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昱樹的目光也跟著向上游移。

    雪白一片上掛著一粒櫻桃紅。

    她提起裙擺指著大腿上的紅點，怯生生告訴他：“還，還有這里……”

    沉默讓空氣變得稀薄，段之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張昱樹手里那管牙膏尾部輕輕碰在她腳腕上，沿著小腿的弧度慢慢向上滑。

    勾到裙擺邊緣時，才抬眼瞧她。

    按著膝蓋緩緩起身。

    下一秒，攥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帶進房間。

    門一關(guān)，她被抵在墻上，人抵在她身上。

    鋼筋一樣硬的手臂按在她鎖骨上，手機被他從包里翻出來，隨手一按。

    亮了。

    這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眼神。

    兇猛中帶著炙灼，凜冽的氣息覆蓋住她全部感官。

    咬著牙，喑啞的聲音她耳邊響起。

    “我看你是真癢了?！?/br>
    第2章

    那一年冬天，整個天際被云層掩蓋，細碎的雪花墜落人間。

    六點三十分，段之愿抵達教室，在門口跺了跺腳。

    剛放下書包，后桌林落芷就拍了她一下：“周五放學(xué)是不是你最后一個離開的？”

    段之愿點頭。

    每周五班級大掃除，留下一組同學(xué)。

    段之愿負責(zé)最后倒掉垃圾桶，鎖門離開班級。

    “胡佳說她落在書桌里的mp4不見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彼稹?/br>
    在那個3g網(wǎng)剛剛盛行的時代，mp4算是高中生里的奢侈品了。

    “胡佳剛剛還問你來沒來，估計一會兒回來要找你。”

    林落芷說完就低下頭奮筆疾書補作業(yè)。

    段之愿咬了咬嘴唇。

    知道林落芷在提醒她，也知道她是班級里唯一一個敢提醒她的人。

    黑板上有課代表摘抄練習(xí)冊上的題，段之愿剛寫了一半，一道陰影將她籠罩。

    胡佳回來了。

    “周五晚上最后一個走的？”

    段之愿點頭。

    “我mp4呢？”她問。

    “不知道?！彼裏o措地抬著頭，一根自動鉛筆被她攥在手心。

    ‘啪’的一聲響，胡佳一拍桌子，指著她的腦袋：“你他媽窮瘋了吧，我的東西也敢偷！”

    “不不，不是我……”

    她一著急說話就會結(jié)巴，從小生病落下的毛病。

    “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不是你？”胡佳兩條眉毛蹙起，雙手環(huán)在胸前：“你是最后一個走的，我問了，我們組的座位也是你打掃的，掃地的時候看不見我的mp4？不可能吧，舌頭不好使，眼睛總能看見吧！”

    段之愿咬著下嘴唇，能感覺到四周有好幾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根本就沒看見什么mp4。

    “臉紅了？”胡佳說她：“心虛了？”

    她踢了一腳她的椅子，聲音揚起：“趕緊給我拿出來！”

    班級的同學(xué)們早就不約而同看過來。

    大家都知道胡佳的脾氣，誰也不敢多說什么。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有人扯了扯胡佳的衣服，小聲說：“老師來了?！?/br>
    胡佳皺眉，趕在老師進教室之前警告她：“段之愿，你給我等著?！?/br>
    --

    第一節(jié) 課之前，段之愿的早自習(xí)題沒有寫完，下課就被叫到了辦公室。

    王老師問她原因，段之愿緩緩說出早上發(fā)生的事。

    “確定班級門鎖好了嗎？”

    “鎖好了?！?/br>
    她是個做事細心的人，記得很清楚，鎖好門后還推了推，確定推不開才離開。

    王老師又說：“待會兒我會找胡佳談?wù)?，你不要怕，先在這把題寫完?！?/br>
    “好。”

    碰巧這時王老師接了個電話，段之愿就站在一邊，墊著摞高高的書，繼續(xù)寫題。

    直到門口突然傳來兩下悶響的敲門聲。

    段之愿抬眼。

    一個身高有一米八幾的男生靠在門邊。

    斜長的劉海遮住眼睛，書包懶散掛在一側(cè)肩膀上。

    眉眼懶散地垂著，墨色瞳仁漫不經(jīng)心瞟著辦公室里的擺件。

    見王老師沒反應(yīng)，他又抬起腿，腳尖碰了碰門，這次聲音更大，

    直到王老師跟他招手，人才緩緩走進來。

    肅靜的辦公室也沒能遮蓋他身上那種不羈的氣勢，這幾步走得散漫。

    段之愿垂眸，想起他是因為腿受傷，才請了一周假。

    他一瘸一拐走近，直至站在了段之愿身邊。

    比她高了許多，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打在她頭頂。

    握著筆的手指顫了顫，段之愿緩緩挪到老師的另一側(cè)。

    瞧了他一眼，看到少年歪著腦袋目光微沉，臉上帶著懶散的笑。

    她又快速垂下眼，繼續(xù)寫題。

    掛了電話后，王老師帶著火氣開口：“張昱樹，我怎么告訴你的，是不是忘了？”

    聲音不似剛剛和她講話那樣心平氣和，不用抬頭就知道王老師肯定板著臉在瞪他。

    “老師，我一句話都沒說呢?！睆堦艠湓捓飵еB劣的笑意，問她：“我又怎么了？”

    “頭發(fā)！”

    段之愿又偷偷抬眼。

    見張昱樹拽了拽劉海，手上還纏著紗布。

    勾著嘴角，笑得無畏，說：“我爸早上起晚了，沒來得及帶我去剪頭。”

    “你昨天干什么來著？”

    “我爸回來的也晚?！?/br>
    “我看你就是傷的輕！”王老師瞪了他一眼，手指比劃了個快要貼起來距離，告訴他：“明天就給我把頭發(fā)剪了，推平了不能超過這么長，不然就來我這，我給你剪?！?/br>
    張昱樹立馬敬了個禮：“遵命！”

    這一趟算是報道完畢，他懶散拎著書包，一瘸一拐離開。

    等段之愿寫完了題也回到班級。

    因張昱樹的回歸，課間班里的人也不少，也比平時熱鬧。

    其他班和他玩得好的全都聚集在一起。

    段之愿側(cè)著身子經(jīng)過，能瞧見他支起一條腿放在桌上。

    校服褲子挽起，黑色運動鞋上露出纏著紗布的小腿。

    “我說不用包了，我爸非不干。”他用兩只手比劃：“十四針，老子一聲沒吭，牛逼吧？”

    胡佳正拿著小鏡子偷偷給自己的眉毛加深，段之愿走過去，小聲說：“老師說，讓，讓你中午吃過飯，去找她?！?/br>
    胡佳抿了抿唇，抬起眼：“惡人先告狀啊，我冤枉你了唄？”

    傳達好王老師的話就算完成任務(wù)，段之愿沒解釋，原路返回到自己的位置。

    中午十二點，胡佳從辦公室回來。

    路過段之愿的座位時，狠狠撞了下她的桌子。

    段之愿正在摘抄作文，這一撞，尖利的筆尖直接戳破筆記本。

    她聽見胡佳和她的小姐妹在后排說：“老師就是向著學(xué)習(xí)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