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飛升 第435節(jié)
第392章 女仙 西王母揮了揮手,笑道:“她勞苦功高,這段時間是累著了,我讓她在宮中歇息。你去尋她便是?!?/br> 許應心中一喜,起身便前往萬神宮的后宮。 萬神宮地理頗為廣大,宮中的山水如女子般嫻然,許應走在其中,欣賞四周的景致,忽然聽得琴音裊裊,伴著水聲傳來。 許應循著聲音走去,不過多時便來到一處瀑布下,瀑布不高,只有兩三丈,水流潺潺,匯聚成潭,自橋下流過。 但是走到橋上時,便見瀑布從萬丈高山上飛流直下,變得無比壯觀,飛瓊泄玉。 這是萬神宮獨有的風景,景致在遠處時,看似細小精致,但是靠近來看,便又變得宏偉壯闊。 許應走上橋頭,只見不遠處有一樓閣,琴聲便是從閣中傳來。 他仰頭看去,樓閣門窗打開,有人在樓上彈奏古琴,琴聲悠閑舒遠,像是彈奏者此時的心境,也是悠閑舒遠。 突然,琴音錯亂,像是心境也隨之亂了。 許應站在樓閣下,只聽琴音緩緩停了,便見那位女仙出現(xiàn)在窗欞前,向下望來。 許應抬頭上望,與她目光相交,露出笑容。 樓上的女子也露出笑容,從窗欞處消失,過了片刻,她從樓閣上下來,來到許應身邊。 盡管她不再是元未央,但是看到她,依舊讓人怦然心動。 許應還是會想起自己初遇她時的種種,會想起槐樹上捉龍鰍,會想起神都肆無忌憚的撒野,和嬌艷的胭脂。 許應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笑道:“好些年不曾見面了?!?/br> “元未央”道:“自從上次一別,是有七年時間了?!?/br> 許應怔住:“七年了嗎?時間過得好快?!?/br> 兩人并肩而行,許應張了張嘴,想與她說一說自己這段時間參悟的道法神通,想告訴她自己參悟出的祖法等法門,然而話到嘴邊,卻發(fā)現(xiàn)這位女仙并不會對此感興趣。 她已經(jīng)是仙人了,無生老病死,自己想和她談的成仙之前的修煉日常,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從前,她是元未央時,是馮雪兒時,是晏寶兒時,他可以與她談論這些事,但她現(xiàn)在是絕世女仙,反而就談不成了。 兩人之間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膜,看彼此都有些模糊。 兩人并肩來到花園,許應站在一株花樹下,女仙抬手探向枝頭的花朵,衣袖順著胳膊滑下。 這時,女仙身不由己向花樹跌落,許應心中一驚,急忙抓住女仙的另一只手。 他握住她的手的瞬間,也身不由己向花樹跌落下去。 那朵花,那株樹,在兩人眼前變得越來越大,兩人身姿飄飄,浮在空氣之中,飄在花朵花蕊之間。 許應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細小得如同蜜蜂,女仙牽著他的手,引領著他從繁花間穿過,花蜜散發(fā)芬芳,很是醉人。 花朵間有蜂蟲,比他們還要大一些,飛來飛去。 并非是許應他們變小了,而是萬神宮的仙樹本來就這么大,蜂蟲也是大如人,只是西王母用法術,折疊空間,讓它們看起來與尋常的樹木蜂蟲差不多大。但是靠近的話,這些花草蟲魚,便會恢復如常,顯得巨大無比。 許應跟著女仙,穿過花叢,有仙鳥展開千丈羽翼,從他們頭頂飛過,掀起的風浪讓他們衣衫舞動。 這里雖是人間,卻如同仙境。 女仙飛落枝頭,在一片大如席的樹葉上坐下,許應坐在她身邊,像是頭一次認識她,道:“我應該怎么稱呼你?元未央,還是其他名字?” 女仙恬靜一笑,道:“還是叫我元未央吧。待到你記起從前,自然記得我的名字。” 許應黯然道:“我并不記得從前。我這些年用種種方法破解封印,嘗試恢復記憶,已經(jīng)解開到三萬年前。我在這三萬年的記憶中,處處可以找到你。” 他回憶起這些歲月中的經(jīng)歷,心中不覺升起萬千柔情。 女仙在這些歲月中輪回,雖然變成了不同的模樣,叫不同的名字,有著不同的身世和遭遇,但始終還是會與他走到一起。 兩人像是命中注定,在諸天萬界中,在茫茫人海中,不經(jīng)意間相逢。 “我知道,你是中了輪回詛咒。我救出輪回玄女,她是陰間的女帝,統(tǒng)治輪回。她對我說,你還在輪回詛咒之中,并未從詛咒中跳出去?!?/br> 許應壓下心中的萬千柔情,理智占據(jù)上風,笑道,“我與女帝有了這一段的善緣,便可以請她相助,幫你解開輪回詛咒。解開詛咒之后,我們便可以擺脫這種世代糾纏的狀態(tài),我便不會再連累你了?!?/br> 女仙看著他,過了片刻,笑道:“好啊。等到你有了足夠的時間,咱們?nèi)ヒ惶岁庨g。” 許應舒了口氣,道:“我不知道自己這一世是否能擺脫被人cao控的命運,或許將來某一天,我會再度失敗,變成一個傻小子。我不想你因我而重墮輪回?!?/br> 女仙輕聲道:“我都明白。” 她頓了頓,笑道:“你還把我當成元未央嗎?” 許應遲疑一下,他很想把她當成元未央,但他知道,元未央只是這位女仙漫長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 他想起青襞仙子,忽然明白了為何青襞對他若即若離。 你想要的,是他(她)的全部。 但你所遇到的,只是不完整的他(他)。 你不知道自己在他(她)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女仙看到他的神情,有些黯然,但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元未央?;蛘哒f,已經(jīng)不完全是元未央了。 “或許再經(jīng)歷一場輪回,會回到從前?!彼闹心馈?/br> 這幾日閑暇,許應與女仙一起游賞昆侖,兩人采摘成熟的仙藥,欣賞路途中的風景,偶爾會說起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漸漸地又熟悉起來,有說有笑。 沒有話題,許應還是硬找話題,說起自己這些日子在祖庭的經(jīng)歷,探索祖庭的奧秘。 他還是努力的想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將自己與小天尊的糗事說了一番,又把自己在太始大世界的遭遇講了一遍。 他們之間的關系漸漸近了,只是無法確定那種戀人的關系,最多是朋友。 女仙聽著,突然道:“你得到的那幅畫卷,倘若是帝君破解諸佛封印所畫,那么一定非同小可,蘊藏著帝君的智慧與成果。你的封印,也是帝君所布,或許,你可以依據(jù)畫中所得,探尋出所有封印的奧妙?!?/br> 許應呆了呆,突然大喜,哈哈笑道:“天助我也!我終于解封有望了!” 他哈哈大笑,笑聲響徹云霄,驚得昆侖四周的雪山差點雪崩,好在眾多山神穩(wěn)住雪勢,這才沒有釀成災禍。 許應笑聲不絕,突然兩只眼眶一酸,禁不住熱淚滾滾,喃喃道:“終于可以解開封印了,終于可以了……” 這數(shù)萬年的委屈,苦楚,突然一發(fā)涌了上來,占據(jù)他的內(nèi)心,讓他止不住自己的淚水。 女仙也很是替他歡喜,又有些酸楚,心中波瀾微起:“或許他回憶起第一世的記憶,會讓我們的關系回到從前?!?/br> 許應終于穩(wěn)住心神,立刻取來紙筆,寫下“受命于天此生永鎮(zhèn)囹圄囚困封禁囿圉”十六個字,對著這十六個字端詳,嘗試破譯。 從前,他只是知道這十六個字怎么寫,對于這十六個字的奧妙一無所知。帝君的破封圖映入他的眼簾,致使他得到破封圖的奧妙,再看這十六個字,這十六個仙道符文的各種奧妙便突然紛至沓來! 他腦海中,十六個仙道符文所蘊藏的各種仙家大道逐一浮現(xiàn),各種妙理化作震蕩的道音,在他耳畔響起。 他的眼中,十六字符文分解,化作各種大道鎖鏈,形成仙道道場,道鏈穿梭,隨即道鏈分解,形成各種奇異的道象。 時間一日日過去,西王母命鳳瑤前來請許應過去,女仙回道:“許公子還在參悟,正在緊要關頭?!?/br> 鳳瑤看去,只見許應周身各種奇異的道象飛舞,道音震蕩不絕,有仙道化作霞光,映照云霄,極為燦爛。 鳳瑤只好回去,告稟西王母。 西王母道:“等他醒來之后再說?!?/br> 又過了十多日,鳳瑤再度奉西王母之命前來,只見許應還是如從前那般,周身浮現(xiàn)出仙道霞光,道象凝結成各種大道文字,記載著一些高深莫測的道理。 女仙道:“他還在參悟之中?!?/br> 鳳瑤只好怏怏離去。 又過去月余時間,鳳瑤再來,女仙道:“他尚未醒來?!?/br> 鳳瑤搖頭道:“是西王母請仙子前去,說是近期有仙人下界,搜尋昆侖下落,修為極為了得。西王母請仙子過去,應該是打算遷徙昆侖,前往其他世界?!?/br> 女仙與她一起前去見西王母,商議一番,便自催動元神,與諸天萬界感應,天空中異象不絕,萬千諸天世界,紛紛浮現(xiàn)出來。 火龍上人和寒澤康師徒二人這些日子在昆侖也是際遇非凡,吃仙草,挖仙金,飲仙泉,甚至還跑到陸吾、開明等山神那里,觀摩參悟這些神圣。 師徒二人早就將神鷲宮拋之腦后,此刻看到天空浮現(xiàn)出如此異象,兩人都不由得神色呆滯。 火龍上人突然顫聲道:“這是萬界的道、道象!是諸天萬界的道象!” 寒澤康腦中一片混沌,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火龍上人掐住他的脖子,前后搖晃,顫聲道:“傻徒兒,這是諸天萬界的道象!任何一種道象,都蘊藏世界之力,參悟出來,變成自己的神通,威力定然大得不可思議!” 寒澤康被他掐得翻白眼,掙扎道:“師、師尊,我要斷、斷氣了……” 火龍上人放開他,呆呆地望著天空,突然兩行老淚落下,哽咽道:“我張火龍,終于可以擺脫神鷲宮祖師的陰影了。我終于可以做到超越祖師了……” 他嘀嘀咕咕,說著自己年輕時的夙愿,立志超越祖師,光大神鷲宮的門戶,然而神鷲宮到了他這一代卻只剩下兩人。 自己熬得頭發(fā)掉光光,還煉錯了功,導致頭頂生角,被人恥笑火龍上人,意思是火龍上長個人。 但如今,他張火龍依靠這萬界道象,定能超越神鷲宮祖師,將神鷲宮發(fā)揚光大! 神鷲宮祖師背叛師門,那么他張火龍,便是神鷲宮的新祖師! 寒澤康目不轉睛,觀摩天空中的萬界道象,心中暗道:“師尊在這里激動得發(fā)癲,但趁此機會,我參悟出萬界諸天的道法,領悟出萬界神通,自己做祖師!” 昆侖四周,天傾地斜,過了片刻,昆侖突然從靈均世界消失! 下一刻,庚寅世界,西極之地,突然大地劇烈震蕩,時空深處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浩瀚昆侖從另一個時空出現(xiàn),天空中光芒道道,萬界拱衛(wèi),久久方絕。 而在靈均世界,昆侖舊址上,突然一道道仙光垂落,化作一尊尊氣息強大的怪人,四下審視搜尋,沒能發(fā)現(xiàn)昆侖的下落。 為首的是一尊氣勢威嚴都極為厚重的中年男子,身著紅袍,頭戴金冠,無論走到何處,天空皆是洞開,有一道仙光從天而降,照住他的身形。 仿佛,他走到哪里,仙界便跟到哪里! 那中年男子道:“昆侖在逃。但他們逃不了多遠。我們走——” 他們化作一道道仙光,遁去消失。 昆侖??吭诟澜纾诌^了十多日,許應耳畔的各種道音才漸漸平息,十六字符文也不再分解,一切異象,悉數(shù)消失。 他徐徐張開眼睛,眼中有炫目的光芒醞釀,過了片刻,光芒才漸漸暗淡下來,恢復如常。 許應站起身來。 受命于天,此生永鎮(zhèn);囹圄囚困,封禁囿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