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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第98節(jié)

    “又生氣了?”裴翊琛淡笑著,低著頭看著她。

    “沒有?!鳖櫱邔幫赃厒?cè)了側(cè)臉,不讓他看著自己。

    裴翊琛凝著她恬靜溫婉的側(cè)顏,眼眸緊了緊,思忖須臾道:“你尋個由頭,回株洲探親幾日可否?”

    顧沁寧稍稍怔了下,抬起頭看他:“為何?”

    裴翊琛的指腹擦過她的眼尾,落在她眼下那滴小小的淚痣之上,眸光深邃暗沉:“京中恐有大變,你在此我不放心?!?/br>
    顧沁寧眼眸顫了顫,很快就搖了搖頭:“不要,我就在這兒,哪都不去?!鳖D了頓,又道:“你若執(zhí)意要我走,那我走了也就不回來了,裴翊琛知道我的,我說到做到?!?/br>
    裴翊琛自然是清楚她的脾性的,看似溫婉如玉實則很有自己的想法。

    見他遲疑不語,顧沁寧趁熱打鐵道:“京中生變,我就算在株洲稍有不慎也會被人擒住,倒不如就在這東宮之中。”

    裴翊琛抿了抿唇,并未說話。

    顧沁寧知道他這是在考慮的意思,側(cè)耳貼上他的胸膛,溫溫柔柔道:“我只想在你身邊,哪兒都不去,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言閉,書房內(nèi)靜了許久,久到顧沁寧以為他不會同意之時,聽到了他‘嗯’了下。

    裴翊琛雙手抵著她的肩膀,微微往后推了些許,溫聲道:“時辰不早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回去休息。”

    顧沁寧頷了頷首,三步兩回頭地離去。

    她走出書房后,等候在外頭的平陽請安后走了進去。

    身后的門扉被從里邊合上,啪噠的聲響揮去了顧沁寧眸中的笑意,她抓了抓丫鬟瑩兒的手,抿住心神。

    瑩兒神情微凜。

    顧沁寧緩緩地舒了口氣,攤開她的掌心,慢條斯理地往她手中寫著字,一字頓一下,生怕她看不清。

    寫完之后,顧沁寧抬眸看了眼瑩兒。

    瑩兒瞳孔凝重地點了點頭,扶著她往偏殿走去。

    作者有話說:

    開始進入收尾期,收尾結(jié)束后就正文完結(jié)啦

    第85章 善后

    (你不曾有錯嗎)

    京中一如既往的繁花似錦, 長安街角落的人影似乎比往常還要多上些許,自皖庭軒頂樓廊閣望去,可將整條長安街納入眼簾之中。

    珠簾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之時宋絮清收回了視線, 回眸望向來人。

    笑意盈睫的裴徽瀾在和她對視上的瞬間, 雀躍的眼神噌得亮了些許,余光撇見已不再散霧的茶盞, 道:“現(xiàn)下還不到酉時三刻, 嫂嫂怎么來得這么早?!?/br>
    “在家中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早點兒出門坐坐?!彼涡跚遄呱锨埃嗥鸩鑹亟o她斟了盞清茶, “今日又是哪陣風(fēng)將你吹出宮了?!?/br>
    “是母后說我可以出來的?!迸峄諡懙?,她抿了口茶水,瞧見眼前人神色微微一變, 狐疑地‘嗯’了聲, “是有何不對嗎?”

    這個時節(jié)出宮, 自然是不對的。

    距離上次見到裴牧曜已經(jīng)相隔了整整五日,而和他所言的半個月也僅僅剩下不過兩三日的時間, 若是真要生亂,皇后怎會在這個時候同意裴徽瀾出宮。

    眼前的小姑娘許久未出宮,看到尋常人家常見的棗泥酥都要欣喜上須臾, 宋絮清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不由得揚起了唇瓣。

    她微微掀起眼皮,視線掠過鏤空裝飾的頂部,這兒的隔間是最不安全的, 故而她也沒有多言, 而是搖了搖頭, “沒事, 就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聽說你和三哥發(fā)生了爭執(zhí),我都要嚇壞了?!迸峄諡戇攘丝谇宀铦櫇櫢蓾暮?,落下茶盞仔細地丈量了宋絮清須臾,道:“不過好似你的心情并未受到影響,還算是不錯?!?/br>
    宋絮清被她的話逗笑開顏,“我和他發(fā)生了爭執(zhí),你怎的還有點小興奮。”

    “有嫂嫂能夠治住他,我自然開心?!迸峄諡戨p手握著茶盞,溫?zé)岬牟璞K熨著掌心,升起點點熱意,“往后可是有人能當(dāng)我的靠山了?!?/br>
    她語氣嬌俏的都要揚起來了,頓了頓,又道:“而且母后說,我這幾日可以歇息在侯府哦?!?/br>
    “歇息在侯府?”宋絮清捏著棗花酥的指尖停頓須臾,指尖松開,棗泥酥落回了原地,“娘娘是怎么說的?”

    “三哥這些日子忙著王叔的事情,明明和你發(fā)生了爭執(zhí)都沒有時間和你致歉,照他這么忙碌下去,你們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好如初,母后就讓我來做和事佬了。”裴徽瀾道。

    心中不由得嘖了幾聲,要她說就是三哥不懂哄,誰家丈夫哄夫人連大門都進不去,只能等在門口的。

    裴徽瀾想得入神,未瞧見宋絮清漸漸斂下的笑容。

    宋絮清和裴牧曜是否發(fā)生爭執(zhí),徐槿澄是知情的,并且也覺得還算是過得去的做法,可卻在這個時間點將裴徽瀾送出宮,更同她說可以在侯府逗留些許時日,于情于理皆是不符合的。

    思忖少頃,宋絮清神色自若地站起身,在裴徽瀾疑惑不解地注視下走向了廊閣。

    她的視線一寸一寸地掠過長街之中的任何一處,就連角落都不曾放過,良久,眸光落在了攤著糖餅的商販?zhǔn)种小?/br>
    這商販?zhǔn)撬涡跚鍙奈匆娺^的,攤著糖餅的動作也稍顯笨拙,攤出來的糖餅也是生了焦,少見有一處好地兒。

    裴徽瀾湊了上來,睨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瞧見了街道的商販,心中微微困惑,“這攤著糖餅的商販,生的倒是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兒見過。”

    她的話語肯定了宋絮清心中的想法,僅僅是靜默剎那,便側(cè)身點了點她的額間,笑道:“定是你去哪兒吃了糖餅見過這位商販,還對她的糖餅?zāi)钅畈煌??!?/br>
    裴徽瀾嘴角微啟要反駁之時,余光瞧見茗玥的身影匆匆掠過,她指尖微動:“那不是茗玥嘛,為何急匆匆的?!?/br>
    宋絮清聞言側(cè)眸向下望去,果然瞧見了茗玥的背影,神情微凜。

    這些日子茗玥并不在侯府中,而是去查謝子衿丫鬟手中的藥包去,若不是有情況,她多不會回府。

    瞧見她霎時間冽下的眼神,裴徽瀾眨了眨眼眸,心知有事發(fā)生。

    不多時,就見茗玥三兩步做一步地小跑入內(nèi),見到裴徽瀾時她還愣了下,福身請安過后才走到宋絮清身側(cè),附耳輕言。

    眼見著宋絮清的神色愈發(fā)難看,裴徽瀾心中就多了些許困惑和焦躁,茗玥才說完她忙問:“何事?”

    宋絮清抿了抿唇,問她:“和我去個地方?”

    裴徽瀾不曾遲疑地頷首,她定是要去的。

    離開長安街之時,宋絮清掀開窗欞帳??戳隧汈?,果然瞧見幾道身影跟上來,她心中涌起一股揣揣不安之感,生怕事情會在猝不及防之時而來。

    可祈安沒有來給她遞消息,就說明還尚在把控范圍之內(nèi)。

    疾馳的馬車停靠在城西的一處院落側(cè)門,宋絮清依稀記得曾來過這兒,她牽著裴徽瀾的手下了馬,隨著茗玥往院中去。

    走近一處小屋之后,還未踏入便聽聞到女子顫抖不已的聲音,宋絮清和裴徽瀾對視了一眼,神情皆是凝重不已。

    茗玥推開了門,側(cè)身讓路。

    宋絮清踏入小屋之中,借著些許光亮瞧見了面色冷漠的秧婷,在她的對面有個姑娘被捆著。

    面生的姑娘瑟瑟發(fā)抖地往后挪,眸光驚恐萬狀地落在地上。

    宋絮清垂眸睨了眼地面,一條約莫有小指般大小的蜈蚣朝著那個姑娘爬去,而秧婷的手中甚至還有條比小指大小還要粗壯的蜈蚣。

    秧婷見宋絮清過來,躬身往后退了幾步,“王妃,公主?!?/br>
    裴徽瀾瞧見她手中的蜈蚣,嚇得眼睛都直了。

    宋絮清斂了斂神,無視了那兩條扭動的蜈蚣,“她可有說些什么?”

    “還并未開口。”秧婷道,她也沒想到謝子衿身邊的小丫鬟甚是有勇氣的,就算是被嚇破了膽子,也不曾吐露分毫,“這兩條蜈蚣還是屬下才養(yǎng)不久的,若是希兒姑娘不喜歡,屬下也不介意于將其他的取來供姑娘觀賞?!?/br>
    被喚作希兒的丫鬟倏地瞪大了眼眸,驚魂未定地搖搖頭。

    秧婷隨手找了處地兒將手中的蜈蚣微微一彈,彈到了靠著墻垣的桌案之上,盯著希兒敲了道響指。

    下一刻,只見一侍衛(wèi)手捧著個盒子進來,遞給了秧婷后又退了出去。

    秧婷接過盒子,指尖落在扣子之上時,回眸頷了頷首:“王妃,公主,請您二位往后退幾步。”

    話音落下的瞬間,裴徽瀾便拉著宋絮清的手,悄悄地往后挪了幾步,宋絮清眸光緊緊地落在盒子之上,被打開的盒子呈現(xiàn)在希兒面前。

    希兒霎時間瞪大了眼眸,尖叫出聲:“放開我,放開我?。?!”

    宋絮清眸光挪動須臾,只見三四條跟拇指般大小的蜈蚣爬出,觸角落在盒子壁沿,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的。

    秧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希兒姑娘適才說讓我給你一劍,可是這年頭死實在是太容易了,姑娘若是一直不張這張嘴,我還養(yǎng)了其他的動物,也不介意給姑娘瞧幾眼我的愛寵們?!?/br>
    裴徽瀾:“……”

    她從宋絮清身后探出頭看了眼那幾條愛寵,倏地又收回去。

    秧婷往外望了一眼,屋外的陽光正悄悄的落下,她走近蹲下隨手取來一條蜈蚣,伸到希兒的跟前,嚇得她尖叫著往后退,直到抵上墻垣退無可退。

    宋絮清拍了拍裴徽瀾的手背,松開她的手往前走,深吸了口氣道:“姑娘出來有一日了,你可聽聞過主子來尋你的消息,忠貞之人也不能愚忠,蠢笨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br>
    聞言,希兒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被那蜈蚣吸引了視線,蜷縮在角落之中瑟瑟發(fā)抖。

    靜默良久,她還是未開口,秧婷笑了笑,捧著盒子往前。

    “我說!”希兒眼眸溜圓地瞪著,咽了咽口水,死盯著那群蔓延開來的蜈蚣,身軀微松,“你收好,我說。”

    秧婷挑眉頷了頷首,一條一條地將蜈蚣抓回,蓋好蓋子。

    蜈蚣收好之后,希兒松弛了不少,垂眸輕聲道:“是令人歡好的藥物,分為男歡和女歡,若是男女子服用此藥物,就算是并無□□也會醉生夢死至天明,若男子服了藥物后尋不著服了女歡的女子,會被藥物迷了心智散了神志。”

    男女歡好的藥物?

    宋絮清蹙眉,“你家姑娘尚未婚配,為何會知曉這種藥物。”

    “府中爭寵之時,便有人使過此藥?!毕禾蛄颂蚋蓾拇?,掀起眼眸看了眼宋絮清,沉默良久,啞著聲道:“是夫人。”

    宋絮清啞然,神情中閃過許多未可言語之色,只覺得荒唐可笑。

    她眸色冷了幾分,“你家姑娘準(zhǔn)備何時用,用在誰的身上?!?/br>
    希兒垂著的眼睫顫了顫,“今夜將軍宴請瑞王殿下做客,我出府之前,姑娘是準(zhǔn)備今夜用?!?/br>
    瑞王殿下的稱呼落下之時,狹小的屋內(nèi)靜了須臾,宋絮清眸中的冷冽愈發(fā)的嚴寒,她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裴徽瀾也是一臉震驚地跟在她的身后離開。

    馬車抵達將軍府之時,夜幕已然降臨。

    守在外頭的峴文見到宋絮清和裴徽瀾的身影時愣了下,在瞧見她們神色中的冷意的剎那,拔出劍刃攔住將軍府的侍衛(wèi)們,而后領(lǐng)著她們二人往宴客廳走去。

    說是宴客,那就該是歡悅的氣氛,可宋絮清才走入將軍府正廳院落,就感受到一股沉沉的死寂。

    宋絮清往前走了幾步,視線越過低垂的樹枝瞧見祈安的背影,定眼一看,跪坐在地上的竟然是謝子衿……

    祈安一手捏著酒盞,另一手擒著她的雙頰,將酒盞中的清酒灌了進去,而后倏地將她松開。

    裴牧曜嗓音冷冽無情,“若是本王冤枉了你,本王自會道歉,可若是你動了不該動的心,就算是謝將軍在此,本王也不會留情面?!?/br>
    “王爺言重了,若真如王爺所言,臣定然不會包庇她!”謝將軍面色冷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