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許應(yīng)請教九道循證，許應(yīng)應(yīng)答如流，每每有精妙之語，令她也驚為天人。

    兩人越談越是投機(jī)，甚至還演練起道法來。宮婕萱與許應(yīng)交手?jǐn)?shù)個回合，對他的道法演變嘆為觀止。

    相處久了，她不覺心生仰慕之心，不知不覺間，仰慕變成愛慕，令她心中凜然：“我豈可對外族人動心？”

    只是這些日子相處，讓她也不知不覺間折服在許應(yīng)的博學(xué)多才之下，心道：“除了父親，便是他的才學(xué)最高，最為通達(dá)。若是能結(jié)一良緣，也是不枉此生?！?/br>
    青玄和圣尊見這對男女漸漸舉止親昵，不由面面相覷。

    “要提醒這位宮姑娘，許道祖體內(nèi)的只是其潛意識，并非他本人么？”青玄詢問道。

    圣尊眨眨眼睛，笑道：“提醒她做什么？這多有趣?！?/br>
    不過，跟隨宮婕萱的巫溪道主卻將兩人的話收入耳中，不由凜然，仔細(xì)觀察許應(yīng)，的確暗藏貓膩。

    他急忙向?qū)m婕萱說到此事，宮婕萱聞言，又羞又惱：“這些日子與我親昵的不是許郎，而是他留在軀殼中的潛意識？”

    她哪里經(jīng)過這種事？于是也不告辭，匆匆離去。

    數(shù)月之后，洞玄子一行人返回天境，嬖妃娘娘見到他們，不由驚愕萬分，詢問道：“諸位道友，你們?nèi)绾螐谋税痘貋砹?？莫非是那羅太宗的實(shí)力太強(qiáng)，逼得你們不得不回來？”

    洞玄子笑道：“娘娘，羅太宗實(shí)力強(qiáng)橫，他與道尊大戰(zhàn)在即，我們不得不前來相助?！?/br>
    嬖妃娘娘道：“你們有心了?！?/br>
    洞玄子道：“道尊在何處？我們先去拜見?！?/br>
    這時，道尊的聲音傳來：“諸位道友，我已經(jīng)來了?！?/br>
    眾人看去，只見道尊依舊是黃衫少年形象，款步而來。眾人急忙見禮，道尊還禮，笑道：“我與羅太宗之戰(zhàn)，已經(jīng)勝券在握，不曾想還是驚擾各位。諸位道友，你們身負(fù)重任，還請返回彼岸?！?/br>
    岑溪笑道：“道尊有十成把握？”

    道尊微微一笑，悠然道：“雖不是十成，但八九成還是有的。諸位道友，早回?！?/br>
    眾人聞言，都是松了口氣，便打算返回彼岸。

    洞玄笑道：“道尊，我想請教一下寂滅大道。道尊的寂滅大道，是否已經(jīng)臻至道主境界？”

    第856章 代價(jià)是什么？

    道尊聞言，眉毛輕輕揚(yáng)起，笑道：“洞玄子為何突然有興趣研究寂滅大道了？”

    洞玄子笑道：“我修成太一大道，恐怕難有寸進(jìn)，無緣進(jìn)軍更高境界。我聽人說起九道循證，想到寂滅大道最難修煉，自己也想試試。道尊在此道上的造詣最高，因此我便想問問道尊，是否修成此道?！?/br>
    “原來如此?！?/br>
    道尊笑道，“這門大道我的確修行了，但是否能稱為完美，尚在未知之?dāng)?shù)。”

    洞玄子不解，道：“我聽人說九道循證，可以讓九種大道循環(huán)往復(fù)。若是寂滅大道不能循環(huán)往復(fù)，那么怎么循證？”

    道尊微微皺眉，深深看他一眼，笑道：“對你說這些的人是誰？”

    洞玄子滿面笑容，道：“我只是聽人說過此事，突然間想起，所以想向道尊討教。至于此人是誰，太久遠(yuǎn)了，忘記了。道尊，寂滅大道不能循環(huán)往復(fù)，如何循證？”

    道尊道：“即便不能循環(huán)往復(fù)，也可以循證。只需觀察一個宇宙的入寂，從劫運(yùn)到殺伐，再到寂滅，便可以領(lǐng)悟出寂滅大道的奧妙?！?/br>
    洞玄子搖頭道：“道尊，你這話有些不實(shí)。”

    道尊驚訝道：“哪里不實(shí)？”

    “你說的觀察一個宇宙入寂，但你觀察其他入寂的宇宙，那個入寂宇宙的天地大道，與你修持的天地大道不同。你靠觀察它入寂，得到的寂滅大道，必然不能與自身契合?！?/br>
    洞玄子道，“但倘若，入寂的宇宙是你所在的宇宙，比如就是天境。倘若天境入寂，你也會因此而陷入寂滅。你會因此而死，無法學(xué)會寂滅大道，做不到完美?！?/br>
    道尊露出贊許之色，笑道：“洞玄，你在寂滅大道上頗有天分，一語道出寂滅真正難修的地方。不錯，我就是因?yàn)檫@一點(diǎn)，而無法讓自己的寂滅大道完美?！?/br>
    洞玄子舒了口氣，笑道：“也就是說，道尊并不能真正的做到九道循證。”

    道尊嘆了口氣：“道無止境。我在自己的道法上，還多有不完美之處?！?/br>
    洞玄子笑道：“但對付羅太宗已經(jīng)足夠了。道尊，我們多慮了，還以為羅太宗會是道尊的強(qiáng)敵，現(xiàn)在看來羅太宗必然不會是道尊的對手。既然如此，我們這便回彼岸?！?/br>
    道尊笑道：“我與羅太宗之戰(zhàn)必定極為險(xiǎn)惡，恐怕傷及無辜，所以要在混沌海中一戰(zhàn)。你們早些回去，不要逗留。”

    岑溪、玉溪、江寧等道主各自松了口氣，道尊雖然不知洞玄子問寂滅大道和九道循證的目的，但他們卻心知肚明。

    當(dāng)初許應(yīng)說到道尊無法做到九道循證，要么精通九道循證不被大道潮汐影響。他們雖然怒不可遏，但心中也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此次洞玄子要來，他們也要一同前來，便是要印證這一點(diǎn)。

    現(xiàn)在道尊大大方方承認(rèn)，自己在寂滅大道上有缺，無法做到九道循證，但并不能影響他在岑溪等人心中的形象。

    “我們把道尊想象得太完美，但道尊其實(shí)與我們一樣，也是道主境界。”眾人心中暗道。

    “道尊并非許應(yīng)說的那么卑鄙卑劣，道尊也被大道潮汐影響，便成了凡人！”

    “真正卑劣的，是許應(yīng)那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誰都像是賊！”

    即便是洞玄子，對許應(yīng)也不免有些埋怨，心道：“這個徒孫，滿腦子都是有陰謀有人要害朕的想法！真不知他從前過的是什么日子？”

    眾人匆匆而來，這次又要匆匆而去，不免留戀故土，便要稍作休憩，過幾日再走。

    此乃人之常情，道尊也不好多說什么。

    洞玄子等人各自探望家鄉(xiāng)，過了五六日，道尊傳音眾人，道：“諸位道友，你們該回彼岸了。還望諸位道友以大計(jì)為重，不要惦掛家鄉(xiāng)。”

    眾人只好啟程。

    他們離開天境，不知不覺間在星空中行走數(shù)月，景寧子道：“洞玄，你修煉的是太一，但道尊卻說你在寂滅上大有才情。你何不再試試修行寂滅大道？”

    眾人聞言，紛紛笑道：“正是。道尊難得夸獎人，夸獎你有才情，可見你定然是有。江寧修因果，景寧修殺伐，正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錯，如今彼岸正處于因果爆發(fā)，殺劫四起之時，繼續(xù)向前演進(jìn)，便是寂滅了。你修煉寂滅之道，正在其時！”

    洞玄子呵呵笑道：“那是道尊隨口一說罷了，當(dāng)不得真。更何況寂滅是何等難修煉？即便道尊也無法修煉到完美的境界。我若是想借彼岸入寂，把寂滅修煉到完美，根本沒可能。我只能借天境入寂，才能……”

    他說到這里，突然呆若木雞。

    岑溪等人見他說著說著便怔住，一言不發(fā)，臉色也漸漸蒼白，不由好奇，急忙詢問。

    洞玄子失魂落魄，渾身汗出如漿，始終不說話。

    岑溪突然醒悟過來，道：“我知道洞玄子在想什么了！我們是在彼岸證道，一證、二證、三證，都是在彼岸！我們一證大道烙印天地，二證大道等身，三證大道無構(gòu)混元一體。因此，我們是彼岸的道主！”

    景寧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下去道：“也就是說，我們修煉寂滅大道，其實(shí)可以達(dá)到完美的狀態(tài)。因?yàn)槲覀兙褪潜税兜拇蟮乐?！?/br>
    海寧子、玉溪子和江寧子也紛紛醒悟。江寧子道：“可是，倘若修煉寂滅大道的話，固然可以完美，但我們也在劫中。寂滅劫是何等恐怖？修煉寂滅大道，別說完美，只怕那時便會被同化為寂滅劫了！”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突然，洞玄子聲音嘶啞道：“倘若有一種方法，可以不用被寂滅劫同化，還可以煉成完美的寂滅大道呢？”

    眾人紛紛停下，向他看來。

    只見洞玄子面色愈發(fā)蒼白，剛才的精氣神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恐懼，恐慌。

    岑溪道行僅次于他，立刻察覺到他的道心錯亂，道心中各種心魔滋生，連忙喝道：“洞玄子，穩(wěn)住道心！”

    他踏前一步，輕輕一點(diǎn)，無極道意涌入洞玄子的體內(nèi)，助他理順道心，剿滅心魔。

    洞玄子面色稍稍好看一些，只是依舊失魂落魄。

    海寧子道：“道兄，我思來想去，始終沒有想明白，如何才能不被寂滅劫影響還能修成完美的寂滅大道。你說說看?！?/br>
    洞玄子嘴角動了動，面帶苦意，聲帶哭腔，嘿嘿笑道：“很簡單的，就是在大道潮汐來臨的時候，讓本宇宙與另一個宇宙擱淺。將本宇宙的劫運(yùn)轉(zhuǎn)嫁到另一個宇宙去。那個宇宙承接了本宇宙的劫運(yùn)，陷入殺伐之中，逐漸入寂，毀滅。如此一來，我孤身世外，看著這一幕，便可以修成完美的寂滅大道?！?/br>
    他的話讓所有人的眉頭都不由自主的皺起，氣氛一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岑溪道主咳嗽一聲，道：“洞玄子，你道心受損，不要說話。”

    玉溪子面色慍怒，抬手冷冷道：“岑溪道友，你不要說話！洞玄，我敬你是長者，等閑事情不與你計(jì)較！但今天你說出這等話來，意欲何為？”

    “沒錯！”

    景寧子殺氣騰騰，冷冷道，“今日若是你不解釋清楚，你我之間恩斷義絕，從此便是陌路仇家！”

    眾人各自冷笑。

    海寧子怒不可遏：“洞玄子話里有話，分明意有所指。莫非是想說，當(dāng)年是道尊故意傳道彼岸，故意讓那些彼岸的狼心狗肺之徒，殺光我天境人？你莫非想說，道尊是打算用這種歹毒辦法，將劫運(yùn)嫁接給彼岸，以此來修煉完美的寂滅大道？”

    當(dāng)年彼岸擱淺，天境處于大道潮汐狀態(tài)，大道退潮，所有人包括道主也失去了修為法力。

    如今彼岸陷入劫運(yùn)殺伐，與洞玄子所說的幾乎一樣，難免會讓他們生出其他心思。

    洞玄子面色愈發(fā)慘白，道：“讓彼岸人帶走理文返回彼岸，將彼岸的天地大道化作道灰。如此以來，彼岸的天地大道，便會與天境一模一樣。而在此時，天境的天地大道正處在退潮的狀態(tài)，萬道沉寂……”

    眾人停下腳步，將他環(huán)繞在中央，殺氣騰騰。

    道尊，對他們來說就是如父如師的存在，對道尊的任何羞辱和懷疑，對他們來說都絕對無法接受！

    哪怕這個質(zhì)疑來自他們之中！

    倘若這個質(zhì)疑人是許應(yīng)、太一這樣的外人，只怕早就被他們活活打死。洞玄子是他們自己人，他們這才沒有立刻出手。

    海寧子冷笑道：“你說轉(zhuǎn)嫁劫運(yùn)，便能轉(zhuǎn)嫁劫運(yùn)了？你告訴我，僅憑改變天地大道如何轉(zhuǎn)嫁？若是解釋不清，道兄，我只好送你入劫！”

    洞玄面色慘淡，道：“天境沒有天地大道，彼岸有天境的天地大道，便可以轉(zhuǎn)嫁一部分劫運(yùn)。”

    海寧子嘴角動了動：“不夠?！?/br>
    洞玄繼續(xù)道：“讓一部分天境人進(jìn)入彼岸，在彼岸修煉，帶走一部分劫運(yùn)。”

    海寧子冷冷道：“還不夠！”

    洞玄的雙眼變得空洞而恐怖，沒有任何情感，木然道：“殺死所有天境人。”

    眾人頭皮發(fā)麻，紛紛看向海寧子。

    海寧子是劫運(yùn)得道的道主，如此轉(zhuǎn)嫁劫運(yùn)是否能成，他自然知曉。

    只見海寧子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像是失去了一切力量，道心也開始崩散，失魂落魄。

    他們的道心也開始有些動搖。

    海寧子還在掙扎，聲音沙啞道：“不對，不對！彼岸人生性殘暴，殺了所有天境人，承接天境劫運(yùn)，是他們活該，罪有應(yīng)得，與道尊無關(guān)！”

    眾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連忙道：“對！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

    “彼岸奴役大千宇宙，收割大千宇宙，甚至轉(zhuǎn)嫁劫運(yùn)，讓許多宇宙陷入寂滅之中，死了無數(shù)人！他們劫運(yùn)爆發(fā)，殺伐四起，乃是罪有應(yīng)得，與我天境無關(guān)，與道尊無關(guān)！”

    “彼岸作惡多端，罪該萬死，洞玄，你不能為他們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