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罪 第73節(jié)
“每次都是兩瓶?” 店員回答:“不是,之前都是一瓶,就上次來一次性買了兩瓶?!?/br> 走出店門,冷風(fēng)灌進胸口,姜安卻感覺不到冷,她低聲對傅晉寒說:“洛白把其中一瓶女士香味送給了孟星辰,把男士的送給了江辰?!?/br> 孟星辰既是日落黃昏連環(huán)殺人案的受害者,又是殺死袁成江的兇手。而洛白又是洛琛的哥哥,江辰的父母是洛琛的養(yǎng)父母。 世界上沒有絕對巧合的事情,這幾個人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中間橫跨了幾十年。 所以洛白那瓶男士沐浴乳一定是送給的江辰。 如果是這樣,那江辰究竟是誰? 十三年前的連環(huán)殺人案會跟他有關(guān)系嗎?亦或是說他就是那個在幕后cao縱一切的x? 可是理由呢?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唯一指向性嫌疑人洛琛已經(jīng)死亡,江辰和案件扯不上一點干系,他為什么要去殺害洛白?動機呢? 姜安站在馬路邊緩緩閉上眼睛,任由寒風(fēng)狠狠刮著自己的臉和身體,太多謎團圍繞在她的腦海里,就像一個死結(jié),怎么找都找不到解開的方法。 耳邊呼嘯聲漸小,刺骨的寒風(fēng)也不再兇猛,她緩緩睜開眼,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身高差距太大,即便抬頭,從這個角度姜安也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耳畔徹底聽不見風(fēng)聲,只剩下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 “姜安,冷風(fēng)吹久了是會感冒的?!?/br> 姜安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知道?!?/br> 傅晉寒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知道還站在這里閉著眼睛神游?” 姜安反駁:“我在思考。” 傅晉寒伸手拎起她后衣領(lǐng),跟拎小雞仔似的把人拎進了副駕:“坐車里慢慢思考?!?/br> 姜安摸著鼻子沒反抗,等傅晉寒也坐進來后她才再度開口:“能不能和張局申請對江辰二十四小時監(jiān)察。” 傅晉寒踩油門的動作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睨向她:“證據(jù)呢?” “什么?” “沒有指向性證據(jù),我們是沒有辦法監(jiān)察公民的?!备禃x寒耐心給她解釋:“你說江辰家里的那瓶沐浴乳是洛白送的,證據(jù)呢?沒有直接性證據(jù),怎么判定就是洛白送的,江辰連殺人動機都沒有,找不到一點作為嫌疑人的證據(jù),我們除了合法傳喚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除非有線索表明這件事和他有關(guān)系,警方才能申請對嫌疑人進行24小時監(jiān)察。” 姜安沉默了,她忽然發(fā)現(xiàn)傅晉寒說的對。 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推理,沒有一點實際性證據(jù),除非江辰親口承認東西就是洛白送的。 否則死無對證,沒人能證明。 動機,江辰的作案動機是什么呢? 為這個領(lǐng)養(yǎng)的哥哥鳴不平,替他復(fù)仇嗎?可是十三年前孟星辰見到的人是洛琛,那雙眼睛和江辰的眼睛沒有一點相似。 姜安再次閉上眼,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傅晉寒那些話,索性沉默著不說話。 死人是怎么再次作案的呢? 姜安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腦子一團亂麻,找不到任何一個突破口。 只有直覺,直覺告訴自己,江辰一定和這起案件有關(guān)系。 他不是在跟自己說故事,他是在試探自己的態(tài)度。 耳邊又響起姜淺的話。 “從三年前那起爆炸案開始?!?/br> “姜安,或許他就在你身邊。” “因為獵人是不會舍得離自己的獵物太遠的?!?/br> 獵人…… 獵物…… 兇手到底想從她這里得到什么。 三年前的城市爆炸案,她還有沒有錯過什么細節(jié)。 傅晉寒車速開的很慢,小姑娘呼吸聲逐漸均勻,看樣子像是睡著了。 這幾天警局所有人都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中,一邊查案,一邊還要頂著來自上面的壓力,休息的越來越少。這會姜安睡著,傅晉寒有意開的比往常慢了很多,想讓她多睡會。 第135章 日落黃昏24 姜安做了一個夢。 她又夢到了那場大火,綿延不絕,火光滔天。爆炸聲震耳欲聾,烈火濃煙沖天而上,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刺鼻味?,F(xiàn)場亂成一團,有人從里面出來,有人從外面進去。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劃破耳膜,哭喊聲響成一片。 姜安像一個置身之外的人,她站在火里,看到了一張戴著小丑面具的臉。她覺得腳心發(fā)燙,渾身都是被灼燒的痛意,面前就是懸崖,底下是熾烈的火焰。這個夢境她做過了無數(shù)次,纏了她整整四年,每一次自己都會在跌落懸崖的一瞬間醒來。 長此以往,這樣也一樣。姜安被大火包圍,她聽到了女人的啼哭聲,聽到了對方痛哭著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不救她。姜安忍受著火焰的灼燒,再被逼近懸崖時,她沒有像以前一樣跳下去,而是扼制著內(nèi)心深處的抵觸和恐懼,努力朝前邁了一步。 耳邊啼哭聲逐漸變大,女人的尖叫聲痛苦而尖銳,姜安險些要縮回來,她不斷告誡自己不要退后,要往前,要揭開大火深處那張和火焰一樣紅的小丑面具。 她究竟漏掉了什么呢? 姜安想要打開那扇門,可火舌蔓延在她的手上,她本能地縮回了手,可很快,又再次伸了過去,堅定地握住門鎖。 “啪嗒”一聲,門開了。 姜安終于看清楚里面的一切,這是作案的現(xiàn)場。 地上躺著的女人不再尖叫,徹底沒了聲音。 小丑抬起頭,隔著nongnong地火焰,笑著看向她:“姜安,你輸了。” 姜安喉嚨嘶啞,身體被燒的體無完膚,她聽見自己鴨叫一般的聲音:“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小丑露出不解的神情:“我是在拯救她啊,你看她多么痛苦,死了就不會痛苦了?!?/br> 姜安大喊著不是,你這是謀殺,是犯罪,是不可饒恕。 可她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她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快要被燒沒了。 巨大的恐慌襲來,她再次被推到了懸崖邊上。 “姜安!” 姜安猛然驚醒,額頭滿是冷汗,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她卻如同置身火窖一般。 傅晉寒又叫了她幾聲,把人晃醒:“做噩夢了?” 姜安還沉浸在夢境中,分不清虛實,慢半拍地轉(zhuǎn)頭去看傅晉寒的臉,男人的五官逐漸清晰,姜安終于徹底從夢中回到現(xiàn)實。 她捂著胸口喘著氣,眼尾濡濕,站著水漬,艱難地開口:“我夢到了四年前那場爆炸案?!?/br> 傅晉寒盯著她看了兩秒,伸手緩緩拍向她的背,像是安撫,“沒事了,都過去了?!?/br> 姜安眼角滑下一滴淚,使勁搖頭:“沒有,沒有過去,兇手還沒抓到,就沒有過去?!?/br> 傅晉寒目光沉沉地看著姜安,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兇手沒有抓到,案子永遠都不會過去。 于是他沉默幾秒后開口:“會抓到的?!?/br> 好像得到了承諾和保證一般,姜安揪著的心終于松懈,壓在內(nèi)心深處的痛楚也終于能夠窺得天日,獲得一絲喘息的空間。 她低緩著聲音說:“我總覺得我漏掉了什么,四年前那場爆炸案之后,我總是做夢,每一天都做噩夢,夢里反復(fù)回憶著那場爆炸案,到最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br> 姜安痛苦地抱著頭,想要將夢里那些場景重新構(gòu)建出一個新的案件,從里面找出不同。 可她頭太痛了,好像馬上就要爆炸了。 身體忽然傳來一陣熱度,有人輕柔地抱住了她。 姜安后脊一僵,肩膀微微發(fā)抖,在也克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四年前,她也才20不到,親眼看著受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她本來可以不用死…… 沒有人知道她后來有多么痛苦,每一個做噩夢醒來的夜晚,她都能聽見死者最后的慘叫聲。 姜安經(jīng)常失眠,爆炸案后長達一年的時間里她晚上不敢睡覺,深怕自己又聽到那些絕望而凄厲的慘叫聲。 她將這種情緒壓抑了整整四年多將近斯四年的時間,沒有因為崩潰而哭過一次。 因為姜安認為自己不配,她不配將這種情緒宣泄出來,她應(yīng)該帶著這樣痛苦的記憶去懺悔自己曾經(jīng)的過錯。 可就這樣一個簡單卻溫暖的懷抱就壓垮了姜安幾年來壘起的城墻。 姜安即便是哭,也哭的很小心翼翼,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弄臟傅晉寒的衣領(lǐng)。 傅晉寒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直到小姑娘哭完自己從他懷里逃開。他才低笑一聲:“哭好了?” 姜安吸了吸鼻子,聲音還帶著哭腔:“哭好了。” 傅晉寒點點頭:“那回局里辦事吧?!?/br> 姜安后知后覺地開始不好意思,慢吞吞地下車,在看到對方胸前被自己哭濕的痕跡后,臉騰地一下紅了:“要不我給你轉(zhuǎn)個干洗費吧……” 傅晉寒有些好笑道:“哭都哭了,現(xiàn)在后悔了?” “沒……”姜安跟在他身后,氣勢漸弱。 兩人一起回到局里,傅晉寒去忙別的事了,姜安坐在刑偵辦里又開始盯著桌子上的兩瓶沐浴乳看。 老李從外面進來,見她還在看,不由道:“你這都看了一天了,看出什么花來了嗎。” 姜安嘆了聲氣:“看出來了,但是沒用?!?/br> “怎么沒用?”老李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個小本子,外殼畫了很多卡通畫。 姜安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李叔,這是什么?” “嗐!”老李說:“我女兒的作文本,早上出門的時候走得急,這本子夾在資料里面被我給帶來了,這會在家里哭著要呢,這不,我尋思給她送回去。” “作文本?”姜安湊近了些:“我還以為是畫本呢?!?/br> “不是?!崩侠畎驯咀舆f過去,翻開給她看:“孩子平常喜歡畫畫寫作什么的,都在這一個本子上?!?/br> 姜安隨意看了一眼,“寫的還挺好的,而且沒有錯別字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