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淮定定地注視著她，被發(fā)梢半遮的眼帶著軟意，“你臉圓，看著喜慶?！?/br>
    “……”

    姜浮生黑線，十分無語地看著他，“李明淮，你不會講話就不要講了?！?/br>
    哪個女孩子喜歡聽男人說自己長得喜慶啊。

    她一忍再忍，實(shí)在沒忍住，伸手拍過去，男女間打鬧般的一個動作。

    李明淮頭上的假發(fā)兼帽子直接被拍落到地上。

    “啊——”

    姜浮生嚇得尖叫一聲，小圓臉一片慘白。

    鹿之綾正給薄妄藥，聽到這一聲回頭，突然感覺整個屋子都亮堂了。

    這兩個……是來調(diào)節(jié)沉重氛圍的嗎？

    薄妄站在一旁看著戲吃感冒藥。

    “……”

    李明淮有些尷尬地坐在那里，抬手摸了下光禿禿的腦門，“浮生……”

    姜浮生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他，意識到他身上可能發(fā)生過什么，眼睛一下子濕了，捂著嘴蹲到地上低聲抽咽。

    李明淮連忙跟著蹲下身，舌根有些發(fā)麻，“禿了……這么嚇人？”

    “……”

    姜浮生抬起臉眼淚汪汪地看向他閃亮的腦袋，抽泣著問道，“李明淮，你是不是快死了？”

    嗚嗚嗚嗚……

    他到底是受了多少苦啊。

    “……沒有?！崩蠲骰瓷焓秩シ鏊?。

    第476章 舍得從床上起來了？

    姜浮生沒再抗拒，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我們什么都不管了，我陪你去好好過剩下的日子好不好？”

    聞言，薄妄喝水被嗆了下，冷眼掃過去，“沒死就接著給我干?！?/br>
    用人之際還敢跑。

    “……”

    姜浮生看過來，眼神就跟看周扒皮一樣。

    李明淮也意識到姜浮生不是嫌他丑，是掛心他，頓時就咳了起來，脆弱地往椅子上坐下，“浮生，沒事，我還沒求得你父母原諒，我不會死的……”

    姜浮生心痛得要死了，眼淚啪啪往下掉，一雙手臂已經(jīng)抱了過去，把李明淮緊緊抱在懷里。

    李明淮動也不動。

    “……”

    鹿之綾看著這一幕默默搖頭。

    跟著薄妄太久，李明淮也學(xué)壞了啊。

    一番小插曲之后，四個人又投入忙碌中，恨不得將每個可疑人選都拆開揉碎了分析。

    一天又在超負(fù)荷的工作中過去。

    夜色越來越深，籠罩著神山里的一座小樓，寂靜的樓里只響著紙頁翻動的聲響，以及薄妄逐漸加重的感冒，時不時咳上兩聲。

    鹿之綾靠在椅背上，抱著懷里的一堆資料闔眼，身上蓋著薄妄的外套。

    姜浮生就坐在樓梯最下面的一級臺階上，靠著欄桿抱著懷里的咖啡豆睡覺。

    李明淮坐在那里晃了晃頭，晃掉磕睡，“活死人和專業(yè)人士在一起辦公，這是他們發(fā)來的分析報告，妄哥要看下嗎？”

    薄妄清咳兩聲，接過資料看。

    樓梯上方，一雙布滿血絲、勾勒紋路的眼正靜默地看著底下的一切，看著這四個年輕人不眠不休地熬著大夜，一晚接著一晚……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老太太看得最清楚。

    守護(hù)薄家的責(zé)任早在不知不覺中被薄妄這孩子無怨無悔地扛上了身。

    鹿之綾歪頭靠在椅背上，身上的外套滑下去，她一下子清醒過來，抬眼看去，薄妄正在和李明淮討論著。

    “我覺得這樣不是個事，篩來選去我們也不能再把范圍一下子縮小。”

    鹿之綾開口道，“除技術(shù)捕捉以外，要是有熟知周勁的人再幫我們過一遍就好了。”

    薄妄睨向她，面色深沉。

    周勁在二十多年前就突然消失匿跡，沒個親人，哪里有什么熟知的人。

    “給我看看?！?/br>
    一個沙啞略顯滄桑的男聲忽然傳來。

    鹿之綾捧著薄妄的外磁有些詫異地回頭，就見薄崢嶸披著一件大衣從樓梯上一步步下來，額上裹著一圈紗布，眼底沒了平日里的意氣風(fēng)發(fā)、高高在上，面容顯著病態(tài)虛弱。

    薄妄冷冷地看過去，勾起一抹譏笑的弧度，“舍得從床上起來了？”

    不逃避了？

    不裝了？

    薄崢嶸從姜浮生身邊走下來，走到他們面前，一雙眼看向薄妄，眼神格外復(fù)雜。

    他和戚雪的孩子，已經(jīng)這么大了。

    “……”

    習(xí)慣薄崢嶸趾高氣昂的模樣，突然變成這個德行，薄妄不太適應(yīng)，冷嗤一聲后也沒再說什么。

    薄崢嶸看他兩眼，然后在鹿之綾身旁坐下來，啞著嗓子緩緩開口，“要說熟知周勁的人，恐怕我還要排在你們母親前面?！?/br>
    你們。

    “……”

    鹿之綾的表情微動，薄崢嶸這算是徹底承認(rèn)她了？

    “我一直弄不明白戚雪看上他什么，周勁這個人表面溫文爾雅，實(shí)則偏執(zhí)自私，他一心想干出一番科學(xué)界的成就，根本沒有多少心放在戚雪身上?！?/br>
    薄崢嶸回憶著過去，忽然諷刺一笑，“戚雪給他買了幾件昂貴的衣服，他還大發(fā)脾氣，指責(zé)戚雪為什么不直接給他錢讓他做那個什么大腦改造的實(shí)驗(yàn)。”

    鹿之綾蹙眉，“他這么癡迷那個實(shí)驗(yàn)？”

    “不止癡迷，他是瘋魔，我當(dāng)年拿錢砸他，他恨我入骨還是把錢撿了，因?yàn)樗^續(xù)他的實(shí)驗(yàn)，他對實(shí)驗(yàn)的執(zhí)迷遠(yuǎn)遠(yuǎn)超過對戚雪的感情?！?/br>
    薄崢嶸說著看她一眼，“所以，現(xiàn)在想想，鹿家毀在他手里再合理不過?！?/br>
    “為什么？”

    鹿之綾不解。

    “周勁認(rèn)為他的能力無人能及，只不過是缺了機(jī)會缺了錢，可他那個實(shí)驗(yàn)一直都沒搞出來?！?/br>
    薄崢嶸說道，“而你三哥年紀(jì)輕輕，成就就遠(yuǎn)超于他，他那種人怎么甘心，怎么會不想你們鹿家死。”

    “……”

    鹿之綾臉色漸漸泛白，她的家就是毀在這樣一個心理變態(tài)的人身上。

    “你是說，周勁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鹿家？那他拿了鹿家的技術(shù)有什么用，不是明晃晃告訴別人他是兇手？”

    薄妄擰眉。

    他還以為周勁一開始是去搶技術(shù)，后來鹿家折返逼于無奈才制造出血案，所以只能把改造的技術(shù)藏起來。

    但聽薄崢嶸這么說，似乎是反了。

    “他是技術(shù)也要，鹿家的命也要，至少，他肯定不會放任鹿家那個天才活著，那對他來說是天大的侮辱。”

    薄崢嶸道。

    自以為是的天才忌諱真正的天才。

    “那不過是個治療精神疾病的醫(yī)學(xué)突破技術(shù)，周勁非要拿在手里干什么？”

    李明淮不由得問道，鹿家倒后，周勁還不是不敢拿出來招搖？

    “周勁沒有那么善心，精神病治不治得好和他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如果我沒猜錯，他要的是技術(shù)延展?！?/br>
    薄崢嶸說道，“我記得戚雪和我提過一兩句，她覺得周勁做實(shí)驗(yàn)的心態(tài)不對?！?/br>
    “心態(tài)不對？”

    鹿之綾怔住。

    “因?yàn)橹軇旁谂d頭上時和她說過一句，要是多巴胺可以被肆意修改，那一個人就可以從喜歡吃芒果獲得快樂到吃芒果特別厭惡，變成吃泥巴才能獲得快樂?！?/br>
    薄崢嶸道，“戚雪當(dāng)時覺得，周勁并不是為了人類對大腦的突破在努力，他似乎更在意用這一項(xiàng)技術(shù)去控制人?！?/br>
    這話一出，整個小樓瞬間寂靜。

    鹿之綾抱緊懷里的衣服，她記得，三哥的這項(xiàng)技術(shù)就是用利用多巴胺改變精神疾病患者的痛苦狀態(tài)。

    要是延展，把這項(xiàng)技術(shù)用在正常人身上……

    那的確是可以完全顛覆一個人平時的面貌，喜惡、感情甚至是三觀都會被控制著改變。

    第477章 小七靈光一現(xiàn)

    “這野心可真大。”

    李明淮不由得道。

    “所以，這些年，周勁做了很多事，他改頭換面，進(jìn)了某個大家族，培養(yǎng)殺手團(tuán)隊(duì)，除此以外，在鹿家倒后，他一定在暗中繼續(xù)研究這個實(shí)驗(yàn)，他是個自負(fù)的，一定還自己參與了。”

    薄崢嶸說著拿起鹿之綾面前的幾份文件，上面是可疑人選的一些報告，他一一看過去，然后一份份放下，“這幾個都不可能，這些都是多少年一步步實(shí)打?qū)嵮闯鲆粭l出路來的，周勁沒有這個精力再兼顧這么多?！?/br>
    薄崢嶸這話一出，直接將他們的可疑人選排除掉一半。