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第14節(jié)
“是嗎?”松開了手,扯了張紙巾,他慢條斯理地擦手指,低頭睨了她們一眼,“她們是你朋友?” 何惜玥煙熏妝下的眼影很亮,汗水暈染,脫妝,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黑色,丑陋而狼狽。 “洗下臉?!睌Q開瓶礦泉水,陳星烈直接從她頭頂淋下去。 一瞬間,頭發(fā)和衣服濕透,何惜玥眼睛嘴里都是冷水,她緊攥手指,因為用力脖子骨凸明顯,冷得渾身哆嗦,咬牙切齒道:“不必要做得這么絕吧,陳星烈?” “我爸也認識你爸,你回家怎么交代?!?/br> “呵”,低嗤了聲,陳星烈彎腰逼近她耳邊,“我沒動手已經(jīng)是對你仁慈?!?/br> “交代,對你們,沒必要。” 男生嗓音低沉,字句緩和,卻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何惜玥脖子,她快呼吸不過來。 屈辱,難堪,何惜玥強忍著,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轉(zhuǎn)身對翁星的方向鞠了一躬,“對不起,翁星?!?/br> “是我他媽沒本事,沒想到你連我們班最有錢,最有勢的男生都能勾引到?!?/br> “你他媽會不會說話?”陸行之氣得直接提起她衣領(lǐng),“我們之前對你太好了,是嗎?” 何惜玥笑的模樣有點瘋:“是啊,我不就說的事實嗎?她一個插班生,憑什么陳星烈會來給她撐腰???不就是那張臉,和那副身子嗎?” “嘴真臟,cao?!标懶兄┢馍蟻恚焓种苯訅核綁Ρ谏?,她后背撞上石頭,下意識佝僂,脫了妝的黑色灰水順著臉頰留下來,眼底充血,“我就這樣的人啊?!?/br> “陸行之,你有種今天弄死我,否則讓我回家我一定讓我爸饒不了你!” “你家很有權(quán)勢嗎?”翁星站出來,冷冷盯著她,“你這么篤定你可以欺負所有人?” 何惜玥死死盯著她,“讓你從此在一中過不下去,我還是能做到。” “陸行之,你們有本事每天守在她身邊啊,否則我堵她到死,她別出校門一步?!?/br> 緩和了會心緒,翁星伸手理了理耳畔黑發(fā),上前一步,她把手機錄音調(diào)出來,“我可以把這些證據(jù)提交給警察,尋釁滋事還是勒索未遂?可以構(gòu)成刑事犯罪吧,入獄,你這輩子都會帶著污點?!?/br> 何惜玥眼眶突然變紅,眼白里盡是血絲,吼道:“那又怎么樣,我爸有錢,他會撈我出來!” “你個賤人這輩子只配看我吃香的喝辣的,看我怎么踐踏你欺負你讓你永遠也反抗不了!” “那我爸也會用更多的錢,讓你服完你應該受的刑罰!”壓抑,克制,至再也無法忍受,翁星喊出來。 她從書包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扔在她身上。 何惜玥看了眼,眼神里皆是不可置信,“我不信,你是姓這個翁!” “我不信!” 信天企業(yè),早年和陳津滕所在的公司互為合作伙伴,后涉及不同的領(lǐng)域,翁星父親轉(zhuǎn)型服裝業(yè),她爺爺曾在機關(guān)工作,處級干部,退休后出國。 但現(xiàn)在在體制內(nèi)仍有關(guān)系,負責審批何惜玥爸地產(chǎn)項目的負責人就是翁星父親的朋友。 這相當于是拿捏住何惜玥家地產(chǎn)公司的命脈。 “我在忍,是想拿到足夠證據(jù),讓你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讓你一昧欺辱我?!蔽绦强粗?,“你被擠出一班,是你活該?!?/br> “你個爛人?!?/br> 憤怒不甘沖昏頭腦,何惜玥掙開陸行之的手,伸手就想去打翁星。 卻被陳星烈拽住手,一把扔到她那群姐妹中間。 陸行之:“你應該謝謝我哥不打女人,否則你今天絕不是現(xiàn)在這么好受。” 低眸點了支煙,陳星烈抽了張卡出來,盯著那群小混混模樣的女生,“要錢是嗎?” 那群女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他,眼底欲望掩藏不住。 “二十萬,剛她怎么打翁星的,十倍還回去。”抬手,陳星烈直接把那張卡扔過去。 那群女生眼里貪婪無比,開始自發(fā)地圍成一個圈,將何惜玥堵在里面,猶豫著,最后有人抬手打了第一巴掌。 “唰!”清脆一聲。 何惜玥右臉飛快紅腫一片,雙眼充血,不可置信,“我當你們是朋友,你們竟然為了錢……” “對不住,玥姐,他們我們都惹不起,而且我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庇谏贿吙抟贿吚^續(xù)扇她。 僻靜小路上匯集的人越來越多,都對著何惜玥指指點點,“這個小太妹,仗著有錢到處欺負,可算得到報應了?!?/br> 未幾,一輛黑色奧迪停在路邊,司唯嫣穿著裙子跑過來,她看著翁星的模樣,第一時間把外套脫給她,“沒事吧?星星?!?/br> 翁星點點頭,她看了眼還在被扇耳光的何惜玥,輕輕開口:“可以了。” 那幾個女生停下,手掌都被扇得緋紅。 翁星抬眸看向半靠在路燈柱的少年,黑衣黑褲,碎發(fā)漆黑,指間猩紅躍動,一貫散漫,英俊疏冷。 心跳砰砰,翁星走近,輕輕開口,嗓音柔和如江南第一抹新芽:“謝謝你,陳星烈?!?/br> 勾唇淡笑了下,捏著手心的徽章,陳星烈單手插兜,往前走了幾步,才傳來淡淡一聲:“不和我去見奶奶?” 柏油路被曬得發(fā)燙,樹葉陰影斑駁投下,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驕陽氣息,海棠花開了,綴在枝頭,紅艷艷的一片。 少年身姿挺拔頎長,眉眼一貫的冷戾和厭世感消解很多,站在海棠花樹下,仿佛和那片夕陽一同墜入白墻紅瓦的童話夢境中。 翁星輕輕回了聲,“哦,好?!?/br> 司唯嫣牽起她手,替她撥理好發(fā)絲,拿紙擦了她額頭的汗水,和她一起往前走,大海的方向,蔚藍,臺風過后,風浪消弭。 陸行之候在原地等警/察,她奪過于莎手中的銀行卡,瞟了眼縮靠在墻角狼狽不堪的何惜玥,眼底厭惡不加掩飾。 二十分鐘后,幾人一起坐上了去警局的警車。 司唯嫣:“說好了啊,等會要去吃城南那家很出名的海鹽冰沙。” 陸行之自動對帶有海鹽味道的奶茶及各種產(chǎn)品避之不及,“別吧,那玩意酸死了?!?/br> 司唯嫣;“???怎么會明明是咸的?!?/br> 陸行之:“我上次喝我哥那杯,真的酸死了?!?/br> 司唯嫣:“是不是備注加了什么?” 陸行之努力回想,“好像是烏梅,梅子,對,多加梅子?!?/br> 翁星悄悄看了眼身邊的少年,黑色t恤,袖口有白色的英文logo,男生的氣息獨特凜冽,烏沉木的雪香般,還夾雜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干凈,清冷,他看著窗外,長睫微垂,在眼窩里投下一圈陰影,冷倦而淡漠。 不怎么愛笑,平時總拽拽的。 從小時候誰都想欺負的小可愛,長成了冷酷大拽b。 輕輕拉起手腕皮筋彈了彈,翁星看著他,聲音很輕,如棉花糖一抿就化,她問: “你喜歡吃酸的呀?” 第12章 例外 明明以前不愛。 小時候翁星調(diào)皮,愛捉弄他,知道他不愛吃酸的,就特意買一包烏梅,遞給他威逼利誘看著他吃下去。 小男孩白凈乖巧,反抗不了這個小魔王,咬下一口梅子,眉頭就皺起,翁星便指著他捧腹大笑,說他好像一個小老頭哦,額頭全是皺,還是個不能吃酸的小老頭。 甚至翁星還編了句順口溜:小老頭陳星烈,吃了烏梅嘴咧咧。 小男孩捧著那包極酸澀的梅子,口腔連著舌尖都酸得幾乎麻了瞧著扎著兩個丫丫辮,笑得燦爛的女孩,第n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世間險惡,怎么會有這么壞的小孩! … 垂下眼睫,塞了只藍牙耳機,男生拿出手機打游戲玩,眼神專注在屏幕上,一點余光也沒分過來。 當沒聽見,他沒回答這個問題。 手指輕輕戳了戳左臉有點腫的地方,翁星靠坐回座椅,沒再追問。 司唯嫣坐前座,她靠窗睡著了,陸行之挪了挪位置,維持著一個不太舒服的姿勢把窗戶吹進來的涼風擋住。 警車駛過海邊,湛藍的海面上倒映著夕陽余暉,如油畫一點一點涂抹開來,絢爛而溫柔。 翁星悄悄看著他的側(cè)臉,心底漾開一層絲絨般綿密的冰淇淋沙,忽然覺得很美好。 … 警局筆錄沒做多久,警察就讓他們先離開,翁星最后一個走,臨走前何惜玥和那幾個女生來了趟,在警/察的陪同下,對翁星進行口頭道歉。 她彎著腰,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被打的地方紅腫一片,妝差不多全脫了,額頭和下巴都慘白慘白的,“對不起,翁星。” 她聲音木木的,沒什么感情,抬起頭那雙眼睛里死寂仿佛無光,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她。 翁星移開眼,嗓音平靜:“沒事。” 抬步走過她身邊,翁星低聲道:“欺負別人并不能證明自己優(yōu)越?!?/br> 夜色籠罩城市,警局門外一顆香樟樹枝葉繁茂,在昏黃路燈下,區(qū)分為暗和亮兩個區(qū)間。 陸行之他們站在那樹下等她。 從小路出來,翁星一眼看見那半低著頭的少年,一米八七的個子,肩背寬闊,側(cè)身單薄,挺拔而清瘦。 深黑短t,指間燃著一支煙,火星微亮,他看著陸行之蹲著的方向,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他提問,眉眼里一貫散漫。 “哥,不是跟你爸吵架了,卡里哪兒來的二十萬???”陸行之捏著那張銀行卡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 吸了口煙,陳星烈一腳踩在路旁石階上,低頭看手機,笑了下沒回他。 陸行之拿卡在他眼前晃,“敢情這是唬那幾個人的?。空f實話這卡里還剩多少?” 嫌煩,陳星烈伸手抓卡,陸行之虛晃一槍,沒讓他拿到,“嘿,你告訴我,我就給你?!?/br> 單手插兜,陳星烈低睨他一眼,淡回:“沒了?!?/br> “喲,不是吧,這么落魄了啊。”陸行之揶揄,“過幾天不得飯都吃不上了,烈爺?!?/br> 懶得理他,陳星烈眼皮都沒撩,繼續(xù)面無表情地點屏幕,打boss。 司唯嫣回來,一手提了兩杯奶茶,看見翁星,連忙喊,“星星,你出來啦,來喝奶茶。” 指間停頓了一下,眼神沒動,陳星烈繼續(xù)一手點游戲屏幕,懟boss血條。 陸行之連忙起身迎過去,接過司唯嫣手里的三杯奶茶,“公主,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