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第64節(jié)
那時太年輕,尚不清楚命運對他們?nèi)绾螝埲獭?/br> 她想回榆海,見陸行之一面,也想問問嫣嫣現(xiàn)在怎樣了,她一直不肯再聯(lián)系她,仿佛消失在這個世界。 而陳星烈,當年她最后賭氣一次,賭輸了而已。 不過也是太傷心了,在聽見接電話的人是那道女聲時就失了方寸,以為?他?真?的有女朋友了,換卡,刪聯(lián)系人,她還是在做著和初中時一樣幼稚的事。 只不過,他?不慣她,沒來找過她,一次也沒有。 今天這場重逢,也是冷淡,看一眼就移開,對待從未認識過的陌生人一樣。 摸開煙盒,點了支煙,輕吸了口?,清涼的葡萄味溢散,心緒漸漸平緩。 聯(lián)系中介公司找房,繼續(xù)敲代碼寫程序框架,同工位的女生叫戚柔,上?班第?一天開了輛瑪莎拉蒂,馮主管從她旁邊路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戚柔沒什么心眼還笑特燦爛地給他?打招呼說嗨。 馮主管黑著臉扭過身去,這女孩還不知道自己哪兒有問題,繼續(xù)特?熱情地給公司每個成員都發(fā)了個伴手?禮,el的香水小樣?。 到翁星時,她沒收,戚柔顯得有點沮喪,過了會兒抱了盆折鶴蘭過來,笑著開口?:“jiejie,你笑一笑嘛,以后我們就是鄰桌啦?!?/br> 鼠標鍵移,改了串bug,翁星抬頭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那郁郁蔥蔥的吊蘭,“放那兒吧。” “那jiejie你會教我敲代碼吧?!彼⌒囊硪砜拷p輕開口?。 翁星確認了眼她的簡歷,是學計算機的,她沒說話。 戚柔便過來捏捏揉揉她肩,“馮主管說我們都歸你管,我剛畢業(yè),我媽讓我來公司工作?,我想多學點東西,jiejie你幫幫我嘛?!?/br> 頭疼,翁星隨便給她發(fā)了個指令,讓她自己琢磨提交作?業(yè),看完那狗啃一樣?的代碼,她還得批注,絞盡腦汁寫評語。 第?一天,一行錯了二十七個字符。 評:呃,有較大提升空間。 第?二天,一段五句,全是bug,語句邏輯一點不同。 評:你語文一定學很好吧。 第?三天,東拼西湊一篇計算機都運行不出來的代碼。 評:二進制不適合你了,自創(chuàng)門語言也行。 雖然每天閑暇之余看她代碼很解壓,可翁星覺得再這么看下去,她要看出工傷了。 但戚柔卻越來越黏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與她分享。 一連幾天翁星下班都跟著中介去看房子,沒選到合適的,腳倒是磨起水泡,一觸就疼得不行。 在辦公室她就換了平底鞋,戚柔這姑娘心細,便貼心地拿了靠背枕和按摩器過來給她,“星星jiejie,你每天下班都干嘛去了呀,怎么這么累?!?/br> 她看了眼群消息,“噢,你在找房子呀?!?/br> “我們家有棟空置的小別墅,在湖珈山上?,你去看看,我媽也想租出去,當當包租婆,你去看看吧?!毙」媚镄Φ锰?,天真?爛漫。 她掰手?指數(shù)了數(shù),“租金就剛好抵我工資就行,就六千?你看看行不行,貴了還可以降?!?/br> “去吧去吧,那兒風景好,適合女生居住,以后我想你也方便來找你玩?!逼萑嵫劬θ崛岬模死w細,穿工作?制服都在胸口別個小棕熊徽章,很難不讓人喜歡。 迎新聚會上自己不能喝還一直替她擋酒,平時問她代碼怎么學成這樣?,她也特?自然大方地承認,說大學都翹課談戀愛去了,剛分?手?,哎呀難過。 抵不過她的熱情,翁星的確也喜歡安靜的地方,想租獨棟,答應(yīng)她的提議。 看房那天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湖珈山風景好,一條繞山公路,起初平緩,別墅區(qū)后面卻很蜿蜒崎嶇,偌大一片,別墅沒幾?棟,零零星星散布,與山下繁華喧鬧地區(qū)截然相反。 房間構(gòu)造與她在洛杉磯的住所挺像的,有小花園,游泳池,還有一間陽光房,窗明幾?凈,設(shè)計得也很有格調(diào),沿著玻璃窗往外看,遙遙相望的便是江景,翁星很喜歡。 按照市價她一次性付了半年租金。 第?二天戚柔上班時特別驚訝地抱住她,“星星,你為?什么給我卡里打了二十萬?” “我都給我mama說了呀,你是我好朋友,不要租金了誒。 “這多出來的錢,我怎么花呀。”她焦急,捧著澆水的小花灑,在沒幾個人的辦公室里走來走去。 解決了租房煩惱,翁星心情好,笑了下,“去談戀愛呀?!?/br> 省得每天這么黏她。 戚柔臉紅了點,“哪有呀,我不談戀愛了。” “jiejie,你談了沒,你有喜歡的人嗎,你在國外是不是交過外國男朋友?” “可多了?!蔽绦嵌核?,“我數(shù)數(shù),joe,alen,michael,orville,jesper……” 她報了十來個名字,有的是同學,有的是向她表白過的還有個是她表弟。 戚柔嘴巴張開漸漸呈o字型,看她的目光演變?yōu)?崇拜,從那以后每天都要拉著她談一談她的暗戀的鄰家哥哥。 枯燥的工作生活也添了些趣味,翁星提了車,每日往返湖珈山和金融中心,偶爾也會?載戚柔一起下班。 有好幾?次路過遠柘的寫字樓時她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翁星以為?這是騰飛員工特?有的敵對意識,卻在某天路過時,聽見戚柔嘆了一句:“他好帥啊?!?/br> “嗯?”翁星有點沒聽明白。 “沒事沒事。”戚柔連忙擺手,“反正?要相親了,這周末假期,星星你有什么安排呀?” “睡覺。”低低一聲,她其實還想去衛(wèi)驍?shù)木瓢勺?,看看能不能遇?。 離上?次相見過去了兩周,衛(wèi)驍沒給她發(fā)過消息,她也不好主動去問,而孫曦關(guān)于他的事也知道得很少,只說當年高考后,他?和他?母親決裂了,楚凝云和陳津滕的婚姻狀況暴露,兩家深度毗連的企業(yè)受到了沖擊,股價遭受不小的動蕩。 應(yīng)該是這個原因?qū)е滤麤]能如愿報考軍校,所以初見時,才見他?墮落成那樣?。 可能的話,翁星想拉他?一把,至少他們曾經(jīng)那么好過,他?是她的青春。 周六。 沒設(shè)鬧鐘,翁星睡到七八點迷迷糊糊就聽見一陣轟隆的巨大引擎聲而被吵醒,難以入眠,她穿著睡衣趿著拖鞋,長發(fā)松散地披著,素顏干凈 ,朦朧著睡意走到陽臺去往外看。 只見花園外,一輛銀色的蘭博基尼超跑風一樣?馳過,直奔山頂別墅區(qū),引擎經(jīng)過改動,噪聲很大,輪胎貼地面摩擦,刺激得人頭皮發(fā)麻。 睡意一下全醒了,風拂臉上?,發(fā)絲貼唇邊,翁星看了眼山頂片區(qū)那邊,那別墅原來有人住,還愛飆車,玩這么刺激? 翁星在帕羅威爾時,表弟柏縱時就愛飆車,在廣袤無人煙掠過的公路上?貼地面飛馳,落日浸過,自由得仿佛放空。 她起初百分?之百堅定?反對這項運動,但后面課業(yè)壓力生活壓力太大頭發(fā)大把大把掉時,柏縱時帶她飆過幾?次,心跳極速到要躍出胸腔,尖叫聲和煩惱一起拋了,一場下來癱軟在草地上?,的確解壓。 極限運動,有時候?qū)箟毫鸵钟粲衅嫘А?/br> 因此她改為中立態(tài)度,但這會?兒周末被?人吵醒,再中立,她心情也不好,扯了件開衫,吊帶睡裙都沒換,翁星下樓,走出花園,站在路邊,打算找車主要個說法。 晨起,山間空氣微冷,略潮濕,翁星手腳冰涼。 黑發(fā)微卷,劉海翹了幾?簇,手?背白皙,腰肢纖細,隱隱透著的白紗開衫里是淺芋紫色的吊帶裙,絲綿,鏤空一點輕紗,鎖骨往下,如玉一般滑膩。 看見那輛銀色蘭博基尼沿山彎往下開,起初速度極快,引擎聲一陣接一陣,翁星站路中間,等著他?下來。 慢慢的兩三百米距離時,那車速度放緩了,駛到一百米左右時,驟然停下。 翁星微詫,也沒多想,徑直往前走。 早起爬山,確實是件考驗耐心的事,臉頰肌膚細膩,細眉遠山,臉上從沒什么表情到蹙眉,走了幾十米陡峭的山路,手?心腳心都有汗。 那人卻還不下車,囂張得很。 沒好氣,他?下山容易就不知道多走幾步。 愈加走近,隔著車窗玻璃,翁星漸漸看清車內(nèi)男人,身形熟悉,隱隱有猜想,手?指輕抓著手?表表帶,心跳一點一點加快。 山間只有鳥啼和蟲鳴,靜謐安和,一切聲音都被?無限放大,翁星能聽見自己呼吸聲。 七八米距離時,他完全看清車內(nèi)男人。 引擎聲又重新發(fā)動,車輪后轉(zhuǎn),似乎要走。 焦急,翁星小跑過去,輕喊出聲::“陳星烈!” 第47章 茶歇 茉莉氣息清淡, 干凈明媚一張臉,褪去青澀和一點嬰兒肥,女人身如亭荷凈植,她小口喘氣, 牽著鎖骨, 頸脈微動, 瘦致美麗。 抬手輕輕敲了敲他車窗,翁星沒退卻,眼?里也不見膽怯:“陳星烈?!彼趾傲艘槐?,第二遍。 手指輕貼透明玻璃,指甲修剪得干凈, 弧心一點月牙,翁星安靜地看著他,襯衫紐扣系到第二顆, 喉結(jié)凸起, 側(cè)臉輪廓更深而冷厲, 褪去少年青澀感,不茍言語時顯得斯文禁欲起來。 可襯衫下是紋身, 深邃眼?底是深淵,翁星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 單手搭著方向盤, 車窗緩慢降下, 茉莉香和冷空氣一齊涌入,撩了撩眼?皮,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她。 兩相視線相接,沉默了好一會, 輕捏指尖,翁星開口:“好久不見?!?/br> 喉骨微動, 他單手摸了煙出來,沒點,扔在?中控臺上?,極淡地,“嗯”了聲?。 鼻尖微翹,下巴瑩白,一粒朱砂似的小痣清冽,她問:“你住這兒?” 手腕銀表折射銀光,陳星烈抬手捏了捏眉心,抑著情?緒冷淡回:“有什么事嗎?” “談女朋友了嗎?”翁星問,黑白分明眼?眸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他看,唇薄,冷白皮,耳廓后有一尾小黑痣。 “與你無關(guān)。”男人聲線低沉磁性?很多,不笑時冷漠,令人難以?接近。 松離合,引擎聲又發(fā)動了,震著耳膜。 翁星伸手捂住耳朵,“我住這兒?!彼砩现噶酥概赃呅e墅,鎖骨骨凹,往下纖細冰絲一樣的吊帶裙,微起褶皺,內(nèi)衣也沒穿,松垮蕩開。 純且欲,勾人。 移開目光,強壓著無名火氣,他抬手解襯衫紐扣,心底一陣躁意,“十點之前?,不會再飆?!?/br> “那就好?!蔽绦菍λα讼拢辶枇枰浑p眼?,映著點點碎開的日光,“今早被你吵醒了。” “以?后是鄰居,我記仇。”一本?正經(jīng),面色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翁星也不表露情?緒。 “可以?讓開了?”襯衫紐扣解到第三顆,鬢角利落而短,他不混蛋的時候還挺正人君子。 松開手,翁星后退一步,輕輕回:“可以。” 引擎聲?響,銀白色超跑沿著環(huán)山公路往下繞,很快消失在?樹叢中。 他沒再掉頭。 輕呼一口氣,翁星拿餐紙擦干手心的汗,回花園里摘了幾支雪白的梔子用玻璃酒瓶盛著,放在正對山頂別墅那邊的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