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禁止內(nèi)銷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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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很嚴(yán)重。 神魂俱滅,萬念俱灰。 唐姣抿了抿嘴唇,再次看向眼前的這扇門。 當(dāng)年,珩清便是從這扇門里走出來的。 每一個九階真君必定是淌著血與淚,經(jīng)歷了莫大的痛苦之后才達(dá)到這個高度。 珩清如此,徐沉云或許亦然。 既然她想要勝過在世人眼中難以望其項背的天才。 那么,她也要付出相應(yīng)的努力才行,即使這種努力帶給她的更多是痛苦。 唐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之際,眼底已經(jīng)徹底清明。 “我不會退縮。”她說,“珩真君,我要踏入這扇門?!?/br> 話音落下,她頭一次看到珩清露出稍微有些真誠的淺笑。 這種微笑到底是“你居然不跑啊”的嘲弄居多,還是對她的滿意居多,唐姣沒有分辨清楚,因為珩清已經(jīng)抬起了手,打開了那扇門,有著“棺”之稱的門在她眼前開啟。 直到這時候,她才猛然預(yù)見。 近乎痛苦的三年,從此刻起,向她展露了一絲端倪。 第48章 ◎屠夫和青梅。◎ 起先, 是無盡的黑暗。 這種黑暗并不令人恐懼,因為周身像是溺在水中,雖然什么都看不到, 卻有一種包裹在羊水中的安心感,唐姣試著去感受,也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線光明。 她瞇起眼睛,極力地想要適應(yīng)那線光明,卻被灼傷了雙眼,guntang的火舌鋪天蓋地, 如同一場來勢洶洶的山火,瞬間便將整個空間都燒成紅色。唐姣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火焰燒焦, 皮開rou綻, 其實并不疼,因為神經(jīng)已經(jīng)徹底枯死, 不過她的腦袋被固定在了原地,眼皮像是被強(qiáng)行撐開一般,能做的就只是看著自己走向滅亡。 皮rou皸裂, 血色的rou暴露在空氣中,皺巴巴如同剛從羊水里取出來的嬰兒。 唐姣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急促似擂鼓, 震得她鼻腔淅淅瀝瀝流出血液, 腦中的每一寸神經(jīng)都在清晰地破裂, 耳蝸發(fā)出垂死般的嗡鳴,輕輕巧巧的,撲的一聲,徹底失去了聽覺,但那些惱人的聲音不是出自別處,正是出自她的軀殼之內(nèi)。 火焰將血rou蠶食殆盡,森白的骨架逐漸充斥了視野。 在唐姣被這種絕望的感覺吞噬的最后一刻,雞鳴聲破開了憧憧黑夜。 她睜開眼睛,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 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屠夫,以殺豬賣rou為生,平日里生活得倒也很充裕。 唯一的缺點就是每件衣服上都沾了rou腥味,他自己也感到厭煩,可惜每天擺攤收攤太過忙碌,屠宰一事又太消耗體力,每次回家了都只是搓一搓衣服了事,他那雙長滿了繭子的手在握刀的時候有多靈巧,在搓洗的時候就有多笨拙,無論怎么洗都洗不干凈。 到后來,他也懷疑起來,那種味道到底是沾在衣服上還是沾在他身上的。 或者說已經(jīng)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靈魂中,洗不干凈如此罪孽了嗎? 久而久之,屠夫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浸在血里的味道,鄰里街坊彼此之間都熟悉,見到他的時候還會調(diào)侃一句,說他“渾身一股子殺生的氣息,一看就不好惹”,不過,今日卻很不一樣,屠夫在出門之前認(rèn)真地嗅了嗅身上有沒有味道,從箱底摸出來新衣服穿上。 隔壁賣早點的青年看到他出門,下意識招呼了一句,今天涼爽,適合擺攤??? 屠夫擺了擺手,說,今天不擺攤,怕rou腥味弄臟了衣服。 青年這才注意到他的不同,上下打量一陣,笑道:是有什么喜事嗎? 屠夫難得露出了窘迫的神情,說:也不是什么喜事,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 青年恍然:哦! 總歸時間還早,屠夫就跟著青年慢騰騰晃到集市,幫他一起擺攤,熱騰騰的包子出了爐,青年塞給他一個,自己拿了一個,包子燙口,兩個人一邊呼呼地吹著一邊吃著。 青年問:是你的青梅吧? 兩個人的手都不怎么怕燙。 屠夫把包子咬了個口,看熱氣在破曉的光芒中升騰。 他說,我都說了她來找我,她家里肯定是不允許的,結(jié)果她非要來,唉! 雖然嘴上是這么說的,可青年還是看出來他臉上掩不住的喜色。 小孩子之間是不講求什么等階次序的,家里貧窮的不會因為你家里富裕就高看你一眼,家里富裕的不會因為你家里貧窮就不跟你玩,屠夫就有這么一個青梅,大家閨秀,是鎮(zhèn)上有名的家族,小時候和屠夫常常一起玩耍,久而久之,兩個人都對彼此有好感。 不過隨著年紀(jì)漸長,身份之間的懸殊也就暴露了出來。 青梅的家族里供奉修士,為了維持關(guān)系,她從小就與修士家族定下了婚約。 可是她性子倔,頑皮,不是大家印象中安安靜靜的大家閨秀,怎么也不肯循著家里定下的道路前行,家里讓她不要跟生在屠夫家里、以后也要當(dāng)屠夫的人玩耍,她不聽;家里讓她老老實實嫁給修士的家族,她不聽;家里讓她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她就不。 屠夫跟她說,你要選擇安穩(wěn)的路啊。 青梅晃著腿漫不經(jīng)心地聽他說出違心的話,半晌沒有反應(yīng)。 屠夫說,你在聽嗎? 青梅說,沒有聽——然后湊過去揪他耳朵,大喊,笨蛋! 他不是真的笨,只是在裝傻而已。 賣早點的青年是很清楚的,屠夫之所以拼了命的掙錢,就想有朝一日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盡管她不一定領(lǐng)情,盡管到那時她或許已經(jīng)嫁人了,種種可能性懸在這個男人的心中,但他還是默不作聲地做著,他對青年說,其實她要是拒絕了這個提議更好。 青年忍不住笑他:怎么她要來見你,你反而緊張得像個黃花大姑娘似的? 屠夫威脅似的,朝他比劃了一下健碩的肌rou。青年閉嘴了。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早點賣得很快,有屠夫在旁邊搭把手,很快就忙完了,中途也有認(rèn)得他的人好奇地問一句怎么今天來賣早點了?屠夫支支吾吾說,總之今天不準(zhǔn)備出攤,沒事干,所以來幫個忙......搭話的人遺憾地說,可惜,我還想買豬rou呢! 明天,明天一定出攤。屠夫如此承諾道。 他緊張地數(shù)著時間,等青梅在信中和他約好的時間一點點接近。 屠夫當(dāng)然是大字不識一個的,還是請教了隔壁的書生才知道信里寫的什么。 其實青梅和他約的時間臨近黃昏,他本來是有時間出攤的,只是他太緊張,坐立不安,他們實在太久沒有見過面,他難得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如此惴惴不安等了一天。 他終于捱到太陽落山,急急忙忙趕到了約好的地點。 這是一棵柳樹下,青梅還沒來,屠夫站了一會兒,然后看向遠(yuǎn)處的那座山脈。 從他有記憶的時候起,這座山就在這里了,或者說,自從天地伊始之際,它就在這里了,用rou眼去測量,它似乎很近,其實是很遙遠(yuǎn)的,只是今天的天氣比較好,秋高氣爽,能夠清晰地看到山脈的輪廓,連綿逶迤,泛著透亮的光,像沾了一層薄薄的油脂。 就在屠夫?qū)χ姐躲兜匕l(fā)呆時,眼前忽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揮了揮。 怎么在發(fā)呆???青梅笑嘻嘻地跳進(jìn)他的視線里,說,等我很久了嗎? 屠夫原本想說“沒等多久”,忽然看到青梅的手里拿著一個行囊,支起的一角能夠看到里面閃爍的寶石光芒,他頓時產(chǎn)生了不詳?shù)念A(yù)感,問青梅,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青梅一下子把手背過去,勉強(qiáng)笑道,好不容易見面,別聊這么掃興的事情。 屠夫心中的喜悅蕩然無存,咄咄逼人地追問,你不會要離家出走吧? 青梅被他這樣追問,逼得急了,也有些煩躁起來,大聲說,是啊,我就是要離家出走了!家里人給我定的婚約就是在明日了,我要不走,明日之后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她又說,你就去仙門尋我吧! 屠夫這下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走了,我還不是見不到你了? 青梅見他臉上露出愧意,心里的火也消了許多。 她說:我今天之所以要見你,就是想當(dāng)面問你一句,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屠夫想說,我跟你走?不是應(yīng)該你跟我走——這么說才對吧? 但是他的心很亂,想了多年的事情就這么突然發(fā)生了,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yīng)。 青梅叉著腰盯著屠夫,說,五,四,三,二,一......好了我走了。 屠夫趕緊拉住轉(zhuǎn)身欲走的青梅,他力氣很大,抓得她一個趔趄,但是他非但沒有從她臉上看到惱怒,甚至從她的嘴角看到了狡黠的笑意,他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上當(dāng)了。 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屠夫說:你等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青梅拉住他的手,柔荑觸到粗礪的繭,于是輕輕覆了上去。 她說:我跟你一起。 兩個人做賊似的摸了回去,屠夫翻箱倒柜,趕緊收拾好了東西,仿佛追兵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青梅倒是比他還要鎮(zhèn)定,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她卻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說:誒喲,你什么時候攢了這么多錢?不會早就對我生出歪心思了吧? 屠夫嘴笨,肚子里一點墨水也沒有,向來說不過她,于是決定裝聾作啞,不過裝聾作啞是裝了,手卻還是一直攥著青梅的手,半是緊張,半是激動,手心里都汗津津的。 這場逃亡沒有預(yù)兆。 兩個人像是回到了幼時,脫離了等階的束縛,放下一切世俗的觀念,在田野之間自由自在地奔跑,毫無目的地跑了一陣子,累了,也覺得走夠了,于是去借了一匹馬來。 青梅不會騎馬,窩在屠夫懷里,百無聊賴地跟他聊天。 他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過就這樣先走吧,走到哪里都可以。 那座綿延的山脈看起來仍然很遠(yuǎn),只是,他們總有一天會抵達(dá)那里,對吧? 青梅有點困困的,嘟囔道:我再也不當(dāng)大家閨秀了!我要穿男裝! 屠夫說:知道了,知道了。 青梅又說:你找個地方繼續(xù)當(dāng)屠夫,我在你旁邊搭個鋪子,專門賣豆腐。 屠夫說:你會做豆腐嗎? 青梅說:不會。不過我這么聰明,應(yīng)該很快就能學(xué)會吧? 屠夫無奈道:嗯,好吧。 青梅說:我想在大晚上的逛鬧市。 青梅說:我要自由自在地躺在草地里看月亮。 青梅說:我還要...... 她越說越困,越說越困,幾乎要睡著,又強(qiáng)撐著不想這么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