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嬋，我看你總是容易忘記，你到底是誰的人？”

    蘇嬋聲音淡淡，“我沒什么跟你好說的。如果你是這樣認(rèn)為的，那就這樣認(rèn)為?！?/br>
    話音剛落，揉捏她手腕傷疤的動作停了。

    高行修蹙了蹙眉，猛地一甩。

    他沒有忘記這道傷疤就是當(dāng)初她為了李懷玉而留下的。她為了他，拼命想保住清白之身，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就算到了后來對他的主動獻(xiàn)身，也都是為了那個男人。

    李懷玉……又是那李懷玉。

    高行修怒火攻心，冷冷一笑，“你是我姬妾，卻膽敢擅自勾結(jié)別人暗度陳倉，你既然做了，可曾想好后果？”

    “將軍不必提醒我，我明白?！碧K嬋冷冷道，“我既然被抓回來，就是任憑你打殺的?！?/br>
    “很好?！备咝行扌Φ?，他長身俯下，貼著她的耳朵，慢慢道，“不過，對你……本將軍始終是有些舍不得的，我不會殺你的，你放心。”

    蘇嬋聽著他溫柔又古怪的聲音，心中升起一陣詭異的感覺。

    高行修拍了拍手。

    很快杜齊進(jìn)來了，他的手里帶著一個掙扎的女人。

    是露珠。

    蘇嬋睜大了眼，一下子坐了起來，露珠凌亂著頭發(fā)，也在與她對望，她的聲音凄慘，“jiejie——”

    蘇嬋回身看高行修，不可置信地瞪著他，“這不關(guān)她的事——你放了她——”

    高行修緩緩起身，仿佛并沒有聽到她的話，蘇嬋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里拿著一條鞭子，他握著鞭子，正緩緩走向露珠。

    “不——不要——”蘇嬋起身追他，試圖阻止他的腳步，“你有什么沖我來好了——你放了露珠——”

    “我讓她留在你身邊，她卻疏忽大意放走了你，這樣的人，我還能留嗎？”高行修回道，“再說，你離開高府的時候，你真的有考慮過，她的死活嗎？”

    蘇嬋大驚失色，錯愕地看著他，一瞬間臉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凈凈。

    “蘇嬋，人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备咝行蘧従彽溃敖袢账羰撬懒恕悄惚闶窃獌??！?/br>
    蘇嬋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高行修收回看她的目光，面對露珠，揚(yáng)起了鞭子。

    他的一切動作在她眼里都變成了極慢的慢動作，揮鞭的一剎那，蘇嬋猛地打了個激靈，“不——”

    她朝他撲了過去，死死抱著他的腿，“你不要傷她——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高行修收回鞭尾，臉色沉的發(fā)黑，“你給我起來！”

    蘇嬋死死抱著他的腿不松手，哀求道，“你放了她！一切都是我的錯！”

    “做錯了，就要挨罰，這本就是她該受的！”高行修狠狠道，“不過一奴婢而已，你現(xiàn)在是在為了一個下人跪我？”

    “她是奴婢，我難道就不是嗎？”蘇嬋看著他，她的眼中已經(jīng)泛起了淚花，“在你心里，我和她又有什么不同？”

    高行修怔了怔。

    “我若是賤籍，是不是你也是這般看我？不……你已經(jīng)這樣看我了，我不過是你一個人的奴婢。”

    “蘇嬋！”高行修蹙眉，“莫要無理取鬧！”

    “是我擅自出逃！是我不識抬舉！”蘇嬋狠聲道，“你為什么不打我！”

    “她若是死了，你也不活了，是這個意思嗎？”高行修問。

    蘇嬋沒有回答，挺著脖子與他對視，目光憤恨又凜然。

    高行修直直迎著她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此刻的樣子深深記住。他揮了揮手，淡淡道，“先下去?！?/br>
    杜齊帶著露珠退下了，殿內(nèi)又只剩下他們二人。

    “蘇嬋……你是真的好樣的。”高行修收起鞭子，緩緩道，“為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你一次次地頂撞我、背叛我?！?/br>
    他開始踱步，似乎受到了此刻心緒的影響，他的腳步越來越急，越來越亂。

    他終于停了下來，死死瞪著她，拔高了聲音，“你以為高府是哪里？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你把高府當(dāng)做什么！”

    “你又把我當(dāng)什么！”

    一個弱女子在外，又是高府出來的人，多少刀光劍影在等著她，她不會知道。高行修氣急攻心，聲音卻是異常的沉緩，“京城沒有你在意的人，你不在意我，想背叛我，好啊，好啊，我會讓你有的，我會讓你有的……”

    蘇嬋看著他陰鷙的一張臉，聲音都發(fā)了顫，“你要干什么——”

    她被他扛起，還來不及尖叫，他便大步如飛，飛快地掀開帷帳，將她扔到床上，隨即覆了上去，兩人很快糾纏在了一起。

    她踢蹬，尖叫，指甲劃開皮rou，用血淋淋的傷口來阻止他，可是并沒有阻止他激烈的掠奪。

    ……

    狂風(fēng)暴雨很快過去，又很快迎來新一輪的席卷，仿佛永遠(yuǎn)沒有盡頭似的……等蘇嬋慢慢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

    一個新的侍女候在她的床頭，她還來不及在意身上的酸軟，急急問她，“露珠呢？”

    “露珠jiejie沒有受傷，夫人放心?！笔膛坪鯇λ芪窇?，說話都顫顫巍巍的。

    夫人……蘇嬋皺了皺眉，突然有些想干嘔的欲望，她已經(jīng)顧不得羞恥了，對她吩咐道，“去給我端一碗避子湯，好嗎？”

    “可是這……”侍女猶豫。

    蘇嬋溫柔地哄騙她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宜有孕，侍女相信了，最終退下，為她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避子湯，她想也沒想就喝了下去，guntang的湯藥燙麻了舌尖。

    侍女默默看了一眼蘇嬋脖頸處密密麻麻的痕跡，紅了紅臉，轉(zhuǎn)開了視線。

    蘇嬋喝完了之后，就一直在睡，等到高行修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起身，只不過聽到了動靜便睜開了眼，沒有看他一眼，也不說話，整個人懶洋洋的。

    高行修坐在她床邊，看她。

    看到她脖頸處的斑斑痕跡時，他蹙眉，生出了悔。

    他放軟了姿態(tài)，試圖想說些什么時，突然聞到了一股nongnong的藥味。

    他蹙了蹙眉，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桌上那碗還沒有來得及被侍女收拾下去的避子湯。

    他盯著那碗，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誰讓你喝這個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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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第 66 章

    ◎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救下你◎

    “怪不得跟了我這么久, 你的肚子還是沒有一點(diǎn)動靜，原來你竟是每次都背著我偷偷喝這個?！?/br>
    那氤氳在空氣里的味道一瞬間變得刺鼻無比，高行修捏著她的下巴，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逼她回答他的質(zhì)問, “就這么想和我撇清關(guān)系？”

    “你就這么恨我？恨到都不愿生下我的孩子?！?/br>
    蘇嬋扭過頭, 厭惡地避開他的觸碰。

    他的溫度和氣息都讓她覺得抗拒和惡心, 她干嘔的欲望更強(qiáng)烈了。

    “我沒有非要為你生孩子的義務(wù)?！彼? “你可以選擇其他的女人，選擇你的妻子?！?/br>
    她臉上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冷漠，高行修直直盯著她, 不放過她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仿佛要將她此刻的一切都牢牢地記在心里。

    “為了李懷玉，你可以傷害自己守身如玉, 如今又是為了他, 你不愿為我留下一兒半女……你打的好算盤啊, 蘇嬋。你是不是以為沒有了孩子，就和我沒有了關(guān)系，和高府也沒有了牽絆, 你就可以沒有任何負(fù)累地遠(yuǎn)走高飛？”

    他的聲音因?yàn)楸┡兊闷届o，“你看著我。回答?！?/br>
    蘇嬋與他所愿，淡淡回視著他，平靜道，“我這樣出逃被捉的姬妾，還有什么臉待在高府？將軍大可以把我趕出去, 您不必覺得為難?！?/br>
    以前的蘇嬋根本不會這樣強(qiáng)詞奪理, 也根本不會用這樣平靜又冷漠的語氣來一遍遍刺他。如今的一切又變了, 他感覺兩人再次回到了那個不可調(diào)和的狀態(tài)，只不過這一次最為嚴(yán)重。她已經(jīng)成了一塊金剛不壞的泥，不論他說什么做什么，她都會照單全收，然后始終用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看著他。

    她眼里的魂魄，飛走了。

    高行修沉沉呼著氣，一種難以言說的深深無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死死盯著她，黝黑的眼底蔓延出了血紅。

    “你死了這條心吧，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離開?！?/br>
    “我說過，若是我哪一天戰(zhàn)死了，被殺了，我也會化成鬼魂去找你；若是你哪一天不見了，在我面前死了，天涯海角，黃泉碧落，我也一定會重新找到你。”

    蘇嬋顫了顫眼睫。

    她記得這句話，在她西里的家里，他那個時候跟現(xiàn)在說的分毫不差。

    那個時候，他們談了阿娘，談了大青，談了很多很多，氣氛還算是和諧，哪曾想如今物是人非，阿爹走了，只剩下她孑然一人，他和她的關(guān)系也降至到了冰點(diǎn)。

    蘇嬋心中一陣悲涼。

    所以……她現(xiàn)在，為什么還要和他綁在一起？

    已經(jīng)沒有人再需要她。需要她的人，離她而去了。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曾經(jīng)有那么一刻，她幻想過高行修是她最后的救贖，可是顯然他并不是。

    她對曾經(jīng)對他抱有的希望感到可笑和羞恥。她怎么會有這樣愚蠢的想法。

    她咬著牙，冷冷看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你讓我走……放我……”

    她不會再愚蠢第二次了。

    高行修低頭看她，與她平視，“蘇嬋，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要跟我葬在一起。你最好永遠(yuǎn)記住?！?/br>
    “你這個瘋子?！彼械綔喩肀?，牙齒都在打顫。

    “瘋子嗎？我倒是不在意別人說我任何?！备咝行蘧従彽?，“你最好守好你的安分，不要再挑戰(zhàn)我的耐心。你知道的，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但是別人就不一定了?！?/br>
    蘇嬋不說話了，全身都在微微發(fā)抖。她聽到了腰帶啪嗒的響聲，猛地抬頭看他，驚恐地往后退去。

    高行修動作慢條斯理，緩緩道，“你忘了嗎？只要我還在一天，你就是我的妻妾。為高府開枝散葉，是你應(yīng)盡的責(zé)任?！?/br>
    “我真后悔?！碧K嬋顫聲道，“我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救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