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一路安靜，不吵不鬧，也不敢主動搭話。

    到地方空氣里彌漫一股腥臭味，耳旁時不時會有隔壁房間的慘叫傳來。

    跟著巴圖到了個昏暗的房間，入目第一眼她的腿就軟了。

    這里沒有窗戶，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纏滿電線，連接著一頂十字形鐵頭盔，兩邊把手和安裝了鐵拷。

    椅子前有一張長桌，桌子上放著檔案簿和一盞老舊的臺燈，旁邊便是cao作臺。

    這地方看起來根本不像警署，倒像關(guān)押重刑犯人的監(jiān)獄，還是采用極端手法，嚴(yán)刑拷打的那種。

    童顏懼怕又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卻說不出話。

    眼前這雙清澈的眼睛告訴巴圖，這是個思想簡單的女孩，而且絕對是被利用cao控的女孩。

    “先坐下?！卑蛨D朝電椅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這人公眾場所把她拷走，來時坐的是警車，遇見的警員都有向他敬禮打招呼，身份肯定沒錯。

    童顏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路，身上像壓著一塊千斤重的石頭，雙腿如灌鉛般沉重。

    剛坐下，巴圖跟了過來，將她腕上的手銬解開，緊接著拿起椅子上的鐵拷。

    童顏當(dāng)即收起雙手，藏在背后。

    “你是我侄兒的朋友，我相信你的為人，也希望你能配合我?！?/br>
    語氣還算友善，此前他沒作出任何傷害她的事，而且一直表現(xiàn)得體，包括現(xiàn)在也沒有粗魯對待。

    童顏也只有聽話一個選項(xiàng)。

    可眼睜睜看著巴圖把固定手腳的鐵拷扣在身上，那冰冷的觸感，震耳欲聾地響聲，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地恐懼，眼淚奪眶而出。

    豆大的淚水滴在巴圖手背，他抬起頭，看見女孩通紅的眼睛。他什么也沒說，默默做完這一切，卻沒有給人戴上頭盔。

    隨后巴圖到桌前翻開案簿，取下衣袋的鋼筆，“你是江正誠的情人吧？”

    童顏略一遲疑，點(diǎn)點(diǎn)頭。

    “九月十五日你和江正誠在菩提雅舉行婚禮，發(fā)什么了什么事你比我更清楚，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主動權(quán)給到童顏這邊，但她沒有說話。

    “這樣說或許你不夠清楚，那我換個說法?！卑蛨D擰開鋼筆帽，然后拿起檔案簿翻過一面，在黑白打印的畫面上畫了個圈。

    上面是當(dāng)時慘案的圖片，眾多人倒在血泊中，即便沒有顏色也是能讓人看到心驚的程度。

    “當(dāng)時死了政府官員、商界名人，皇家侍衛(wèi)等共217人，是曼城近些年來嚴(yán)重的案件之一，你作為幸存者被扣上此次事件的罪名，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你自己也不信吧。”

    話里話外，似乎在向著她，幫她逃脫罪名闡述。

    又像是，在引導(dǎo)她說出什么。

    “我并不會對你嚴(yán)刑逼供，只想知道事件真相?！卑蛨D身子微微前傾，盯著童顏的眼睛，“緹查爵爺，是不是被江嶼殺的？”

    盡管早有預(yù)料，童顏仍被那凌厲的眼神驚到，還未張開口，就見巴圖放下簿子。

    “回答好了，你就能離開。”說著，他還回頭看了眼墻角，“想清楚了再說。”

    童顏跟隨他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那兒有監(jiān)控。

    所以，她目前一舉一動，一言一詞有人在盯著。

    回答好……童顏?zhàn)プ≈攸c(diǎn)。

    不是回答完。

    對方想從她口中指認(rèn)江嶼殺了小爵爺？

    她不說話，巴圖也不急，而是握著鋼筆一下下輕敲桌面，似乎給足女孩思考的時間。

    童顏確實(shí)在想該如何回答。

    說是。把她放走了，江嶼殺了她。

    說不是。被電成烤串。

    那結(jié)局左右不都是——死。

    不知道是不是他救過自己，讓她心里生出僥幸，竟覺得就算沒聽話跑出去了，他也不會真不管她。

    站在江嶼這邊，頂多被電死，若站到對立面，那一定會比死還慘，人不一定信守承諾。

    即便這樣安慰自己，童顏還是免不了手心潮濕，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不是?！?/br>
    “不是什么？”顯然不滿意這份答案，巴圖手中動作頓住，皺緊眉頭，眼神更加犀利：“不是你殺的，還是你不是這起案件的主謀！”

    “……”只一秒，被震懾到的懼意便隱了下去，童顏一字一句：“不是江嶼殺的?！?/br>
    她眼神認(rèn)真且堅(jiān)定，對著鏡子都難以挑出錯來，但巴圖心里早有了決斷。

    不動聲色地觀察數(shù)秒，巴圖松開鋼筆，站起身。

    “江嶼是我從小看著長大，什么樣的為人性格我再清楚不過，不要以為替他扛下這起案件就能無事，或者認(rèn)為他會來找你，你只是他為了達(dá)成目的一枚棋子?！?/br>
    說話間，巴圖已經(jīng)站在cao作臺前，那只鋼筆也跟著滾到桌子邊緣，搖搖欲墜。

    “你坐的那把椅子原本是用來處決死刑犯的，經(jīng)過改造調(diào)低了電壓，升高了電流。五十毫安的電流，就像燒開的鋼水一樣，鉆進(jìn)靜脈血管，在骨頭縫里流動，死不了也昏不過去。”

    說完巴圖把手搭上cao作臺，只需一按，電椅機(jī)關(guān)便會啟動。

    見女孩仍沒有反應(yīng)，盡管不情愿啟動機(jī)關(guān)，那頭還有個人盯著。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

    說不害怕是假的，童顏也不像表面看起來冷靜，在巴圖起身那刻就嚇麻木了。

    猶如慢放，她看著對方的手落在紅色按鈕上，顫聲開口：“等等……”

    巴圖當(dāng)即停住動作，側(cè)過身來。

    只見女孩擰緊眉，咽了下干澀的喉嚨，“不、不是我……”

    她話沒說完，忽然“砰砰”幾聲敲門重響，震得整個房間顫了幾顫。

    桌上的鋼筆跟著“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巴圖按了下耳骨，走過去彎腰拾起，對門口吼了一嗓子，過去開門。

    外面的警員告訴巴圖，有人來電話找他。

    監(jiān)獄的審訊室沒有鏈接線路，要想聯(lián)系到人只能靠外面的座機(jī)。

    巴圖立刻回頭看了眼電椅上的女孩，厲聲道：“九月十五，是不是江嶼策劃的！”

    他莫名變得急躁，童顏愕住。

    回了回神，她低下頭，“不是?！?/br>
    巴圖一聽大為失望，沉聲道：“你包庇一個罪犯，不僅對你沒好處，還會傷害更多人，甚至我的國家?！?/br>
    說罷就走出房間，只留童顏一人慢慢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