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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第34節(jié)

    裴徽瀾腳步一頓,側(cè)眸愣愣地和宋絮清對視。

    謝子衿同沈知鳶能夠找來,足以證明二人心中有小心思存在,她本就是想出去警告二人,不得借題發(fā)揮,可沒料到皇兄會說的如此嚴(yán)重。

    但裴徽瀾還是推開攔路的侍衛(wèi)走出去,道:“本公主好不容易求來的恩典,被你們二人弄成這樣,要你二人道歉是輕的!要是哪日在外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那就成了本公主的不是,本公主若是受了罵挨了罰,你們二人必當(dāng)沒有好果子吃!”

    她的話猶如忽如其來的暴雨,劈頭蓋臉地朝二人砸去。

    謝子衿和沈知鳶都沒有想到她會在里頭,垂頭應(yīng)是。

    裴徽瀾氣勢洶洶地走到皇兄身側(cè)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水喝了口,見她們還在這兒待著,問:“還杵在這兒做什么,難道萬字歉書對你們而言很是簡單嗎?”

    謝子衿緩緩搖頭,又應(yīng)了聲后,和沈知鳶一起退至門口才轉(zhuǎn)身離去。

    直到走離后/庭,沈知鳶撇唇甩開謝子衿的手,略帶哭腔地責(zé)備道:“此事若是你不說我不說還會有誰知曉,偏生你就要帶我來此,說殿下仁善必不會小題大做,可你現(xiàn)在看看!”

    謝子衿抿唇,眸里閃過一抹委屈,“我也不知會如此,我……”

    沈知鳶見她眼眶中的淚水,終是不忍,道:“殿下本就寵著公主,你在她籌劃的踏春宴上錯了事,他必然是生氣的,你我二人回府寫下歉書,就此了結(jié)此事,往后莫要再提起了?!?/br>
    謝子衿頷首‘嗯’了聲,離去時回眸瞥了眼后/庭,纖長的指甲扣著掌心,留下道道紅印。

    傷了足的宋絮清被送回侯府之后,在府中的徐氏匆匆趕來,看著女兒紅腫的腳踝,當(dāng)即就下了命令。

    此刻至及笄禮的半個月間,宋絮清都不能再踏出侯府半步,若是悄聲離去,那便是暖玉閣所有下人的不是,定會重重責(zé)罰暖玉閣上下。

    皇后那邊也是來了旨意,免了她此后半個月來往于國子監(jiān)的課業(yè),在家好生歇息養(yǎng)傷。

    徐氏這么說,暖玉閣下人也都嚴(yán)陣以待,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不論宋絮清要什么,下人都會立即給她搜羅來,不讓她踏出暖玉閣半步。

    好在課業(yè)先生徐氏并未拘束他們的來往,宋絮清在暖玉閣中學(xué)習(xí)也樂得清閑,且也不是沒人和她交談。

    心懷愧疚的傅琬一連七八日,每每昭庭司下學(xué)后都會跑來她這兒探望,時常給她些時興玩意兒。

    這日傍晚再來時,竟是領(lǐng)著下人送了琴過來。

    宋絮清下榻行走已沒有問題,自窗戶中看到傅琬浩浩蕩蕩地帶著群下人走來,在畫屏的攙扶下走了出去:“你今日又給我?guī)Я诵┦裁磥恚阍豪锒家荒惆釠]了。”

    “我昨日給你送的琴譜,回府后思來想去都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备电伊藗€位坐下,接過下人遞來的溫水喝了口,“今日在崇苑殿靈光一閃,原是缺了把好琴,就差人給你搜羅來了?!?/br>
    宋絮清失笑,“我的琴可不差?!?/br>
    雖不是什么名琴,但也是工匠費(fèi)了一年打造出來的,自小就跟著她。

    “你不懂?!备电]揮手,示意下人抬上來,“在我看來,琴只有新舊之分,并無好壞之分,新的不來舊的怎會去呢?!?/br>
    聽著她的歪理,宋絮清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濃烈,“那就多謝傅姑娘抬愛了?!?/br>
    傅琬見她收下也就安心了,頓了頓,道:“哦,對了,哥哥命我?guī)€東西給你,說是國公府的賠禮?!?/br>
    宋絮清訝然,“不是早就送來了?”

    國公府知道上邊的意思,不愿將此事鬧大,在她受傷的第二日,尋了個理由來侯府,帶來了成色極佳的鴿血紅石玉簪,還有眾多姑娘家喜歡的頭面來,怎的又有賠禮送來?

    傅琬也不知,只是……

    “你可真奇怪,怎的還嫌禮物多呢,我還嫌娘親那日給你送來的玉簪老氣呢,等你可以出門了,我?guī)闳ヮ^飾鋪?zhàn)尤文闾暨x?!?/br>
    宋絮清忍俊不禁地看著財(cái)大氣粗的傅琬,接過她手中的盒子遞給畫屏,“這個我收下了,頭飾就不用了。”

    傅琬撇撇嘴,不過想著一連多日見她,她頭上的飾品并無一樣是重復(fù)的,想來也是不缺的,就沒有再強(qiáng)求。

    此時正值用晚膳的時候,如同前幾日那般,傅琬留在暖玉閣用晚膳。

    用完晚膳后又纏著宋絮清彈奏了好一會兒新琴,非要她做出對比來,直到夜色朦朦才不舍地離去。

    送走傅琬后,宋絮清也才閑了下來。

    恰巧今日晚風(fēng)徐徐,不似平日那般悶熱,她也不急著回內(nèi),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喝著果茶。

    沒多久,采桃也自外回來了。

    宋絮清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知還是沒有打聽到消息,“今日還是沒有消息?”

    采桃搖了搖頭,“有是有的,說是給城東的一家商鋪少爺算過,只是那少爺這段時日隨著商隊(duì)南下去了,端午前后才能回來,那道士算了什么,商鋪內(nèi)也無人知曉?!?/br>
    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巧合。

    宋絮清垂眸淺淺地笑了笑,不知該作何好。

    如果真如道士所言,那么伸頭是一刀,抬頭也是一刀,不過就是懸在她的頭頂,時候一到自然就落下了。

    只是現(xiàn)下日子過于美好,美好得讓她心生眷戀。

    就算只有不到四五年的光景,也不愿白白浪費(fèi)這段時間,總歸是要過得好才行。

    宋絮清摩挲著茶杯上的桃花紋路,對采桃道:“這段時日你日日往外跑,后邊就好好休息幾日,左右我都在府中,也不需要你們勞師動眾地伺候著。”

    采桃這段時日在外找老道士的消息,也品出了點(diǎn)意味,她咬咬唇,“多謝小姐?!?/br>
    宋絮清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采桃下去時,正好遇上端著藥渣走來的畫屏。

    宋絮清一聞到滿庭院的苦澀之味,就知道是畫屏來了,嘆了口氣,“我都成藥罐子了,今日傅琬還說我身上滿是苦澀的味道,明日要給我?guī)┗秮砣トノ??!?/br>
    聽著她撒嬌的語調(diào),畫屏笑了笑,蹲下身來,“小姐再忍忍,敷完今日后,只需用藥油揉揉就行了?!?/br>
    宋絮清想起藥油那味道,禁不住蹙了蹙眉。

    那味道也不是什么好聞的。

    日日用這些,都不用徐氏說,她也不愿出門熏著別人,傅琬能忍著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思及此,宋絮清忽而想起傅硯霽的賠禮,道:“你去將傅琬帶來的盒子取來?!?/br>
    畫屏‘曖’了聲,匆匆將盒子取來,垂頭給她敷藥。

    盒子是花梨木所制的,漆著緋紅的色調(diào),聞上去還有點(diǎn)淡淡的香味。

    宋絮清掀開盒子,瞥見木盒中裝有兩樣精致小巧的瓷瓶,都不需要擰開就聞到點(diǎn)點(diǎn)桂花的香味。

    正猜測著這是什么時,她余光瞥見瓷器底下靜置著一張紙箋。

    紙箋中的字跡瀟灑自如,尤為眼熟。

    宋絮清看了眼手中的瓷器,當(dāng)下就知這應(yīng)該是裴牧曜借著傅硯霽的名義送來的。

    他道這是用于跌打損傷的藥油,只需用上三日就見療效。

    宋絮清微微握緊瓷瓶,冰涼的溫度浸透著掌心,散去掌心之中的悶熱。

    想起不日前裴牧曜所說的話,沉吟靜默。

    熱敷一刻鐘后,畫屏收好藥渣站直身,看到自家小姐垂著眸,“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這么開心。”

    “嗯?”宋絮清微微抬眸。

    畫屏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道:“小姐笑起來,滿京城都沒有人比您好看?!?/br>
    宋絮清指腹緩緩摸著嘴角,動作輕柔地把瓷瓶放入盒中,又將紙箋疊好,“畫屏,最近京中可有什么大事?”

    畫屏不解:“小姐指的是什么大事?”

    宋絮清蓋上木盒子,“宮中?!?/br>
    畫屏心中微微驚訝,“宮中的事情,奴婢不知?!?/br>
    宋絮清想來也是,畫屏一直跟在她身側(cè),怎會得知這些,“罷了,你去把采桃找來。”

    畫屏應(yīng)了聲是,忙去尋采桃。

    不過須臾片刻鐘,采桃就已經(jīng)趕來,“小姐,您尋我?”

    宋絮清頷首,將適才問畫屏的話再次問采桃。

    采桃沉吟,細(xì)細(xì)地回想了一番,壓低聲音道:“聽聞京中暗傳,太子殿下病著了?!?/br>
    “病著了?”宋絮清疑惑。

    想起確實(shí)有一日宋淮安匆匆來府中,不知是和父親說了些什么又匆匆離去,難不成說的是這事?

    “不過這病來的時間也是不巧?!辈商宜奶幙戳搜?,確定無人才說:“聽聞翌日太子殿下就要去南澗寺行冊封禮,誰知前日就受了風(fēng)寒倒下了?!?/br>
    “南澗寺,冊封禮?!彼涡跚蹇焖僮プ≈攸c(diǎn),“裴牧曜?”

    采桃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皇上冊封三殿下為瑞王,賜了府邸。”

    作者有話說:

    裴牧曜:開啟綠茶識別系統(tǒng)

    以后每天21:00更新哦。

    第33章 皇嫂

    (瑞王殿下,你可要我)

    宋絮清垂眸沉吟, 隱隱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前世裴牧曜先是遷出南澗寺后,于晉元十六年封為瑞王,而此時不過是晉元十五年。

    只是冊封禮前后所發(fā)生的事情與前世并未有出入, 這一世裴翊琛依舊因感染風(fēng)寒, 無法前往南澗寺行冊封禮,最終是傅國公擔(dān)下此重任。

    “京中議論紛紛實(shí)則是因?yàn)榇藭r已接近芒種時節(jié), 炎炎日下竟會染風(fēng)寒?!辈商仪穆暤? 頓了頓,俯身至宋絮清耳側(cè),“甚至有人在猜, 這是兩位皇子間的博弈。”

    采桃并沒有將話說滿,但宋絮清知道京中為何會有此猜想。

    于裴牧曜而言,放任身為太子的裴翊琛為其行冊封禮, 就明擺著告訴世人, 他是低于太子一等的。

    經(jīng)過前世的宋絮清知曉, 裴翊琛確實(shí)是偶感風(fēng)寒,臥病在床無法起身, 不過并非是二人間的博弈,不過是太子前夜同側(cè)妃顧沁寧泛舟出行,不慎跌落江中近兩刻鐘, 當(dāng)夜二人便發(fā)起了高熱。

    只是這時間,也未免太巧了。

    靜坐不言的宋絮清倏地站起身,嚇得采桃連連往后退了幾步。

    宋絮清上前抓住采桃的手,穩(wěn)住她的身影, 小聲道:“我出府一趟?!?/br>
    “小姐!”采桃驚呼出聲, 意識到聲音過大后倏地捂住嘴, 瞪著眼眸。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與畫屏二人被送入暖玉閣時,侯爺和夫人就曾告知她們,她們唯一的主子就是小姐,不論何時何地,都只能聽命于她。

    采桃四下尋望后,猶豫道:“若是偷溜出府,只怕是沒有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