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見不過還在罵，“多事佬，大?清早碰瓷啊，想要錢是吧，給你???！”

    說著掏出錢包灑了一疊現(xiàn)金在那男人身上，洋洋灑灑掉了一地，沾上泥土和血灰。

    男人在血泊中疼痛得眼淚都掉下來，還要忍受這種羞辱。

    周圍的群眾都在對著那車?yán)锏娜酥钢更c(diǎn)點(diǎn)。

    女人妝容艷得有些油膩，指著罵：“死窮逼，一大?早過來碰瓷，我燒兩萬給你養(yǎng)老送終?。　?/br>
    說著又淘了一疊錢，幾?張幾?張地灑，“瞪我，還拿那眼神瞪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這學(xué)校有我親戚啊，董事會有我的人，你?算個屁！趕緊抱著這些錢回去入土吧！”

    男人艱難地挪動到路邊，腿部蜿蜒下一路血跡。

    周圍好心路人去把他攙扶起來。

    翁星注意到?那輛奔馳的車牌，恍然覺得跟之前撞宋墨白母親的是同一輛，她拍照留存，叫了救護(hù)車。

    柏悅怕血，捂著臉走過來牽住翁星的手，聽到?這些侮辱人的話也忍不住去罵了那奔馳車?yán)锱康膸?句：“你?罵人這么難聽，有接受過教育嗎？看不見這位先生已經(jīng)流了這么多血了嗎？”

    “你簡直是社會敗類?！?/br>
    那女人脫口?就要大?罵，卻在看見她一身名牌時停了嘴，陰陽怪氣?：“喲，您誰呢？不會是她姘頭吧，還是她金主??？”

    “你?言語放尊重點(diǎn)！”翁星冷冷開口。

    周圍人也都指著她鼻子罵，難女人直接戴上墨鏡，把車窗搖上去。

    柏悅氣?得呼吸不暢，打電話讓孫燁過來照看一下這位出車禍的先生，自己還想跟上去理論，就被翁星拉走了。

    “媽，已經(jīng)報(bào)警了?！本崖曧懫?，車流間漸漸讓開一條路。

    柏悅強(qiáng)忍著對血的恐懼彎下腰去，把一張卡片放到那被車撞的男人手心?，“別怕，先去醫(yī)院好好治療，錢不夠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br>
    …

    到?教室時家長會已經(jīng)開始二十分鐘了。

    翁星等在外?面，敲了敲門，松開柏悅的手讓她進(jìn)去，對她微笑了下。

    王定離看見她進(jìn)來，倒也?沒有責(zé)怪，只是溫和道：“翁星的母親？”

    “坐第四排吧，那位女士的旁邊?！彼噶酥笚钏靥m。

    楊素蘭很局促地起身為她讓位置，生怕自己的手碰到她衣服把她昂貴的衣服弄臟。

    柏悅對她有禮貌地笑笑，拉開椅子坐進(jìn)去。

    教室里響起王定離洪亮的嗓音，科任老師也?拉了椅子在旁邊輪聽，輪流上去發(fā)言。

    翁星在走廊上站了會，沈晚晚就貼上來，驚訝又小心地問：“星星，剛剛那是你?mama呀？”

    翁星點(diǎn)點(diǎn)頭，沒力氣和她聊天。

    “你mama好漂亮好年輕啊?！鄙蛲硗碛芍缘溃岸宜囊路孟穸际敲普O，那個包是愛馬仕的?！?/br>
    有人在旁邊補(bǔ)充，“衣服是香奈兒限量款的?！?/br>
    “對呀”，沈晚晚眼底滿是羨慕，“星星你們家是不是很有錢呀？”

    “平時沒見你?穿名牌呀，以前我們有哪做得不好的你別介意呀?！鄙蛲硗砼赃呉粋€女生小心?翼翼開口?。

    翁星平時不熱衷名牌，有些款式柏悅硬要買給她，她不喜歡也?不會去穿，衣服都是自己撿自己覺得舒適喜歡的穿，一兩?千，幾?百幾?十的都有。

    翁懷杰也?支持她，說過分追求物質(zhì)會精神貧乏，而她還年輕，小孩該專注學(xué)業(yè)，成天花那么多精力在外在的東西上沒有意義。

    而翁星物欲低，的確也?專注在學(xué)業(yè)上，前兩年一門心思想的都是怎樣?提高學(xué)習(xí)成績，讓陳星烈不再用那種眼神看她。

    此刻聽到?這些議論，翁星心里有種微妙的不舒服，借口?不舒服，去了旁邊，戴著耳機(jī)聽聽力。

    走廊外?實(shí)在太吵，她一個sea都聽不完，便沿著旁邊樓梯往上走，想去安靜點(diǎn)的地方一個人待著。

    陰天，云層慘白，合歡樹的葉子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空氣?里彌漫著汽水檸檬煙酒混雜的氣息。

    愈往上，光線愈暗，樓梯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腳印雜亂。

    有種朽木生銹的氣?息，翁星低著頭，一手撥弄著有線耳機(jī)音量鍵，調(diào)大?，耳畔劉海掃在臉側(cè)微微發(fā)癢。

    注意力全集中在聽力內(nèi)容上，因此當(dāng)?她不小心?撞到?人時，她立刻手忙腳亂地整理mp3和耳機(jī)。

    下意識后退，抬眸一瞬撞入一雙漆黑瞳眸。

    那人站在天光明滅處，側(cè)臉半陷入陰影，五官英俊立體?，身后是深綠色的圍廊墻壁，他穿著一件黑色沖鋒衣，一雙白色球鞋，手背青筋橫亙，長指散漫把玩一枚銀白色打火機(jī)。

    眉宇凜冽，下頜線弧線清晰，情緒很低。

    天空陰沉，似要下雨，昏暗的樓梯間和微亮的走廊，天臺上有風(fēng)，拂起翁星劉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隱于暗處，只?有眼里的光是亮的。

    陸行之扶正她，好心?道：“慢點(diǎn)，別踩空。”

    翁星抓緊mp3，慌亂中扯掉了一只白色的耳機(jī)線，掉在鎖骨彎處，裸露出的肌膚白皙而細(xì)膩，她禮貌地對陸行之說了句“謝謝?！?/br>
    轉(zhuǎn)身就想下樓梯。

    卻聽見樓下女生的交談聲。

    “你?們說陳星烈昨晚在fx上發(fā)布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呀？不過一分鐘就刪除了，好多人都截屏?！?/br>
    “是對他女朋友說的嗎？今天家長會都沒看見他也?，倒是他mama居然來了?！?/br>
    “啪嗒”一聲，摁亮手中火機(jī)，火光籠罩著冷白手指，陳星烈偏過頭去，低頭咬了支煙點(diǎn)上，化不開的冷漠。

    女生們的交談仍在繼續(xù)。

    “他的正牌女友不是白枳嗎？”

    “只?是家里玩得好的而已，他也?從來沒承認(rèn)過，我總覺得像陳星烈這樣的天之驕子喜歡的一定會是一個很特別的人?！?/br>
    “白枳不算嗎？”

    “白枳是富家女成績也很優(yōu)秀是沒錯，可我覺得她太階級分明了，有時候甚至有點(diǎn)虛偽，我覺得她配不上陳星烈?！?/br>
    “陳星烈從來不會因?yàn)榻疱X看輕別人，并且他是有理想的，他總領(lǐng)先于?我們，好像一個我們永遠(yuǎn)需要去追逐的人一樣?。”

    “那她喜歡的人也一定和她一樣?，是有著遠(yuǎn)大?理想的吧，我真的想象不出來會是誰?！?/br>
    女孩笑，“想不出來就別想啦，說不定他們現(xiàn)在在校園的某一個角落約會?！?/br>
    “然后私奔？”另一個女孩也跟著笑，聲音清朗。

    多浪漫。

    …

    交談聲漸漸遠(yuǎn)去，翁星腳有點(diǎn)麻了，耳機(jī)里傳來標(biāo)準(zhǔn)的英腔英語，男聲和女聲輪流響起。

    走廊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雨點(diǎn)綿密地拍打著樹枝枝葉，雨珠墜在凹凼里。

    翁星低垂著頭，拇指緊接著mp3的柔軟膠皮，她輕抿唇角，抬步下了一節(jié)階梯。

    陸行之伸手拉住她運(yùn)動服衣袖的一截，“待會吧，下面吵?！?/br>
    翁星冷靜回：“不用了?！?/br>
    青白色煙霧彌漫，男生眉眼淡漠而冷冽，盯著她的背影，低嗤了聲，似自嘲。

    陸行之看著都著急，在翁星走到樓梯拐角時叫住她，“翁星?！?/br>
    停下腳步，翁星抬頭看他，“有事嗎？陸行之。”

    陸行之孜孜不倦引誘她：“上來嘛，上來給你?說?！?/br>
    mp3里的聲音早按了暫停鍵，樓下是女生聚在一起八卦，外?面又下著雨，這樣?實(shí)在很無聊。

    思考了一下，翁星轉(zhuǎn)身上去。

    天臺是一個好地方，她從未涉足過的區(qū)域，有遮雨的頂棚，還有一眼可以俯瞰整個校園和和臨近街道的地方。

    舊樓房，錯綜雜亂的電線，海邊的小路，漆著金黃色和天藍(lán)色油漆的建筑，還有一片已經(jīng)枯萎的向日葵花海。

    風(fēng)吹過，帶來海水的咸濕氣息。

    翁星坐在小沙發(fā)上，捧出隨身記的小本子，繼續(xù)安靜聽聽力。

    陳星烈仍站在走廊，抽一只快要被風(fēng)吹過的煙。

    只?剩陸行之抓著個游戲機(jī)來回焦急地走，走幾?圈，念一句經(jīng)，“哥，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br>
    走了個來回，鐵門生銹ziya響，他撓頭，“但你能不能說句話啊？”

    “我人都給你?找來了。”他這聲說的很小。

    倦意慵懶，火星熄滅，捻著煙頭扔進(jìn)垃圾桶，陳星烈單手插兜，實(shí)在提不起興趣，轉(zhuǎn)身抬步便往樓梯下走。

    翁星聽到動靜，抬頭看了眼。

    陸行之撓頭笑笑，“他昨晚沒睡好，下去找地方睡覺。”

    翁星，“哦”了聲。

    陸行之摸了摸鼻子，繼續(xù)道：“其實(shí)跟你有點(diǎn)關(guān)系?！?/br>
    第19章 眾生

    “昨天那句話是對你說的?！闭f完這句, 陸行之?轉(zhuǎn)身也下了樓梯。

    怔了下，翁星看著雨滴從樹葉間墜落，遠(yuǎn)處海面一浪高過一浪，撞擊著礁石, 似乎是?臺風(fēng)要來的預(yù)兆。

    戴上耳機(jī), 翁星不再去想。

    他那么好, 最?后不?會屬于她，她早清晰地看清這個現(xiàn)實(shí)了。

    …

    半個小時候，家長會散場，主課老師還在和其中幾位家長寒暄。

    沒?過一會，校長也來了, 讓人帶了伴手禮過來，玫瑰月餅，一人發(fā)了盒, 最?后他親自去最后一排招待楚凝華, 似乎在說新校區(qū)投資的事。

    沒?過十幾分鐘, 校長和余下的家長也不見影蹤。

    翁星回教室，柏悅從走廊里進(jìn)來, 揣給她五百塊，讓她中?午吃點(diǎn)好的, 又說, “你們老師說你的成績可以沖top，你有考慮好想去哪所大學(xué)了嗎？”

    整理卷子的手停下，翁星想了想回：“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