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飛升 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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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嬋嬋被火光照得眼睛亮晶晶的,忽然晶瑩的光從她臉頰滑落,女孩道,“從那時起,周天子無論運(yùn)來多少寶礦,都無法填滿鎬京這個無底洞。用我為天工,他永遠(yuǎn)也無法煉成鎬京?!?/br> 許應(yīng)詢問道:“所以,后來他無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煉制彼岸神舟,載著滿朝文武前往彼岸。對不對?” 竹嬋嬋笑道:“他連彼岸神舟都差點(diǎn)沒有煉成。他雖然知道我貪了很多東西,但就是不敢殺我,殺了我,便再無人能給他煉成彼岸神舟?!?/br> 蚖七疑惑道:“嬋嬋老祖,為何你沒有登上彼岸神舟?” 竹嬋嬋淡淡道:“罪臣的弟子,沒有資格登船。能上船的,都是貴胄,我名義上雖是天工,對于周天子來說,天工與養(yǎng)桑的桑工,捕魚的漁夫,沒有什么區(qū)別。” 蚖七喃喃道:“不造船的人,可以舒舒服服的登船前往彼岸,造船的人,反而沒有資格登船。這是什么道理?” 金不遺一邊噴著熊熊太陽神火,一邊在打瞌睡,突然又像是醒來了,睜開昏花老眼,道:“自古以來,都是這種道理。你看那些給人蓋房子的泥腿子,哪個能住得起房子?” 許應(yīng)吐出一口濁氣,提醒道:“但周天子就快回來了。你的飛來峰,比彼岸神舟還大,這份罪名可以讓你去見尊師了?!?/br> 竹嬋嬋笑道:“你們放心,我肯定有辦法逃走?!?/br> 大鐘原本就是普通的黃銅煉制而成,此次被打得報廢,竹嬋嬋正好為它重?zé)捝碥|。 許應(yīng)在太乙小玄天得到了不少法寶碎片,這些碎片是諸天萬界最強(qiáng)煉氣士的法寶,里面所用的寶物不計其數(shù)! 竹嬋嬋為了提煉這些寶物,大費(fèi)周章,耗時十多天也沒有煉成。 雖說姜齊允許她先幫許應(yīng)煉好大鐘,但拖得這么久,他也不禁焦躁,前來催促數(shù)次。 許應(yīng)回到住所,繼續(xù)冥思苦想,尋找自己的修行道路。 這一日突然心中有所領(lǐng)悟:“儺法是什么?神通是什么?武道是什么?它們開辟出來的目的,是什么?” 他興奮起來:“是反抗!” “是颶風(fēng)來摧毀我家園的時候,反抗颶風(fēng)!” “是洪水來吞沒我們性命的時候,反抗洪水!” “是猛獸食我們性命的時候,反抗猛獸!” “是強(qiáng)權(quán)不給我們活路的時候,反抗強(qiáng)權(quán)!” “是這天道踐踏我們的時候,反抗天道!” 他一躍而起,哈哈笑道:“吾等人族弱小時,無猛獸之利爪,無強(qiáng)權(quán)之勢眾,無颶風(fēng)之力,無洪水之洶,無天道之威。在開始反抗的時候,我們所能用的,只有這雙拳頭!” “先民們用自己的rou身對抗洪水猛獸,反抗天道強(qiáng)權(quán)。儺法、神通,一切開始的時候,都是從武道開始!” 他不再理會什么功法運(yùn)行路數(shù),不再去想什么儺法神通,內(nèi)觀存想,鼓蕩氣血,金丹自丹鼎浮現(xiàn),遍耀周身! “讓我們從武道開始!” 第176章 天意干擾 “嘭!” 姜齊微微皺眉,就在剛才,鎬京又振動了一下。 鎬京的建筑都是千錘百煉的法寶,不少大周煉氣士飄浮在建筑邊,潛心烙印各種道象。 這是個細(xì)致入微的活兒,比如說鼎上的夔龍紋,須得烙印上夔龍道象,反復(fù)祭煉,方能在催動此寶時,讓鼎上的夔龍活靈活現(xiàn),從而具備威力。 窗欞上的鳳凰,也須得烙印上鳳凰的道象,屋頭的螭龍,屋頂?shù)南扇?,柱子上的蟠龍,地面上的云紋,都需要煉氣士將不同的道象反復(fù)烙印,做到精益求精,盡善盡美。 然而鎬京的振動,往往會讓他們出錯。 尤其是最近,這種振動的頻率越來越高,越來越劇烈。 “嘭!” 城中又傳來一聲悶響,鎬京的城墻上,無數(shù)道象烙印浮現(xiàn)出來,逐漸明亮,四面八方傳導(dǎo),將涌來的可怕力量卸去。 “還在打么?”姜齊喚來太仆公羊策,詢問道。 公羊策道:“還在打?!?/br> 姜齊沉默片刻,道:“你去催催竹天工,讓她把鐘煉好,就抓緊送過去,把人也送走。萬一時間太久,鎬京出了什么岔子……” 他露出愁容,向許應(yīng)所住的方向望去。只見鎬京城中,一片氣血如同汪洋,飄浮在空中,映照半城赤紅。 伴隨著又一聲嘭的爆響,那片氣血突然消失。 接著,氣血再現(xiàn),充盈無比,依舊在天空中飄蕩。 那是許應(yīng)的氣血,每一次氣血飄行于天,皆是他全力催動氣血時形成的異象。 待到他的攻擊發(fā)出之時,那些異象中蘊(yùn)藏的氣血會在剎那間,伴隨著他的拳腳揮灑出去,拳腳的攻擊力以至于讓鎬京振動,半城的道象烙印亮起,對抗這一記重?fù)簟?/br> 公羊策便是驪山大墓中,用一柄青銅劍懸于山梁上,殺人無算的大煉氣士,道法神通造詣極高,道:“我去看時,他正在磨礪武道?!?/br> 他硬橋硬馬,模仿許應(yīng)的姿勢,比劃拳腳,道:“他催動拳腳時,盡可能的調(diào)動自己所有力量,人體六秘,五岳仙山,爐鼎金丹,被同時調(diào)動!他不做任何存想,只是試圖將這些不同的體系力量融為一體?!?/br> “不做任何存想?” 姜齊驚訝不已,疑惑道,“不存想大道之象,如何發(fā)揮出力量?” 公羊策全力轟出一拳,不存想,不做異觀,但只能做到元神與rou身相合。 他打出這一拳,無法做到五岳一統(tǒng),更難將自身天河、天山、重樓等境界的力量悉數(shù)調(diào)動! 更別說許應(yīng)還需要調(diào)動六秘的力量,每一次攻擊,都要將六秘之力融入到拳腳之中,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 “開始的時候,他很難調(diào)動自身所有的力量。各種力量不能相容,會反噬他。” 公羊策道,“但是他的rou身太強(qiáng)了,抗住了反噬?!?/br> 姜齊心頭大震,他知道反噬的可怕,修為越強(qiáng),境界越高,反噬越大。 rou身苦弱,壽元短暫,哪怕是煉氣士,rou身也禁不起法力的沖撞,尤其是修煉儺法的煉氣士,法力更為強(qiáng)大! 單純修煉武道的煉氣士的確有,但很難修煉到高深境界。因?yàn)橹恍尬涞?,沒有人的rou身能承受如此龐大的法力沖擊! 別說神魔的金身,就算是金剛不壞,也會被沖擊成爛泥一堆! 但顯然,許應(yīng)的rou身,頂住了元?dú)獾臎_擊! 只有頂住反噬而不死,才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試驗(yàn),統(tǒng)一更多的力量! “這只能說明,他的rou身更強(qiáng)了?!苯R道,“他的rou身更強(qiáng),調(diào)動大道之象威力才會更強(qiáng)?!?/br> 公羊策道:“我剛才去看他時,他正在廢掉從前所存想的大道之象?!?/br> 姜齊心頭大震,失聲道:“廢掉大道之象!難道他打算徹底做個武夫?他已經(jīng)癲狂,走火入魔了!不用法術(shù),不用神通,還是煉氣士嗎?” 他搖了搖頭。 不會法術(shù)神通,只鉆研拳腳功夫,就是舍本逐末的行為! 無論是煉氣士還是儺師,無論存想道象還是凝練隱景,目的都是將道固化,煉道入體。 比如蚖七這等蚖蛇,覺醒了血脈之后,天生便是大道之象,蘊(yùn)藏大道的力量。 煉氣士觀察蚖七,細(xì)致入微,再以神識存想,輔以氣血,便可以將蚖七的道象存入自己的希夷之域中。 煉氣士需要催動神通時,以自己的法力調(diào)動蚖七道象,便可以形成一條蚖蛇飛出希夷之域殺人! 這就是道法神通的本質(zhì)! 神通中發(fā)揮威力的,不是煉氣士的氣血,而是大道之象! 沒有大道之象,煉氣士的元?dú)?,只不過是一團(tuán)擁有不凡能量的人體元?dú)舛眩?/br> 因此許應(yīng)廢掉自己存想的道象,絕對是失智行為! 哪怕是最簡單最基礎(chǔ)的武道,也需要存想,才能爆發(fā)威能! “他瘋了,他絕對瘋了!”姜齊喃喃道。 公羊策嘆了口氣,道:“在下也是這么認(rèn)為。” 兩人面帶愁容,望向許應(yīng)所居之地,又是嘭的一聲巨響,鎬京的房屋墻壁道路又自各種道象烙印浮現(xiàn)出來,明滅不定,四下游走散去。 許應(yīng)這一擊的威力,顯然比先前更強(qiáng)了。 姜齊面色愁苦:“這不合理,對不對?他不存想道象,拳腳中不應(yīng)該有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 公羊策臉色更苦,道:“在下也是這么想的?!?/br> 姜齊喃喃道:“他很快便會意識到,這是一條斷頭路,是一條走不通的路。他會回來,與我們和儺師一樣,重新拾起道象,存想道象。” 公羊策重重點(diǎn)頭:“在下也是這么想的?!?/br> 兩人愁容滿面,只見許應(yīng)的氣血如汪洋一般浮在半空中,又是突然間迸發(fā)出所有力量,氣血伴隨著這一擊而揮霍一空! “嘭!” 鎬京振動一下,姜齊挑了挑眉:“你聽到聲音了嗎?” 公羊策輕輕點(diǎn)頭:“是拳風(fēng)發(fā)出的道音。” 姜齊詢問道:“沒有存想道象,如何發(fā)出道音?” 公羊策道:“太師,在下也有此疑問。” 姜齊推測道:“莫非是他將從前所學(xué)所悟的道音,融入到自己的拳腳之中,以此提升拳腳威力?” 公羊策道:“在下也是這么以為?!?/br> 姜齊笑道:“不管怎樣,他并未超越我們的認(rèn)知?!?/br> 公羊策點(diǎn)頭:“在下也是這么覺得。” 姜齊瞥他一眼,只見他還是愁眉不展。但姜齊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肯定與公羊策一樣,也是滿臉愁容。 道音,并不能完全解釋許應(yīng)的拳法蘊(yùn)藏的威力。 “嘭!”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姜齊看到有什么東西飛了起來,他定睛看去,那是被許應(yīng)打斷的銅墻鐵壁。 姜齊嘆了口氣,向公羊策道:“不能讓他繼續(xù)了。鎬京是我們大周舉國之力煉制的無上神城,將來是要飛升仙界的,若是被他打壞了,不知要花費(fèi)多久才能修好?!?/br> 公羊策試探道:“太師,能被一個交煉期的煉氣士拳腳破壞的神城,真的能帶著我們渡過天劫,飛升仙界嗎?” 姜齊面色一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