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死神頌歌 [含18w營養(yǎng)液加更]

    作為受過教皇圣洗的神職人員，賞南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他一人，桌子上擺著的是助理送上來的一摞文件，他翻看都瀏覽了一遍，大概是以下一些事件需要處理。

    《第三街區(qū)區(qū)長的女兒在下周三請您為她去主持婚禮》

    《第二街區(qū)兩名已婚圣子偷情》

    《有人在教堂大殿的圣主畫像上扔了一坨臭狗屎》

    《大主教請您務必監(jiān)督主教在外的言行》

    他決定先從大殿上的臭狗屎開始處理。

    這個世界比較混亂，也比較不太平，他目前身處于一個名叫博拉奇的國家，每個國家都有其令他們堅定不移的信仰。而博拉奇之前是由三個教會分庭抗禮，其中圣主教的風頭稍稍壓過其他兩教一頭，在教友的數(shù)量和教區(qū)的面積都是略勝一籌的。直到現(xiàn)在，圣主教已經幾乎完全占領了博拉奇。

    圣主教信仰的是死神，他們覺得死亡是神圣的。他們稱死神為圣主，而死亡則是通往天堂的唯一方式。

    神父的袍子是黑色的，袍子幾乎要拖到了地上，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品，路過穿衣鏡時，賞南的身影一閃而過。

    ——臉倒沒怎么變，但頭發(fā)顏色變了，白色的長發(fā)如瀑布般逶迤到腰間，眼瞳內也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光圈，薄白的臉上神情嚴肅，屬于神父才能穿戴的黑色長袍加重他身上的肅穆感。

    離開的時候，賞南還沒忘從書架上拿走一本《神父的十大職能》

    辦公室處于圣危爾亞大教堂的側殿，側殿不如大殿恢弘有氣勢，但也是莊重典雅。

    交叉拱形的尖頂和數(shù)根手繪著圣主故事的圓柱將殿堂撐得壯麗輝煌，地上所鋪就的地磚上也繪著他們所信仰的死神書故事，炙熱的陽光穿透彩繪玻璃，行走在長廊上的神父身后跟著黑色長發(fā)的助理馬利維。

    “神父，我想一定是郊區(qū)那群窮人的孩子干的，因為他們沒有受到圣主的庇護?！?/br>
    “他們難道不知道，圣主是不會庇護有罪孽之人的?！瘪R利維是圣主狂熱的擁護者，如果有一天圣主需要他的靈魂，他也會心甘情愿奉上。

    賞南抱著自己的十大職能，清了清嗓子，平和溫潤的嗓音響起，“圣主不會偏袒任何一人，哪怕他罪孽深重，圣主也會原諒他的，讓我們祈禱他們早日得到圣主的原諒和庇護吧?！?/br>
    快要走到大殿了，那邊無比喧嘩，馬利維繼續(xù)說：“神父，您知道嗎？圣危爾亞出現(xiàn)了一個連環(huán)殺人犯！”

    殺人犯？

    怪物殺的？

    賞南眼睛里的白色光圈微微擴大了一點，在聽見馬利維的下文后又恢復往常。

    “已經有三名市民被殺害，其中有兩名還是我們可憐的教友，警察司一直沒有抓捕到罪犯，并且判定在下周末，這個該死的罪犯又會殘忍地殺害第四個人，最近來進行禱告的人越來越多，幸好我們圣危爾亞是最大的教堂，足足可以容納三千多名教友同時進行禱告呢，更別提我們還有許多殿宇和教會學?！瘪R利維走在賞南的斜后方，一直在吹噓圣主是如何偉大和慈愛。

    賞南和馬利維很快來到了大殿，一群人正面紅耳赤地互相斥責，他們身著普通的服飾，應該是教友，其中有幾個男人穿著灰色的長袍。

    記憶里，灰色長袍是教會職位中最低的一級，甚至沒有資格受到主教的圣洗，沒有受過圣洗，他們就不能算是神職人員，只能是在教會中打打雜。

    “神父來了！神父來了！”

    賞南的身影從偏門出現(xiàn)時，有人一眼就看見了他，并激動地大喊，“神父，我敢用我跳動的心臟發(fā)誓，絕不是我們第七街區(qū)的孩子們做的！”

    他一發(fā)誓，就有人指著他的鷹鉤鼻，“你那骯臟的心臟只會臟污了圣主的手。”

    “我服侍圣主二十多年，盡心盡力……”

    賞南頭好疼，怪物還沒出來，他就要被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給搞昏頭了。

    “請肅靜，”賞南抬手示意哄鬧不休的眾人安靜下來，他的目光在大殿的一扇彩繪玻璃上稍作停留，看著的確有些令人倒胃口，他收回視線，站在眾人跟前，“圣主會庇護自己的每一個圣子，吵鬧、指責、謾罵會使你們的心靈變得污濁，使你們距離天堂越來越遠?！?/br>
    眾人臉上出現(xiàn)一抹愧色和恐懼，賞南一抬手，“去吧，去用圣水洗滌自己，去正廳握手言和，我將會為你們祈禱，祈禱圣主寬宥你們的罪過?！?/br>
    [14:好專業(yè)。]

    在賞南為互相指責的眾人做洗滌時，14給賞南籠統(tǒng)大概地解釋了該世界。

    [14:一個人人都有信仰的國度，但社會規(guī)則與你原本的世界差不多，不同之處主要是在教會成員對這個社會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和控制權，雖然你現(xiàn)在只是個神父，處于教會神職人員的最下層，可你在當前社會當中卻高過于一個區(qū)長的地位與權利，從神父往上，權利也是逐級增大的，教皇享受和博拉奇國王同等的權利，甚至在某些事情上，國王還需取得教皇的同意。]

    [14:博拉奇的另外兩個教會，世主教和英雄教，在近幾年的威勢已經大不如前，圣主教大有想將這兩個教驅逐出境趕盡殺絕之意。]

    [14:你所屬的教區(qū)一共有十名神父，十所由你們管理主持的小堂，分布在該教區(qū)不同的街區(qū)，但你是唯一一位將小堂設置在圣危爾亞大教堂之中的神父。圣危爾亞是博拉奇的首都，圣危爾亞大教堂更是博拉奇規(guī)模最大的大教堂，有好幾位主教的座堂都坐落在此，]

    [14:你也是圣危爾亞最受歡迎的神父，因為你出生便有著雪白的長發(fā)，被認為是圣主的孩子。]

    [14:目前還不清楚怪物在什么位置，他的身份也處于未知，但博拉奇的構架這么邪門，怪物的身份估計也不會簡單到哪兒去。]

    [14:我會繼續(xù)了解圣主教，你注意別去觸碰教條，不然會被押解到中心廣場處死，有可能是砍頭，有可能是絞刑，也有可能是火燒。]

    賞南站在洗禮殿的臺上，看著底下神色虔誠的三排人，頭上是拱形的穹頂，背后是一副水彩畫，白色的畫布上畫著一柄巨大的鐮刀，長柄與鋒利的刀鋒睨視著它虔誠的圣子們，刀尖往下滴著幾粒刺眼的鮮紅。

    詭譎的世界，扭曲的國度，怪異的教會。

    賞南感到了些許不適，但卻不知道這種不適從何而來。

    接下來，賞南坐著汽車趕去了那兩名圣子的家中，在車上，馬利維羨慕地看著賞南的白色長發(fā)，贊嘆道：“您一定是圣主最疼愛的孩子。”

    “……”

    -

    兩名圣子被按著肩膀跪在院子里，男人全身赤裸，渾身都是傷痕，還有在地上蹭到的草屑和泥土，女人上身是赤裸的，她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頭發(fā)凌亂，后背也布滿傷痕。

    聽見汽車的聲音，站在院子里手持馬鞭的男人急忙跑去拉開院子的門，他一腳踹開過來吠叫的長毛狗，對走過來的神父點頭哈腰，同時看著他的長發(fā)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馬利維不僅是賞南的助理，也擔任著執(zhí)事的身份，他走上前，“具體發(fā)生了何事？”

    男人直起腰來，氣憤地指著跪在院子里的男女，“我今天下班回來，一到家推開門，這兩人疊在沙發(fā)上正在茍合，我給她吃給她喝，她居然背著我出軌，神父，按照教條，他們應該要受水刑。”

    水刑，就是字面意思，將受罰之人關在一個狹小到剛好能將他塞進去的箱子里，哪怕折斷了骨頭也不要緊，再慢慢往里面灌水，使受罰之人在疼痛恐懼中慢慢開始感受窒息。

    賞南沒有作聲。

    本來沒有動靜的男人如一條蟲子一樣滾到賞南腳下，額頭伏在地面，瑟瑟發(fā)抖，“神父，請您饒過我，是她勾引我的，她給我下了可惡的藥，騙我喝了她的酒，我什么都不知道，神父，請您告訴圣主，圣子是無辜的?！?/br>
    那女人瘦削的肩膀抖動了一下。

    被戴綠帽的男人見狀，怒不可遏，他像踹之前那條狗一樣踹翻男人，“你放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早就開始眉來眼去了，神父……”

    賞南眼神淡淡地朝他掃過去，“先把這兩人送到小堂的地下室，我斟酌后再行處理?！?/br>
    “神父，您應該立即處死他們！”男人不服道。

    年歲尚輕的神父不悅地蹙眉，馬利維立刻呵斥對方，“圣主會懲罰你對神父的質疑和無禮！”說完，他抽出背后的鞭子狠狠地朝男人的臉上抽過去。

    從車上下來的兩名灰袍執(zhí)祭大步走向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他們目不斜視，將兩人一把拎了起來。

    賞南叫住其中一名，“上車后，給她找件衣服穿上?！?/br>
    女人受寵若驚地抬起眼，她綠色的眼睛全是眼淚，“神父，感恩您?！?/br>
    馬利維直接脫下了他自己身上的袍子蓋在了她身上，“罪行在沒有被認定之前，你都將受圣主的庇佑?！?/br>
    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她感激的眼神始終是看著賞南的。

    離開了這里之后，賞南和第三街區(qū)區(qū)長進行了通話，對方句句都是恭維討好，表示能得到神父的祝福，他明年將會再為教會學校捐贈一棟樓，并隱晦地說，愿意答謝賞南。

    馬利維抱著電話，臉完完全全地垮下來，絲毫都沒有之前趾高氣昂的氣勢，“神父，您去第一街區(qū)的阿克爾酒吧看看吧，懷閃主教在地下賭場，已經輸了五十萬了?！?/br>
    “讓大主教知道，又要責備您沒有看好他?！?/br>
    賞南一臉茫然，“他賭博，為什么要責備我？”

    這樣茫然的表情出現(xiàn)在向來嚴肅的神父臉上，居然有點可愛，不過也只一瞬，馬利維立刻在心內怒斥自己竟然在說神父可愛。

    “沒辦法，誰讓懷閃主教得他們喜歡呢，小偷偷了東西要被剁掉雙手，懷閃主教就算當街**奔跑，圣子們也只會說懷閃主教在為圣主犧牲自我。”說起懷閃，馬利維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滿。

    “您還是快去看看吧。”馬利維焦急地催促。

    賞南換了便裝，但其實換不換沒什么用，他的白色長發(fā)實在是太具有辨識度了。

    .

    阿克爾酒吧在最繁華的第一街區(qū)，卻不在第一街區(qū)的繁華地帶。

    酒吧四面被玻璃門環(huán)繞著，玻璃上貼著雜亂的海報，門口用五顏六色的易拉罐堆出快及大門高的金字塔飾物，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在門口聚集著抽煙玩滑板，遠遠的，他們便看見了圣危爾亞大教堂的車停下了，車門拉開，白發(fā)少年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內。

    一群人立馬慌里慌張地把煙滅掉了，站成一排，低下頭。

    比起比神父高一階的懷閃主教，眾人更懼怕掌管第一街區(qū)的神父賞南，聽說他今年僅僅十八歲，聽說他出生當日圣主現(xiàn)身，他的白色長發(fā)便能證明。賞南是目前最年輕的神父，和區(qū)長一起將第一街區(qū)管理得井井有條。

    比起嚴肅冷漠的神父，親民又活潑的懷閃主教在圣子中更受歡迎。

    但他們倒第一次見神父，神父長得可真是漂亮。

    老板肥胖的身子從地下室擠出來，他一邊做禱告一邊滾到賞南跟前，“神父，大駕光臨，您想喝點什么呀？”

    賞南沒什么情緒的眼神從他臉上滲出來的油點掠過，“暴食也是罪行之一?！?/br>
    老板的腰彎得更狠了，“我?guī)ヒ姂验W主教?！?/br>
    比起播放著舒緩音樂的樓上，地下室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烏煙瘴氣，圣危爾亞都是如此，表面上繁華輝煌，內里已經在慢慢開始腐爛。

    神父不過只是管理者十個街區(qū)的其中一個，博拉奇整個國度都宛如阿克爾酒吧，構架混亂，上面的人爭權，下面的人奪利，并不忘每日祈求圣主憐憫他們。

    主教也著便裝，坐在一張單人沙發(fā)上，他留著極短的頭發(fā)，在身后昏黃的壁燈照耀下，那短茬顯出發(fā)暗的紅，他的脖子上有紋身，從白襯衫的衣領中延伸出來，一直到耳后。

    眉形利落如劍鋒，狹長的眼帶著天然的笑意，將他棱角分明的臉變得很有親和力，更別提他笑起來還有酒窩。

    青年本來喝著酒，都還沒咽下去，便看見了樓梯間那一抹扎眼的白，他立馬丟下杯子，鉆到桌子底下。

    “主教大人呢？！”龐休休老板原地轉著圈，四處尋找著，身后賞南的眼神令他渾身冒冷汗，“剛剛還在呢！”

    賞南面不改色地掀開了牌桌的簾子，底下的懷閃抬起眼，對白發(fā)少年揮了揮手，“嗨，親愛的神父，下午好呀?！?/br>
    [14:懷閃主教，黑化值70，年齡25，真實身份不詳。]

    [14:懷閃主教和其他幾位主教一同管理著圣危爾亞，在他們之上的是大主教，詳細職位暫時先不說，反正你現(xiàn)在還只是神父。]

    [14:某種程度而言，懷閃是你的上級，但他確實，很邪門兒。]

    賞南帶著懷閃離開時，龐休休裝了一大袋子紙幣遞給馬利維，“愿圣主接受圣子的供奉?！?/br>
    馬利維神情真摯，“圣主會庇佑您?！闭f罷，拎著紙幣上了車。

    賞南：“……”

    他扭頭，對上懷閃似笑非笑的眼神，懷閃身上有很重的酒氣，他發(fā)現(xiàn)賞南在看自己，那種意味深長的笑消失，他直接摟上了賞南的腰，“神父的腰好細啊?！?/br>
    “圣主沒讓你多吃兩碗飯嗎？”

    賞南推開懷閃，蹙起眉，“主教大人還是好好檢討自己的行為?！彼鞠胝f將此事上報給大主教，但想到懷閃的身份，又在心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懷閃的人緣很好，從酒吧到停車的位置，不斷有人和他打招呼，看賞南的眼神卻都是恭敬又畏懼的。

    馬利維打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