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里竟然能看到那……上次她倒是沒發(fā)現(xiàn)。

    也不對，上次他壓根沒帶她上來過。

    第68章

    盯著那邊看了一會兒， 嬿央看到荀老家的小孩在院子里玩了起來。

    韶書也看到了，又說：“昨天一起玩。”

    “嗯。”

    又過一會兒，嬿央沒再多看， 領(lǐng)著韶書和霽安下去。

    下去后，去了祁長晏的房里。這里面有點(diǎn)冷清，許久未住過人的那種冷清。韶書和霽安一溜往里走，到里面了，踮腳這看看那看看， 后來站到一張紫檀案前。

    韶書身高還不夠， 看不到案面上， 便忍不住伸手拉了拉抽屜。

    有幾個抽屜是鎖上的， 但韶書拉的這個未鎖， 一下就拉開了。

    拉開了，小手摸摸。

    里面是一些紙，還有一些不大重要的小玩意。

    韶書摸了會兒沒意思，目光移到帶鎖的那些抽屜上。

    扯了扯鎖，喚嬿央。

    “阿娘，打開?！?/br>
    嬿央眼神掃過來，掃到那幾把鎖， 道：“鎖上了， 韶書別打?！?/br>
    “我看看，不動?！鄙貢f。

    只看看也沒辦法， “阿娘沒鑰匙，鑰匙在爹爹那?！?/br>
    “那找爹爹。”

    怎么找？祁長晏遠(yuǎn)在九稽。

    嬿央牽了她小手，“好了， 不看抽屜，我們看些別的?！?/br>
    別的也沒什么好看的， 屋里的布局大體差不多，只是擺件有些差別。

    嬿央也沒帶著孩子們看太久，等時辰快要接近中午時，就帶他們回去了。

    回去后韶書和昔姐嘀咕起她去哪玩了。

    昔姐：“好玩嗎？”

    “好玩。高，還大?！?/br>
    ……

    七月初，祖父又一次生病，嬿央再次回家看了看。

    老人是覺得最近容易累，人也沒什么精神，最近下棋都不大愛下了。

    嬿央過來看他喝了藥后，便陪祖父坐著說話解悶。

    林老太爺說著說著，倒是也提起祁長晏。

    “長晏說沒說什么時候再回來?。俊?/br>
    嬿央：“沒有?！?/br>
    林老太爺長吁短嘆一下。

    嘆過，倒是拍拍嬿央，“為官者大多都忙，看看你父親就知道了，在這事上別怪你丈夫?！?/br>
    嬿央笑笑，“祖父，我沒有怪他?！?/br>
    她也知道他忙，從定親起就知道。

    林老太爺嗯一聲。

    過了會兒，又說：“明日再回來一趟吧，陪我去看看你祖母?！?/br>
    “好?！?/br>
    嬿央此時還以為祖父只是有些想祖母了，祖父祖母感情好，祖母生前兩人便琴瑟和鳴，后來祖母去了，祖父每年都會去好幾次祖母墳上。

    但沒想到祖父這一次回來，此后再也沒能去看過祖母。

    七月二十三，下午，祖父特地派了老仆來國公府，說讓她回去一趟。

    且來的老仆神情不大對勁，說了讓她回去一趟后，沉默一會兒又說：“老太爺也派人去了老爺和大公子那里一趟……姑娘，您這趟把安哥書姐也帶去吧，老太爺他，他的情形看著是不太好了?！?/br>
    嬿央晴天霹靂。

    神情剎那有些晃，盯著他，“你說什么？”

    “這兩天夜里老太爺就有這種預(yù)感了，時常和老奴叨咕若他去了要怎么樣怎么樣，剛剛老太爺派人去請老爺和大公子時，還有派老奴來這邊請您時，便說今日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老奴看著，老太爺?shù)那樾我泊_實不大好。”

    后面的嬿央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匆匆就跑去主院那邊，韶書和霽安現(xiàn)在都在主院玩，不在東院。

    從母親那領(lǐng)到韶書和霽安，嬿央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林家，趕到林家時父親和大哥也回來了，家里親人將逝，兩人都匆忙請了假趕回來。

    林老爺子見到一家人都回來了，欣慰的笑了笑。

    他先看了看兒子，然后看向?qū)O子孫女。

    一一看過去，遺憾的望向林奐，“可惜祖父看不到你成親了，以后娶了妻，記得來墳前告訴祖父一聲?！?/br>
    林奐紅了眼睛，猛地?fù)u頭，“祖父您別這樣說，孫兒要您親自看著孫兒成親，您還會有更多的曾孫曾孫女，您別走?！?/br>
    林老太爺輕笑，孩子氣話。

    這個笑維持不住，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逐漸流失。

    喘了喘氣，最后的目光是落在嬿央身上?？粗粗?，又看韶書，一瞬竟恍惚了，朝著她喊嬿央。

    “小嬿央怎么又小了？”

    嬿央泣不成聲，好一會兒，嘴巴啞了啞，上前，“……祖父，我在這呢?！?/br>
    “在這？”

    “對啊，在這，那是韶書?！?/br>
    “老糊涂咯?！绷掷蠣斪訐u頭。

    搖了頭，朝她伸手。

    嬿央馬上把手伸過去。

    林老爺子拍拍她的手，“除了你祖母給你的東西，她還有好些首飾在祖父這，祖父留了一些讓你父親以后傳給孫媳婦，其他的都給你?！?/br>
    嬿央泣聲搖頭，“孫女不要，您幫祖母收著，祖母肯定只想您收著。”

    “我收不了了?！绷掷蠣斪訃@氣。

    到這，他也沒什么力氣再說話了。

    嬿央張了張嘴卻還想跟祖父再說什么，可忽然，手背上的力道沉沉落下去，嬿央神情驟變，再看祖父，見老人家已經(jīng)閉了眼。

    嬿央：“！”

    “祖父！”握緊了祖父的手，幾乎是焦急的喊了好幾聲，可再也無人應(yīng)她了。

    探到鼻息處時，也發(fā)現(xiàn)林老爺子已經(jīng)沒了呼吸。

    嬿央眼眶徹底紅了。

    林家一家子眼睛都有點(diǎn)紅，尤其林父，深受打擊，一時都沒回過神來，而待回神之時，他的眼睛已經(jīng)淚流不止。

    男人僵著，連上前探探父親鼻息的勇氣也沒有。

    還是過了許久后，似乎到要給林老爺子重新?lián)Q一身衣裳時，才問嬿央：“你祖父他……真的就這么走了？”

    嬿央鼻頭一酸，稍后，想打起精神安慰安慰父親，可她高估了自己，她打不起來。

    想強(qiáng)行裝出的平靜也實在裝不出來，神情極低落的對著父親嗯了一聲。

    林父身形晃了晃。

    嬿央趕緊扶住，“父親?！?/br>
    扶住之時，見父親的情緒已經(jīng)再也不受控制，中年人哭得和她的小弟一模一樣。

    嬿央被惹得眼睛忍不住又紅了一下。

    稍后，她偏頭吸了吸鼻子，強(qiáng)行打起精神安慰父親。此外，和母親還有哥哥一起準(zhǔn)備外祖父的喪事，還有就是加急給最親近的親戚把消息送去，若能來的，便來送送祖父吧。

    給祁長晏也去了一封信，好歹她是他的丈夫，祖父的孫女婿。雖然嬿央知道他是一定回不來的，無召他如何回京？

    嬿央深知這點(diǎn)，去了信后她也壓根未再注意過他是否來了回信。

    三天后，祁長晏收到了信件。這個三天，應(yīng)該是三天多，已經(jīng)是林家極盡所能讓人盡快送達(dá)的結(jié)果，否則信還要晚上幾日。

    當(dāng)天是夜里送到的，那時祁長晏已經(jīng)回府了一段時間。

    許冀帶著信進(jìn)來時，開始他還以為是國公府來的信，原本打算過會兒再看的，可后來許冀說是林家來的。

    “林家？”

    “是。”

    祁長晏頓了會兒。

    目光意味不明的看著他手上信封，男人點(diǎn)點(diǎn)下頜，示意許冀拿過來，放下。

    放下后祁長晏又讓他出去，他一人看了起來。

    上面的字很少，只兩行。

    一行說她的祖父于哪年哪月那日去了，另一行就是她的祖父將于哪月哪日下葬，除此之外，別無他話。

    祁長晏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了不一樣，他皺眉盯著信上內(nèi)容，不知不覺一直盯著看，她的祖父竟然走了……

    那位老人他上次看到時明明還很健朗的，怎么突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