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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第19節(jié)

    宋絮清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些事情,聽得一愣一愣的,只是順著云光的話暗暗琢磨片刻,隱約意識到些什么。

    那天夜里裴牧曜似乎對她爬墻而入的事情并未多言,就連那很快就尋來的云梯也像是為了她準(zhǔn)備的,頗有守株待兔之意。

    現(xiàn)下想來他應(yīng)該是在爬墻的前幾日就聽到了她們在外的對話,誤以為她是被云光慫恿而上的。

    但不論如何說,云光都是被她所連累的。

    宋絮清沉默了下,道:“抱歉,他興許認(rèn)為爬墻這事是你慫恿我的?!?/br>
    “???”云光溜圓的眼眸快速地轉(zhuǎn)了幾圈,“說是我慫恿也沒錯,可是關(guān)他何事?”

    頓了頓,忽而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自以為抓住了重點,“難不成是害怕你從墻上摔下來???”

    宋絮清笑得無奈,手指戳了下她的額頭,“收回你亂飛的思緒,你別忘了,我爬的是人家的墻?!?/br>
    云光聽她這么說頓時覺得沒意思了,往后一靠倚著榻背,了無生趣:“行吧,是我誤會了?!?/br>
    “聽說宮里今天分別去了宣武侯府和太傅府,伴讀的事情應(yīng)當(dāng)是有定論了?!?/br>
    “嗯,在我的意料之中?!?/br>
    稍稍耳熟的嗓音忽遠(yuǎn)忽近順著晚風(fēng)飄來,宋絮清聽出是謝子衿和沈知鳶的聲音,不由得皺了皺眉。

    云光在聽清對話中涉及的事情后和她對視了剎那,默契地止住了聲。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不遞名帖,以你的才識不至于落選。”

    “那位性子活潑,行事作風(fēng)和我不是一處人,我若是進(jìn)宮與她相處久了,怕是會讓她不喜,何必呢?!?/br>
    沈知鳶笑了笑,“是怕那位不喜,還是你本身就對這件事沒有興趣?!?/br>
    謝子衿沉默了會兒,“你清楚我的?!?/br>
    對話聲愈發(fā)靠近,隔間的珠簾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隨即而來的是落座發(fā)出的點點聲響。

    宋絮清眸光一瞬不落地凝著廂間處的隔板,沉默。

    不過片刻,沈知鳶的聲音透過隔板而來,“懂你才問你是怕那位不喜還是本就沒興趣,你啊就是執(zhí)拗了點,不想要的東西別人丟在你眼前你都不會多看一眼,可若是想要的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不會放手?!?/br>
    在沈知鳶說完后,宋絮清等了許久都未聽見謝子衿的回話。

    云光和隔間的兩人都不熟,只是看宋絮清神色不大對勁,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掌心,指了指珠簾外無聲地問:“走嗎?”

    宋絮清收回眸光,微微頷首和云光走了出去。

    珠簾相撞發(fā)出聲響的剎那,隔間倏地靜了下來,就連茶杯相撞的聲音也沒有了。

    階梯在謝子衿那一側(cè),宋絮清走過去,待她站在珠簾外的那一瞬,謝子衿眸底閃過一絲慌亂。

    宋絮清將她的神情收入眸中,神色淡淡地一笑,算是和她打了招呼。

    走出皖庭軒后,宋絮清和云光二人漫步于長安街一側(cè)。

    長安街街道兩側(cè)燈籠都已被點亮,乍一望去就像是閃爍的繁星,幽暗狹長的街道恰如白日通明。

    采桃落在她們身后,不一會兒小跑上來道:“小姐,奴婢聽聞今夜江邊會放煙花,要去看看嗎?”

    宋絮清疑惑,“今日是什么節(jié)日嗎?”

    采桃搖頭:“并不是,聽聞是有位公子為博佳人歡心特意準(zhǔn)備的?!?/br>
    云光道:“那是要去看看的。”

    說著就拉宋絮清就往江邊趕,湊熱鬧這事她從未缺席過。

    宋絮清忙不迭地跟在后頭,靠近江邊的時候,往來的人流明顯比長安街上要多上不少。

    江邊微風(fēng)徐徐吹過,有不少的攤販尋了位置在擺攤,賣的多是姑娘家喜歡的團(tuán)扇代面簪子的玩意兒。

    才經(jīng)過幾家攤子,跟在云光身側(cè)的丫鬟手中就已經(jīng)被各式各樣的玩意兒占滿了。

    ‘咻~’

    宋絮清側(cè)身抬眸望去,恰好看到升空的煙火于半空中綻開,點點星火緩緩垂落,緊接著就是第二束煙火升起,與第一束不同,這一束綻開的竟是桃花的形狀。

    “云光你快看!”

    宋絮清微張著嘴側(cè)眸,徑直墜入裴牧曜黝黑的眼眸之中,滿天的煙火自他身后墜落,照亮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裴牧曜不知是在想著些什么,并未開口,只是默默地凝著她。

    身側(cè)的云光不知哪兒去了,就連采桃也不見蹤跡,在她舒緩的眉眼皺起之時,就聽到裴牧曜說:“她帶著你的丫鬟追趕賣龍須酥的老人去了?!?/br>
    宋絮清不可思議地‘啊’了聲,云光去追就算了,怎的采桃也去了?

    煙火升起,綻放,墜落。

    裴牧曜將目光鎖在她的身上,適才的恍惚感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散開來,只余下宋絮清此刻的身影。

    沉默良久,裴牧曜抬眸撇了眼夜空,問:“好看嗎?”

    宋絮清頷首,“一瞬即逝的樣子很漂亮?!?/br>
    裴牧曜垂下眸,眸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身上,“上次看是什么時候?”

    江邊攤販的吆喝聲和往來人群閑談聲錯錯落落,綻開的煙火響徹云霄,可這一切的聲音傳至宋絮清耳畔時,就好像被無形的墻壁隔住那般。

    若真要說起上次看煙火,還是她嫁入東宮那一日,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座盛京,好生漂亮。

    但要是以這一世來說,應(yīng)該是元宵佳節(jié)那日。

    宋絮清斂下思緒,“元宵那日在長安街見過?!?/br>
    元宵那日,裴牧曜在宮中度過的,并不知長安街有何活動。

    可適才在遇見她的瞬間,煙火綻放映襯著這張小巧的側(cè)臉,一道他從未見過的場景倏地鉆進(jìn)眼眸之中。

    她身著一襲妃色華服站在閣樓高處,微抿的唇瓣隨著綻開的煙火而微啟,明媚的雙眸映襯著縷縷煙火,就連垂落的眼角也染上了點點笑意,可也僅僅是一瞬罷了。

    “jiejie,要買個狐貍面具嗎?”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小姑娘扯了扯宋絮清的衣角,眼眸怯生生的,“是我自己做的?!?/br>
    宋絮清上街經(jīng)常遇到這種事,習(xí)以為常地彎下身和她平視著,攤開手:“給我看看吧。”

    小姑娘眼睛一亮,手忙腳亂地從籃子中找出一張面具,“就是這個。”

    宋絮清接過面具細(xì)細(xì)地打量,面具上繪畫的狐貍與攤子的樣式不甚相似,多了些許的童真,抬眸喚道:“采桃?!?/br>
    喊完后她才記起采桃和云光去追賣龍須酥的老人去了,面色猶豫。

    “給?!迸崮陵装攵紫律?,將銅錢給到小姑娘。

    小姑娘興高采烈地接過銅錢,道謝后一蹦一跳地跑開了。

    宋絮清也不占他的便宜,將面具遞過去,“你付的錢就是你的東西?!?/br>
    裴牧曜接過,借著燈火掃了眼面具上的小狐貍,唇角微微彎起。

    宋絮清不知所以地看著他,后知后覺地想到他應(yīng)該是不喜歡這類小玩意兒的,道:“徽瀾公主可能會喜歡,你可以給她?!?/br>
    裴牧曜半蹲著,眸光往上抬了幾許,不知為何,只覺得這面具上的狐貍驕矜嬌憨的模樣與她尤為相似。

    這么想著,他微微抬手。

    宋絮清眼前忽而一黑,再反應(yīng)過來時,已然透過兩個小洞看清站在她跟前的身影,不多時他收回了手,沒了面具遮擋后才看清他眼眸中的黠笑。

    不過一瞬的功夫,面具落入了她的手中。

    裴牧曜道:“既然和你如此相似,那便是你的東西?!?/br>
    第22章 入宮

    (你和我兒認(rèn)識?)

    臨近夏日時節(jié),夜間微風(fēng)徐徐吹過,不似白日那般悶熱,暖玉閣內(nèi)燈火通明,風(fēng)吹得窗戶嘎吱嘎吱的響。

    守在門扉兩側(cè)的畫屏和采桃望著靜坐榻上的小姐,她眼睫低垂,白里透粉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中的面具,神情尤為專注。

    兩個丫鬟側(cè)眸相視一眼,相似的面具暖玉閣中沒有十副那也有七八副,比這個精致的面具多的去了,兩人都不知道這面具有何好看的。

    “畫屏,采桃?!?/br>
    “哎,小姐?!?/br>
    聽到內(nèi)側(cè)傳來的呼聲,兩人邁著小碎步往里走去。

    宋絮清舉著面具,側(cè)眸問,“這和我像嗎?”

    兩個丫鬟皆是一愣,靠近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都搖了搖頭。

    聞言,宋絮清垂下眼眸,嬌憨可人的小狐貍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也覺得不怎么像。

    裴牧曜應(yīng)當(dāng)是看花了眼,才會覺得相似。

    如此想著,她將面具遞給畫屏,掩嘴打了個哈欠,“你收起來吧,我歇下了?!?/br>
    畫屏接過面具,同采桃側(cè)身退至臥榻側(cè)方將帳幔緩緩放下。

    休息一日后的宋絮清早早便投入課業(yè)學(xué)習(xí)之中,誓要將以往落下的課業(yè)都要補(bǔ)回來。

    以前總覺得課業(yè)學(xué)習(xí)是世間最為煩悶之事,可相比起在東宮無所事事那段時日來說,課業(yè)學(xué)習(xí)慢慢進(jìn)行下去,倒也品出了些許愉悅來。

    由于要進(jìn)宮面見皇后娘娘,宋絮清在送走各位先生時又告了假,直至夜間送走蘿音,才真正地松了下來。

    宋絮清頂著疲憊的身軀伸了個懶腰,“畫屏,備水。”

    “課業(yè)結(jié)束了?”

    徐氏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宋絮清回眸一看,嘴角微微揚起,跑到她跟前,“娘親,你怎么來了?”

    “你明日一早就要進(jìn)宮,我自是要來跟你說道說道的。”徐氏捏著手帕,心疼地擦拭著女兒額間的碎汗,“別失了禮儀?!?/br>
    伺候于身側(cè)的丫鬟嬤嬤聽出徐氏弦外之音,便不在往前跟著。

    宣武侯府家大業(yè)大,徐氏和其他夫人不同,并未自幼就要求女兒恪守禮儀,學(xué)著那些吃人骨頭的東西,只希望她能夠過得愉悅自得,不必飽受規(guī)矩所帶來的困擾。

    所以這些年她也未曾想過要帶著女兒多多進(jìn)宮,只是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也只能在入宮前夜將些許規(guī)矩交予她。

    當(dāng)今皇后徐槿澄乃武將之女,父輩伴于先皇身側(cè)征戰(zhàn)南北,卻未能等到立都那一日,雙親戰(zhàn)死疆場后,老國公與其夫人收養(yǎng)了當(dāng)時還尚未及笄的皇后,視如己出。

    “娘娘未出閣前我同她見過幾面,也算是舊相識?!毙焓蠣恐畠旱氖?,漫步于暖玉閣庭院間,“娘娘性情中人,不似外人所言那般不近人情,你若能得她歡心自然是好事,但也不必強(qiáng)求。”

    徐氏伸手拂開落于頭側(cè)的樹枝,繼續(xù)道:“娘娘經(jīng)喪子喪女之痛,尤為疼惜小輩,你不必有過大的負(fù)擔(dān),養(yǎng)的徽瀾公主性子無拘無束,皇上和娘娘也不愿意拘著她,也不會要求你們?nèi)绾?,安安心心地入宮便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