聽先生他們提起過,你想知道的話我?guī)湍銌枂枴!?/br> 不過她對李儼突如其來的好奇還是有點疑惑,忍不住追問他為什么突然問起這件事。 李儼抿了抿唇,不知該怎么和三娘說。 三娘是個很知道體貼別人的小孩兒,見李儼這般情態(tài)便沒再追問,當場打包票道:“我這就去幫你問問先生?!?/br> 沒等李儼阻攔,三娘已經(jīng)邁開腿徑直跑向顏真卿,直接詢問他家中是否有個叫顏杲卿的從兄。 這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顏真卿聽后點頭說道:“對,我確實有這么個從兄?!?/br> 提起這位從兄,顏真卿語氣頗為親近。 他們祖父去得早,是以他們的伯父與父親都是在舅父家長大的,后來他父親還娶了殷家表妹當妻子,也就是他的母親。 等他父親去世以后,他母親又帶著他們兄弟幾人寄居到殷家。 算下來殷家對他們顏家這兩代人都有撫育之恩,待他們不可謂不恩深義重。他們在殷家的敦厚家風熏陶下長大成人,與手足親情自然更為看重,顏真卿平時沒少與從兄書信往來。 前年伯父病故,從兄從任地歸家守喪,顏真卿正好也拜別外祖家赴京備試,兄弟倆久別重逢后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只是他們兄弟二人一個只是蒙祖蔭當了小小的錄事參軍,一個則剛考上進士,應(yīng)該不怎么引人注目才是。 顏真卿有些奇怪地追問:“你問這個做什么?” 三娘道:“就是突然聊到這事兒,所以來問問您?!彼€積極追問顏真卿他從兄名字里的“杲”是哪個杲。 因著三娘平時總會追著問些千奇百怪的問題,顏真卿不疑有他,提筆把從兄的名諱寫給三娘看。 權(quán)當是教她多認個字。 杲字取自“如海之深,如日之杲”,《初學(xué)記》中便出現(xiàn)過這個字。 三娘一看就懂,杲字上日下木,代表著太陽已經(jīng)爬到高高的樹頂上,意思是天已大亮、處處光明。 她二話不說把顏真卿寫的字揣走,跑回去和李儼分享自己直接找本人問來的結(jié)果。 顏真卿順著她跑走的方向望過去,一下子瞧見了還立在原地的李儼。 李儼:“……” 李儼到底還是個小孩兒,不懂怎么藏事兒,驟然與顏真卿這么一對視便泄露了幾分心虛。 顏真卿自然把他的表現(xiàn)看得清清楚楚,偏又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之處。不過是他從兄的名諱而已,能有什么問題? 這般一想,顏真卿便沒管兩個小不點在琢磨什么,轉(zhuǎn)過身看李俅他們習(xí)字去了。 三娘做事風風火火,眨眼間就跑回到李儼面前,展開手中的紙給李儼看。 顏真卿剛才是隨手拿張紙給三娘寫下了他從兄的名字。 夢中顏真卿流傳開的那篇《祭侄文》也是他臨時起草的,那字乍一看遠沒有平日的端莊雄渾,細看方能體會到他字里行間難掩的郁怒。 那種情況下寫出來的字,與顏真卿這時候的字當然是截然不同的,何況中間興許還隔了二十余年的時光。 可這個名字是一樣的。 若是再看仔細些,這字與他夢中的《祭侄文》也是一脈相承。 李儼手又止不住地微微發(fā)顫。 本來李儼已經(jīng)說服自己那就是一場噩夢,可他今天偏偏又記起了那么一篇《祭侄文》,連上頭每個字寫成什么樣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人真的會這么清晰地夢到從沒見過的人、從沒發(fā)生的事嗎? 顏先生真的有那么一個從兄。 如果以后當真有個安祿山呢? 三娘察覺李儼還是很不對勁,不由勸道:“你不要逞強,不舒服一定要找太醫(yī)給你瞧瞧?!?/br> 面對三娘真心實意的關(guān)心,李儼很想把夢中諸事和盤托出??扇锬昙o比他還小,即便知道了那些事恐怕也無計可施。 說出來恐怕也只是多一個人害怕和苦惱! 李儼說道:“我今晚早些歇息就好?!?/br> 三娘叮囑:“你可不能再熬夜看書的?!?/br> 李儼點頭應(yīng)是,心中卻依然惶然無助,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那可能會叫他們國破家亡的厄運。 如是過了幾日,連心大如李俅都察覺了李儼的不對頭。 李俅悄然找到三娘,和三娘說起李儼時常心神恍惚的事。 三娘蹙起小眉頭,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自從李儼上次病愈之后,似乎就時不時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直接問他吧,他明顯不太愿意說,請?zhí)t(yī)看診吧,太醫(y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李儼脈象沒什么毛病,身體應(yīng)當是康健的。 身體沒問題,那應(yīng)當是心病。 三娘認真思索起李儼近來的異常之處。 很快地,她想起最近不管誰病倒,李儼去探望時總?cè)滩蛔査麄冇袥]有做夢。 難道是李儼病中做了很不好的夢,叫那噩夢給魘著了,以至于他過了這么久都沒能緩過勁來? 三娘把自己分析出來的結(jié)果講給李俅聽。 李俅按照三娘的剖析一回憶,也想起了這么一樁事。 那該怎么開導(dǎo)他才好呢? 兩個小豆丁偷偷摸摸蹲在花圃邊上,腦殼對腦殼地冥思苦想起來,臉上有著一模一樣的苦惱表情。 李泌經(jīng)過的時候不小心發(fā)現(xiàn)了他們,忍不住蹲到他們中間問:“你們躲在這里做什么?” 三娘瞧見李泌后兩眼一亮,把他們正在苦惱的事給李泌講了。 小伙伴郁結(jié)在心,她們好擔心的! 三娘還將自己的猜測說給李泌聽。 也不知是什么樣的噩夢,竟能叫李儼心神不寧這么久。 李泌聽得微訝。 沒想到三娘居然能從那么點細枝末節(jié)分析出李儼的心結(jié)所在。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們改日避開其他人單獨約他到外面去,看看他愿不愿意私下講給我們聽。但他給我們講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得保證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能對旁人提起。你們可做得到?” 三娘一口應(yīng)下。 李俅也連連點頭,感覺有她們兩個聰明人幫忙開解,他哥應(yīng)當肯定很快就忘記那勞什子噩夢了! 第46章 不管是百孫院還是郭家, 都免不了有旁人在,最后他們把說話的地點約在李泌住處。 李泌從小研讀黃老、莊列之學(xué),住處瞧著比別處清冷許多, 走進去沒多少生活氣息,只桌上攤開的數(shù)卷書顯示出有他這么個人住在里頭。 三娘住得近,常過來與李泌一起讀書, 對他這邊的陳設(shè)一點都不陌生。 她坐下好奇地看起了李泌寫在書上的批注。 李儼兄弟倆過來時,瞧見的便是李泌坐在一旁煮茶,三娘捧著卷書在細讀,畫面瞧著靜謐又和諧。 李儼頓住腳步。 李泌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起身迎他們?nèi)胱? 吩咐仆從都退到外面去守著。 三娘也把手頭的書放下了。 四人相對而坐。 李俅向來是憋不住話的,一坐定便和李儼說明來意:“哥你最近不對勁, 我們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