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賓第六年 第139節(jié)
祁長晏稍有放心,那就說明她腦袋上沒別的傷了,沒別的就好。 摟了摟她,啞聲:“我找到你時, 你鬢角那塊出了血。” “嬤嬤給你撒了止血藥散, 這會兒已經(jīng)止住了。但一時半會兒不會全好,你還會疼上一陣?!?/br> 嬿央的聲音跟著也啞了, 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疼的?她還以為,以為她是被重?fù)袅讼履X袋……眨眨眼睛,回憶了下當(dāng)時的場景。 手臂下意識一擋把那東西擋開一下時手臂和側(cè)臉就驟然間非常的疼, 然后她沒有意識了。 沒有意識……這導(dǎo)致她現(xiàn)在對自己的情況還沒祁長晏來的清楚。 不禁看看男人,張了張嘴, 有些干澀的問:“我,我流了很多血?” 祁長晏薄唇抿了,沉默。 還好,不算多吧……起碼侯嬤嬤是這樣和他說得,胥臨也是這樣和他說得。 說好在她未失血過多。 但真不算嗎?就算不算也只是對比那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場面才算不上多而已!當(dāng)時看到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一條血痕直接從她的額角流到脖子那塊時,他的眼睛就像定格了一樣,連眨一下都費勁。那一刻是他此生最怕的一回,怕她出事,怕她再也睜不了眼。 怕的抱起她的手掌都有些顫。 可他不能顫,那時也不是他心急如焚一味焦急害怕的時候,唯有先讓她的情況穩(wěn)妥了,他才不會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那個局面,她才不會真的有事。 所以他也只是小心翼翼一直抱著她,未泄露心底一分一毫的恐懼。但好像當(dāng)時壓抑的越深,隨后爆發(fā)的就越徹底。 在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全處理了一遍,只等她醒過來時,這段時間他沒了耐心。 她一直沒有醒。 他知道這段時間還不算長,此時也僅僅才是中午而已,她不會那么快就醒。 知道歸知道,卻還是把侯嬤嬤和胥臨都叫來問了一聲。 得到的結(jié)果是還得繼續(xù)等,繼續(xù)觀察情況。 祁長晏危險的瞇了瞇眼,但冷漠頷一頷首,尚且還能壓制住心底已經(jīng)一陣一陣?yán)薰乃频撵鍤狻?/br> 不久后,隨著時間推移,他又問了第二回 ,第三回。 這期間也注視她不知注視了多久,可無一例外,她還是昏迷著的。 祁長晏覺得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他耐心盡失。 但耐心盡失前,瞥了眼胥臨,聲音平靜的厲害,“她會無事,是吧?” 這一句是他說得,此后他也只說了這一句話。 胥臨:“以把脈的情況,夫人的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按理來說是已經(jīng)無事了的?!?/br> 按理,按理……祁長晏閉閉眼,對于按理這兩個字他已經(jīng)聽煩了。 胥臨和侯嬤嬤誰也沒給他一個確切時間,也誰……都沒有真正給他一顆定心丸。 是,兩人是已經(jīng)給嬿央看過傷口,此時也一再說嬿央的情況不會繼續(xù)危險,可兩人在說這句話時沒有一個是十成十篤定的,都說按理按理,所以還有那一分的不可能。 僅僅這一分,在足足問了侯嬤嬤三次后,已經(jīng)夠他心里的惶怕再也壓制不住。 握了握手掌,驟然,手掌一揮,忍不住摔開了跟前桌面上的杯盞。 剎那屋里一靜。 祁長晏的神情冷似徹骨。 胥臨在安靜的氛圍里心里驚了驚。 驚了之后就是嘆氣,默不作聲。他明白二爺心里是著急,此時等得也已經(jīng)有些沒耐心了,二爺迫切希望夫人醒過來。 但醒不醒他也無能為力,這事只能靠夫人自己。 不過這到也不是說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他是大夫,在這事上確實該他盡可能的想辦法。想了想,胥臨想說要不他再診診脈?總歸脈象是不會騙人的,只要脈象穩(wěn)定,夫人總歸是能醒的。 可這句話他沒能有機會說出來,二爺在那猛地伸手一揮之后,此時冷冷背過了身,無聲讓他出去。 胥臨遵循,默默往下退。 只他一個人往下退,侯嬤嬤在答過二爺?shù)脑捑陀H眼去盯著小火慢熬的藥去了,此時并不在這。 在胥臨才下去關(guān)上門的不久,祁長晏背著的手緊了緊,眼底一冷,又踹翻了一張凳子。 心里的戾氣到這就夠了嗎?不夠,遠遠不止! 可這腔戾氣對誰發(fā)也不是! 胥臨?侯嬤嬤?還是別人?不是,都不是!這事與他們無關(guān),真發(fā)火也發(fā)不到他們頭上,更不該發(fā)到他們頭上,所以祁長晏讓胥臨出去了,此時他臉色再差,到底也未牽扯其余人。 他現(xiàn)在滿心的肅殺,也只有這時沉沉倒地的凳子能顯示出一兩分。 祁長晏神情繃了又繃,一言不發(fā)一直盯著那條凳子看。直到好半晌后,那種越來越壓制不住的感覺好像好了些,才沉了沉眼睛終于挪動腳步。 挪動腳步是快步走向嬿央。 走到嬿央跟前時,駐足良久。 他凝著她看,看得眼睛都快有些干澀了,才又動了動。 這回他動是在她榻前坐下了,同時,忍不住伸手小心摸了摸她已經(jīng)包好的傷口邊緣。 她今日流了這么多的血…… 祁長晏又看看自己的手掌。 最初抱起嬿央時手上沾染的血跡早已被清洗干凈,他身上帶了她血的衣裳也早已換掉了,從回來那刻起就換掉了。 她需要一個干凈的環(huán)境清理傷口,同樣的,接觸她的人也都不能是灰頭土臉的。 所以他一早就換下了。 換下了,此時看著掌心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上面那層腥熱的觸感。 祁長晏握起手掌,僵硬抿了薄唇。 他繼續(xù)等,一直等,等她從昏迷中醒過來。 好在她終于醒了。 此前侯嬤嬤和胥臨說再多的話也未能讓他安下的心,此時終于能穩(wěn)穩(wěn)落地。 神情深了深,把她抱緊了。 收緊了手臂時,凝一凝睜開眼睛會與他說話又會喊疼的她,不知不覺黑眸凝的更緊,連她的話也忘了回。 他沒回,嬿央望著他又重復(fù)一遍,“流了很多血嗎?” 祁長晏瞇了瞇眼睛,而后,是輕輕安撫她,“還好,侯嬤嬤和胥臨說還好,不是太多?!?/br> 嬿央松一口氣。 才松一口氣,聽他問她冷不冷。 嬿央搖頭說不冷,“就是疼。” “手疼,腿也疼?!?/br> “嬤嬤看了有沒有說我傷沒傷著骨頭?” 這是嬿央最擔(dān)心的。 擔(dān)心已經(jīng)表現(xiàn)在了臉上,面對祁長晏的神情都有了些憂色。 傷到骨頭那她這場傷得養(yǎng)好久好久。 祁長晏摸摸她還有些白的臉,讓她安心,“沒有傷著骨頭,就是當(dāng)時塌的太快,你身上有好幾塊傷?!?/br> 她和環(huán)枝當(dāng)初到底沒走到斜了的那片墻根下,乍然坍塌之下,她們這邊不是情況最嚴(yán)重的地方,情況最嚴(yán)重的那塊地方當(dāng)時沒站人。 嬿央長吁一口氣,沒傷到骨頭就好,其他的只要慢慢養(yǎng)養(yǎng)就行。 可,嬿央又想,沒傷到骨頭她怎么又這樣的疼呢? 不禁靠著他說:“我其他地方也流血了?手上腿上都又酸又脹的疼。” 祁長晏摟緊她,“沒有,手上和腿上是淤青較多,還有些小口子的傷,沒有其他的?!?/br> “淤青也已經(jīng)都揉開了?!?/br> “嬤嬤揉的?”嬿央看他。 “之前是嬤嬤揉的,稍后……”男人聲音頓了下,低一低頭,忽然親了親她,才接著說,“稍后是我揉的?!?/br> 他揉的,嬿央點點頭,點了頭眼睛輕輕彎了。 可彎了一下后她又閉上了眼睛。 祁長晏忍不住碰碰她閉了的眼睛。 眼睛里的擔(dān)心一閃而過,但被他壓住,他想了想,啞聲問:“精神還沒緩過來,要再睡一睡是不是?” “嗯?!?/br> 祁長晏摟摟她,行,是這樣便好,只要不是疼得難受硬扛什么的……輕輕松了松手臂,祁長晏放她躺下歇息。她現(xiàn)在的情況和大病一場差不多,身體又虛又弱,是該該好好休息。 放她躺下后,祁長晏未走,他仍然坐在榻邊。且還把手探進了被子里,握住她的手。 她也回握了他的,兩人一個躺著閉著眼,一個如山一般身形穩(wěn)穩(wěn)坐著,一直在看躺著的那個人。如此一直到夕陽落下,天又轉(zhuǎn)黑,嬿央才再次醒。 醒來手心才動了動,就發(fā)覺自己的指尖被一個手掌握住了。 他的手竟然一直放在這,從未縮回去。 嬿央順著他的手臂又看向他。 未能一眼看到他,屋里的光線太暗,只能看清他的輪廓??床磺逅谑终票凰粩n已經(jīng)包住時,不用看清心里也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想說。 嘴巴動了動,一動是身形也跟著動了,他知道她已經(jīng)醒了,這會兒把她抱了起來。 抱了起來她還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時,聽到他已經(jīng)問:“醒了是不是?這回可好受些了?” 又停了下,說:“你一共睡了有一個多時辰?!?/br> 一個多時辰……說出來也不明白是覺得她睡得長了還是太短了。 說了這話的祁長晏自己不知道,他說出后聽了的嬿央也不怎么知道,但她的重點倒是放在了他說得時辰上。 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