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道號寂滅

    長孫圣海露出迷茫之色，頭腦有些混亂，過了良久，方才道：“也就是說，那時彼岸的不朽們派我們出征的，是九十億年前的靈界，它是彼岸之前的宇宙，而我的妻子留在了那里……”

    左璉道主輕輕點頭：“何謂混沌？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前后，沒有順序，錯亂因果，這就是混沌。你踏入混沌海的那一刻，一切便都混沌了。”

    他催動翠巖樓船，載著長孫圣海向茫茫蒼蒼的混沌海深處駛?cè)ィ朴频溃骸拔覀儗⑶巴牡胤绞堑烂怂拥拇罂彰骶?，在那里，混沌無法侵?jǐn)_干涉，方能見大道之真實。

    “圣海，你沒有故鄉(xiāng)，亦沒有了親友，道盟是最適合你的地方?！?/br>
    長孫圣海迷茫的回頭看去，混沌蒼茫，不見彼岸蹤影，亦尋不到過去的時光。

    “許師叔，太一師尊，你們會渡過劫數(sh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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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彼岸宇宙的太一大道的破滅，天地間有巨大的寂滅洪源誕生，那是太一大道寂滅所形成的天火，凝聚而成的洪源。

    道尊前往那里，參悟太一大道跌落成為寂滅大道的過程。

    許應(yīng)所在的寂滅洪源跟隨著他，待到他從這座洪源中走出，這才將太一寂滅洪源吞噬。

    許應(yīng)所在的寂滅洪源已經(jīng)形成了巨洪源，天地時空以更快的速度跌落其中，不多時，輪回大道也隨之而破滅，緊接著便是彼岸的因果大道碎裂！

    劫運殺伐，相繼化作寂滅大道，形成寂滅洪源，最終連無極大道鴻蒙大道也寂滅了。

    道尊珍惜眼下的時光，專心致志的領(lǐng)悟七生七滅。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時刻，先天大道的寂滅，向他展現(xiàn)出從前所未曾設(shè)想過的道和理。

    他像是一個剛剛踏入求道路的初學(xué)者，貪婪的汲取著大道的奧妙。他的感悟不斷涌來，知識也在不斷豐富，對于寂滅大道的理解也是水漲船高。

    而許應(yīng)所在的洪源便像是一個巨大的饕餮，總是跟在他的身后，在他領(lǐng)悟完畢之后，便會將那座寂滅洪源吞噬。

    彼岸的星空，已經(jīng)完全被這座巨洪源吞噬了。

    彼岸的人間界，也完全葬身在巨洪源之中。

    待到道尊從鴻蒙大道所形成的寂滅洪源中走出時，彼岸宇宙只剩下纖薄的宇宙外殼，而且破洞百出，混沌之炁在這里肆虐。

    他的面前只剩下許應(yīng)所在的巨洪源和鴻蒙寂滅洪源，整個彼岸只有邊陲的天境，看起來還像是一片凈土。

    這里除了他們之外，已經(jīng)看不到其他生命。

    許應(yīng)所在的巨洪源呼嘯轉(zhuǎn)動，將鴻蒙寂滅洪源囫圇吞下。

    道尊眼角抖動一下，只見那巨洪源中地水風(fēng)火化作混沌的洪流，最終地水風(fēng)火也自崩碎，只剩下黯淡的寂滅天火呼嘯旋轉(zhuǎn)。

    它在消化彼岸。

    消化彼岸的天地大道，消化彼岸的眾生、修士，以及道主，消化彼岸的宇宙星空和人間界道紀(jì)天。

    巨洪源像是一個巨大的眼睛，矗立在道尊的身后，在這巨洪源面前，哪怕是道尊也顯得極為渺小。

    道尊覺得，這只眼睛在盯著他。

    其他洪源，已經(jīng)被這只巨洪源吞噬了，然而道尊無論走到何處，巨洪源還是跟到何處，不離不棄，仿佛他才是最后一個寂滅洪源，只有吞噬了他，才算圓滿！

    “我九道循證，不染劫運，我不會被寂滅洪源吞噬！”道尊心道。

    就在此時，突然那巨洪源像是被魚刺卡在嗓子眼里，停止了運轉(zhuǎn)，轉(zhuǎn)而劇烈咳嗽起來。

    這變化讓道尊也不由緊張起來，他游歷混沌海數(shù)十億年，從未聽聞過這等變故！

    然而那巨洪源咳了半晌，突然間向外噴出一股黑煙，待到黑煙散去，卻見一位長相陽光的少年出現(xiàn)在黑煙之中。

    那少年是許應(yīng)的模樣，向前行走時，便見黑暗滾滾，從后方涌來，鉆入他的體內(nèi)。

    道尊仔細觀察這少年許應(yīng)，驚疑不定，只見許應(yīng)雙眸間似藏有寂滅洪源，吞噬一切，于是相詢：“許道友莫非已經(jīng)修成寂滅道主？真是可喜可賀?！?/br>
    那少年許應(yīng)行走，身后的寂滅洪源也隨之而動，他停下時，那座巨洪源也隨之停下。

    這種cao控寂滅洪源的本事，哪怕是道尊也不具備。

    少年許應(yīng)向道尊還禮，文質(zhì)彬彬，道：“道兄，我并非許應(yīng)，而是許應(yīng)道人，道號寂滅?！?/br>
    道尊微微一怔，隨即醒悟，道：“原來如此。道人乃是寂滅大道，借形化人，許應(yīng)依舊在寂滅劫中，未曾醒來?！?/br>
    少年許應(yīng)道：“他償還天地因果，與我相容，得我之道妙，待到他成為道主，想要掌控我吞納我時，便會被我丟出去。此時，我們?nèi)缒z似漆，難解難分?！?/br>
    道尊面色古怪，心道：“這個許應(yīng)道人，文化也是不高?！?/br>
    少年許應(yīng)徑自來到混沌蓮前方，向一旁的大鐘道：“如今，彼岸尚且差了一道因果，尚未償還，勞煩鐘爺將彼岸第一圣地取來。”

    大鐘緊張萬分，道：“彼岸第一圣地？我也不知在何處。是否已經(jīng)被你化作寂滅了？”

    少年許應(yīng)搖頭道：“是否被寂滅，我自然一清二楚。我有許應(yīng)的記憶，你不要糊弄我。若是不還第一圣地，寂滅天火便會不斷燃燒下去，直到熄滅，到那時，彼岸再無新的混沌靈根在天火中誕生。這等因果，你擔(dān)負得起么？”

    大鐘聞言，咬了咬牙，向混沌蓮道：“蓮二爺，你把第一圣地還他便是?！?/br>
    混沌蓮只好將第一圣地從自己的洪源中取出，這圣地只是開元神斧劈出的一道縫隙，狹小無比。

    少年許應(yīng)走入縫隙之中，大鐘不放心，唯恐他對太一道主不利，連忙跟進去。

    道尊見狀，也隨之走入第一圣地。

    這座圣地乃彼岸開天辟地之處，當(dāng)年許應(yīng)和祖神在這里追上開元神斧，開元神斧欠缺開天因果，帶著他們回到彼岸尚未開辟之時。

    一番匪夷所思的遭遇之后，許應(yīng)和祖神開天辟地，將不可能自然開辟的彼岸洪源開辟，從而形成彼岸宇宙。

    正是在這場經(jīng)歷中，許應(yīng)進入天境，遇到那時的道尊，被道尊得知九道循證可以自救。祖神也是在那時與道尊結(jié)下善緣，后來才有祖神成為天境的宇宙元神等事情。

    眾人進入第一圣地，卻見原本是大道世界的第一圣地，此刻竟然遍地都是厚重道灰，仙山腐朽，仙株死亡，一切盡皆枯死！

    這里腐臭難聞，然而時不時還有驚世的道力迸發(fā)，竟讓那已經(jīng)變成道灰的天地大道再度復(fù)蘇，重新變成青山綠水！

    道尊微微皺眉，道：“太一還不知道，彼岸已經(jīng)毀滅了嗎？”

    大鐘悄聲道：“阿應(yīng)將第一圣地放在蓮二爺?shù)暮樵粗校灰詾橥饷娴暮樵幢闶潜税丁?/br>
    道尊明白過來，這樣一來，太一道主便以為彼岸依舊還在，他就會一次又一次的催動第一圣地。

    少年許應(yīng)向第一圣地的開天玉臺走去，只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枯坐在那里，形容枯槁，眼眶深陷，已經(jīng)蒼老得不像話。

    他衣衫襤褸，白發(fā)拖地，瘦得有些脫相，皮包骨頭。

    這個老者正是太一道主，只是這些年沒見，太一道主渾然不見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變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些年，他為了維系“彼岸”的天地大道，消耗太大。除了法力上的損耗，還有精神上的煎熬。

    少年許應(yīng)走上前去，向那玉臺上的老人道：“太一道友，在下寂滅，前來請道友交還天地因果。彼岸已經(jīng)寂滅，你無須守著這里了。”

    那枯瘦老者身軀一顫，茫然的抬起頭來，眼珠子艱難的骨碌轉(zhuǎn)了一下，落在少年許應(yīng)身上。

    過了半晌，他顫巍巍的抬起手，道：“是許應(yīng)啊，劫數(shù)過去了么？”

    “道友，彼岸已經(jīng)寂滅了?！?/br>
    少年許應(yīng)道，“此次寂滅，只剩下道友所在的第一圣地和開元神斧尚未寂滅，欠缺天地因果。還請道友償還這一因果。”

    太一道主呆坐在那里，又過半晌，聲音嘶啞，低沉，像是聲音在胸腔中難以吐出，道：“寂滅了么？”

    “是的，寂滅了。”

    “唔。”

    太一道主輕輕點頭，過了片刻，突然大口大口的咳血，忽的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頹然倒下。

    少年許應(yīng)回頭，示意大鐘將他搬走，道：“他雖然有彼岸的因果，但身上還有其他宇宙的開天氣運，我動不了他，無法讓他償還?！?/br>
    大鐘連忙將太一馱起，詢問道：“所有人都必須要償還因果么？”

    少年許應(yīng)神態(tài)認(rèn)真，道：“欠這片天地的，必須要償還，或早或晚而已?！?/br>
    他們走出第一圣地，少年許應(yīng)身后的寂滅洪源突然將第一圣地一口吞下。

    少年許應(yīng)揚直脖子，張口，手探入口中，從嗓子眼里抽出一根長長的斧柄，用力向外抽。

    過了片刻，他將那丈余長短的開元神斧抽出，也拋入寂滅洪源中。

    那開元神斧威力強橫無邊，攻擊性極強，當(dāng)年還是混沌靈根時，便圍繞彼岸洪源不斷劈砍，將混沌之炁劈開，煉入彼岸洪源，這才導(dǎo)致彼岸宇宙遠比其他宇宙龐大。

    此刻自己即將死亡，它便將自身的威能釋放，四下劈去，那寂滅洪源竟然也被一道道斧光劈開！

    道尊不禁動容：“此靈寶非凡，威力極大，可惜此生唯一一次完全發(fā)揮威能，便是在它開天的時刻。其他時間一直默默無聞，明珠蒙塵，沒有綻放光彩的時機。就是因為如此，它才不甘心寂滅啊——”

    他感慨萬千，心中默默道：“我何嘗不是這顆明珠？但我一定不要做開元神斧，我要施展我的才能，實現(xiàn)我的抱負，而不是像開元神斧這樣就此死亡！”

    突然，開元神斧的一道斧光劈中第一圣地，那第一圣地只是它當(dāng)年從內(nèi)而外劈出的一線，而如今卻是開元神斧的光芒從外而內(nèi)劈來！

    斧光過處，最后直達開天玉臺，劈中玉臺上的兩個腳印之間。

    第一圣地坍塌，萬道俱滅，不復(fù)存在。

    開元神斧也在寂滅天火的灼燒下，靈光不斷瓦解。

    另一邊，三界中的地仙界，祖神張著大口，仰著頭向天發(fā)出道哭，這一幕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年。這一日，祖神突然不再發(fā)出道哭，道灰之雪也漸漸止歇。

    天師兄驚疑不定，正欲進入草廬查看，卻見祖神從草廬中走出來。

    青玄和圣尊二人迎上，祖神冷笑道：“兩位怎么來了？莫非是要看看老朽是否會便血不成？好叫你們得知，我的劫數(shù)已過，如今可以高枕無憂了！”

    青玄知道祂記仇，不以為意，詢問道：“道兄的天地大道因果償還，但開天的因果償還了么？”

    祖神疑惑，道：“開天因果，怎么償還？我如今在三界，還能被劈上一斧頭不成？”

    祂話音剛落，忽然間一道斧光不知從何而來，不偏不倚，正中祖神腦門！

    那斧光凌厲霸道，蘊藏著天開地辟的無上神力，竟然將祖神從頭劈到尾椎，將這位古神劈成兩半！

    斧光的威能不止于此，但見斧光過處，纖薄無比，但祖神的兩半身軀之間，卻有無量星辰涌現(xiàn)，竟似要將祖神開辟出來，重演天地一般！

    “開天因果，果然償還了！”

    青玄和圣尊對視一眼，一個祭起大夢金枕，一個祭起混沌飛梭，兩件靈寶合力，鎮(zhèn)壓祖神的身軀，免得那斧光將祖神開辟出來！

    這兩件先天靈寶是二人在華道主死時奪得，經(jīng)過多年祭煉，威力非同小可，但那斧光的威力也極為不俗，兩人合力對抗斧光，耗費了數(shù)十日，才將斧光煉化。

    祖神兩半身軀合攏，死而復(fù)生，這才驚魂甫定，向青玄和圣尊稱謝。

    圣尊肅然道：“當(dāng)年我們不知祖神高義，所以貿(mào)然向祖神痛下殺手，一直愧疚不已。此次相助，乃是補償當(dāng)年的無知，還請祖神見諒?！?/br>
    祖神笑道：“兩位客氣，我豈是那等小氣之輩？”

    于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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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寂滅洪源前，少年許應(yīng)做完這一切，向大鐘道：“鐘道友還有一點因果需要償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