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邯鄲學步？”她想了想，虛心求教道。

    許應(yīng)對這個成語也不甚了了，畢竟是七爺教的，于是含混道：“大抵就是鸚鵡學舌的意思。這不重要。我這個人笨得很，眼界也淺，見過的好東西不多。當年我被人追殺，無法動用任何法力，任何修為，任何神通。有人來見我，摘下一根梨樹枝捏在手中，霎時間梨花開放，樹枝生長，化作一株梨樹。他將梨樹栽在泥土中，梨樹在短短片刻長成大樹，開花結(jié)果，結(jié)出梨子。我驚以為天人?！?/br>
    娃娃臉少女笑道：“不過是造化之道而已?！?/br>
    許應(yīng)搖頭道：“不是造化之道。而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大道，一種純粹的后天大道。有一批肌rou壯碩的男男女女在修煉這種大道，他們稱之為武?！?/br>
    娃娃臉少女有些驚訝，這與她印象中的武道不同。

    武道不應(yīng)該是打熬力氣，拳腳相加，近身rou搏的么？

    為何會呈現(xiàn)出造化大道的特質(zhì)？

    “自那之后，我便與這種后天大道結(jié)緣。此道伴隨著我成長，但始終沒有展現(xiàn)出奇特之處?！?/br>
    許應(yīng)回憶從前，道，“有一次我身死道消，從死亡中衍生出一絲生機，我抓住這絲生機挖出墳?zāi)?，發(fā)現(xiàn)自己已成廢人，無法再修煉。我于是重拾武道，最終將自己失去的一切，都煉了回來。自那之后，我便發(fā)現(xiàn)這種后天大道的確有不凡之處。它天生無構(gòu)，用道紋、理文、元紋、符文都無法結(jié)構(gòu)它。它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廝殺和拼命中，才能有所領(lǐng)悟。”

    娃娃臉少女還在想著為何這種后天大道能呈現(xiàn)出造化大道的特質(zhì)，聞言道：“后天大道，往往都呈現(xiàn)出無構(gòu)的特點。比如劍道，也是一種后天大道。不過劍道若要有所成就，就得去學習其他先天大道，將先天大道融入劍道之中，比如學習雷霆之道，讓劍招施展時有如奔雷……我明白了！”

    她興奮道：“將你引入武道的那個人，一定同時也是個修煉造化之道的高手！”

    許應(yīng)搖頭，道：“他所在的那個世界，沒有天地元氣，無法修煉，他無從領(lǐng)悟造化之道。他是從武道中開辟出造化之道的特性?！?/br>
    娃娃臉少女呆了呆，連連搖頭，道：“后天生先天？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只能先天生后天！倘若后天生先天，豈不是蛋生了雞？荒謬！”

    許應(yīng)道：“武道后天生先天太難，我便在想，像他們那種修煉方式，可能永遠也無法證道、成道、得道。那種修行方式太慢了，天天打熬力氣，磨礪招法，忽視了后天生先天的本質(zhì)。真正的捷徑，其實是主動去學先天大道，將之融入到武道之中。”

    他望著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目光落在她皺起的眉頭上，道：“所謂先天大道，也是人們后天所理解，本質(zhì)上也是后天大道，還要用道紋、理文去架構(gòu)它，變得比武道還要低級。那么，我將先天融入后天，也就有了可能?！?/br>
    娃娃臉少女漸漸弄明白他的思路，道：“所以你聽到天地間最強大的九種大道，你便都想學會，將之融入到武道之中。你要用武道一統(tǒng)九大至強的先天大道，對不對？”

    許應(yīng)點頭，道：“我這個目標有些太大，但我又必須在不朽境之前做到這一步。因為到了不朽境，下一步就是證道道主?！?/br>
    娃娃臉少女弓著背，背負雙手，面色嚴肅道：“道主的境界，大道無構(gòu)，九大先天大道，都是無構(gòu)的狀態(tài)。無構(gòu)的武道，想要無構(gòu)的九大先天大道，難度無比之大，絕對沒有可能！所以，你在不朽境之前做到武道一統(tǒng)九道，是最關(guān)鍵一步！嗯，你的確有點小聰明……”

    她像是個七八十歲的老漢，踱步來去，思索良久，道：“按照你的推演，是有這種可能。但是……”

    她還是覺得荒誕無比。

    以后天大道融合先天大道，而且是混沌、鴻蒙、太一等九種至高大道，聽起來便極為不靠譜。

    但理論上偏偏可行！

    因為武道大道無構(gòu)，天然便是道主級的大道，而其他先天大道還需要用道紋、理文去架構(gòu)，比武道低了一大等級！

    因此武道融合其他大道，讓武道具備混沌、太一、鴻蒙乃至劫運、殺伐和寂滅的特質(zhì)，絕對有可能辦到！

    許應(yīng)嘆了口氣，道：“很不靠譜對不對？我已經(jīng)得到混沌、鴻蒙、因果、輪回、殺伐和太一這六種大道的真?zhèn)?，只需修成無極、寂滅、劫運這三種大道，便可以印證武道是否能夠一統(tǒng)先天。而且，我已經(jīng)做到了。”

    “做到你大爺！”

    娃娃臉少女顧不得老氣橫秋，跳起來怒道，“你做到了什么你做到了？你做到個錘……乖乖，你真的做到了！”

    許應(yīng)亮出藏在rou身之中的武道洞淵。

    混沌、鴻蒙、太一、輪回、因果、殺伐六種天地大道，已經(jīng)被他一統(tǒng)在武道洞淵之中，成為武道的一部分！

    娃娃臉少女目光呆滯的看著這一幕，喃喃道：“這不可能，這沒有道理……”

    許應(yīng)面色黯然，道：“但是與道勝子這一番交鋒，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我一直忽視的問題?！?/br>
    娃娃臉少女打起精神，詢問道：“什么問題？”

    許應(yīng)面色愈發(fā)黯然，悵然若失，道：“我盡管將這六種大道，修持到道境八重九重，但是道勝子依舊可以運用輪回大道，將這些大道從我身上剝離。”

    道勝子被許應(yīng)擊殺了一百多次，他只得到一次機會，用輪回神通擊中許應(yīng)一次。

    許應(yīng)便因此跌入輪回，各種大道被剝離出去，包括他千辛萬苦才修成的太一、混沌、鴻蒙等大道。

    但給他打擊最大的，還是他已經(jīng)融入到武道之中的其他較為低等的大道，如風雨雷電金木水火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等，也被道勝子從武道洞淵中剝離出去。

    “我將這些大道融入到武道之中，以為可以做到無構(gòu)無性，便沒有人能奈何我。但怎料還是被道勝子破了。”

    許應(yīng)神態(tài)蕭索，道，“道勝子不過是個修煉輪回大道的小人物，居然能破了我的武道先天，難道我這條道路走錯……”

    “咚！”

    那娃娃臉少女一拳打在他的后腦上，將他敲翻在地，昏死過去。

    鐘爺又驚又怒，立刻從許應(yīng)的武道洞淵中躍出，叫道：“這位姑奶奶，你為何要對應(yīng)子下手？”

    娃娃臉少女將許應(yīng)丟到鐘壁上，道：“馱著他，跟上我。我得研究研究他的武道，太古怪了……”

    “好嘞！”

    鐘爺爽快答應(yīng)，“姑奶奶怎么稱呼？”

    第783章 劫運初現(xiàn)

    “我叫鐘羽流，不過這是我在景界時的名字，在彼岸，我的道號叫做羽流道君、大道君。后來叫做羽流道主?！?/br>
    娃娃臉少女抬手拔掉那株裟欏樹，將裟欏樹燒成灰燼，向景界走去，道，“不過，羽流道主這個名號，我已經(jīng)不用了。你可以叫我羽流老祖！”

    鐘爺鐺鐺發(fā)抖，小心翼翼的賠笑道：“羽流……干娘，要不我叫你干娘吧？干娘是大道主宰？”

    “還不算是真正的大道主?！?/br>
    羽流道主鐘羽流道，“我原本已經(jīng)修成道主的，直到我被彼岸的華道主砍了一斧頭，將我從道主的狀態(tài)斬落。我差點死掉，東躲xz，遭到華道主的追殺。但好在與太一大道君有些交情，于是逃到他的太一洞淵中，僥幸存活下來。另外，不要叫我干娘！”

    “好的，干娘。”

    鐘爺滿口答應(yīng)，心中疑惑：“太一大道君，是其他宇宙安插到彼岸的jian細罷？他居然能混到大道君的地位。不過他再進一步就是大道主了。那時候他再不反的話，他就是彼岸的至尊了?！?/br>
    ……

    許應(yīng)幽幽醒來，只見自己身處一座仙殿的蒲團上，正自跏趺而坐。

    蒲團飄浮在空中，他的元神立在身后，讓他不由一驚。他將武道洞淵煉入rou身以來，元神便與rou身緊密如一，再加上無漏金身，很少有人能將他的元神逼出！

    但現(xiàn)在，他的元神居然離開了身體！

    許應(yīng)急忙將元神收入體內(nèi)，這才注意到，他的武道洞淵不知何時離開身體，也飄浮在空中。

    洞淵大開，里面的秘密展現(xiàn)出來，道樹道果也顯露出來。

    許應(yīng)心中凜然，急忙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發(fā)現(xiàn)衣裳都在，這才松了口氣。

    “蒼天有眼，我的貞潔還在?！?/br>
    他心念微動，道樹上各種道果散發(fā)明亮的光輝，道韻悠長，大道運行綿綿不息，運轉(zhuǎn)之時比從前更為靈動。

    武道洞淵中有一處為混沌地，混沌蓮和洪源正飄浮在那里。

    “鐘爺何在？”

    許應(yīng)心中微動，站起身來，輕飄飄落地，走出這座仙殿。

    待來到殿外，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那座被道灰淹沒的神山。

    不過原來的神山一片瘡痍，沒有任何生機，上面還有些道灰的痕跡，但是此時的神山卻變得郁郁蔥蔥，靈氣沛然，甚至連天地間的大道也因此活絡(luò)起來！

    附近的道灰也消失不見，想來應(yīng)該是道灰化作了神山附近的天地大道。

    只不過其他地方的道灰并未消失。

    “難道是娃娃臉所為？我記起來了，她好像偷襲我，敲了我的腦袋一下！”

    他剛想到這里，突然大鐘驚喜的聲音傳來：“應(yīng)子，你醒了？干娘，應(yīng)子醒了！”

    “干娘？”

    許應(yīng)怔住，便見大鐘匆匆飛來，連忙道，“鐘爺，你拜娃娃臉為干娘了？”

    大鐘道：“什么娃娃臉？我干娘叫鐘羽流，人稱羽流道主?！?/br>
    許應(yīng)暗暗向大鐘豎起大拇指，欽佩不已，道：“她竟然還是個道主？渾然看不出有半點道主的樣子?！?/br>
    這時，鐘羽流的聲音傳來：“你認為道主是什么樣子？我就是道主，我的模樣才是道主的模樣。你所想象出的道主的威風道主的沉穩(wěn)霸氣，只是你想想而已?！?/br>
    這女子婷婷聘聘的走來，依舊像是個長不大的女娃子一般，很是驕傲的仰起頭，挑釁般的眼神向許應(yīng)掃去。

    許應(yīng)見此情形，還是很難把她與大道主宰聯(lián)系起來。

    他遲疑一下，道：“羽流道友……”

    “叫干娘！”大鐘緊張得聲音都有些劈了。

    許應(yīng)猶豫一下，還是改口道：“鐘道兄……”

    鐘羽流原本打算他叫干娘，自己便答應(yīng)，沒想到他改稱自己鐘道友，連忙擺手道：“你還是叫我羽流道主罷?！?/br>
    許應(yīng)正色道：“羽流道兄，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太一大道君的洞淵中？”

    鐘羽流嘆了口氣，將自己證道道主，卻被華道主偷襲一事說了一遍，道：“我傷勢嚴重，被華道主斬落境界，不得不逃難到此。原本以為自己永遠無望走出琥珀時空……”

    許應(yīng)詫異道：“琥珀時空？就是凝膠物質(zhì)罷？”

    “你叫兩界之間的凝固時空為凝膠物質(zhì)？我們稱之為琥珀，它像即將凝固的琥珀，進入其中便會被困住，行走艱難?！?/br>
    鐘羽流道，“我原本以為自己永遠無法走出來，誰曾想有人從旁邊經(jīng)過，竟然見死不救。明明看到我臉上掛著笑容，也沒有施以援手。我一氣之下，就奮盡余力追了過去?！?/br>
    許應(yīng)錯愕萬分：“誰這么沒有良心？道兄別放在心上，也許是那人沒有留意到你呢。”

    鐘羽流氣鼓鼓的瞪他一眼，道：“我來到景界后，這才漸漸恢復(fù)一些修為法力?！?/br>
    許應(yīng)努力轉(zhuǎn)移話題，道：“道兄是景界人？”

    鐘羽流輕輕點頭，道：“當年我在景界太一道門修行，對彼岸特別向往，以為那里可以實現(xiàn)我的人生目標。于是我便從太一洞淵中偷渡，前往彼岸?！?/br>
    那時的她修為不高，琥珀物質(zhì)帶給她的阻力遠沒有如今強大，即便如此，她也用了十幾萬年，這才偷渡過去。

    不過她剛到彼岸，便被太一大道君發(fā)現(xiàn)。

    太一見她有大毅力，便沒有把她遣返回去，讓她在彼岸修行。不過鐘羽流不適合太一大道，太一大道君嫌她笨，便將她逐出師門。

    鐘羽流于是自己摸索，參與地下的各種斗毆。

    彼岸有著各個宇宙的種族，經(jīng)常開戰(zhàn)割頭皮，鐘羽流是其中的霸主。

    許應(yīng)聽到這里，有些難以置信，鐘羽流看起來就是娃娃臉的少女，總是帶著甜甜笑容，這個女孩真的是當年的頭皮霸王？

    鐘羽流繼續(xù)道：“有時候為了弄到錢，我還主動前往混沌海，做個斥候，去尋找其他宇宙，換些錢財去買功法。斥候傷亡很大，因此彼岸對斥候很是大方，每次出海不管有沒有尋到其他宇宙，都會給許多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