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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非人類[快穿] 第375節(jié)

    “寧億呢?”賞南抓著床單,抓緊時間問了句。

    “他眼睛瞎了一只,假體還沒有植入進(jìn)去,他不在我們要帶走人的名單上?!蓖抡Z速飛快,但面容上仍舊閃過一絲不忍心。

    他走后,頭頂傳來防護(hù)罩被撞擊的巨響,賞南幾乎沒有多想,他只知道,他必須帶走寧億。

    賞南毫不猶豫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血管里的血一下子冒了出來,但針眼小,只灑了幾道,自己就止住了。

    他跌跌撞撞跑到門口,取下門口的防輻射服,隨便套在了身上,朝隔壁病房跑去。

    就算寧億不是白豹星的核心生命體,他也是為救自己才瞎了一只眼睛,雖然賞南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救自己,但論跡不論心。

    賞南走到寧億的床邊,動作迅速地拔掉他身上全部的管道,斷掉了全部儀器,拍了拍對方的臉,“喂,醒醒?”

    他不信寧億醒不來,作為擁有巨大能量的小行星,只這么摔就摔死了,那也太荒謬了。

    但床上的人卻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

    賞南咬了咬牙。

    從14那里借了力,賞南抓住寧億的手臂,將人甩到了背上,寧億比他高不少,體重自然也沉許多,壓得賞南腰往下一沉,膝蓋一軟,差點(diǎn)跪在了地上。

    他背著人朝外跑,走廊里有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輸液架,酒精和碘伏灑了一地,空氣中的酒精味道濕潤刺鼻,慘白的照明燈將每個人的臉都照得好像一塊被放干了血的死豬rou。

    俞…睎——

    “我原來的世界,也這么慘嗎?”賞南喘著粗氣,他按了電梯,但電梯已經(jīng)停止了運(yùn)行,他只能從樓道里往下跑。

    [14:差不太多,但世界處于的階段不同,所以很難做對比。]

    跑到醫(yī)院底下的大門口,賞南四處看看,找到了一處角落,將寧億放在地上,他再次拍了拍對方的臉,“我現(xiàn)在得去單位收拾東西,我們要馬上轉(zhuǎn)移,你醒了別亂跑,在這兒等我,我來接你?!?/br>
    他說完后,將腳邊的鋼盔戴上,一邊往頭上戴一邊朝旁邊的科學(xué)院跑去。

    地下城在半年前就已經(jīng)修建完成,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但卻一直沒有啟動,只因?yàn)樯疃韧诰虻貌粔?,隕石跌落的撞擊力不均勻,隕石外部形狀崎嶇…有撞毀地下城的風(fēng)險。

    可到了這時候,也沒辦法了,他們只祈禱地下城能扛過這一次隕石群的集體跌落。

    科學(xué)院內(nèi)的工作進(jìn)行得有條不紊,有價值的儀器和資料比一切都先被運(yùn)進(jìn)地下城最安全的部分,接著才是人類自己。

    “那塊石頭帶不走,直接順著管道送進(jìn)科學(xué)院地下了!”一個短發(fā)女人踏著靴子從隔壁房間跑出來,她看見賞南,“還以為你醒不了呢,醒了就行,不然我們可不打算帶走你。”

    賞南笑了兩聲,從抽屜里抽出之前的資料嘩啦啦全塞進(jìn)背包里,又迅速將那些全是資料備份的u盤給倒在了一起。

    他要帶的東西不多,最重要的就是帶走寧億,還有他的父母。

    賞南陡然回身,他從桌子上扯過座機(jī),信號受到干擾,打了好幾次,那頭才有人接。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終于接電話了,天文臺的消息送出來,我和你爸都擔(dān)心死了,你現(xiàn)在進(jìn)地下城沒有?”

    “還沒有?!?/br>
    “那快點(diǎn)啊,就只剩二十分鐘不到了!”mama在那頭著急地哭了起來,“我就說這個專業(yè)不行,你當(dāng)時非要選,你爸爸也說了,這些隕石它有思想,這次對天文臺進(jìn)行群攻,肯定是因?yàn)樗鼈儾桓吲d了,等安全下來,你就辭職?!?/br>
    賞南隨便應(yīng)了幾聲,“不說了,掛了。”

    賞南當(dāng)年填報志愿時,a星球已經(jīng)陷入了白豹星影響之中,在那個時候還選擇天文的人,無異于自愿上前線,因?yàn)榫嚯x白豹星巖石塊越近,受輻射的影響就會越大——在科學(xué)院工作的人每個月都會例行推薦,他們身體狀況比起外面的人,差得挺多。

    離開辦公室時,賞南還帶走了桌子上的一盆水仙,就是沒開花,看起來跟幾個變異了的干癟小紅薯沒區(qū)別。

    短發(fā)女人等在走廊里,她叫秋實(shí),看見賞南背著包,手里沒什么東西,就抱了一盆這玩意兒,她愕然,“這種時候,你帶這玩意兒有什么用?”

    “我想看看它什么時候能開花。”賞南說道。大部分鮮花在這樣的境況中,會發(fā)芽會長大也會抽出花苞,唯獨(dú)不開花,能開花的品種少之又少,鈴蘭只是賞南在路邊撿到的。

    秋實(shí)眼睛閃了閃,她明白賞南的意思,她嗤笑一聲,“等死吧,還開花?!?/br>
    “喂,你去哪兒?!”秋實(shí)發(fā)現(xiàn)賞南直接朝天文臺外面走去,但進(jìn)地下城的入口不是那邊。

    “我去接寧億,馬上回來?!?/br>
    “他不是眼睛瞎了嗎?帶上他做什么,完全是累贅?!?/br>
    “他救了我,我也救他一命?!辟p南又掉頭回來,把那一盆鈴蘭種球塞到秋實(shí)懷里,“幫我?guī)氯ィ荫R上就回來。”

    秋實(shí)罵了一句傻逼,抱著種球朝后門跑去。

    賞南過去也就三分鐘的距離,他跑動時,看了眼頭頂,防護(hù)罩被砸出了裂紋,嘎吱聲清晰可聽。防護(hù)罩提供的防護(hù)很快就會消失,在隕石群的跌落下,科學(xué)院以及周遭建筑,會被直接夷為平地。

    寧億還在那里,但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半睜,他看著跑向自己的賞南。

    蠢死了。

    “嘭”!

    賞南錯愕地抬起頭,防護(hù)罩破了,他身上的探測儀幾乎立刻就聲嘶力竭地叫喊了起來,甚至連14的信號都跟著變得不穩(wěn)。

    空氣中塵埃遍布,風(fēng)暴瞬間刮到兩人之間,有自行車都直接被刮到了半空中。

    賞南被吹得身子歪斜,他頂著阻力,幾乎是拼了一身力氣,才跑到寧億面前,正準(zhǔn)備將寧億背起來的時候,寧億笑了笑,“組長,你自己跑吧,別帶著我了?!?/br>
    “組長,我們頭頂,落下了四顆隕石哦?!彼种噶酥浮?/br>
    賞南想把他殺死在這里,如果可以的話。

    他一把拽下身上的探測儀,丟了出去,彎下腰將寧億拉了起來,他吃力地把人背到背上,剛邁出兩步,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將他和寧億兩個人都給撞了出去。

    兩人的身體撞在一輛轎車上,重重地落下來,賞南的頭盔完好,他疼得捂著胸口仰面躺在地上,又再度爬起來。

    他手指抓到寧億的手腕,爬到對方面前,重新將人拉起來,往地下城入口拖。

    寧億雙手交疊在腹部,兩條腿翹著二郎腿,“組長,我從沒想過,我會和你死在一塊兒?!?/br>
    “你挺奇怪的,平時又不愛和人說話,怎么突然還跟我搞難兄難弟,怪讓人害羞的?!?/br>
    “把我丟在這兒吧組長,我的生命形式會因此發(fā)生改變,但我又不會消失。”反正這種時候,賞南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聽他說話的樣子。

    它回不去白豹星了,它離開了白豹星,整個白豹星的生命體因此消亡,寂靜的絕望籠罩了白豹星,它們失去了水源、熱量、食物。

    上面的鳥會高高地仰起脖頸,水里的魚會焦慮地?cái)[動尾巴,鹿和牛從一個寂靜地遷移到另一個寂靜地。它們沒有防護(hù)罩,也不知道災(zāi)難是什么意思。

    它的山河湖泊,流轉(zhuǎn)星河,那上面的生物,會跑的會跳的會飛的,比a星球還要美輪美奐的小行星,現(xiàn)在成了一顆死行星。

    誰來還它?

    a星球這才到哪里。

    賞南用力咳嗽著,他覺得自己要物理性地碎掉了,他抬頭看了眼黃蒙蒙的天,上面那層是深灰色,他嘴角咳出血沫子。

    他居然在這種時候,在寧億眼中看見了快樂和向往,那僅剩的一只眼睛。

    順著他的目光,賞南抬眼朝上看去,14一直很上道,它也拼盡全力讓賞南看見寧億在看什么——那顆灰白色的小行星,緩緩轉(zhuǎn)動著,它體積并不大,它的周圍圍繞著的是它已經(jīng)開始解體的球體。

    這的確很絕望,比全家死光還讓人絕望,賞南理解了寧億對人類的報復(fù),即使天空博士并不是有意的。

    “寧億,寧億死了就是消失了,寧億只有一個?!辟p南艱難地說著,他咬著牙,血液滲透出牙縫,他額頭上青筋暴起。

    通道關(guān)閉的最后一刻,一直等在門口的秋實(shí)穿上防輻射服跑過來幫賞南將寧億一塊拖進(jìn)了升降梯,三人重重摔倒在地。

    重壓卸下后,賞南當(dāng)即昏倒了過去。

    反倒是一直在看熱鬧的寧億慢慢坐了起來,他攤起一只手,“我讓組長不要救我來著?!?/br>
    秋實(shí)直接給了他心窩一腳。

    -?

    地下城的運(yùn)行足足花了半個月才步入正軌,他們也為地下城被攻破而提心吊膽了半個月,但奇跡般的,外置探測儀送進(jìn)來監(jiān)測數(shù)據(jù):隕石群的全部隕石都突然變得十分平和。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八十年以來,a星球一直被陰霾籠罩著,這群隕石別說平和了,能撿小直徑的砸下來就已經(jīng)算是心情不錯了。

    賞南卻足足昏迷了一個月。

    他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寧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啤酒,他還穿著制服,但沒好好穿,扣子只扣了兩三顆,里頭一件黑色背心,穿了條軍綠色的大口袋工裝褲。

    寧億的左眼現(xiàn)在換成了眼罩。

    “組長你醒了?”寧億把啤酒往柜子上一擱,伸手按響了呼叫鈴。

    沒給賞南開口說話的機(jī)會,醫(yī)生和護(hù)士急匆匆地趕來,賞南本來就沒什么大問題,他是那天被摔摔打打又太過驚懼才導(dǎo)致的昏迷。

    他們只讓賞南好好休息,沒說別的,囑咐完之后就又去忙其他病人的事情了。

    他們走后,寧億彎下腰,盯著賞南看了一會兒,突然朝賞南伸出雙手。

    賞南下意識閉上眼睛。

    “干嘛?我又不打你,”寧億只是將賞南的呼吸面罩扶正,后者還在吸氧,“說實(shí)話,我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善良?!?/br>
    “不熟?!辟p南聲音很小,嘶嘶嘶的,完全靠口型表達(dá)。

    “以后就熟了,你救了我的命,以后你讓我干什么我都干?!?/br>
    “干什么翻白眼?”

    “對了,你那盆鈴蘭種球我煮了吃了,脆脆的……”

    監(jiān)護(hù)儀上的心率忽然變快,賞南奮力起身,“那是我的花。”

    “你餓不餓?”寧億笑瞇瞇地將人按回到病床上,他抬手將病床床頭上的百葉窗唰一下給拉了起來,外面是人造公園,綠植都是假的,還有一個假太陽。

    賞南眨了眨眼睛,“吃點(diǎn)兒?!?/br>
    .

    賞南一周后才開始上工,秋實(shí)給他介紹他的新成員,一個叫吳尋的剛畢業(yè)的碩士生,他看起來斗志昂揚(yáng),“誓與人類共存亡?。?!”

    剛見面時,他便喊出了自己的口號,賞南面罩后面的表情差點(diǎn)沒維持住。

    “寧億呢?”賞南好奇地問,他之前一直都是和寧億一組。

    “寧億眼睛傷了一只,他自請去了施工隊(duì),不再參與對精細(xì)度要求高的工作。”秋實(shí)說道。

    “施工隊(duì)?”賞南啞然。

    秋實(shí)指了指頭頂,“他現(xiàn)在參加的是災(zāi)后重建?!?/br>
    吳尋初出茅廬,朝氣蓬勃,賞南將他支走,拉著秋實(shí)問道:“現(xiàn)在算什么災(zāi)后重建?隕石群危機(jī)解除了?”

    “暫時解除了,主要是看看上面還有沒有能用的設(shè)備,或者可以救的人,不管怎樣,生活在地上的才是人啊,我們又不是蟲子?!?/br>
    看賞南眼神復(fù)雜,秋實(shí)看了看四周,慢慢靠近了賞南,拍著他的肩膀低聲說:“是被勸退的,他少了一只眼睛,很多工作做不了,只能這樣咯?!?/br>
    “對了,他明天開始就要駕車去各地抗災(zāi)救援了,本來半個月前就要離職的,他說要等你醒了之后才能放心走?!?/br>
    秋實(shí)說完以后,和賞南拉開了距離,她神態(tài)輕松,“其實(shí)蠻可憐的,瞎了只眼睛還要被繼續(xù)榨取價值?!?/br>
    “現(xiàn)在外面的情況,整個首都包括周邊的地區(qū),只要在這個范圍內(nèi)的地面上活動,應(yīng)該都會很容易死掉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